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有鬼之白骨变》第156/220页


李岫安抚了一阵小桃,先命差人将他放了出来,又亲自替他除了木枷,过程中少年一直垂着脑袋哽咽不止,如同受过万般委屈。

人多眼杂,李岫不愿在县府内质论及家事,他按捺着性子直待出了衙门,才开口问起小桃白晓谷的事儿。

哪知不提还好,一提“白晓谷”,小桃顿时面如土色,膝头发软,没走两步便颓然跌坐在了地上。

李岫先前还不明就里,可见小桃这般反常便立刻觉出白晓谷的出走多少同他脱不了干系,于是厉声喝问,小桃固然刁蛮,终是经不住李岫质询,断断续续地将昨夜种种尽数说了出来:

“……白公子刚开始还好好的,可……可不知怎的,他一沾水,身子就化作一滩稀泥……小的害怕,夺门而逃,后来……后来小的撞上了巡街的差官,就被带进了衙门……”

相较自己亲历的各种奇遇,小桃所叙其实并不稀奇,只是李岫听罢,还是忍不住叱了一句“胡说八道”――在李岫看来,白晓谷不通世俗人情,自己还从未想过他会同歪门邪道扯上什么关系。

但若小桃并未谎,那他所见的情形又该如何解释?

李岫面上不动神色,心思急转:是什么人作法害了白晓谷?或者是什么妖孽出于某种目的将他从自己身边掠走?还是……

关心则乱,李岫愈想愈是着急,恰恰这时又听得小桃开口唤道:“大人……”

李岫回首,只见侍童双目瞠地浑圆,道:“白公子……真的是人吗?”

李岫蹙眉,正欲呵斥小桃,小桃却接着问道:“大人同白公子朝夕相处,难道一点都没觉出有什么不寻常吗?”

经小桃一提,李岫忽又记起今晨醒来自己腰带上挂着的那条银白丝绦――它本是“白先生”所遗,上元节过后自己便转赠与白晓谷……可为何自己从未想过,这发带如此适合白晓谷,简直就像度身而制。

想到这里,李岫脑海中不由地接连晃过两个白影:

一个潇洒出尘,超然物外;一个无邪烂漫,不食人间烟火……他们虽然性子迥异,可体态肖似……

蓦地,今晨那个看似荒唐的念头再度涌上李岫心头:

昨夜梦里那个同自己缠绵的枕边人……就是白晓谷!

而“白先生”几次三番说过的“我一直在你身边”莫非是暗指他同白晓谷本其实是……

念及此,李岫方寸大乱,失魂落魄般在街上踽踽而行,小桃追随其后不住呼唤,他也犹若未闻。

想起少时梦境中白衣翩翩的魅影,想起昔日里白晓谷的音容,眼前两人的影像走马灯似的不停交替,李岫拾起了记忆里零星的碎片,却无法将它们拼成完整的一幅图形。

白先生是谁?

谁又是白先生?

究竟是谁忘了谁?

百般思量,李岫终不得其解,思绪遂纷扰成一团糊涂,口中一边轻喃;

“晓谷……晓谷……你到底是谁?”

白骨情缘(一)

小石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师父身后,走进了一间气派十足的宅院,一路上有个穿着体面的管事替他们引路,态度恭敬,偶尔回过头看一眼小石头还呼他为“仙童”,小石头受宠若惊,黝黑的小脸上浮出了两朵红云。

小石头本是流民之子,年幼失怙恃,便在长安以乞食为生,他整天受尽白眼,过的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可是自从数月前被个老道收作徒儿后,情形就大为改观,每每与师父同行,必有人会拿出过去从未见识过的玉食珍馐供自己享用。

小石头不太明白,长安遍地都是道士和尚,为何大家独独对师父这般礼遇?直到前一日亲眼目睹了师父的本事,他方才明白:师父原来不是一般的道士,他通晓术法,懂得降妖伏魔的法门,故而无论走到哪里,总是受人尊崇。

身为他的弟子,倘若有朝一日也能学得其中的一招半式,将来自己也能受用无穷吧?

一想到这里,小石头尤感骄傲,不由地挺起了小胸脯,师父见状,拾起一只大手在小石头那颗癞子头上摩挲了好一阵儿。

府园内的景致自眼前历历而过,师徒二人跟着主事又行将一阵,来到一间正房前,甫踏进门槛,小石头才发现有些不同寻常。

这大宅是一位朝中大员所置别院,主母乃是他的一位爱妾曹氏,上一回来此小石头便见过她,曹夫人生地花容月貌,只是那时府中闹鬼,曹夫人被吓得花容失色,幸有师父在场镇妖驱魔,才教她安心不少。不知今次又是哪方魔魇作祟,曹夫人再发邀请,小石头原本以为只有他们师徒二人到场,不想莅临之时,明间里早已立着两人,一个黄冠道服,和自己的师父作一般打扮,另一个青衫布衣,同那道人比肩而立,他们发觉有来人进入,便齐齐朝这边望来。

那道人颏下微须,不过二旬年纪,神情倨傲,看到小石头师徒二人,轻轻哼了一声,另一个青衣人年纪同他相若,相貌堂堂,十分清瘦,形容有些憔悴,闻得同伴的轻哼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少顷又恢复了常色,上前作揖,道:“在下万年县尉李岫,敢问仙长尊号?”

“贫道朱岘。”师父这般作答,尔后低头睨了一眼跟前的小石头,小石头精神一振,大声道:“俺……俺叫小石头!俺师父本事可大咧!”

小石头童言无忌,惹得在场众人忍俊不禁,那傲慢的年轻道人也摸着唇髭笑道:“小石头,我们也是听说你世尊本领通天,这才特意赶来一观究竟的。”说罢,他转过来冲着朱岘拱了拱手,道:“玄都观罗瑾,久仰道友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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