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针侠传》第1/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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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针侠传 / 司言词 著 ]
书籍介绍:
明末清初，江湖传闻李自成兵败后，留有闯王遗宝，知道遗宝秘密的，只有曾做过闯王四大护法之一的针侠司马青衫，不料针侠因故而亡，其养子遂成江湖人士争夺的目标——康熙、吴三桂、台湾郑经、江湖豪侠均粉墨登场，于是，围绕闯王遗宝，开始一场波诡云谲、惊险血腥的明争暗斗——本故事就是以此为背景展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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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清针侠传：第一章：惊变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9 9:11:31 本章字数:583
角声清袅。问登楼王粲，镜中白发，今宵又添多少？极目乡关何处？渺青山髻螺低小。”黄百家闻之，心神为之一振，还未等司马青衫唱毕，便亦学着司马青衫，手持竹筷敲着酒碗，唱道：“几回好梦，随风归去，被渠遮了。宝瑟弦僵，玉笙指冷，冥鸿天杪。但侵阶莎草，满庭绿树，不知昏晓。”唱毕，黄百家抚掌而笑，道：“司马大哥亦喜刘伯温之诗词水龙吟否？”司马青衫道：“此等英杰，好男儿哪个不喜？刘伯温，好似三国时诸葛孔明样的人物，羽扇纶巾，金戈铁马之岁月，着实令人神往啊！”于是，二人又是一番畅饮，一番长谈。从明太祖朱元璋起兵抗元，说到那史可法扬州城勇抗清军，最后慷慨赴死；从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又说到洪承畴，范文程之流，助多尔衮定鼎中原------二人纵论天下，谈起那明亡清兴之事时，皆唏嘘不已，莫不感喟世事之波诡云谲------
其实已到三更时分，薛雪喝了点酒后，在师傅和黄百家的长谈声里，渐渐有些困意，不知不觉间竟趴在桌上睡熟了。睡梦之中，只听得有敲击窗棂之声。薛雪虽幼，毕竟随司马青衫习武多年，亦颇机敏。他蓦然醒转来，师傅和黄百家已然不知去向。他心下一惊，还未来得急细想，即见一黑影从窗前一闪而过，身形快得惊人。薛雪大喝一声，“甚么人来此造次，还不与我留下！”他话未言毕，身形已然跃出窗外，直向那黑影追去。亦不知他这一追，此去生死如何?（第一章完）未完待续
正文 大清针侠传：第一章：惊变（2）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9 9:11:31 本章字数:5376
大清针侠传:第一章：惊变（2）
司马青衫闻得雪儿之言，哈哈大笑，道：“雪儿！为师我平生最佩服的人有二位，一个是TF大明，建立大顺的李闯王，李自成。一个是百家兄的父亲黄老先生宗羲。”黄百家不解，忙起身对司马青衫作了一揖,道：“家父又哪里让司马大哥佩服了？”司马青衫微微颔首，捻须道：“想我中华几千年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纲常之道，根深蒂固。惟有尔父振聋发聩，提出民为贵，君为轻之思想，百姓为第一位，君主为第二位。更言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在此皇权高压之下，此论岂不惊世骇俗？我想那康熙小皇帝见了乃父之高论，岂不大大的不舒服？如果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又岂能敢言？此等性情，与我旧主李闯王又何其相似！无此等气慨，李闯王又怎能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又怎能将那崇祯皇帝拉下马？至于旧主李闯日后兵败九宫山，又另当别论了。那叫雪儿的少年忙道：“师傅！您老人家称那李闯王，旧主长，旧主短的，所为何故？司马青衫正色道：“孩子，刚刚为师讲过，师傅青壮年时，习得满腹经伦，更兼有周身武艺，然英雄无用武之地，当年幸得闯王赏识，投奔军前效力，与那储士宝，毕昆阳，武君卿等共称为闯王驾前四大护法，随侍左右。某等四大护法与闯王出生入死，亲历大小战役数百次。最后，义军直打到北京，逼得那崇祯皇帝上吊于煤山之上，旧主李闯亦自立为大顺皇帝。岂料江山还未坐稳，旧主听信奸相牛金星谰言，让那李岩、红娘子夫妇屈死一场，刘宗敏亦纵兵为祸，烧杀抢掠，义军遂渐丧失民心，后刘宗敏又强占陈圆圆，让那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狗入关------旧主无耐，与多尔衮统帅的鞑子军队大战于山海关，大顺军队虽然神勇，但终是不敌八旗子弟的虎狼之师，最后吾等与旧主败走北京，转而进入河北，由河北而山西，由山西而湖北，到得湖北九宫山附近之时，我军马已不足三千，真个是人困马乏。