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杀》第9/7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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欷华没有回答，只是拾起琴儿那段柔软的青丝，放在鼻尖下轻轻一嗅，动作亲昵而暧昧。这两年，娘亲开始往他房里塞人了，他不是不知道娘亲的意思。像他这样的男子，最不需要的就是真心实意，父亲同娘亲不可能不知道他身边有一个琴儿，可就是因为这样，娘亲才用这种方式向他表明父亲的态度。
女人，玩多少个都不嫌多，但若是动了真情，那个女人，父亲欷离势必不会让她活着。他比谁都清楚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琴儿不行，谁若是敢动她，欷华绝不会让那个人好过，即便是自己的父母母亲也不行。
弱冠那天，他就跟父亲提过要娶琴儿为妻，只是当时父亲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一种诡谲的眸光盯着他看，“我听你娘说起过这个女娃，听说还未及笄，你现在也才弱冠，现在说什么成亲，倒也还太早。华儿，你该晓得，什么样的才适合寐宇阁。你是我欷离的儿子，自然要担起整个寐宇阁的将来。寐宇阁迟早要交到你手里，而你身边的女人，若是做不到，我倒宁愿你亲手将她杀了，墓碑上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但是整个寐宇阁却由不得你拿来开玩笑。等她及笄，你若能将她带到我面前来，那我才会同意你今天提起的事，否则，你就安心娶你娘替你选中的女子为妻。”
欷华温柔地抚着琴儿的脸颊，眼神带着一抹不可错辨的温柔味道，“你难道不相信你的欷华哥哥是无所不能的吗？这世上，有什么是欷华哥哥做不到的？所以，你乖乖把自己养得漂漂亮亮的，我派人送来的那些补品，你都要乖乖地喝掉，等你一及笄，我就娶你为妻，可好？”
琴儿听见欷华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突然转过头来，那簇被欷华捏在手里温柔对待的发丝就从对方的指尖调皮地滑落，叫欷华心头涌过一阵恍然若失，似乎有种不祥的感觉？
这种叫他觉得极其不舒服的感觉让欷华细细地眯起那双墨色的眸子，现如今这整个江湖他都可以任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就只有一个琴儿，这世间就只有一个她能叫自己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不是不知道琴儿最近身子越来越虚弱，那般精致的模样，却更像是开到荼靡的罂粟，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在云里雾里，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他想要快乐的琴儿，想要琴儿平平安安做自己的妻子。
琴儿柔软地看了一眼欷华哥哥，然后就站起身一直往后退。欷华坐在低低的矮架上，身子却没有动，他搁下手中的扇子，看着琴儿一步步地离远，直到在书房中间站定。欷华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就这么安静而宠溺地看着琴儿，眼底是一种霸气。是，他晓得，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欷华就明白自己要定眼前这个女人了，他想，再没有一件事会比对她的心意更肯定了。而且他相信，他明白的事，琴儿这么聪明，也自然明白，这一生要他放手那根本就是妄想！
欷华叹了口气，靠到软垫上，眯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琴儿。琴儿走路的样子很美，他知道一个词，叫足下生莲，说的就是琴儿这样的美人。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欷华觉得今天的琴儿格外地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勾魂蚀骨。
看琴儿的身子隐去到书房的屏风后面，欷华的眼神忍不住暗了暗。这幅画着江南烟雨图的屏风他一直没觉得多漂亮过，但是现在，在屏风上勾勒出的是一副若隐若现的窈窕诱人的胴体，每一个举止都透着婀娜风情，欷华突然就觉得屋子里面有点热，也不知是不是下人们把地龙烧得有点过了……
但欷华不能不承认，现如今，他一直用心呵护的女娃娃已经彻底长成一个女子了，一个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酿着无限风情的女子，她无须开口说什么，做什么，就有着颠覆人世的绝代风华。
欷华想，这样的女人，若不够强大，谁能保得住？好在是他欷华喜欢的女人，他说过，定能保她一世安康，同自己携手到老，不是吗？
红酥手，绣红招，点降唇，乱云鬓。
