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花儿死了》第13/21页



“也谈不上好大的魅力,不过学生很容易崇拜老师,我小学时候也暗恋过我的语文老师。”沈诗雨嘴上这样说,表情多少还有些自得。

“呵呵,同感同感!”朱晓月说,“我高一时很『迷』我们的历史老师,那时候,觉得他的举手投足都充满了男人的魅力,恨不能马上投怀送抱,全方位的占有他。可是现在回想起他来,送我都不想要了。呵呵,中学生因为对未知的渴求,很容易对掌控知识的老师充满崇敬和向往。那个年龄段很幼稚,太容易受到蛊『惑』!”

“其实,在那件事情上,我根本没有过错,我一点儿也没有蛊『惑』她。从我发现她暗恋我的蛛丝马迹开始,我就在有意回避她。后来,她缠住我不放,非要我答应她做我的情人,我只能拒绝她。因为于情于理于法,我都不可能接受她。但是她却寻了短见,还留下遗书指证我。我真的很冤枉,但是我还是在心里原谅了她,毕竟她跳楼的时候,还不满十五岁。”沈诗雨很委屈地说,“我拒绝也很委婉,并没有言语和行动的刺激,那时我也没想到她会那样痴『迷』,竟然走上绝路!”

“她应该接受心理指导。”朱晓月说。

“是啊,可是我不是心理医生,我那时走出大学校园也不久,也没有什么教育经验,结果好像责任全在我一人头上,太不公平!”说到这里,沈诗雨情绪有些激动。

“如果说让你重新做选择,你会有所不同么?”朱晓月问。

“重新选择?”沈诗雨抬起眉头,反问道,“可能吗?不可能的事情推论起来就没有了意义。”

“我的意思是,那个女生那么苦恋你,你有没有可能选择和你老婆分手,耐心的等待她长大?”朱晓月不放过。

“不可能!”沈诗雨很干脆,“像那种一遭遇挫折就寻死觅活的女孩儿,肯定是病态。娶一个病态女人,谁受得了?再说,生活中哪能没有波折,那样的人,早晚会出事。唉!她是我命里的灾星,她一死倒是清静了,可是把我害惨了!”

“你真的喜欢过史花儿?”朱晓月突然转了话题。

“喜欢?说不出那种感觉……”沈诗雨有些沉『吟』,“或许是喜欢,我说不准……”

“你仔细想想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你感觉到引力了吗?”朱晓月问。

“引力自然有,不然也不会走到一起……”沈诗雨突然打住话题,警惕的瞅着朱晓月,“你就来盘问我这个?这才是你请我吃饭的目的,对不对?”

朱晓月摊摊手,说“还是那句话,‘也是也不是’,如果你信得过我,就随意谈谈;如果你不喜欢这个话题,我们还可以换别的。”

“哦,那你是觉得谈论这件事会伤害我的脸面吧?其实现在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关系,”沈诗雨玩弄着手中地酒杯说,“我这人早就没了脸面,现在沦落到这个份上,早谈不上丢脸不丢脸的问题了。”

“脸面是个很玄妙的东西,这些人看来很丢脸的事,可能另外一些人看起来并不是这样,像史花儿的追求,我不认为这有损她的脸面。”

“我也不认为她做了丢脸的事,但是,社会舆论很强大,它常常迫使人屈从。”沈诗雨无奈地说。

“那你们是真心相爱?”朱晓月小心地问。

“相爱或许谈不上,她需要理解,我需要家的感觉,或许就是这样。”沈诗雨说。

“怎么开始的?”朱晓月问。

“影碟,从影碟开始……”沈诗雨开始大口地喝酒。

沈诗雨告诉朱晓月,他一到那个小店就认识史花儿了,不过最初印象并不好,他也反感老女人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加上史花儿晚上老在房里跳舞,搞得他头顶上大半夜不得安宁,他还找上门去理论过。

他说,他去理论的时候史花儿还算客气,但是,她却说要她静坐不动办不到,坐着不动就会东想西想,跳舞的时候什么都丢脑后去了。

沈诗雨说,从那次谈话我就觉察到了她的苦闷,其实她的内心世界非常寂寞。你知道搞教育的人,比较容易感知人的内心世界,尤其是像我这样经历过惨痛教训的人,心理的敏感程度可能会更高一点。

沈诗雨接着说,从那以后,无论她在头顶上怎么折腾,他都不再去干涉了。史花儿自己也注意了些,但是,那楼板很不隔音,她在楼上的举动总会通过声波传递到他的耳朵。时间一长,他倒是习惯了,如果哪晚楼上没了动静,他反而会睡不着觉,就会猜想史花儿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沈诗雨说,前年的十月十八日,是自己四十五岁的生日,那天晚上,他怎么也睡不着觉,躺在店铺里间的小板床上,仰望灰暗的天花板,回想起自己的前半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耗掉了。岁月在不停的流逝,生命在不停的消陨,自己就像一只被巨掌踩践的蚂蚁,因为受伤,已经找不到种群,只能在淤泥中无望的挣扎,然后孤独的死去……

沈诗雨说,他是独子,父母在他漂泊在外的这些年间,都已先后病逝,他在这世界上早已是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回想起童年时期的纯真快乐,少年时期的雄心壮志,真是百感交集,欲哭无泪。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头顶上“咕咚”一声,好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然后就是寂然无声。

这个时候,他忽然反应过来,今天晚上,楼上反常的安静,就这一下,来得非常突然!

会不会是史花儿发生了什么意外,沈诗雨想。

对现实的关注削弱了他的自怜心态,他竖起耳朵倾听,想借以分析楼上的情况。

可是楼上一片寂然,沈诗雨聆听了一会儿,不知其所以然。

就在沈诗雨要收回对楼上行为的关注的时候,他分明听到了一声呜咽。

那声呜咽显然是被什么压抑着,但是它仍然挣脱束缚逃逸出来了,钻进了沈诗雨的耳朵,提醒他今夜有人无眠。

沈诗雨想要上楼看看,又觉得诸多不便,正踌躇间,又传来一声抽泣,紧接着是一声又一声,一声比一声强劲,一声比一声悲怆。仿佛河堤一旦缺口,水流便冲厄而出,再也无法控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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