旧主见状，当时懊悔不已，在短暂修整时，旧主与吾等近侍，不时提起李岩红娘子夫妇来，言若李岩在，不致有如此之败，每每言此，旧主便咬牙痛恨自己身旁之佞臣牛金星-----然一切晚矣！当时，旧主隐隐有不祥之预感，先让储士宝等三护法速去请求援兵，又特招为师和另一亲随到身旁，言李岩夫妇临终前曾命人交给旧主书信一封，信中言，李岩夫妇年轻时，曾在浙江龙游附近发现一巨大石窟，其平生所得尽藏于此，若旧主得之，可抵十万精兵，并可助旧主逐鹿中原，取得天下。旧主反复叮嘱为师，若他今日蒙难，不可强行来救，成败在天，不如多保存些实力，方为上策。旧主令为师设法突出重围，日后必亲往龙游，寻得那石窟，取得李岩遗存，长久隐居下来，俟天下有变，以俟东山再起，了却旧主之宏愿。旧主未言毕，忽听闻周遭喊杀之声四起，旧主脸色陡变。遂急招为师附耳近前，把那石窟地址祥细讲与我听，另一亲随在侧，当时情势紧急，不知那亲随有无听清楚，旧主嘱我之言。旧主言毕，即跨上战马，率二十几亲兵冲往高处，查看地形，临行回首看了为师一眼，便绝尘而去-----至今，某也忘不了旧主之神色，似在叮嘱为师不要忘了浙江之事也！不多时，果然，有大批乡勇蜂拥而至，想是旧主神彩超群，敌人直向旧主处杀奔而去，吾等小辈岂在那乡勇眼里，为师等这才能左冲右突杀出重围，不过遗憾的是，为师仗着武功卓绝只一人逃脱，其他人俱已下落不明-----旋即，即传闻旧主兵败九宫山，并已归天的消息。但亦有传言闯王未去，已突出重围，隐于江湖某处。所以，这些年来，为师四处打探旧主之下落，冀旧主李闯未去，能重整河山，振臂一呼，天下响应，完成反清复明之大业 ”司马青衫神态颇为激动，讲到九宫山之事时，声音竟有些颤抖，如烟往事如在眼前------
雪儿听到此处，神态竟有些呆了，良久才插话道：“师傅，原来您老人家年轻时，经历了这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呢！”司马青衫稍顿了顿，又道：“为师现虽隐居于此，但听闻清廷到处打探为师之行踪，并遣人到浙江龙游找寻李闯宝藏未果，想是当年旧主与为师言李岩之事时，旁侧之亲随听到，他九宫山之役被擒，为活命而向清廷告密耳！从兹以后，江湖上即疯传李闯王留下了巨宝，且只有为师一人知晓。现在不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觊觎闯王宝藏，而在千方百计打探为师的下落呢！”听闻至此，雪儿忙插话道：“师傅，十五年来，孩儿每每向您问及我父母之事，你或顾左而言它，或云时机未到，只让孩儿专心练武功或研习那经史子集，琴棋书画之事，现黄叔叔在此，又逢非常之事，你当下可以告诉孩儿我生身父母之事了吧？”雪儿泪光莹莹，想是鼓足了勇气，才向师傅提及此事。黄百家道：”司马大哥，现在情势紧急，雪儿的身世，你就全部告诉他吧！”司马青衫点了点头，看了雪儿一眼，拍了拍他的肩头，慢慢从坐位上站起，道：“为师正要说起你的身世，你倒先问起了。当年师傅从九宫山突围后，想起旧主所托之事，怕夜长梦多，遂先到浙江龙游，按旧主密告之地址，找寻那石窟入口，那石窟入口还颇隐秘，师傅为此曾颇费周折。但当时此入口因常年被河水倒灌，为师不习水性，根本无法入内，踌蹰良久，亦无良策，心想此入口异常隐蔽，又被河水倒灌，寻常之人难以发现，只能待他日寻之。当时本想就此隐居，但一想到九宫山之败，便义愤填膺，不能自抑。先是恨那九宫山附近的地方豪绅武装，继而恨多尔衮，再恨旧主李闯王，不听李岩等忠勇之士之言，最后恨那汉人中的败类，甘当鞑子走狗，助多尔衮占我大汉江山。所以，不杀几个汉人中的败类，难消我胸中之恶气也！先杀谁呢？据说范文程是多尔衮军中第一谋臣，更是我汉人中第一等的汉奸，与那吴三桂一样，多少汉人中的英雄豪杰对此二贼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也！没有他二人，鞑子又怎能逐鹿中原，取得天下？当时为师想，若果有机会杀了范文程，试看天下还有谁敢做汉奸？”黄百家插话道：“司马大哥，杀那范文程和雪儿的身世有关系否？”司马青衫道：“大有关联，大有关联！”又道：“当年某听闻多尔衮在热河围猎，范贼随侍左右，某便乔装北上。到了热河，侦得多尔衮行营之所在，欲俟机杀之。然范贼不离多尔衮左右，军士戒备甚严，加之多尔衮身边高手如云，某一时无机会下手，只能潜藏在行营附近隐蔽之处，待机而动。一天夜里三更天气，某来到藏身之所，正在四处观望，忽见一个蒙面黑衣人闪进一座大院，其行踪诡秘，颇为可疑。某以为此人和我一样，是个反清复明之义士，亦来做那行侠仗义之事，便跟了上去，欲关健之时助其一臂之力。没料想，此人到得院内，环望左右便直奔最大厢房而去，想是对那里颇为熟稔。某运用轻功来至窗下，捅破窗纸向里观看。只见那黑衣人，向靠窗坐定的一人做了一揖，完全是我中原人士之礼节。黑衣人道：“大人，一切俱已安排妥当，薛礼和他的儿子今晚就可灰飞烟灭了，大人大可放宽心！”只听靠窗那人道：“很好！此事成后，本官提拔你做个千总，如何？”黑衣人忙道：“小人不敢！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司马青衫道：“某正想再听，据此间二三百米处，突然火光冲天，浓烟四起。”只听那黑衣人道：“大人，好事马上要开始矣！”听到此，某心中暗想，不好！难道放火者是此二人主使不成？此二人鬼鬼祟祟的，量也非良善之辈也！来不急细想，只想在众人到时，先去那大火处一探究竟。