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文集》第378/476页


  “几只?”我又怔了。到底买几只呢?“一只多少钱?”
  “五分钱!”
  “二十只吧!”
  “吃得了那么多吗?”他居然歪着头问我:“喂谁吃?”
  “螳螂!”
  “哇!”他怪叫了一声,说:“五只就成了,活不长的。”
  “活不长?”
  “对不起!你别误会,我是说蟋蟀活不长,三、五天就死了!”
  我心想,奇怪!我那只母蛐蛐为什么活那么多天呢?不过立刻改口:“好!五只。”
  他往后走,我好奇,跟了进去,女儿也像尾巴一样,跟着我。
  路很窄,两边全是笼子,有兔子、大竺鼠、大蛇、晰蝎、变色龙、热带鱼、白老鼠、野
鼠和各种小鸟。
  他一直走,走到后面放珍贵鸟的玻璃屋,蹲在地上,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全是浅褐色的
蟋蟀。
  他抓了五只,放迸长长的塑胶袋里,还往袋子里吹了口气,再用像皮筋,把袋口绑紧。
交给我说:“两毛五。”
  我一路走回柜台,一边不断掏钱,发现口袋里只有皮夹子中的一百块。如果我交给他一
百元,只买两毛五分的蟋蟀,未免太不像话了吧!只怕他还会以为我是用百元“伪钞”换
“真钞”呢。
  赶紧把蟋蟀交给女儿,跑出门,找停在路边等的老婆要两毛五。她也没有,交给我一张
二十块的。
  又走回店里,东看看、西看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好买。女儿眼尖,居然看到两个粉红色
的塑胶盒子,外面贴着印了乌龟和鱼的图片:“我要那个!我要那个!给派蒂住。”
  盒子有圆有方,做得很讲究,上面有门,还有透气的小孔,四边则是透明的塑胶。我想
那盒子用处不少,就两个都买了,并当场把袋子里的蟋蟀倒进圆盒子。
  回家的路上,女儿抱着塑胶盒,对着里面的蟋蟀说:“五只新宠物!”
  “马上就要被旧宠物吃了。”我说。
  “YUMMY!好吃!”小丫头作吃东西的样子,好像她变成了派蒂,开始吃蟋蟀大餐。

女人香
            十一月七日
  “哇!螳螂还活着啊!”儿子从学校回来,进门看见派蒂,就叫了起来:“而且住进这
么漂亮的盒子里。”他把派蒂的新家举起来看:“噢!日本制。哪里买的?”
  “宠物店买的。”我说。
  “这么讲究,怪不得活得长,大概有一百岁了吧!”
  他大概是想到以前我给他养的那只螳螂,住在鞋盒里,只活过暑假,就死了。所以对妹
妹的这个宠物,受到如此礼遇,有一点吃味。
  “我也不晓得应该算几岁,应该很老了。”我说:“住得好,光线好,是原因之一。更
重要的,是吃得好。”
  以前他养螳螂的时候,也就像他妹妹的年岁,每天放学,我带着他,手里拿着筷子,在
人行道上到处找大蚂蚁,引得好多邻居奇怪,还以为中国人有这样“野餐的方法”。
  “她吃什么?”儿子伸手进去逗派蒂,被狠狠钳了一下,叫了起来:“好凶!”
  她当然凶,她吃各种蜂,现在没蜂了,就去宠物店买蟋蟀。”我给他看装蟋蟀的瓶子。
  “其实我那只螳螂是吃坏东西,死掉的。”儿子歪了头:“你不记得吗?我们喂它吃了
一只蝉,它吃完,身体变成咖啡色,就死了。搞不好,是撑死的。”
  “其实以这种螳螂的身材,根本没有资格吃大蝉,要不是在小盒子里,我们抓来给它
吃,我也不认为它有力量抓得住蝉。‘螳螂捕蝉’只是作比喻,根本不实际。”我说:“所
以我也不喂派蒂吃蝉。”
  儿子到楼上他自己的房间去了。不久,又碰咚碰咚地冲下来。
  他才进书房,就带来一股怪味道。
  “搽了什么香水?”我骂他,他知道我对很多香味敏感。
  “没有搽香水,是它!”指了指他自己的手,手上拿了一个胶条,放在我前面。不再是
香,成为臭,原来胶条上黏了一只奇怪的虫子,是那虫子发出怪怪的味道。
  “怎么办?怎么办?”他摇着手上的虫子:“要不要喂派蒂吃?”
  我指了指桌上的镊子,叫他自己处理。
  他坐在地毯上,用镊子夹虫,一边夹,一边大叫:“臭死了。”
  连在厨房里的岳母,都好奇地走来问是什么怪味道。
  “临时的,还是臭的?”我问她。
  “说不上来。”
  虫子才丢下去,派蒂就一个箭步,上去抓住吃了。我捂着鼻子过去看,觉得这虫有点像
“天牛”,但触须短,身上又没有斑点。跟天牛一样,它也有个小小的头。上半身是黄褐色
的,翅膀是黑色,而且很奇怪地在背上形成一个“X”的图案。
  儿子守在派蒂旁边,忍着臭味,看她吃。对于在这个萧条的季节,能抓到一只虫,又是
在他屋里抓的,似乎有点得意。
  孩子难得对家奉献,有时候,做了一点事,他自己都会兴奋,包括抓虫子这件事在内。
  他上楼了,没多久,又跑下来,又抓了一只同样的,也又喂派蒂吃了下去。
  再上楼,没多久,再抓了一只下来。
  我开始操心:“你好好查查,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太久不在,什么地方漏了水、出了毛
病?怎么一屋子都是这种怪虫?”
  他没回楼上查看。倒去翻书柜,找出Time一Life出版的《病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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