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因缘》第36/82页


  夙夙知道这是个陷阱,就好像她人生的诸多陷阱之一。
  她咬牙,把它咽了下去。
  黑灯瞎火里,两个年轻人对坐着喝酒,互相看着傻笑,彼此眼睛亮晶晶地能照到对方的影子,倒好像是一对犯禁的学生般新鲜刺激。
  夙夙瞪大眼睛看着吴哲带着手铐忙活,往他和自己的嘴里填着东西,居然很灵活的样子,实在有一瞬间哭笑不得。夙夙慢慢垂头,她不敢盯视吴哲许久,否则她担心自己会抱着他痛哭出来。
  酒劲上来的很快,从肚子里涌上来的?n热,烧的夙夙态生双颊。淡淡地晕眩,她微微地摇晃一下,吴哲手快地把她扶住。
  皮肤相贴,电流燎过。
  两个人都“噫?”了一声。
  手指接触的地方仿佛有奇异的腻滑。很新鲜的感觉,吴哲不知道自己白皙的脸上已经烧成了酡红色,他只是觉得异样地热,喘出来的气息都会烫到鼻管。
  而夙夙雪白匀净的皮肤----好像千年软玉,无风自凉。
  神使鬼差地,他想抚摸她、拥抱她、把她揉碎在怀里和自己融为一体。
  不是一时,而是一世。
  这样就不会再担心她挨冻受饿,被人欺负。吴哲模糊地自信着:待她好,只有我做的到。
  那就去抱她吧,放任皮肤去感觉内心最隐晦的敏感。
  他的美人有柔韧的身体、修长的四肢、光滑细腻的皮肤、清新甘美的味道。抚摸都不能满足心头的麻痒,要唇舌的碰触才能抚慰心里的渴望。手铐不会成为阻滞,环着她也可摩挲她细嫩的皮肤,被禁锢的年轻身体叫嚣着:要终极的自由。
  夙夙看着吴哲,毫不挣扎,全然是无辜而单纯的神气,好像一只迷途的小鹿,信赖着自己的主人。
  吴哲呻吟似地叹息:“夙夙……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夙夙眼的闪烁着新鲜而湿润的水气,她微笑:“好……”

  残月、乌云加上凉风,就是夜深沉。
  仿佛聊斋里的古墓荒亭,素酒蒸出狐女一身娇娆的桃花色。丹唇扫过书生的锁骨,睫毛上尤带着细腻的水珠子。倘若狐狸度得天雷劫,我愿弃了修行跟着你……她心中藏了多少事,牡丹榻上还放不下因果报应、来日大难。
  于是亲吻的愈发着力,当地男衫扣子松懈,轻易便露出严苛训练出的精壮肌肤,燥热酥麻聚成全身的热汗不得解脱。那书生说:我护你,一生一世……他笃信天理正气,只说天下没有大丈夫荡不平的鬼蜮豪强,没有好男儿保不住的芳草蒲柳。
  他们十指交缠,如胶似漆。浑忘记了身上的镣铐还闪着刺目的冷光。
  不觉中云开雾散、月光如洗。
  清冷月色透过层层花树照到榻上就是斑驳纠结的交错的树影。
  此缠彼绕,枝桠横生。
  剪不断,理还乱……
  窗外有幼昙缓缓绽放,清香肆意,芬芳迷乱。
  年轻的肢体环抱纠缠。
  高热、疼痛而黏腻。
  模糊里回忆他加诸给她的种种,无不带着强悍的体贴和约束的痛苦。历来,就是如此。保护和约束,安全和禁锢,得到一些,失去一些。很多人说,这多么公平。
  痉挛之后,热汗涌出。
  人生自此不同往日。
  吴哲缓缓地蹭夙夙柔嫩的脸颊,慢慢地亲吻她流泪的眼睛。
  他紧紧地抱着她,铿锵如发誓言:“我是你的丈夫、你的哥哥、你的恋人……”
  恍惚里,夙夙觉得自己看见了观音。
  能相拥相抱着度过茫茫黑暗,是多么的幸福?
  夙夙摸着吴哲汗湿的头发,茫然地看着他,眼光宁静。
  吴哲亲亲她的嘴角:“在想什么?”
  夙夙瞥见他依旧枕着自己绣的“鸭子溺水”枕套,忽然好奇:“怎么还留着?”
  吴哲浅笑:“所谓鸳鸯,既怨且央。”把她抱的再紧一点儿,吴哲贴着夙夙的耳朵说:“我央你和我一起逃走,好不好?”



山盟海誓

  紧紧地把夙夙箍在怀里,吴哲用山盟海誓的口吻对她说:“夙夙,我带你走。”然后他忽然想笑:骗了女孩儿的贞洁再哄诱她逃走,多么经典的私奔套路?俗气又狗血!一年前,吴哲打死也想不到自己能干这事儿。可是,他还就干了!呵呵,还好干了!他不后悔,抱着活生生的夙夙,是多么踏实的幸福?
  吴哲侧过头,只要看着夙夙,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会翘起来。吴哲像傻孩子一样地进退两难:如果搂着她紧一点儿,自己就会看不清她。如果和她拉开些距离,那怎么可以?!
  带着手铐抱一个人很辛苦、两只胳膊会很快地酸麻。但是酸麻和夙夙比起来,吴哲还是喜欢夙夙多一些!他环抱着她,让她伏在自己身上,然后一下一下地啄着她的鬓角。
  她的头发像乌云、她的眼睛像宝石、她的心……像金子。
  多么好,多么好。
  我的姑娘,我的花儿……
  他说:“夙夙,我爱你!”
  
  夙夙狠狠地闭着眼睛,听着吴哲稳健的心跳,这无疑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朝阳不可抑制地升起,月亮终将褪去。不必睁开眼睛、皮肤都可以感觉到它新生的活泼柔和温度,还有强悍到不可忽视的存在感。晨曦撒在身上,带着灼烫的疼痛。
  夙夙要定一定才能抬头:美丽的朝霞给吴哲的眉目染了淡淡的金色。
  他很合这种颜色,健康的、阳光的、生机勃勃……
  他有麦子色的皮肤和食盐一样白的牙齿、均匀的体魄让大卫都会嫉妒。
  麦子、盐和大卫王,在西方的典故里历来是妖魔的克星。
  有大颗大颗地泪珠渗出来,夙夙要死死地咬住下唇才不会放声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你生而为仙,偏偏我就是下贱的狐?

  吴哲觉得自己当真是爱惨了夙夙。看见她流泪,心口都会抽痛不止。他慌乱地抱她起来,体贴地吻掉她脸上每一滴微咸的水珠。
  晨光还没照进屋子,夙夙掉泪的样子就像昙花落了露珠。
  鲛人泣泪、化作珍珠点点。吴哲现在开始痛恨这个典故,珍珠算什么呢?鲛人心在痛啊。
  他悉心地哄她:“怎么啦?怎么啦?”一边吻她的圆润地耳垂,瞥眼看见床铺上点点的鲜明血色,吴哲忽地涨红了脸,凑在夙夙耳边悄悄说:“是不是……我弄痛了你啦?”进退不得的惶恐语气,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大男孩。
  夙夙抽噎着停住了哭泣。她犹豫了几乎一辈子那么久,终于用最小的声音问出最后的希望:“吴哲哥哥,你肯不肯……肯不肯为了夙夙留下来?”
  朝阳终于照进了屋子,虚室生白。
  夙夙分明看见:吴哲痛惜爱怜的神色瞬间凝固在他俊秀的脸上。
  新约说:真道是光,这光没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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