琴儿从屏风后走出来时，身上裹着一席红绵水袖华裳，那耀眼的红仿佛是一团火，在琴儿娇美的身姿上燃放，是那样的火艳美丽，叫欷华眼底写满了惊艳。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喜欢的琴儿是顶美的，可却没想到今晚的琴儿会美得如此耀眼如火。那红裹在她身上，像是多了一种狠辣，即将焚烧一切。
这盛世的繁华，怎敌得过她的一个低眉，一记浅笑？欷华就是知道，只要琴儿自己肯，这个世间可以在她琴儿的指尖轻易被焚毁被颠覆！
梅花侧立，伊人风情曾东风。
对于欷华来说，他不肖琴儿去颠覆什么世间繁华，她只需要为他一个人绽放荣光就够了，他要将这该死诱人的小女人好好藏起来，不许任何人觊觎他的宝贝。
“过来！”欷华不晓得自己开口的嗓音竟然会带着微微暗哑，不过这样安静的书房，面对着如此美色，叫欷华更是增添一段磁性与迷人，琴儿望着眼前的欷华，心底不免突生起一种留恋来。
从他与自己相识这些年来，大家都在变。起初，她也曾快乐够，只是当她明白自己是喜欢欷华的那一天起，她就变了。她知道自己喜怒无常，而且只对欷华哥哥喜怒无常。若不是欷华哥哥包容着自己，她或许早就把身旁的人都得罪光了吧。
她努力地使脾气，说她恃宠而骄也好，还是天性顽劣也罢，她只知道这样子或许能叫欷华哥哥离自己远一点，不要对自己这样好。可每一次，欷华哥哥从不会怪她，只要她想的，欷华哥哥都会去做到。这叫琴儿情何以堪？她不过是害怕有一天自己死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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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欷华哥哥呢？琴儿还记得第一次见欷华哥哥时他的模样，漂亮的五官，气质清华绝伦，就那样站在亭子里对她微微一笑，那时他来找爷爷下棋，而她刚毁了爷爷精心种好的一株山茶花，躲着责罚才跑到亭子里去，结果那一眼，就注定了今后缠绵入骨的相恋相伴。爷爷离世的那天，将她交给了欷华哥哥，她以为自己可以跟欷华哥哥在一起一生一世了。弱冠后的欷华哥哥比起曾经的温文尔雅，更多了一份上位者的霸气与权谋。
欷华哥哥这些年的确将她保护得很好，可她不是完全的不谙世事。寐宇阁不会要一个只会守成的阁主，欷华哥哥的野心很大，她也知道欷华哥哥不会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但那又怎么样？谁又能大声说自己不是自私的呢？
她就不能，对琴儿来说，只要欷华哥哥对她从始至终的好就够了。也或许就是因为她从来就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所以老天才要她在懂得情爱之后晓得生离死别四个字的意思吧。生离死别啊……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残忍？
眼前的琴儿，真的是太美了。
她光裸着双足，踩在波斯绒的毯子上，衬出那十只娇嫩的脚尖泛出嫩白的光泽，细腻美好，如同美玉般叫人不忍卒渎却又贪恋无比。而她身上的那席红裳，镶着金丝的裙摆随着那双光裸着的足间水波般地摆动，红白两色流转，那白藏匿在红海里，是那样的耀眼，像是一场落在雪地里的梅，凝出一段段的风情叫欷华痴迷无比。
胸口的热越来越滚烫，烧得欷华的动作有些急，他探过身，只一个来回，就将琴儿整个人扯到自己怀里安顺地趴着，她那头乌黑的发丝就这样如水般泄落在了毯子上，红的裙，黑的发同娇白的足一起，纵横交错开去，突然的华丽眩目就像是一场盛世的繁华，闪花了欷华的眼。
欷华伸出手，修长的指尖一点点划过琴儿背上的发丝，那些青丝光洁地在琴儿圆润的肩头披散开去，前一刻绕满了欷华的指尖，下一刻却又突然全都散开，捉摸不定，调皮的模样像极了琴儿。
而琴儿呢？小的时候，欷华哥哥总喜欢抱她，即便到了现在，她也不觉得这般的亲昵有什么不妥当。可是今天不一样，欷华哥哥落到自己背脊上的那若有似无的碰触叫琴儿眉尖微微蹙起，那种瘙痒般的触摸让琴儿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只觉得身子软成了一滩春水，女子天生的敏感让琴儿有些害怕起来。虽然她打定主意要这样做，可事到临头，却真的又不敢了。
琴儿叹了口气，从没有人教过她这样子做，对不对或者好不好，但是她相信欷华哥哥，所以，她乖顺地把脸埋进欷华的怀里，用脸颊调皮地蹭了蹭欷华哥哥的衣襟，然后就突然咯咯地笑开来。还好还好，自己平素里就懒得往往脸上抹什么胭脂水粉，若不然现今这么一蹭，只怕他欷华哥哥这件云中锦织成的衣裳不就给毁了嚒？欷华哥哥不心疼死才怪呢。
怀中琴儿的轻笑声却叫欷华也跟着暖暖地化开眼底一圈柔情蜜意来，“傻丫头，笑什么？”欷华想，真不就是可惜了嚒？她明就是笑了，可这会儿只是看不见，谁让她藏在自己自己怀里才笑呢？
琴儿抬起头的时候，欷华看见琴儿灿若星子的眸底划过一丝淘气的戏谑味道，“欷华哥哥，今天要是我抹了胭脂，你的这件云中锦可就是毁了！”
闻言，欷华倒只是轻轻点了下欷华的悬玉鼻尖，神情间带着点宠溺，然后就低下头，琴儿就感觉到欷华哥哥薄凉温润的唇瓣落在了自己额上，轻轻的，像是羽毛一般，轻柔地刷过自己的额头。就这么一下，恰到好处的那一下停留，没有带给琴儿任何一点的不安或者不适。