待近前看时，在那火光噼啪声中，隐隐可闻婴儿啼哭之声，某从未婚配，更无子肆，素喜小儿，听得婴儿啼哭之声不绝于耳，心下不忍，不管当时所为何来，遂在众军士来救火之前，依仗自己的武功修为，先行闯入火中，凭哭声寻到内堂，见炕上襁褓中有一婴儿，正啼哭不已。近门旁，有一约二三十岁的男子，俯身倒在地上，早已气绝身亡。身上横着一正在着火的椽木，想是因大火从房上掉落下来，正巧砸在此男子身上致其死亡。当时，顾不上许多，某急抱起婴儿，使出武功急冲出大火。救出孩子后，刚隐蔽妥当，大批兵勇方才赶到。只听得“快救薛大人之声不绝于耳”。在一僻静之所在，某打开襁褓，婴儿却也熟睡了，只是不觉自己之命运于倏忽间，已有天壤之别也！某仔细看时，只见此婴儿颈项上套着一长命锁，上面几个字清晰可辨：麟儿薛雪周岁制。”听到此，雪儿泪光闪闪地忙道：“师傅，您刚刚说到的婴儿，是---是孩儿我吧？难道孩儿姓薛不成？”司马青衫戚然道：“正是，你叫薛雪，为师又替你起了个‘字'，字生白！”那少年薛雪，薛生白道：“师傅！难道您不知我父母的名字吗？司马青衫道：“为师确实不知！只是在救你后，听闻兵勇喊救薛礼薛大人之语，想是你父叫薛礼不假吧！至于你母，当时师傅未曾得见，想是在其它房间，不知生死如何。以当日之大火，想必是凶多吉少啊！师傅还想打探你父母更多的消息，但此大火后，热河特别是多尔衮行营附近，更是戒备森严。师傅怕暴露了行藏，更怕你因此再被奸人所害，于是决定暂时放弃原计划，暂避锋芒，远走他乡，以待日后再图之。所以，师傅最后决定，在浙江嘉兴府平湖县东湖畔隐居下来。先把你养大成人要紧。十五年里，师傅教你琴棋书画，满身武艺，再教针灸之术和师傅的独门绝学，皆悉数传将于你。这样你九泉下的父母，当可安心矣！至于，你父母更多之事，为何人所害，如有可能，日后要靠你自己去找寻真相了。”司马青衫说到此，向那雪儿又道：“你现在领会师傅平时为何让你勤习水中闭气之法了吧？师傅隐居在此东湖之畔是有着深意的，不习水性，找到那石窟入口又有何用哉？为师现在对发现石窟的李岩红娘子夫妇，是越发佩服得紧了”。雪儿吃惊地道：“难道师傅是想让孩儿，日后代您到那石窟中去不成吗？”司马青衫目光如炬，直视薛雪，气势逼人，仿佛要把他看穿了一般，道：“如若为师他日真有不测，你可否有勇气，代为师到那石窟一探究竟，完成为师之宏愿，继续反清复明之大业否？”薛雪不假思索，道：“师傅，你老人家说哪里话来，孩儿虽年幼，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孩儿身负国恨家仇，世间千难万难还有何惧哉？龙游石窟，关乎师傅旧主李闯王所托，更关乎反清复明大业之兴衰，师傅救我、养我，孩儿无以为报，敢不从命乎？今日师傅不言，徒儿亦终身立志于此！只是孩儿——只是孩儿，不想听师傅再言，身有不测之事，若如此，实在让孩儿好生挂怀啊！师傅真有不测，孩儿也不能苟活于世间啊！”薛雪实是真诚流露，说这许多话时，声音竟有些颤抖了。司马青衫听罢，不禁哈哈大笑，想是对雪儿之回答分外满意。他内力浑厚，大笑之时，声震寰宇，窗前树上的寒鸟，亦被惊得扑楞楞四散飞去了。
黄百家见状，慌忙站起，插话打趣道：“司马大哥，你们师徒二人，今儿是怎么了？互相起誓发愿起来，好似真到了，生离死别一般！你看看，现在是几时光景了？我们只顾闲聊，难道你让我这远方贵客，一直饿着肚子不成？”司马青衫经他提醒，望了望窗外，已是满天星斗。其时，大雪早停，只见院内厚厚一层积雪，树枝被积雪压得好似要喘不过气来。司马青衫现下心情大为畅快，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微笑着对黄百家道：“百家兄，贵客至此，岂能无酒乎？老朽有几坛陈年自酿糯米酒，我自取名为东湖女儿红，厨下还有一早雪儿捕得的，东湖鲫鱼和冬笋干若干。不如我做几个小菜，你我弟兄和雪儿，一起畅饮一番，如何?”谈笑间，不多时，酒菜准备妥当，三人落座。薛雪替二人把酒斟满，自己亦倒了一碗。司马青衫举起手中酒碗，对黄百家道：“昔者曹孟德云：何以解忧，惟有杜康。老夫这东湖女儿红，虽不如那杜康酒有名，但亦入口甘冽，别有一番滋味也！又岂是世间庸俗之辈，能够品味到的？今夜，你我弟兄休要管那世间烦心之事，一醉方休！如何?”黄百家道：“愚弟敢不听大哥之命乎？”言毕，二人哈哈大笑，举杯畅饮，连喝了十几个来回，不觉都有些微醺了。雪儿不胜酒力，只是在一旁倒酒。酒酣耳热之际，司马青衫兴致顿起，只见他一手举起空酒碗，一手持一双竹筷，别敲边高声吟唱道：“鸡鸣风雪潇潇，侧身天地无刘表。啼鹃迸泪，落花飘恨，断魂飞绕。月暗云霄，星沉烟水，角声清袅。问登楼王粲，镜中白发，今宵又添多少？极目乡关何处？渺青山髻螺低小。”黄百家闻之，心神为之一振，还未等司马青衫唱毕，便亦学着司马青衫，手持竹筷敲着酒碗，唱道：“几回好梦，随风归去，被渠遮了。宝瑟弦僵，玉笙指冷，冥鸿天杪。但侵阶莎草，满庭绿树，不知昏晓。”唱毕，黄百家抚掌而笑，道：“司马大哥亦喜刘伯温之诗词水龙吟否？”司马青衫道：“此等英杰，好男儿哪个不喜？刘伯温，好似三国时诸葛孔明样的人物，羽扇纶巾，金戈铁马之岁月，着实令人神往啊！”于是，二人又是一番畅饮，一番长谈。从明太祖朱元璋起兵抗元，说到那史可法扬州城勇抗清军，最后慷慨赴死；从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又说到洪承畴，范文程之流，助多尔衮定鼎中原------二人纵论天下，谈起那明亡清兴之事时，皆唏嘘不已，莫不感喟世事之波诡云谲------
