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糊》第40/102页


  男孩开始拼命,但太紧张,才掂了十下,球就落下。他赶快拣起来,第二次掂了三十多下,又落下。主持人开始煽情,带领台上选手为他数数,乐队很配合地奏起励志的音乐,场面很感人。
  球最终还是落下了,男孩勇气全泄,一个趔趄,滑倒在地板上。也就那一刻,杨筱光眼快,觑见潘以伦的腿立刻就动了一下。但也有人反应过来,比潘以伦更快去扶起对手,接着“呼啦啦”一波人冲过去,当众表演了一场兄弟情深。
  潘以伦反倒不动了,定定看了他们一会,然后调开了目光。
  杨筱光捶胸:“傻了傻了,没有赚到友情分。”
  杨爸闻讯过来瞅瞅电视机,转一个头戴上了眼镜凑近又看,低低“哎”了一声。
  杨筱光叫:“老爸,挡住了。”
  杨爸指了指电视机,半晌说了一句:“怎么回事?”又摇摇头,“现在的孩子――选什么美,不走正道。”
  杨妈即刻表示反对意见:“你那是老思想,老脑筋,我们要与时俱进。”
  杨筱光觉得同父母讨论比赛没多大意思,便回房间打开电脑。论坛毫无例外有比赛直播帖,许多感情丰富的网友被刚才的一幕感动。
  终于有人说:“十三号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有人回帖:“他是最早动的,我看得很仔细,后来大家都去扶了,他就没过去,我就喜欢这种真性情的人。”
  附议的人大堆,杨筱光吁气。起码还有人的眼睛很明亮。
  杨筱光调到网络直播台继续看比赛,已经开始播这次晋级的选手名单。一位音乐制作人点评潘以伦:“来比赛,就会有压力,不过要开心。你都觉得不开心,压力就会更大。我希望下次你唱歌的时候,多一点笑容。”
  一口港腔,却是直接真诚的话。潘以伦侧耳认真听,听完,眉一展,对着镜头很听话地微笑。好像同她面对面一样,她能看清他的额头还有亮晶晶的汗水,他都来不及擦拭,背着手站在那里。
  她对着他说:“正太,放轻松。”
  比赛结束以后,杨筱光又上了一会网,收集了一些“达明一派”演唱会的资料,准备届时与黄牛大侃一通票价。忙忙碌碌到深夜,她想,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潘以伦祝贺一下?
  但手指比思想快,号码已经拨出去了,那头响了很久,不通。
  杨筱光挂机,又想,也许他在应酬,比赛以后总要应酬的。就顺手把手机放到床头柜,抹把脸,上床睡觉。
  近半夜时分,幽怨的《倩女幽魂》在黑夜里响起,吓的杨筱光一个鲤鱼挺,呼呼喘气,醒一刻,才察觉是手机在震。
  她接通,先吼一句:“半夜还打老娘电话不想活了啊你!”
  那边被她夜半狮子吼给震了,顿一顿才说:“杨筱光你精神真好。”
  杨筱光清醒了些:“正太?十三郎!正太十三郎?”
  那边传来挫败的笑:“你真是绰号大王。”
  杨筱光“嘿嘿。”笑两下,问,“有事?”
  “看到你的号,拨过来问候一声。” 他停了片刻,才说,“达明的演唱会你看不看?”
  “看,当然看。”杨筱光来了精神。
  “我正好有票。”
  杨筱光问:“你哪儿来的票?”
  “今天比赛时认得的文化公司的人送的,你似乎是粉丝,所以我找同伴。”
  “我热情加入。”杨筱光一听如此,精神头更好。
  那边似乎松口气,口气变得轻松:“一言为定。”
  “还有,我看到你赢了,恭喜。”杨筱光终于送出自己的祝贺。
  “谢谢。”他又顿上一顿。两只手机间的空间,是一段未知的距离,什么都抓不住,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说出口的是,“杨筱光――”
  “嗯,什么?”杨筱光的眼皮又蔫了,口齿含糊。她听见那边有呼呼的风声,她想正太怎么还在外面,就说:“晚了,早点回家睡觉。”
  “好的,马上就回去了。”
  杨筱光又想要睡了,可她仍想起来说:“你应该先扶那个男生的,你是下意识就想要扶他的对吧?”
  潘以伦没有挂电话,他问:“什么?”但又没说什么。
  杨筱光只是在想,春天的夜风怎么也这样大?
  似乎很久很久,她听他道了声:“晚安。”
  风声终于听不到了,杨筱光握着手机,发出细微的鼾声。

  七窍玲珑是为谁

  杨筱光在看达明一派演唱会之前,过了一段清淡期。莫北同潘以伦都没有与她有再多的联系,她全力工作,完成渠道建设报告。
  何之轩看报告时连连点头,说:“网络渠道确实有大潜力,阿里巴巴如今的发展势不可当。”
  杨筱光汇报:“国外亦有先例,网络直销需要做的是物流体系,如果他们敢做,我们就敢拼。”她报告的重点是干脆摈弃旧渠道,在网络上建立直销模式,以广告带动销售。
  何之轩对她笑:“希望他们敢做。”他签了自己的大名在她的报告上。
  杨筱光想,这可是新任务,且无先例,真的要拼。在网络上是不是卖得动休闲衫,可要看谁在公众前穿这件休闲衫。
  她提议:“是否应当让模特先试衣?”
  何之轩讲:“对方最近试制新款式,故此一直未同我们开会。”
  原来如此,对方也是背水一战了。
  杨筱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勇气。
  她回到家里,也挑灯夜战,将广告计划配合设计部的VI设计进行调整,力求能助这一古老品牌腾飞。这个牌子叫“云腾”,蛰伏已久,应当腾云而起的。
  杨妈忽然拿了她放在客厅的手机进来说:“有电话。”眨眨眼睛,喜不自胜,“是男人。”
  暧昧的目光让杨筱光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拿过手机,推开杨妈才敢说话。
  那边说:“伤口没事吧?”是最近不大露面的莫北先生。
  “杨筱光成了杨二郎,威风八面。”听见他的声音,杨筱光就觉着开一些玩笑也是无伤大雅的。
  莫北笑:“你总有把悲惨事件搞成滑稽事件的本事。”
  “我就是那东方朔,滑稽奇人。”杨筱光吐舌头,律师见闻广博,在人面前不好乱掉书袋的。
  “人家本来就有经天纬地之才,不得重用,只能屈就。”
  “哦,那是我高攀了。”
  他又问:“周末有没有空?”
  杨筱光一抬眼就看到台历上“演唱会”三个大字,就说:“我要看演唱会。”
  “谁要来?”
  “全城的GAY和文艺男女青年都要去看的那对。”
  莫北不是一路人,猜不出。
  杨筱光可就得意了:“达明一派呗!”
  莫北就说:“真没想到你这么文艺,那么,好好看,要我做柴可夫的话知会一声。”
  这点可真好,他不会提无理要求一同去看。杨筱光有那么点不情愿他陪同,故对莫北适度的距离非常满意。做律师的人,的确善解人意。
  她无来由就会多些感激。这也是平白生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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