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文集》第379/476页


(Pests and Diseases)》,查了半天,大叫一声:“有了!是‘南瓜虫
(Squash Bug)’,冬天喜欢藏在配叶,或躲进屋里。会发出臭味。我都是在窗缝里抓到,
它们一定是要躲进来过冬。”
  我稍稍放下心。告诉他,后抓到的虫,就放在塑胶袋里,不要一次都喂给派蒂,简直臭
死了。
  想想!接连吃了两只,派蒂每次咬开那“南瓜虫”的肚子,里面就流出绿绿臭臭的水,
整个屋子都臭了。
  晚上,有朋友来。一进门,就仰着脸吸气,问:“什么味道,好香!”
  “香?”我一怔。
  “是啊!是不是刚剪完草?是草香。”
  我笑了起来,带他看那虫,打开塑胶袋,他跳着逃出书房。
  半夜,我睡不着,起来喝牛奶。找开卧室门,迎面扑来一阵清香,真像春天刚剪完草的
味道。
  使我想起麝香,中药行里的麝香,臭得令人欲呕。还有我吃过的一种来自东印度,叫做
“Valerian”的草药,臭得像是多年不挖的阴沟水,即使把那药瓶紧紧盖住,并放在抽屉的
深处,都有臭味透出来,使我最后不得不把它扔掉。
  我后来查书,说Valerian是阿拉伯、西亚洲和欧洲人常用的一种“香料”。
  于是我想,这“南瓜虫”是吃足了我院子里的花草,把花草的香味浓缩,成为它那绿绿
的体液。
  这小小的臭虫,其实是个香虫,连我的派蒂吃了,都散发出一种特有的“体香”。



              第十一章 当杀手爱到心深处


                     贱之生
           
                              十―月八日

  今天真是了不得的好日子!因为有了大喜的消息!
  事情是这样的:
  已经是深秋了,院子里的枫叶,由艳红转为柠檬黄,然后纷纷飘落。这种日本丹枫跟加
拿大糖枫不同,小小的叶子不含什么水分,落在地上没几天,就一一卷起来,轻轻的、柔柔
的,走上去软软的。
  还有那十几公尺高的法国梧桐,叶子还来不及变色,就被明年春天要长出来的叶芽,给
顶了下来。好像小孩子换牙齿,是新牙的“尖”,顶掉乳齿的“根”。
  满园都是落叶,已经看不到原来的草地。园丁用一种强力的吹叶器,把配叶吹到一处,
再打包,运上车。可是人刚走,一阵风来,就又落满了。
  最糟的是屋顶,落叶没人清理,就往天沟里积,塞住出水口。一下雨,屋子四周便成了
瀑布。如果再不清,冬天天沟里结了冰,再下雪,再结冰,愈积愈厚,当解冻的时候,就会
往屋檐里“倒渗”,造成漏水。
  趁儿子回来。今天下午,我特别拿了几个大垃圾袋和两双手套,叫他一起到屋顶清天
沟。
  从去年深秋到现在,整整一年了。早期积下的叶子,都已经腐烂。从最上面下手,先是
艳丽的霜叶;再来是泡烂的朽叶;再往下,则是黑黑的稀泥。
  每年看园丁一车运走配叶,我都好担心,觉得大地滋养了树林,树木长出叶子,理当落
叶归根,再化成养料,回馈给大地。如今叶子年年落,又年年运走,这土地不是就要愈来愈
贫乏了吗?
  有一阵子,我特别在后院挖了一个大坑,把所有的朽叶、烂草,全堆在坑里,再盖上
土,使它们化为养分。没想到,前一年堆得高高的土坑,第二年居然一点点下陷,挖开来,
虽然看到黑色的腐植土,但不过薄一层。
  原来树叶变回土壤,只有一点点。也可以反过来说,一点点土壤,经过植物的光合作
用,就能变出千千万万的树叶。
  蹲在屋顶上清理天沟,看到这黑色的烂泥,可以知道其实树叶总是在落,随落随烂,才
能积出这许多。也才惊觉自己已经有许久不曾好好清理天沟,也不曾在家度过深秋了。
  我们把朽叶烂泥抓进垃圾袋,装满了,再把袋子扔到下面院子里,等会儿一起收。
  “把烂泥尽量清干净,免得愈积愈多。”我叮嘱儿子。
  他突然大叫着伸出手给我看:“天哪!天沟里居然有蚯蚓!”
  果然一条蚯蚓,在他手里蠕动。
  “扔进袋子。”我说。
  他没照做,把手伸长,扔到下面的花圃。
  “也好!”我说:“不知道它是怎么跑到这天沟里来的。说不定从小被鸟衔上来,掉进
天沟。从来不知道大地是什么样子,还以为天沟就是世界。你这是送它回故乡!”
  我们继续清理天沟,没再看到第二只蚯蚓。倒是由这蚯蚓,想到不少事情。
  儿子提到他来自阿拉斯加的同学说,那里有很多挖矿之后留下的大坑,后来积了雪水,
变成池塘,没人管,却出现鱼。
  “不知从哪里来的鱼?”儿子自言自语地说。
  我则想到巴哈马群岛“蓝洞(The Blue Holes,),在石灰岩形成的数百英尺深洞里,
住着各种鱼虾。它们有些是千百万年前,在某一个奇特的海啸之后被冲进岩洞;也可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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