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有鬼之白骨变》第38/220页


罗瑾促狭地大笑,他是最爱逗弄一本正经的李岫的,见他窘迫,又是一通调侃。白晓谷原本还有些忌惮罗瑾的道士身份,可是这两月接触下来,他本能地察觉出罗瑾对自己并无恶意,而且罗瑾虽然身着道服,却没有修道者那种能压迫灵识的力量,杜重说他不过是个凡人,不足为惧,这般白晓谷也不再怕他。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行驶着,随着车身的摇晃,罗瑾和李岫渐渐将话题转到了韩湛的身上――

“韩将军现下如何了?”

“表兄一切安然,只不过……”

李岫同罗瑾无话不谈,也无须隐瞒什么,遂将昨日同韩湛之间所谈种种重复了一遍,听后,罗瑾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岫,尔后伸出手扯了扯他的面皮。

“作甚?”李岫不解。

罗瑾郑重其事道:“我想摸摸看,现在的你是不是那个假货?”

李岫蹙起眉头,有些不悦地拂开罗瑾的手,罗瑾笑道:“何必生气呢?不过玩笑罢了。”

李岫轻“哼”了一声,他知道罗瑾随性,什么都大而化之,所以也没有真的怪他。

“说起来我还没亲眼见过那人面刺青生的什么模样呢,现下都要结痂痊愈了,可惜啊……”罗瑾一脸惋惜状,可没多久,又同李岫热络地说起其他的趣闻奇谈来。

白晓谷是头一遭坐马车,觉得马车便像一间会移动的小屋子,十分新鲜有趣,车壁上启着一扇小窗,用来通风和观景。白晓谷就这样安静地依在小窗旁,认真地听着李岫和罗瑾言来语去,可是两人说的话有的太过深奥他还听不太懂,所以不久便觉得索然,而被车外流转的光景吸引了注意力。

白晓谷至今还记得自己头一回来到长安时的景象:到处都是人,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当时正值仲夏,放眼望去街上一片蓊郁新绿,而如今已是初秋时节,街道两旁的梧桐渐黄,人们的衣衫也变得厚重起来。

偶有推车的小贩、提担的货郎、易钗而弁的女郎(盛唐流行女扮男装)从路旁走过,白晓谷每每总会好奇地探出头去观看,一次为了去看在街头耍猴戏的艺伎,甚至将上半身整个伸出了小窗,瞧得一旁的李岫惊出一身冷汗,急急忙忙把他拉回车里。

“马车行驶的时候不可以把身子探出去,会有危险的!”李岫一脸严峻地嘱咐,白晓谷懵懂地点了点头,李岫却还是不放心,牢牢攥住白晓谷的手,不再让他挨近窗边。

罗瑾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的二人互动,忽然发觉李岫腰间和白晓谷的腕上系着同样的辟邪香囊,于是佯装嗔怪道:“好呀,云生买了‘辟邪翁’,却不记得给我捎上一个……果真是我的好友啊!”

李岫睨了一眼罗瑾,却看到他的腰带上也挂着一个香囊,稍一打量便知道比自己买的要精致、贵重许多,于是没好气道:“你自己不是有一只吗?何须我送?这香囊又是哪位姑娘赠你的?‘喇叭花’吗?”

“是‘牡丹花’!”罗瑾不满地嘟起嘴,“人家‘红袖招’的头牌怎么会用‘喇叭花’作艺名?”

李岫笑笑,忽而想起什么,随口问了一句:“‘红袖招’的头牌不是名唤‘阿紫’吗?”

“别提了。”罗瑾摆摆手,道:“听说中元节之后,一位贵人看上了阿紫姑娘,便将她赎走了。真说起来她真是人间尤物啊,我之前还从未见过像她那般美艳妖娆的女子……牡丹花也是色艺双全,只是同她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

李岫点点头,对这个话题也无甚兴趣,可就在这时感觉白晓谷的手在自己掌中轻轻颤动了一记,李岫转过头去看白晓谷,却见他的眉头难得聚拢在一处。

“怎么了?”李岫柔声问,白晓谷摇摇头,他不知道怎样同李岫诉说自己和胡殷紫的故事,只是听人提起她,胸中容纳媚珠的地方就会有种奇异的感受,教他很不舒服。

李岫虽然不明白白晓谷为何烦恼,可还是安抚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白晓谷便顺势蜷进他的臂弯中,缩成小小的一团,这回李岫也不管会被罗瑾嘲笑,任由白晓谷依傍着。

人面刺青(十)

乐游原位于长安之南,自宣阳坊驱车仅需一刻钟的光景。[ ^]

李岫三人抵达之后,便遣走了马车,而后随着络绎的人流朝着高处攀登。

今日天公作美,天气晴好,乐游原上游人如织:有放纸鸢的孩童,有相携出游的士子,有附庸风雅的文人,甚至还有趁此机会替女儿物色青年才俊的世家大族。

当年太平公主握权之时曾在乐游原营造了一处庄园,她谋反自缢之后,这处庄园便被分赐给诸王,如今物换星移,数十载春秋匆匆而过,如今成为王府别院的庄园被后来的主人兴造扩建,规模更胜从前,而附近此时更是栽值了品种各异的秋菊,十分应景喜人。

李岫和罗瑾是常来此处的,一路上走马观花,倒是白晓谷头一回来,正十分新鲜地左顾右盼。杜重就坐在他簪子的玳瑁珠上,气定神闲捻着虫须道:“每逢三月上巳、九月重阳,老夫定是要游一趟乐游园的,想当年……”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也不管唯一的听众是否上心。

三人又走了半个时辰,已经攀至乐游园的至高处,自此向南远眺,便是曲江池了。遥遥望去,池水碧波荡荡,湖面上皆是泛舟客,彩幄翠帱,匝于堤岸,鲜车健马,比肩击毂。

在此远眺,四望宽敞,整座京城皆能俯视如掌,罗瑾一时有感而发,诵道:“初九未成旬,重阳即此晨……茱萸正可佩,折取寄情亲!”

言罢,便折了一只茱萸要替李岫插在幞头上,李岫摇着头躲了开来,罗瑾便嘟囔了一句“不解风情”,便信手将茱萸抛至脚边,李岫笑曰:“到底是谁不解风情?有你这么辣手摧花的吗?”

一阵风起,拂过人面,只教人心旷神怡,李岫深吸一口气,心中惬意十分,罗瑾也正迎风展臂伸着懒腰,同样一副舒心的姿态。

李岫正欲将白晓谷也揽至身旁,谁知他一探手却摸了个空,心中顿时一凉,他急急扭过身去,四下扫视一通,很快便发现有个白色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朝着下坡处奔去――

方才的那阵徐风调皮地卷起了白晓谷的帽子,白晓谷笨拙,一时没抓紧,帽子便在空中连翻了数个筋斗,一路朝着下山坡飘飞过去。白晓谷急急忙忙地去追,也没想着要知会李岫一声。

李岫看着他又朝前奔走了两步,来到一处地势较平的缓坡处,眼看帽子唾手可得了,脚下似乎绊了一下,就要摔倒在地,李岫一阵心慌,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即便现在冲过去,也来不及扶住白晓谷了,所幸就在这时,一个路过的游人探手扶住了白晓谷,李岫这才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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