欷华哥哥亲上她额头的那么一下，叫琴儿只觉得又羞又窘，满世界的花儿都在那一瞬间全部盛开，她好像看见无数的花瓣从欷华的背后飞散出去，然后又全部落到自己身上，每一片花瓣，都同她身上穿着的红交错起来，化作一缎相思入骨的缠绵。琴儿想，多情自古伤离别，最是情一字伤人，不是么？
只是，只需要那么一点点，只要一点点欷华哥哥给自己的温暖，都足够叫琴儿生出一种抵死缠绵的勇气来。琴儿不是不明白，欷华哥哥早就有了决定的，不是么？可是囡囡啊，为什么那个人偏偏就是囡囡呢？不管结果如何，她琴儿这辈子都欠了囡囡的情了！
因为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囡囡，所以琴儿原本星亮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下去，瞬间翻腾起点点冰封起来的凛冽。欷华一直盯着琴儿，自然也看清了琴儿脸上的变化，他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莽撞惹琴儿不高兴了，难得的，欷华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是的，他怕了自己适才的情不自禁吓着琴儿了，毕竟琴儿还未及笄，他们之间多少还盖着一层窗户纸未彻底捅破！
他本就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急躁行径而吓退了琴儿，可怪就怪今天的琴儿太美了。欷华反手搂住琴儿的腰，将琴儿整个人抱了起来，而那琴儿脚边那层华丽的裙袂旋转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后，覆在欷华腿上，就像是一朵盛开着的牡丹花，裙摆上层层叠叠却又不繁复，每一层分明染着艳丽。
琴儿惊呼了一声，低下头去看自己，那些金边仿佛就像是一场落到红色裙摆上的樱花雨，还有许多落在了毯子上，化为冰晶，不见了影踪……
琴儿忍不住哭了起来，心底莫名地划开了一道口子。原来遇上一场花开的时间真的很短暂，就像这段未来得及铺张开的情丝缠绵，就这么——凋了，败了！！就像是自己同欷华哥哥一样，走不到最后，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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欷华顾不得身上那把从不离手的玉骨扇掉到了地上，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把琴儿整个人抱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掰过琴儿的脸，对上琴儿清冷哭泣的小脸颊，将它托在掌心时，它就像是一朵被冰封的雪莲花，既有一种高深莫测的疏离，又有一种动人心弦的可怜。
欷华伸出手去，穿过层层叠叠花式繁复的大红色裙摆，寻到那双娇嫩如美玉般的足后，欷华运起内力，用自己掌心替琴儿暖脚。欷华有些生气，他居然忘记了现今这大冷的冬天，饶是屋子里烧了地龙，从屏风后走到这里，那段大理石铺成的路也是冰冷的。一到冬天，琴儿就绝对不能受冷受寒，可自己今天竟疏忽掉了，这让欷华真的很生自己的气。
将琴儿放到软榻上坐好后，欷华皱着眉，蹲下身去，以一种近乎膜拜的姿势把琴儿的裸足裹进自己的胸膛。琴儿彻底呆住了，她的欷华哥哥怎么可以做这样卑贱的事？他应该站在万人中央，受尽世人膜拜才是。渐渐回暖的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欷华哥哥心口那有力的跳动，还有那充满呵护与情意的温暖。
琴儿也不挣扎了，容她再自私一下，她不知道，自己过完这个冬天，还能不能等到明年的夏天了。欷华哥哥，你以后，绝不可以对别的女人做这样的事，好不好？这话堵在琴儿喉咙里，却怎么也不说不出口。欷华哥哥……
欷华仰头，看着呆愣着的琴儿，伸出手去，抚上那不施半点粉黛却处处精美清丽的脸庞。琴儿挨着欷华掌心那微薄的茧子，蹭了蹭，她觉得温馨极了。而这样子的琴儿，在欷华看来更像是一种餍足的猫咪，他的掌心被琴儿蹭出一片酥麻，而琴儿也觉得自己的脸会被欷华哥哥掌心的热度烫伤了，可是谁都不想就这样分开。
琴儿微微歪了下头，欷华顺手摘下琴儿头上的簪子，那段盘起的发髻就这样松垮下来，在空中划过一段弧度后，带着一点凛冽的清香，落到琴儿的背上。欷华眼底写满了赞叹的神色，“琴儿，你这样子，更美！”
琴儿因为欷华的赞美羞红了脸颊，不安地扭了下身子，然后挥了挥火红色的水袖，欷华只觉得眼前落下了大片的红，像是天际飘落的大片大片晚霞，挥出浓浓的暧昧，却挽起一阵清冷的风，“欷华，你说这件衣裳，好看吗？”
“琴儿，这个世间恐怕也只有你，能把大红之物穿成如此的明丽妖媚，却又半点不流俗，琴儿，你果真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欷华说这话的时候，薄凉的嘴瓣显得冷硬极了，但勾起的唇角却又满含着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