《乱红杀》第10/72页
琴儿只觉得自己脸颊上仿佛还留有欷华哥哥那宽厚掌心上的温暖，叫她满是心安。欷华看着展开笑靥的琴儿，打开手边景德镇的瓷杯盖，琴儿立马闻到了一股子清甜带着微酸的梅花香气，就这样飘散开来。
“来，尝尝看，这是我给人特意为你酿制的梅花露，加了些蜂蜜进去，你应该会喜欢喝的。”
欷华眼神不曾离开琴儿的脸庞半分，然后端起杯盏送到琴儿唇边，瞧见琴儿红唇微启，抿了一口梅花露后，眼底跟着闪了闪，然后又连着喝了好几口，见杯子空了之后欷华才放下杯子。
琴儿忍不住舔了下唇边留着的梅花露，不曾想欷华却侧身凑了上去，唇瓣一抿，将琴儿的整个含进去后，欷华忍不住伸出舌尖勾勒出琴儿的唇形。直到琴儿撑不住自己的腰肢，整个人一软就要跌进软榻里头，欷华才意兴阑珊地勾起琴儿，将她揽回到胸前。
原谅他吧，实在是琴儿太美！她唇上的胭脂今晚格外诱人，尤其当她喝过梅花露后，更是娇艳得如同晨露中的玫瑰花，他情不自禁了。
琴儿看着眼前的男子，脸色绯红，眼底更是漾起一层又一层的潋滟风情。或许，还不够吧。琴儿伸出手，头一回主动环住欷华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拉到自己身上后，琴儿吻上欷华。
欷华轻笑一声，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彼此都气息微喘。欷华将琴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解开琴儿的衣裳……
琴儿躺在欷华身下，紧闭双眼，欷华忽然就笑了起来，他亲了亲琴儿的唇，“傻丫头，你都打定主意了，现在又怕了？”
琴儿睁开眼正好对上欷华眼底的戏谑，这让脸皮子极薄的琴儿又羞又怒，粉拳才要扬起，就被欷华圈住带到怀里，“琴儿，我想你都快想得发疯了，但是我不能急，等到你及笄，我会正大光明地用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去接你，我要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女人。”傻丫头，他的确是忍得快发疯了，但这不表示他就会舍得委屈了她。不管她想不想要，他只知道，只有最好的，他才会拿出去给琴儿，他欷华喜欢的女人，只有最好的才配得上。
这么多年他都忍下来了，还怕他现在等不及吗？果真是个单纯要命的傻丫头。只是琴儿这样又怕却又全身心信赖他的样子，真是漂亮极了。
“琴儿，以前我还不晓得什么叫酒不醉人人自醉，今天才算是真的明白了。”欷华笑了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只觉得落在自己眼底的琴儿像是被涂染上一层又一层漂亮的水晕，而琴儿身上穿着的那一身火红的衣裳也渐渐化做一个朦胧却又华丽的轮廓，他忽然觉得有些累，想睡了？
朦朦胧胧间，欷华只觉得一双闪耀着象牙般动人光泽的手抚上自己的眉心，他认出来了，那是琴儿的手，动作间满是浓浓的眷恋与不舍，是琴儿呀。欷华自从习武后就不允许谁靠近自己，也只有琴儿，无论他是醒着还是醉了，他都不会认错人的。欷华努力想要睁开困顿迷雾的眼，却发现怎样都只是徒劳，身子一软就这样彻底倒在了琴儿身侧。
20
欷华明明看上去并不强壮，为什么会这么沉？琴儿被欷华压住大半个身子，叫娇小的琴儿想要挣脱开就有几分吃力了。琴儿记得以前的欷华可没有这么重，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个外表清瘦的男子也生出这般厚实的重力，叫人完全可以依赖他？
琴儿撑住欷华，好不容易将欷华摆平整后，琴儿拿出被子替欷华盖好后，又轻轻掖好了欷华肩膀处的被角。叹了口气后，琴儿忍不住伸出微凉的指尖，轻柔却又肆意地游走在欷华俊逸的唇角上，这个男子生就是好看啊。