其实已到三更时分，薛雪喝了点酒后，在师傅和黄百家的长谈声里，渐渐有些困意，不知不觉间竟趴在桌上睡熟了。睡梦之中，只听得有敲击窗棂之声。薛雪虽幼，毕竟随司马青衫习武多年，亦颇机敏。他蓦然醒转来，师傅和黄百家已然不知去向。他心下一惊，还未来得急细想，即见一黑影从窗前一闪而过，身形快得惊人。薛雪大喝一声，“甚么人来此造次，还不与我留下！”他话未言毕，身形已然跃出窗外，直向那黑影追去。亦不知他这一追，此去生死如何?（第一章完）未完待续。（请关注第二章：入狱）
正文 大清针侠传：第二章：入狱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9 9:11:31 本章字数:2573
第二章：入狱(1)
江南一带罕有大雪，雪后极易融化。雪后之东湖虽有些清冷，但人踩在地上，即会留下很深的水脚印。黑衣蒙面人即使跑的再快，终会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的印迹。薛雪顺着脚印追去，眼看越来越近，黑衣人一扭身，就又拉开了距离。说来也怪，黑衣人看看距离过大，即会放慢脚步，好似在戏耍薛雪一般。薛雪心下既急且气，当下按着司马青衫所授《黄帝外经》中的法门，暗运一口浑元气，气运丹田，脚尖点地，蹭蹭蹭快速赶了上去，眼看即能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衣袂，黑衣人腰又一扭，好似那在手的泥鳅一般，薛雪再次扑空。东湖本就不大，追来追去，几个来回以后，二人还是在原地打转。薛雪本就年幼，初逢敌手，虽是不惧，但自酒后醒来不见师傅和黄百家之身影，心下颇担心他二人的安危。这边厢又有黑衣人在此，不知黑衣人到底来了多少帮手，此人是敌是友，来此做甚？都是未知，无论怎样，今下必逮住黑衣人问个清楚不可。他边追边想着心事，正胡乱思忖间，黑衣人突然一转身，一个鹞子翻身向薛雪当空一拳袭来，薛雪急闪身，使出《黄帝外经?拳经篇》中的拳法，右拳反击黑衣人之下盘，左掌则反切黑衣人之腕上诸穴。他拳法古怪，与各家之拳法大异，一会儿中规中矩，一会儿又大开大阖；忽儿双拳并用，忽儿拳掌交加。黑衣人“咦”了一声，亦变化了拳路，每一拳皆呼呼带风，精华内蕴，力有千钧，暗藏万千杀招，一派大宗师之风范。薛雪怎识其中厉害，反倒好奇心顿起，功势更加凌厉。他自从师司马青衫习武至今，从未行走江湖，今甫遇强敌，亦想以之试试自己之深浅。黑衣人见薛雪使出看家本领，长啸一声，便拳风陡变，双拳如排山倒海的气势向薛雪击出，眼看薛雪即命丧当场，黑衣人的拳头却又变得绵软无力，如空无一物一般。薛雪此时在倏忽间已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只是他自己竟然浑然不觉罢了。薛雪如此这般与黑衣人又周旋了几十个回合，虽感左支右绌，但于上乘拳理还是颇领会了不少，他毕竟年幼，渐觉体力不支，于是抽空卖了个破绽，一只手腾出，悄悄向怀中摸去。黑衣人好似看透了薛雪的心思，知道他要使出飞针绝技，也借机跳出圈外，哈哈大笑，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黑色面罩，大笑道：“雪儿，你看看我是谁？”由于刚下过大雪，虽是黑夜之中，但借着雪色和微薄的月光，薛雪走近几步，仍是看得真真切切，“黄叔叔，是你啊？我说身影好似在哪里见过嘛！我师傅他老人家在哪里？”薛雪此时是惊喜连连，不禁高声问道。“师傅在这儿呢，雪儿！”只听司马青衫在离雪儿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干咳了一声道。他快速闪身而出，来在二人面前。原来他一直跟在二人身后，刚刚那惊心动魄的搏击场景他全部看在眼里，只是未发一声而已。只听司马青衫道：“雪儿，莫怪我和你黄叔叔试探你，只因大敌当前，我等处境危如累卵。你自从师以来，虽习得满身武艺，但无丝毫经验，刚刚吃酒，见你不禁睡得熟了，我和你黄叔叔才出得如此下策，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为师这样做，只是想多多磨练你的武功，日后若师傅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多学会保护自己啊！以后你独自行走江湖，师傅送你三个字：尖，卡，斌。所谓‘尖’者，能大能小；所谓‘卡’者，能上能下；所谓‘斌’者，能文能武也。你记住此三字，师傅即可放心矣！”薛雪频频点头道：“师傅的教诲，徒儿谨记”。司马青衫也不答话，而是转身对黄百家道：“百家老弟，刚刚我看得真真切切，你的内家拳可是俊的紧啊！好似比十几年前更加精湛了许多，你这名扬四海的内家拳大宗师，在我的雪儿面前可不能藏私啊！得暇多多教导这孩子”。黄百家闻听，忙道：“大哥客气了，您的话小弟岂敢不听？”薛雪何等冰雪聪明，见状急忙转身下拜，道：“黄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司马青衫哈哈大笑，暗自点头。黄百家满心欢喜，忙用手相扶，正要说些客气话，忽听周遭树林中寒鸟好似受了惊吓般四散飞起，叫声响彻夜空，令人闻之寒毛竖起。司马青衫不愧为老江湖，口里大叫：“不好！有生人来了！吾等快走！”三人正要离开，又听四旁树林之中一阵铜锣声响，从中闪出数十清兵，各自手执火把和利刃，显然是有备而来。一时间，火把通明，如同白昼。当中一名青年军官，白净面皮，目光炯炯，手执一杆长枪，威风凛凛。只见他快步走到距离三人十米开外的地方站定，一拱手做了一揖道：“敢问对面是司马前辈否？