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第84/264页
“太后为何不向皇上揭穿那爽美人的底?我看她除了会搬弄是非外,也没别的本事!”椒兰不满道,“而且皇上每天这样和爽美人在阑芷宫无所事事,太后你也不说说皇上。”
“哀家的话皇上还能听得进去吗?”厉太后笑容尽失,一脸的怅然。
“你叫哀家如何揭爽美人的底?我们没有实据,一切都只是凭空猜测罢了,而且爽儿是哀家让她接近皇上的,原本希望她不会像甄湄那样只开花不结果,可是现在看来,或许哀家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椒兰,你告诉哀家,如果,当一切都无力挽回时,你会为自己的孩儿做什么呢?”
椒兰摇摇头,“奴婢想象不出,奴婢不知……”
“也是!”厉太后颓然道,“你还年轻,还没嫁过男人,更没生育过,又怎能体会到一个当母亲的甘苦和心境呢?可是哀家想来想去,能为皇上做的,哀家都做了,以前是,现在仍是。以前哀家一心希望皇上能继承先帝的基业,一登大统之位,哀家做到了,可惜皇上并不感激哀家,现在哀家问皇上他自己的心愿,只要他肯说哀家又能办到的,一定会替他办,他却多一个字,也不肯跟哀家讲了!”
“太后您别太难过,皇上他这明显仍是在和太后您赌气呢,奴婢斗胆猜测,皇上的心愿定是希望能和萦妃在一起,可人死岂能复生?皇上自知无望,所以才没说的”,椒兰劝道。
“你说的有道理!”厉太后冷冷道,“哀家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好强了一辈子,岂能容卧榻之侧人有异心?哀家不后悔处决掉长孙一家,可哀家痛恨,痛恨皇上竟为了儿女私情,置天下社稷于不顾,若是哀家还有从前的心气儿或精力,哀家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个孩子,然而,一切都太晚,太晚了……”
“太后您这两天为何总是说些绝望的话呢,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吗”,椒兰上前搀扶厉太后会寝间休息,顺嘴就抱怨道,“都是昨儿的军报闹的,早知道奴婢就暂且不将那份军报呈给太后了。”
厉太后苦笑,“你不让哀家看到,哀家心里不是更悬着在?其实哀家并非心灰意冷,也并非完全是为了那份军报,不知为何,从清醒之后,哀家总有些不祥的预感,先帝的这份基业,哀家怕是替他守不住了!”
椒兰闻言心中凄然,安顿厉太后重新躺下,“现在局势不明,太后您可别先自己泄了气,一定要撑下去啊!”
椒兰正拉过被子欲替厉太后盖上,厉太后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椒兰,小瓷怕是回不来了,也不知她是生是死,跟了哀家那么久,哀家真后悔,在她出宫之前,没问问她的家人情况,不然就算找不回她,咱们也好给她家里面拿些银子,让她的家人可以善终,你说是么?”
椒兰愣住,“太后,您干嘛又想起小瓷来了?忠信侯虽然一时没找到,那也是因为外面局势太乱,也说不准,她哪天就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了呢?”
厉太后缓缓摇了摇头,“以前小瓷就是坐你这个位置,珠阙宫总管,甄湄嫁进来以后,我怕甄湄不熟悉皇宫规矩,不习惯皇宫生活,所以才把小瓷送过瑶华殿帮忙,那时哀家原本以为,总还有的是时间,哀家可以慢慢赏赐她,只要她一直对皇室忠心耿耿,哀家一定会让她有一个好归宿的,可惜,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她就突然从哀家身边消失了,椒兰,哀家不想让你也这样,你今儿记住哀家的话,在哀家的床榻下,还藏有一包哀家平时没用上的首饰,万一危难之时,你就带上它远远的走吧!”
椒兰大吃一惊,哆嗦着抽出被厉太后抓住的手腕,扑跪在地,“椒兰不敢奢求这些,椒兰只愿陪在太后身边,永远服侍太后!”
“傻丫头,哀家又没叫你现在就拿了离宫,哀家是说万一危难之时,你已经为哀家死过一次的,哀家可不需要你再重演一遍,不过,哀家是有条件的!”