刚才他就是用这地方对自己做了些夫妻间才能做的亲昵之事。呵呵，夫妻才可以做的事呢。想到这一处，琴儿就仿佛是一个淘气的孩子一样，但又怕真的吵醒了欷华，就像孩童般极小心地碰触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一点点细细地描摹过欷华哥哥的脸庞。
就像是白玉般的指尖盛开出一朵纯洁的莲花，氤氤氲氲，却又带着点江南清晨的香气，叫欷华在潜意识里更家云里雾里，以为自己确实身在江南一般。
“琴儿，不要怕，我一定会娶你做我欷华的妻子……琴儿……琴儿……”一道断断续续地浅语低喃从欷华嘴巴里响起，惊得琴儿连忙抬起在欷华脸上游走着的手，眼底有一种慌乱，欷华他――不可能不受迷迭香的控制。她将迷迭香涂在自己唇上，便是故意想迷倒欷华哥哥的，可是现在他真的没有再睁开眼看自己一下，琴儿心底多少还是有一点惋惜的。
终于，那些破碎的呢喃一点点静下来，欷华终于彻底睡着了。压在琴儿心口的那块石头终究落下了，只是砸到心口的那一声带着点点缠绵的沉痛叫琴儿面色变得愈发苍白起来。琴儿只觉得自己冰凉的指尖微微发热，伸出去想要抚平欷华眉心的郁结，但那手停在空中半响儿，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下收回到身边。
欷华哥哥，现在的你对琴儿来说，还是远在天边的神邸。等琴儿，只要琴儿还能活着回到你身边，琴儿一定什么都不怕，也不犹豫！
好不好？
“琴儿，不要怕，我一定会娶你做我欷华的妻子。”琴儿轻轻地将欷华刚才说的那一句话重复了一遍，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灿若晨曦的笑来，是啊，此花只为君相开，但若能相守，妾必花开梅艳芳菲雪！
“欷华哥哥，只要琴儿不死，我一定会嫁给你！”
反手一抽，琴儿从自己的腰上抽出一柄软剑来，剑身上的闪光透出森冷的杀气叫整间房一瞬间变冷了几分。琴儿身子后倾，一个利落地翻身落地后，手腕一转，剑芒快得刺痛人眼，然后那天青色的纱帐就这样飘了下来。
琴儿拿着剑，看那席纱帐隔开了欷华哥哥同自己，仿佛是一世的缠绵，却独独道出了分离的决绝。
欷华哥哥，对不起！！
琴儿回到屏风后，解开身上穿着的那一袭大红色以上，拿起边上放着的衣裳往身上套。等琴儿走出屏风后，她一改以往娇柔婀娜的打扮，却显得干净利落极了。轻着脚步，周身裹着一种凛冽的气息。
当琴儿走出房间后，她提在手中的那一柄剑微微泛出银色光芒，剑柄上青铜刻出的几个古老的字体泛出一抹古铜绿――红尘。
琴儿的红尘剑同欷华的过客刀本就是双生的，琴儿低头看了眼剑柄上的字眼，嘴角一抿，便笑了。红尘过客，欷华哥哥，你一定要等琴儿回来。
一道身影一直隐在房门外，浅色裙角遮不住鞋面，上头绣着一枝清冷的梅花，每一瓣花都如同清水池里洗过一般，冷清极了。
她就是当年被琴儿救回来的囡囡。时光是位鬼斧神工般的雕刻师，改变了所有人，自然不会落下囡囡。如果边上站着别的人，除去她们的衣裳，或许囡囡同琴儿，几乎一模一样了。
琴儿看着囡囡，眼底写满了歉意，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平静极了，“从今起，帮我好好照顾欷华哥哥。”
门外院子那片纯白的雪地被日光一照，有些刺痛，琴儿望过去后，觉得心底同眼角一般很酸涩。眼底更是薄薄地起了一层白雾，琴儿白玉般的手指紧紧握住剑柄，剑身上寒光泛出的森冷气息更是叫人战栗无比。
“琴姑娘，你不带我一起走，是吗？”另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琴儿微微侧过头，看了眼现今的囡囡，嘴角微微一笑，心底却是苦涩的。当年带囡囡回来，她的确是不忍她受苦，可却没想到，带回来了囡囡，却让她受了更多的苦，这些，本就不应该她来受的。事到如今，琴儿真的不知道，带回囡囡到底是对还是错。