晚辈浙江提督乔照这厢有礼了！”司马青衫仔仔细细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正是老夫！你小小年纪就做了提督，也真难为你了，但更难为你的是，你竟然认得老夫，真是奇也怪哉！”乔照微微一笑道：“司马青衫前辈，请原谅晚辈直呼您老之名讳，晚辈久仰前辈之英名，也常听家师讲起您当年纵横四海之故事，闻之着实令人钦敬，昔日李闯王麾下四大护法之一，果然风采超群，不同凡响！今日得见，晚辈实乃三生有幸！但有一事，晚辈不明，似前辈此等顶天立地之大英雄，大豪杰，怎地也干起了暗杀杭州知府此等朝廷命官的勾当来了？此事在下还要请教！”司马青衫丝毫不惧，仰天长笑道：“没想到这许多年过去，还有人识得老夫？”乔照提高了声音道：“前辈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若不是前辈在杭州知府衙门做下惊天大案——杀死知府穆善，有人所幸识得前辈的神乎其技，晚辈纵有通天本领，也猜不到是您老前辈所为啊！”司马青衫道：“恁地狗知府，丧尽天良，枉顾受灾百姓，人人得而诛之！老朽替百姓除害，为官府清除害群之马，何错之有？还值得尔等如此兴师动众？”乔照一阵冷笑，正色道：“好个巧舌如簧！该杀不该杀也得官府做主，如何轮到尔等江湖人士动手？朝廷讲究的是真凭实据，在朝廷没有审理之前，尔即动手，实属乱杀朝廷命官！而今本督不拿你归案，当属失职之举，还请老前辈海涵！以老前辈之身手名讳，若能与我回衙门交代清楚，或许朝廷会网开一面亦未可知也！”司马青衫凛然一笑道：“朝廷？老夫从来就不承认你们那个甚么鸟朝廷。老夫心中只有我大明，不知有甚么大清！狗知府老夫杀也杀了，老夫若不与你回去，尔待怎样？”乔照火气陡升，道：“本督的忍耐是有限的，老前辈的手段，乔某岂能不知？但百闻不如一见，今天乔照就要领教领教老前辈的手段。”乔照言罢，身形站定，长枪在手中递出，枪尖乱颤，蓦地几朵枪花抖出，向司马青衫摆开了决斗的架势。司马青衫看他长枪分外眼熟，心下暗惊，脱口而出，惊呼道：“四平枪！你师傅是谁？可是那储士宝？原来他还没有死，这许多年我找他好苦啊！”
正文 大清针侠传：第二章:入狱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9 9:11:31 本章字数:9202
大清针侠传：第二章：入狱
江南一带罕有大雪，雪后极易融化。雪后之东湖虽有些清冷，但人踩在地上，即会留下很深的水脚印。黑衣蒙面人即使跑的再快，终会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的印迹。薛雪顺着脚印追去，眼看越来越近，黑衣人一扭身，就又拉开了距离。说来也怪，黑衣人看看距离过大，即会放慢脚步，好似在戏耍薛雪一般。薛雪心下既急且气，当下按着司马青衫所授《黄帝外经》中的法门，暗运一口浑元气，气运丹田，脚尖点地，蹭蹭蹭快速赶了上去，眼看即能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衣袂，黑衣人腰又一扭，好似那在手的泥鳅一般，薛雪再次扑空。东湖本就不大，追来追去，几个来回以后，二人还是在原地打转。薛雪本就年幼，初逢敌手，虽是不惧，但自酒后醒来不见师傅和黄百家之身影，心下颇担心他二人的安危。这边厢又有黑衣人在此，不知黑衣人到底来了多少帮手，此人是敌是友，来此做甚？都是未知，无论怎样，今下必逮住黑衣人问个清楚不可。他边追边想着心事，正胡乱思忖间，黑衣人突然一转身，一个鹞子翻身向薛雪当空一拳袭来，薛雪急闪身，使出《黄帝外经?拳经篇》中的拳法，右拳反击黑衣人之下盘，左掌则反切黑衣人之腕上诸穴。他拳法古怪，与各家之拳法大异，一会儿中规中矩，一会儿又大开大阖；忽儿双拳并用，忽儿拳掌交加。黑衣人“咦”了一声，亦变化了拳路，每一拳皆呼呼带风，精华内蕴，力有千钧，暗藏万千杀招，一派大宗师之风范。薛雪怎识其中厉害，反倒好奇心顿起，功势更加凌厉。他自从师司马青衫习武至今，从未行走江湖，今甫遇强敌，亦想以之试试自己之深浅。黑衣人见薛雪使出看家本领，长啸一声，便拳风陡变，双拳如排山倒海的气势向薛雪击出，眼看薛雪即命丧当场，黑衣人的拳头却又变得绵软无力，如空无一物一般。薛雪此时在倏忽间已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只是他自己竟然浑然不觉罢了。薛雪如此这般与黑衣人又周旋了几十个回合，虽感左支右绌，但于上乘拳理还是颇领会了不少，他毕竟年幼，渐觉体力不支，于是抽空卖了个破绽，一只手腾出，悄悄向怀中摸去。黑衣人好似看透了薛雪的心思，知道他要使出飞针绝技，也借机跳出圈外，哈哈大笑，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黑色面罩，大笑道：“雪儿，你看看我是谁？”由于刚下过大雪，虽是黑夜之中，但借着雪色和微薄的月光，薛雪走近几步，仍是看得真真切切，“黄叔叔，是你啊？我说身影好似在哪里见过嘛！我师傅他老人家在哪里？”薛雪此时是惊喜连连，不禁高声问道。“师傅在这儿呢，雪儿！”只听司马青衫在离雪儿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干咳了一声道。他快速闪身而出，来在二人面前。原来他一直跟在二人身后，刚刚那惊心动魄的搏击场景他全部看在眼里，只是未发一声而已。