“太后请讲!奴婢洗耳恭听!”
“你起来说话吧,你这么匍匐着,哀家跟你说话也累啊!”
椒兰立起身,不过仍是跪在床前,厉太后没有再坚持,招椒兰靠近了些才道,“第一桩就是爽儿,你给哀家记住了,不要再当皇上的面儿伤他的心,否则皇上绝不会饶过你的,第二桩,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向皇上提起齐慷吗?”
椒兰摇了摇头。
“齐慷是皇上的太傅,齐慷在朝中旧臣中的影响力并不亚于长孙谊,最重要的,他是个十分公允的人,对人对事不会有任何偏颇,当年卓瑞桐,长孙欢萦和元灿他们三人同在齐慷门下时,哀家曾求先帝,私下里让齐慷多教教元灿,可先帝不肯,当时也是说齐慷正直不阿,哀家不信,就自己偷偷的去找过齐慷,谁知道被他拒之门外,被拒之后,哀家以为他会对元灿嫌恶,因此哀家盘算,只要他敢为难元灿,就正好被哀家握到把柄,让先帝罢免了这个太傅,未曾想到,齐慷对元灿仍是一如既往,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既不偏袒也不宽纵,所以哀家就知道,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把哀家所做的一切算到元灿头上的,你听明白了吗,椒兰?”
椒兰怔了片刻,疑惑道,“太后您的意思,是万一危难时,皇上就可以想起还有谁能帮上他了,对么?”
厉太后苦笑,“你也是个聪明的丫头啊,不过只对了一半!”
“一半?奴婢不明白?”
厉太后叹了口气,“万一情势危急,你一定要想办法帮皇上脱离险境,齐慷的老家距离京城不算远,但在偏僻的乡下,他又辞官了好久,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而且他广开门庭,便是有陌生人出入他的茅舍也不奇怪,对吧?有个落脚处,再做打算,或者听听齐慷的意见,总是比滞留京城安全呀,也所以,哀家塌下的东西,也并非全是给你一个人的!”
椒兰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掉了眼泪,“为什么太后,为什么我听着老觉得您是在安排身后事啊?”
“傻丫头,哭什么?”厉太后啧怨了椒兰一眼,“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这也是哀家能站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原因,不要怕,你也说了,事情还没临头呢,没临头你哭个甚!哀家早跟你说过,老天爷让哀家多苟延残喘几日,就是要哀家还能有时间安排好身后事儿嘛,这些天,不管我跟你说过什么,你只管记住就是,其他不要多想,能答应哀家吗?”
椒兰忍住眼泪,唏嘘着点头。
“这就对了,哀家先睡一会儿,等到晚上,你把厉侯给哀家请来,他也好些天没来见哀家了!”
“喏,奴婢记下了!”
厉太后安然入睡时,卓元灿的耳朵却在发烧。赤红筋胀的耳朵不是因为羞涩,不是因为愤怒,更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烦闷,“你别再追问了!母后她真的没跟朕说什么,也就是几句闲话,问朕过得好不好之类!”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皇上的耳朵怎么红了?太后养病期间,谁也不见,怎么可能巴巴的将你喊去,只是闲聊呢?”爽儿追问不休,看卓元灿的眼神完全像是在审犯人。
卓元灿更加郁闷,耳朵红不假,还不被你给吵红的?他心中暗暗不满,却没敢说出来,“哎呀,要朕怎么说你才肯信呢?我们母子俩见面,不闲聊能做什么,你到底希望她对朕说什么啊?”
“母子见面?”爽儿的声音比平时提高了八倍,“有那么简单么,你们是皇上和皇太后啊,说你跑去珠阙宫待了大半个时辰陪太后闲聊,谁信啊?好吧,我就当你是闲聊,难道太后就没提什么时候让你重新上朝的事儿么?”
“没有没有!”卓瑞桐忍无可忍,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你别吵得这么大声行不行,让下人们听见多难堪!真的没有,朕也不想上朝,成天人心惶惶的讨论战局,仍旧还是节节退败,这个朝有什么好上的?”
第六十一章 荒漠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