事到如今，或许谁都不知道当初那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了吧。囡囡微微别开眼，不想对上琴小姐的眼。
从她出了小院后，玉玄子就被欷华公子派给自己了。他教自己练武，而公子每次出来，也会抽空检查下她的武学修为，他从不亲手教她什么，每每那样的时候，她就暗暗告诫自己，只有更好一点，公子才会夸奖自己吧。
玉玄子说起来也算是她的师傅了，但自她第一次开口喊他做师傅时，玉玄子就直接拒绝了她。囡囡后来想想也是，她虽然不知道玉玄子在江湖上的地位，但就凭着他教会自己的东西，她也能知道玉玄子是怎么厉害的人物了。
自己不过是个乞儿，托了欷华公子同琴小姐的福，若不然谁会理睬她一下？玉玄子瞧不上自己，不愿收自己为徒也是该的。想明白了这一点，囡囡便谁也不怪了。她只想着能早一天被欷华公子肯定，那就够了。
直到有一天，玉玄子又带她回到最初的那间小黑屋里。
在进那屋子之前，她见到了欷华公子。她没想到欷华公子竟然提早回到寐宇阁了，要知道但凡公子回来，必先遣人去琴轩报备过，她必定也会知道。而今天，在见到欷华公子之前，她确实不知道公子回来的事。
也就是说，有些事必须瞒着琴姑娘。
21
情窦初开那天，她就晓得怎么样去妒忌一个人了，那么这几年朝夕共处下来，她更是将琴小姐同欷华公子间的情深意重看得一清二楚了，她要求的并不多，只想能一辈子伺候在他们身边。
囡囡想，自己或许真的很傻，但年少时候若是遇上了那样一个人，又有几个人能够不傻呢？她同琴姑娘之间，何止是云泥间的差距，她不敢奢望公子有一天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但只要自己能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们也就够了。
那时囡囡真就是这样想的，但是贪婪这样的东西总是怎么也不会满足的，她不就是食骨知味，贪得更多，贪到最后连自己究竟是谁都忘了吗？
欷华公子还是一席白衣翩跹如神邸临世，他问囡囡，可愿意。她一转过头，就看见玉玄子手上拿着的那把短刀，亮得人心底发寒。
他要她的脸，彻底地变成另一个人。
这世间，竟还有这样鬼斧神工的技艺，或许除了玉玄子外，再没有人能够了吧。欷华公子什么都没有同她说，但她多少还是知道些的。这几年在琴姑娘身边伺候着，她也一直很用心，除了知道欷华狗狗书籍网的就是琴姑娘外，她也知道琴姑娘身子骨一直不好。
寐宇阁作为江湖上最神秘最具权势的地方，若有一日欷华当了阁主，那么阁主夫人必不能像琴姑娘那般孱弱。连她囡囡都知道的事，现今的阁主与阁主夫人不可能不知道，琴姑娘除非愿委屈自己不要那个名分，否则这之间必定要生出许多事端来。
而欷华公子是绝不会愿意琴姑娘受委屈的。囡囡咽下喉底的苦涩，他连说都不愿对自己多说上一句，她还能怎么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或许就是她来这里的用意了吧。
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转过身就跟着玉玄子走进那间黑屋，安顺地躺下后，她看不清玉玄子手上那刀刃上的寒光，但却能听见玉玄子的叹息。他问她，不后悔吗？
原谅她那时的单纯无知吧，她只知道对方肯定不是要杀了自己，所以也就无知无畏了。玉玄子将冰冷的刀抵着她的眉心，告诉她他要在她脸上划上几刀，不会留疤，但是从那之后，她就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