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糊》第18/102页


  方竹想到他的情况,他大四了,毕业是大事,找工作也是大事,是不是能够留在这里更是大事。方竹又问一句:“你会走吗?”
  何之轩并没有答,两人只是默默无声地把鸡蛋饼吃了。这晚的小贩显然也无心做生意,将甜面酱放的太多,又甜又咸都吃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方竹只想喝水。
  何之轩突然说:“方竹,你别老抢我图书馆的位子。”
  方竹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抢了你的位子?”夜黑风高,她突然大了胆子,问,“你说,你怎么知道的?”
  何之轩没有答。
  方竹又说:“我会乱想哒!”
  何之轩说:“好好回去睡一觉。”像是在训小妹妹,或者以为她在开玩笑,说完以后转身就走了,连节奏都是他在掌握。
  方竹气馁。
  回到宿舍里,室友全部到位了,没有男朋友的拉着有男朋友的诉说情人节的浪漫事,方竹坐在一边,咬手指甲。
  舍友甲说:“说,你和谁出去幽会了?”引来舍友乙丙丁戊的围攻。
  方竹往床上一躺:“是的话,那倒是好了。”
  方竹承认,是自己主动追的何之轩。
  那一个情人夜,何之轩态度暧昧,表情沉稳。她认为还有弹性。
  女人天生都爱做媒婆,全寝室的女生都行动了。舍长动用了男朋友的关系,又同何之轩他们寝室搞了一次联谊。联谊那天,把她往漂亮里打扮。方竹是第一次学着化妆,口红、眼影、腮红在群体的智慧下,出来的效果好到惊人。
  舍长说:“我就不信迷不死他何之轩。”
  还是去了最初的那家酒吧,何之轩没有来。
  舍长差点掐死她的男朋友,她男朋友直叫冤:“又去面试了,前一个定下来的单位不好办暂住证。”
  方竹坐在一边喝可乐,看着大家HIGH。
  约莫近了凌晨,何之轩终于来了,穿着西装,头发有点乱,代表他真的在忙,而非托辞。
  众人吵嚷着要何之轩买单补偿,他说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可就是眼睛没有朝着她看。
  方竹别转头,忽然就有点委屈了,她站起来说:“我先走了。”
  舍长说:“你干嘛呀!多扫兴呀?”
  她男友说:“刚来一个,又走一个,不行,之轩,你得送送。”
  何之轩跟着她走出来,他走在她的后面,先问:“怎么耷拉着脸?”
  她不响,他便不说。她想,他说来说去说不到她想要的点子上,急煞人。她真难过,非常难过,十万分的难过。
  一直到他送她到了宿舍楼底下,他最后留的还是两个字“再见”。
  方竹跺跺脚,恨死,把古老宿舍楼的楼板踩得“咚咚”响。

  问君你有几多愁

  新的一周开始的第一天,杨筱光把报告递给何之轩,何之轩稍有惊讶,说:“不错。”
  才两个字,令杨筱光小小心开了花。他进公司以后审文件多严格?连财务报表都看得巨细靡遗,火眼金金到一点小错不放过,看得财务总监冷汗涔涔。
  此时一说不错,杨筱光放一半心,低眉顺目讲:“第一次做,很多地方要领导指教。”
  何之轩已经拿着笔在修改了。
  她回到座位上,老陈来通知,说:“费总那边愿意出医药费了。”
  杨筱光瞠目。
  待到下午,又是这位费总打来一个电话,婉转几句,再说:“往后的业务还请多关照,我们合作的一直很愉快,希望可以持续下去。”
  都说广告业里的女人如狼似虎,假正经不可或缺,更把“利”字摆中间,梅丽和这位费总都如此。杨筱光一边听一边祷告自己千万不能在这行当里摔成这副嘴脸。
  挂了电话,她想了一会,问老陈:“真难得,她肯给临时工出工伤费。”
  老陈“嘿嘿”一笑。
  杨筱光歪一下头,说:“有个肯担当的毕竟不一样。”
  老陈夸她:“我还以为你不通这条筋,原来倒是通的。”
  杨筱光说:“我就算有这想法,哪里又有这权力?就算有这等权利,日后哪里又有本事摆得平这等女人?连菲利普都不搭理这些事,一总让咱们处理。”
  “所以说谁肯担肩膀那是很重要的。”老陈拍她肩膀,“你说不来场面话,也没权利做场面事,以后就不要做担肩膀的热血青年。”
  杨筱光受教,又同老陈闲叨一回,而后投入繁忙的工作,加班至夜里十点,办公室内其他部门均早放工,唯独何之轩办公室仍亮灯。
  大伙又累又困,还很饿,有人小心提议:“请何总吃夜宵?”
  杨筱光眼皮子都打架,哈欠连连:“道个别早点回家洗洗睡吧!”
  她说晚了,早有人兴冲冲跑去何之轩办公室,几句话,将何之轩带出来。
  他说:“大家辛苦了。”
  大家都摇头,说不辛苦。
  他建议:“今晚我来请。”
  大家都点头,说领导真客气。
  有的吃,自然认好老大,一群人簇拥着何之轩一起下了楼。何之轩也爽气,和大伙你好我好大家好,在电梯里谈股票和《华尔街风云》,很能吸引听众认真听讲。
  大家走到写字楼的广场,旁边的大酒店正在办婚宴。这时婚宴结束,新人互相依偎着在门口送客,新郎亲吻新娘,眉角眼梢,就算是在冬夜,都流露出沁入心脾的暖。
  杨筱光无意一转头,瞥见何之轩定定望这场景,眼神虔诚,异常专注。她再要定睛,想要看清更多,他已经转一个身,去停车场拿车。
  他们一行八九个人,又叫了出租车,一起跟着何之轩去了F大旧址附近的海鲜自助餐厅。这里夜间每位200元,但此时是夜宵时段,每位108元。杨筱光掐指算算,领导出的血也算够豪放的了。
  大家坐好,男士为女士取食,三文鱼、海胆、小青龙一上桌,气氛立刻就轰然了。
  有熟悉这片的同事说:“大学搬到郊区,这里做了创业园区,地段档次倒是提升了,连海鲜自助餐厅都有夜宵供应。”
  何之轩介绍:“以前这条街是黑暗料理街,满大街都是烤羊肉、盐酥鸡。念大学的时候经常来打牙祭。”
  “何总也喜欢路边小吃?”马上有女同事开始探听君意。
  何之轩微笑:“那时候吃到这些已经是美味,不过现在能吃到更好的说明人民生活有进步。”他卷起袖子,倒啤酒,又替众人布了菜,大伙很战战兢兢地受了。
  这是平易近人的另一面,很快大家都卸下上下之别,开始胡吹海说。做广告的都是见多识广的人,说起故事个个不落人后。
  这餐夜宵自是欢悦无比。
  杨筱光吃饱喝足,拍拍肚子,往窗外看暇眼,越看越觉得这里有点儿眼熟。她问身边女同事:“这里以前是F大?”
  女同事讲:“是啊,何总不就是F大毕业的?只不过现在大半的F大搬去了大学城,留下研究生院在此地,另外半个校园变成了商业街。”
  杨筱光立刻就偷眼小觑何之轩,他正同老陈聊天,轻声细语的,这边的同事都听不到。杨筱光看过去,人是清闲的,夜是静谧的,慢慢的,人松懈了,也会显了山露了水。
  这边有人下结论。
  “上的上去,下的下来,行!”
  大家承情承意,都默想,有礼有节,没有理由不听从。收买人心很容易,有时候未必要花多少心思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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