只听司马青衫道：“雪儿，莫怪我和你黄叔叔试探你，只因大敌当前，我等处境危如累卵。你自从师以来，虽习得满身武艺，但无丝毫经验，刚刚吃酒，见你不禁睡得熟了，我和你黄叔叔才出得如此下策，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为师这样做，只是想多多磨练你的武功，日后若师傅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多学会保护自己啊！以后你独自行走江湖，师傅送你三个字：尖，卡，斌。所谓‘尖’者，能大能小；所谓‘卡’者，能上能下；所谓‘斌’者，能文能武也。你记住此三字，师傅即可放心矣！”薛雪频频点头道：“师傅的教诲，徒儿谨记”。司马青衫也不答话，而是转身对黄百家道：“百家老弟，刚刚我看得真真切切，你的内家拳可是俊的紧啊！好似比十几年前更加精湛了许多，你这名扬四海的内家拳大宗师，在我的雪儿面前可不能藏私啊！得暇多多教导这孩子”。黄百家闻听，忙道：“大哥客气了，您的话小弟岂敢不听？”薛雪何等冰雪聪明，见状急忙转身下拜，道：“黄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司马青衫哈哈大笑，暗自点头。黄百家满心欢喜，忙用手相扶，正要说些客气话，忽听周遭树林中寒鸟好似受了惊吓般四散飞起，叫声响彻夜空，令人闻之寒毛竖起。司马青衫不愧为老江湖，口里大叫：“不好！有生人来了！吾等快走！”三人正要离开，又听四旁树林之中一阵铜锣声响，从中闪出数十清兵，各自手执火把和利刃，显然是有备而来。一时间，火把通明，如同白昼。当中一名青年军官，白净面皮，目光炯炯，手执一杆长枪，威风凛凛。只见他快步走到距离三人十米开外的地方站定，一拱手做了一揖道：“敢问对面是司马前辈否？晚辈浙江提督乔照这厢有礼了！”司马青衫仔仔细细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正是老夫！你小小年纪就做了提督，也真难为你了，但更难为你的是，你竟然认得老夫，真是奇也怪哉！”乔照微微一笑道：“司马青衫前辈，请原谅晚辈直呼您老之名讳，晚辈久仰前辈之英名，也常听家师讲起您当年纵横四海之故事，闻之着实令人钦敬，昔日李闯王麾下四大护法之一，果然风采超群，不同凡响！今日得见，晚辈实乃三生有幸！但有一事，晚辈不明，似前辈此等顶天立地之大英雄，大豪杰，怎地也干起了暗杀杭州知府此等朝廷命官的勾当来了？此事在下还要请教！”司马青衫丝毫不惧，仰天长笑道：“没想到这许多年过去，还有人识得老夫？”乔照提高了声音道：“前辈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若不是前辈在杭州知府衙门做下惊天大案——杀死知府穆善，有人所幸识得前辈的神乎其技，晚辈纵有通天本领，也猜不到是您老前辈所为啊！”司马青衫道：“恁地狗知府，丧尽天良，枉顾受灾百姓，人人得而诛之！老朽替百姓除害，为官府清除害群之马，何错之有？还值得尔等如此兴师动众？”乔照一阵冷笑，正色道：“好个巧舌如簧！该杀不该杀也得官府做主，如何轮到尔等江湖人士动手？朝廷讲究的是真凭实据，在朝廷没有审理之前，尔即动手，实属乱杀朝廷命官！而今本督不拿你归案，当属失职之举，还请老前辈海涵！以老前辈之身手名讳，若能与我回衙门交代清楚，或许朝廷会网开一面亦未可知也！”司马青衫凛然一笑道：“朝廷？老夫从来就不承认你们那个甚么鸟朝廷。老夫心中只有我大明，不知有甚么大清！狗知府老夫杀也杀了，老夫若不与你回去，尔待怎样？”乔照火气陡升，道：“本督的忍耐是有限的，老前辈的手段，乔某岂能不知？但百闻不如一见，今天乔照就要领教领教老前辈的手段。”乔照言罢，身形站定，长枪在手中递出，枪尖乱颤，蓦地几朵枪花抖出，向司马青衫摆开了决斗的架势。司马青衫看他长枪分外眼熟，心下暗惊，脱口而出，惊呼道：“四平枪！你师傅是谁？可是那储士宝？原来他还没有死，这许多年我找他好苦啊！”薛雪从未见过师傅如此神情，忙问道：“师傅，四平枪？真有那么厉害吗？”司马青衫没有正面回答薛雪，而是面向那乔照道：“储士宝和为师当年同是李闯王帐前四大护法之一，他的四平枪和为师的飞针十二式及六十四路针剑绝技同样名扬天下，四海皆惊啊！当年九宫山一役，旧主李闯王派他出去求取援兵，一去不返，杳无音讯。我还以为他早已为我大明战死沙场，没想到这许多年来，他还活着，并且教出了一个做了清狗提督的好徒弟！可敬啊！可佩！”司马青衫果然经验老到，他见乔照长枪及使出的一招“四平枪法’,即已猜出其师承来历。乔照闻言，退后半步，既不承认亦不否认，回头向后张望一下，然后对司马青衫道：“晚辈先领教前辈几招再说不迟！”司马青衫观察乔照神情，忽而脑际灵光一闪，向那乔照道：“且慢！你师傅定在此附近，他怎么不敢来见我？想是怕老夫骂他助肘为虐，甘做一只效忠的清狗吧！”乔照再也忍耐不住，道：“老匹夫怎敢辱没家师！且吃我一枪”，说罢当头便向司马青衫刺过一枪。司马青衫闪身避过，并不与乔照计较，而是跳在一旁，且不理会乔照，只是向他身后树林大喊道：“储士宝，你既然来了，不要做那令人讨厌的缩头乌龟，快滚出来！你徒弟清狗既已做了，你还怕老夫骂你不成？”司马青衫当年在四大护法之中与储士宝交情最厚，可谓情同手足，他年纪较储士宝稍长，今日从乔照处看到老友之兵器，当年二人出生入死之往事，频在脑际闪现，岂能不激动莫名？他有千言万语要当面向储士宝问清楚。司马青衫话音刚落，只听得乔照身后的密林中有人一声长啸，除了司马青衫，众人中包括黄百家闻之，俱感耳中嗡嗡作响，好不难受，如此内劲，世上罕有敌手。