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主母》第10/359页


阿仁疑惑地看她一眼,马上让开一边,请她们两人上车。

阿采坐在牛车上打理衣物和头发,心里仍气阿仁,有心刁难:“路中有大树阻梗,你怎驾车前往?”

阿仁只对着季愉小心回话:“贵女尽可放心。去山里之路不止一条。”

季愉似乎也不担心,一双乌目打量着阿仁。

她与阿仁仅见过一次面,而且那次还是碰巧的。

当时她正接受吕夫人训话,阿仁跪在门外的走廊呈递账册。

“夫人,我是酒人阿仁。”

递上来的竹简由寺人阿光转交给吕姬。

季愉藏在吕姬身后,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梳着光亮发髻的青年伏拜在门外。青年的样子相当恭顺,但偶尔偷偷抬头后露出一双机灵黑亮的眼珠子,令人印象深刻。

吕姬翻开竹简浏览一眼便搁了一边,可见心思全不在账目上。她却是语重心长对阿仁说:“阿仁,汝之祖父酒央身子可好?”

这一想,季愉与阿仁攀话道:“早有听闻酒人阿仁手艺精湛,师承于乐邑鼎鼎有名之酒人酒央。”

阿仁又回身望了她一眼,目中闪烁惊奇:“实不相瞒,祖父酒央当年身为酒正,便是掌管此建于山坳中之酒坊。请问贵女是――”

“秉承吕夫人之命,协助小酒坊酒正。今日有人来禀报称,酒正昨夜带人抢修酒坊淋了雨,因此告病在家。我这不得赶紧过来看看。”季愉把前因后果略为修辞后一说。

阿仁却是“呸”一声,紧接表白自己鄙视的人是酒正而非他人:“此酒正阿昆是个好吃懒做之人,在大酒坊做事不力,被挤兑至小酒坊,却不知悔改。”

季愉看他表情,明了地一笑:“想必你对小酒坊了解甚深。”

“那是――”几句对话下来,阿仁也对季愉另眼相看,知道她不是一个只会听命行事的贵女,嘿嘿笑道,“我敢直言酒正撒谎,有根有据。小酒坊之所以建在山坳里,一是,大雨大风刮不倒。”

“有山崖挡风,有树木遮雨。”季愉眯眯眼答话。

“贵女去过几次酒坊?”阿仁挑起眉。

阿采想到吕夫人那顿毫无道理的训骂,为主人抱冤:“贵女昨日刚来过。”

“那贵女肯定知晓,阿昆昨夜没进山坳,告病也是假。”阿仁向季愉微微斜眯着眼睛,“贵女此次前来,必是另有打算了。”

季愉只笑不语。

这已足够。阿仁爽快地大笑一声,一鞭狠力打在牛背上面。牛车冲进了枝枝蔓蔓覆盖的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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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临秋,山坳里的枝蔓上挂满了丰硕的果实。

“山里不知为何,比山外果子晚熟。”阿仁解释,随手摘下一串樱桃,拿袖子擦一擦,献给贵女说,“绝对比山外果子甜。大酒坊后面那一大果园子里果子,皆没有此物甜。”

季愉自然是尝过,手里掂着果实,只是笑。

阿仁说在兴头上,又抓了一串塞给阿采。

阿采一愣,看了眼季愉,得到后者的示意,才敢塞一颗进嘴里。

阿仁在前头领路。阿采轻声和季愉说:“他是大酒坊酒人,为何跑山里?不似为我们带路而已。”

“跟着走,便知晓了。”季愉乐悠悠的,仿佛赶着去看一场好戏。

阿采微叹口气:她这主人哪点都好,就是性子让人捉不清,有时像个贪玩的孩子。

三人踩着小径向斜坡上的小酒坊走去。

小酒坊没有门,三面为壁,前面一排石柱子,方便工人进出。酒坊旁边挖了两口井,又有一间木屋子,给看守人住的。至于酒坊的工人,听说以前辉煌时有百余人,现在只剩十人有余。夫人们并不看好这个将弃了的小酒坊,有点让其自生自灭的意味。工人们自然懒惰成性,大都赖着不动,只是偶尔地酿一酿酒。因而,这偶尔酿出来的酒,味道不大同于大酒坊的。

酒正阿昆经常不进酒坊,现在负责看守酒坊的是酒人莫离,约四十岁的年纪,下巴一络腮大胡子。

季愉进出酒坊多次,都是莫离接待。与莫离的关系说不上好,也称不上不好。她是贵女,莫离有理由戒备她。直到某一天,季愉摸透他喜欢吃鸡屁股做下酒菜,偷偷帮他从宅邸的厨房里带来一瓮子专门搭配烧鸡的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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