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文集》第234/476页


四幕则是红鼻子救人牺牲的“献祭”。所以表面是写实剧,内里却有着象征的意义。

  除了对红鼻子的角色的诠释有许多困难之外,歌舞杂耍的表演也是一项对演员的考验。
记得那时演员常到邓昌国先生在仁受路的家里,听许常惠先生分析他的曲子,并在一位何小
姐的钢琴伴奏下练唱。我虽擅唱,但读谱的能力不足,只好用录音机将整个伴奏录下,再回
家练习。

  尤其令我痛苦的,是必须戴着红鼻子的面具跳现代舞,那个面具盖住了脸的上半部,平
时从“眼睛洞”看前方固然没有问题,跳起舞来由于面具抖动,加上看不清脚下,舞台又有
好几层,可就随时有失足之虑。所幸刘凤学女士的精心调教,将步子算得非常准确,七天的
演出,才能安然度过。

  至于杂耍和群舞部分,师大的麦秀英本来就有舞蹈的专长;政大的郭冠英擅长弹吉他;
中兴大学的修建华由于个头大,正好扮演大力士;能翻筋斗的“小猴儿”,在大学生里找不
到,只好去大鹏剧校物色。加上饰演杂耍团老板的工专侯树基,一付沙瓤大嗓门,表演起来
倒还真是热闹!

  那次演出,是配合庆祝五十九年青年节,在台北市新生南路的大专社团服务中心礼堂,
从三月二十八号演至四月三日。演出介绍以中英文印制、赞助单位包括了文复会、中山文化
基金会、国民党中央委员会、省党部、市党部、总政战部、教育司、教育厅及台北市教育
局,加上一演就是七天八场,红鼻子又不带任何政治色彩,凡此都是国内话剧界少有的事。
可惜当时颇忌“红”字,所以“红鼻子”的剧名被改为”快乐的人。”

  “快乐的人”当时所吸引的观众,虽然主要是大专院校的学生,井未在社会上引起极大
的回响,但是它真正的意义,应该是打破过去舞台剧的模式,完全由学术艺术界的人士参
与,表现出他们共同的理想。最起码,由音乐家和舞蹈家专门为一句戏作曲编舞,在当时就
是创举,而且有深远的影响。许常惠先生为红鼻子写的“是花儿的归花儿,是鸟儿的归鸟
儿”等歌曲,据说后来由中广儿童合唱团灌成了唱片。而那一次刘凤学女士与姚一苇教授合
作的经验,也极可能是现在担任两厅院主任的刘女士,能提出由国家剧院制作此次演出的原
因之一。

  红鼻子虽然为我赢得一座最佳男演员金鼎奖,但是每想起当时以二十一岁的年纪,扮演
这么一个深入的角色,便有几分汗颜,觉得自己不曾表现红鼻子于万一。而这十九年间的变
化,也真是太大了,可敬爱的李曼瑰、刘硕夫老师先后辞世,国内的剧运在上一辈的耕耘与
新一代的努力之下,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七月归国,姚一苇教授带我参观了国家剧院中的小剧场,道具服装制作和布景工场,更
欣赏了红鼻子的排演,过去只能梦想的设备,而今都成了真,过去东拼西凑的服装,现在有
留美归国的靳萍萍小姐专门设计;以前十几公尺的舞台,现在成为二十公尺的宽的国家剧
场;过去用手一个个开的的灯光,则改为了电脑控制。加上姚一苇教授与在纽约学戏剧的陈
玲玲小姐联合导演;相信必能如姚教授所说:虽然中国大陆和,都曾盛大地推出此剧,但是
红鼻子的真正精神,将在我们国家剧院这次的公演中表现出来!

  而我最关心的则是,这种由国家支持,让艺术家们将天马行空的创意,午后清淡的灵
思,诉诸实际行动,并可能产生深远的影响的机会,是否能经常出现?

  有些人一过年就往国外跑,说得好,是度假。说得露骨些,是避难!

          不识年滋味

  去国愈久,对“年”的感觉愈淡,倒不是忘了怎么过年,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年,更
怀疑干嘛要过年。

  小时候过年,心喜又大了一岁,手里拿着红包,说是压岁,却直往墙边站着画线,得意
地看着今年又高了半个头,所以那心情是“只要我长大”,忙不迭地希望新年送旧年。

  少年时过年,是万般滋味的,既窃喜去年混过了,却也离那初中、高中、大学的各式联
考,又近了一年。寒假刚过,黑板边上只怕就开始一日缩水一日的阿拉伯数字,为联考做了
倒数计时。

  只有考取大学的那一年,觉得真是朗朗乾坤,好个新的一年。

  至于中年,则是最没有道理过年的,经济稳定了,明年未必比今年又增减些什么;生活
富裕了,过不过年,衣服鞋子和餐桌上摆的,也没大的分别,倒是多了小的要红包,长官要
送礼,这许多麻烦事,就算是走运当上了长官,却还得受那宾客睡门的寒暄之苦。

  所以有人从大除夕就往牌桌上坐,因为过年理当是可以赌的,不为无益之事,何以说有
涯之年?他这一年,是在方城间混过去的,也有人一过年就往国外跑,说得好,是度假,又
表示自己经济的水平高,实在心里窃喜的是,可以藉题不去拜年,说得露骨些:不是过年,
而是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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