长啸过后，众人望去，只见一白衣长髯老者从树后翩然而出，面形微胖，体格健硕，手握一串佛珠，一举手一投足，好不威风，颇有一派世外高人的味道。他身形奇快，转眼即来在司马青衫面前站定，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身形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对司马青衫长做了一揖道：“司马大哥，光阴似箭，你——你别来无恙乎？小弟这厢有礼了！”说完，直起身形，转头对那乔照呵斥道：“怎地对你师伯如此无理！为师平日是如何教导尔等的？还不与我向师伯赔礼！”司马青衫“哼”了一声，并未做答，其实，他心中也颇为动容，几十年的生死弟兄未见，有千言万语要相互倾诉，但在此等场合下见面，他做梦也未曾想到啊！甫一看到储士宝，当年在李自成军前刀光剑影，金戈铁马的峥嵘岁月历历在目，如在眼前-----司马青衫稍楞了一下，对储士宝道：“储士宝，老夫如今再叫你一声贤弟，当年你我弟兄同在闯王军前效力，击明军，诛清狗，好不快活！当年贤弟你的四平枪是何等的英雄气概！怎么今日，怎么今日你竟然甘心做那康熙小皇帝的走狗来了？难道你竟然忘了旧主的嘱托了不成？还有，当年九宫山闯王被困，令尔等去寻求外援，尔等竟不知所终，杳无消息，那武君卿，毕昆阳二位护法最后怎样？”储士宝闻言，眼中泪光莹莹，脸涨得通红，在众多晚辈面前受司马青衫如此数落，他是又羞且恼，饶是他一代宗师的身份，高傲的胸膛也禁不住起伏不定起来，他强压情绪，对司马青衫道：“司马大哥，当年九宫山旧主被围，吾等三大护法亲率十余亲随下山去争取外援，谁知走不到五里路，即遇二千余已投靠多尔衮的地方乡勇的伏击，吾等只能硬着头皮拼死血战，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武君卿，毕昆阳及十余亲随皆战死沙场，如此贤弟我岂不痛彻心扉？当时来不及掩埋二位尸身，我只能拼死杀出。仗着四平枪枪法纯熟，终杀出一条血路，等赶到外援营地之时，已是遍体鳞伤，人困马乏，跌倒在地，人事不醒。待我醒转时，已是二天以后之事了，这才听闻旧主李闯王已战死在那九宫山了。我当时起身，面对九宫山方向长跪不起，心里暗自发誓，我储士宝今生不报旧主之仇，誓不为人！但当时外援处的兵马亦不多，只有万余人而已，经过半年多的东讨西杀，俱已被清军剿灭。那多尔衮好似汲取了豪格扬州屠城之教训，攻城掠地之后，很会安抚人心，吾等要想东山再起，难矣！吾亦曾思反清复明之事，但随着时间的迁流及近些年广研佛法，当年之宏图大志遂渐渐灰飞烟灭了。此后，我心灰意懒，精研佛法，与青灯古佛为伴，真想就此了此余生，做一个不出世的居士，不想再过问世上之事了。要不是几个月前大哥杀了那杭州知府，我那乔照徒儿向我提及此事，世上恐怕无人识得大哥之飞针绝技，我即知大哥已重出江湖，思君之心既起，乔照徒儿又一番苦劝，这才允诺与大哥见上一面。一则为你我弟兄续旧，二则亦想把心中之言，向大哥讨教，司马大哥肯听否?”司马青衫冷冷一笑，内心颇有些不耐道：“储士宝，老夫姑且相信你方才所言，你还有何话讲，老夫洗耳恭听！”储士宝对司马青衫的表情并不理会，继续言道：“司马大哥，康熙皇帝虽年幼，但据我所知，他并不像你想像的如此不堪！我即听闻，康熙少年老成，早有平定四海，一统华夏之志。如今，百姓亦希望安居乐业，永享太平。你我江湖人物，当顺应潮流，多做那安境抚民之事。你我弟兄多年，贤弟素知大哥之性情，知你久有反清复明之志，但逝者如斯，大明不得人心，亡矣！现大清康熙不分满汉，与当年之暴元不同，善待我各族人等，仁德布于四海，如此再做那反清复明之事，何益？诚如是，百姓又将重蹈流离失所之苦，遭受刀枪兵祸之害也！更何况，即便TF了大清，换个新皇帝，难道就一定胜得过此时的康熙吗？一切均势在人为-------我时常念那佛家之《大悲咒》，其中的悲天悯人之情怀已浸染我心，司马大哥，听了小弟之言，你还是不依不饶的放不下那尘世之事否？”薛雪一直在旁细听，他心里暗自点头，觉得储士宝所言，亦不无道理，但他身负国恨家仇,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觉得师傅和储师伯各占道理而已。他正胡思乱想间，又听司马青衫冷笑一声，道：“真想不到当年威震天下的四平枪蜕变若此，你今若再生如三国之时的大魏王朗，巧舌如簧，安能动我反清复明之志哉？”储士宝见劝说司马青衫不成，话题一转，又道：“司马大哥，此事我知你自有决断，暂且不提也罢。贤弟我和爱徒乔照今日到此，非为那杭州知府之事而来，说实话，按我当年四平枪之性情，对此等贪官污吏，亦如大哥一样，必杀之而后快！贤弟并不讳言，吾等千方百计找你到此，名为杭州知府之事，实为旧主李闯王遗宝而来。现在江湖盛传，当年九宫山司马大哥受李闯王所托，秘藏惊世重宝，价值连城！今三藩各自为政，久有虎狼之心，大清康熙皇帝早已下了裁撤三藩之决心，但国库空虚，撤藩所耗巨大，若真有闯王遗宝，取之即可解国家燃眉之急也！三藩若撤，国之一统，百姓安居乐业，岂不快哉？”司马青衫仰天长笑，然后正色道：“吾从未知有甚闯王遗宝之事，你又从何得知？定是那九宫山一役被俘之亲兵为了活命，信口雌黄，编造此等谎话欺骗尔等而已。”储士宝道：“司马大哥真的不知吗？天下有几人能信否？此时大哥若能道出实情，你我弟兄情谊恢复如昨，一起找个清幽之处隐居起来，与花草林泉为伴，与日月星辰为伍，再也不管那世间之事，如此岂不快乐似神仙一般,大哥以为如何？”