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有过人之处》第8/216页
神容如何不知,故意装的罢了,挑着眉头感叹:“你离了山家,仅凭一己之力就坐稳了这一方军首,可真是叫我钦佩。”
若是听不出这话里的反讽,那便是傻子了。但山宗提起嘴角,拍了拍手上灰尘,还接了一句:“那确实。”
神容蹙眉,猜他是不是又在敷衍自己,忽而想到一点,眼珠微动:“是了,你定是想装作不认识我了。”
山宗眼睛看了过来。
长孙神容,他岂能不认识?军所里看见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但他开口却说:“难道你我应当认识?”
神容脸色缓缓绷了起来:“我倒是认得你啊,山、宗。”
他的名字自她口中说出来,有种别样的意味。
两人互相看着。
正当此时,胡十一找了过来,又一脚停住,因为看见了神容:“是你!”
他心想头儿分明已经道过歉了,这女人莫非还不依不饶?粗声粗气道:“这位贵人,今日咱们是来收押敌贼的,其他事可纠缠不起!”
神容只瞄着山宗,并不搭理他。
胡十一吃了一瘪,只好向山宗禀报正事:“头儿,禁令已叫驿丞贴上了,山路一封,断不会再叫外人进去了。”
神容立时看过去:“你们要封什么?”
“封山。”山宗眼从她身上转开,换手提刀,往外走。
神容看着他从旁经过,他袖上护臂擦过她臂弯里的披帛,硬皮和柔丝,若有似无地牵扯了一下。
……
外面敌贼收押,兵马收队,准备返回军所。
胡十一追上山宗脚步:“头儿,我先前好似听见那女人直呼你大名了,你就随她去了?”他不知缘由,只当神容猖狂。
山宗踩蹬一跨,坐上马背:“你耳朵挺灵。”
胡十一睁圆眼:“她若知道你在这幽州地位,断不敢如此小瞧你!方才你就该借机将那女人逞过的威风压回去才是啊!”
山宗笑:“你当我闲的是不是?”
胡十一在他笑容里噤了声,退后不瞎出主意了。
山宗振缰,策马上路,莫名想起方才那一声唤名。
一个受尽娇宠的高门贵女,早该与他毫无瓜葛,如今怎会在这边关之地重逢?
第五章
这日长孙信与幽州刺史一番相见,相谈甚久,半夜才回,对于驿馆里发生的事根本一概不知。
直至第二日一早,他起身不久,驿丞来他客房外求见,将接到的禁令报了上来。
长孙信端茶正饮,还未听完,放下茶盏就走了出去:“你说封山?”
驿丞恭谨答:“正是,军所下的令。”
长孙信那张清俊斯文的脸黑了一半:“他们来的是谁?”
驿丞声小了,瞧来竟有些畏惧:“是咱们幽州的团练使。”
长孙信拍一下额,这么大的事竟没人告诉他。
他越过驿丞就去找神容,边走边腹诽:那姓山的莫不是故意的,专挑他不在的时候出现!
神容今日起得很早。
一只特制的厚纹锦袋放在桌上。紫瑞将紫檀木盒里的那卷书小心取出,放入锦袋,双手送至她跟前。
她接了收进怀中,拢住身上刚披上的一件水青织锦披风,走出门去。
东来瘦削笔直地站在门外,一身护卫装束已经穿戴整齐。
神容看他眼角伤已结痂消肿,问:“你伤都好了?”
他垂首:“养了几日已无大碍,少主放心。”
正说着,长孙信匆匆而至。
神容见他这般并不奇怪:“想必哥哥已知晓那禁令了。”
长孙信本还想问她那姓山的来后都做了什么,此时一打量她模样,就猜到了她的打算:“你要亲自去探地风?”
神容将披风兜帽罩上,想起了昨日山宗自她跟前离去时的模样,轻笑说:“是,我要瞧瞧谁能禁我。再说了,你不是说此地首官是刺史么?”
长孙信顿时就懂她意思了。
她是要去破了那禁令,借的正是刺史那把力。
他打消了问起山宗的念头,余话不多说,说走就走。
小祖宗今日亲自出马,当然要陪到底。
只在出发前,特地打发了个护卫去请幽州刺史。
……
东来引路,出城后车马一路往西北方向快行。
从平整宽阔的直道转上颠簸的小路,视线不再开阔,渐渐显露山岭轮廓。
岭尖起伏,恰如天公一笔水墨浸染在天际下方,渗透往上,又连住了云。
约有半个时辰,车马俱停。
东来下马来请神容:“少主,已经到了。”
神容揭开门帘往外看。
秋风瑟瑟,日上正空,四周崇山峻岭环绕,到了她那日在地图上指出来的地方。
长孙信骑着马过来:“阿容,这一带山脉广袤,罕有人至,越过这崇山峻岭便是边境之外了。”
早在地图上看到时神容就发现了,她搭着紫瑞的手臂下了车:“去看看。”
山道难行,只能骑马或步行。
神容将披风系紧,提了衣摆,领头走在前面。
东来怕有危险,数次想要走前方,但往往要停下寻路,最后还是她走去前面。
神容走得顺畅,一步未停,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曾经来过。
长孙信马早不骑了,陪在她左右,最终大家都是跟着她在走。
下了山道,有一条浅浅的溪流。
神容看看左右的山,又看看那条水流,转头北望,目光一凝。
一道雄伟关城赫然横卧盘踞其间,蔓延起伏,犹如长龙游潜。
长孙信也看到了:“原来距离关口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