储士宝耐着性子又极力劝说司马青衫，他所言实是出自肺腑，但司马青衫性格何等刚烈，未等他说完，司马青衫朗声大笑，道：“住口！你现如今还和老夫大谈甚兄弟情谊？大清占我大明大汉江山，老夫生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鞑子皇帝又给尔等灌了甚么**了，让尔等来此做说客？若不是还念及以往的情谊，按老夫的脾气------你我今日恩断义绝，古人有割袍断义之举，而今效仿之。”言毕，司马青衫从薛雪手中取过一把佩剑，锵啷一声抽将出来，提起青衫一角，斩了下去，然后把割下的青布向空中一丢，直视储士宝，再也不言一句。储士宝见状，顿了顿足，长叹一声道：“大哥，司马大哥你又何必如此绝决呢？小弟所言你姑且听之，孰是孰非几百年后自有后人评说，哎！也罢！也罢！”然后他转身从旁边兵勇手里抢过一把单刀，撩起长袍，也割去白袍一角，把残布和单刀往地上一扔，禁不住老泪纵横。口里还再喃喃自语，众人包括司马青衫都未听清楚，想是储士宝内心痛苦到了极点。司马青衫见之，内心亦不住五味杂陈起来，几十年的江湖人生，萍踪飘忽，在此刻好似全都成了南柯一梦，现实处境和闯王重托也确实令他别无选择，内心翻江倒海了一番后，他把心一横，把长剑递到薛雪手里，声音颤抖地说道：“雪儿，牢记师傅以往和你说过的话，为师今日若有不测，你一定要和黄叔叔一起冲出去，完成师傅未竟的事业。”薛雪含泪用力点了点头。黄百家道：“司马大哥，不如吾等三人一起杀出一条血路，如何？”司马青衫摇了摇头，道：“今日之事并不简单，一会儿你们见机行事！”然后，他转头对储士宝道：“储士宝，你我二人刚刚已恩断义绝，再无兄弟之情，现在你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而今不分出个高低上下，尔等是绝对不会放我们走了，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我胜，你让我身边的二位走；你胜，我们皆束手就擒，如何？”说完，司马青衫从腰间解下一条腰带，从中抽出一只银针，也不知是以何金属打造，长和一把宝剑相仿，只不过更细而已，此针如不细看，若手中无物一般，在微风轻拂之下兀自摆来摆去，亦不知他一会儿交战之时如何御之。薛雪见师傅如此情状，亦不自主的向腰间按了按，那里有和师傅一样的银针，只不过时下，他只知道口诀，而不知如何随心所欲的驾驭而已。乔照见司马青衫抽出银针，惊呼一声，“针剑！”。但他青年人的意气未减，怎知其中厉害，正要挺枪而出迎战。储士宝一把拉住他，道：“徒儿，你且退在一旁，今天是为师和旧友之事，应该有个了结了，与你何干？况且，他针剑既出，天下罕有敌手，一会儿不论发生何事，你都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许发暗器，以免辱没了师傅一世英名。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以后之事，再做计较，如何？”乔照无耐，道：“徒儿谨记！师傅小心！”储士宝道：“料也无妨！”他接过乔照手中长枪，迎风一抖，枪花乱颤，面向司马青衫，大声言道：“出招吧！”他二人本是旧相识，彼此之脾气秉性再熟悉不过，该说的话已说尽，只能在武功上见高下了，这也是惟一能解决目前情势之方式。司马青衫抢身向前，身形就着枪势滴溜溜的快速转动，避开长枪锋芒，长长的银针反倒缠绕枪身而去，好似一条油滑的银蛇，针尖向储士宝腕上穴位点去。储士宝知道其中厉害，不敢怠慢，忙抽枪向后急退，躲过针剑一击。司马青衫银针甫一离枪身，便袍袖飞快挥出，众人看时，他的拿针剑一边的臂膀好似倏忽间变得比以往更加粗大了，袍袖被浑厚的内力鼓起呼呼带风，浑似个风袋子一般，刚刚绵软无力，柔弱无骨似蛇的银针，忽而变成了一条笔直的银线，似铁如钢，司马青衫就势一跃而起，针剑笔直的指向储士宝胸前诸要穴。储士宝亦不愧为一代宗师，并不慌乱，四平枪使的是呼呼做响，滴水不漏，护住胸前，把个周遭保护的严严实实。二人功力本在伯仲之间，当年声名播于万里，皆属一代宗匠之地位，斗将起来，都不想在众多晚辈面前示弱。司马青衫针剑和储士宝四平枪斗了十几个回合，双方不分上下。其余人等看的是眼花瞭乱，大气也不敢出。特别是薛雪和乔照二人，都知此次是向师傅学习上乘武功的大好时机，所以，都在暗中印证平时所学，以求融会贯通。司马青衫酣斗间，忽然灵机一动，心下暗想，此时正是锤炼雪儿武功的大好时机！想到此，他针剑忽而变软，功势却丝毫不减，口中却对薛雪喊道：“雪儿，看仔细了！”言毕，针剑缠绕腾挪，针尖似万千银蛇向储士宝周身要穴逼去。储士宝则使出四平枪绝技，枪花点处，亦煞是惊人，如一条条黑龙张牙舞爪向司马青衫扑来。司马青衫早已把生死置诸度外，故而面对如此强敌依然气定神闲，趁着对方移形换气的当口，他眼睛盯着储士宝，口里却大声教导起薛雪来，“雪儿，针品即人品！为师教你琴棋书画，是为提高针品来着。”话刚一落定，储士宝长枪刺来，薛雪大惊，叫道：“师傅小心”。司马青衫身形一转，躲了开去，嘴上依旧继续说道：“人品不好，数典忘主，做那鞑子的狗奴才，武功再高，又有何用？”储士宝知司马青衫在讽刺自己，当即抖了几个枪花，口中言道：“我等助康熙完成华夏一统又有何错？此事日后自有公论！你自己想不开，又怎地教起徒儿来了？闲话少叙，看我四平枪如何赢你！”说罢，四平枪枪尖如潮水般向司马青衫袭来。司马青衫口中念念有词，功势依旧不减，只听他唱道：“良马既闲，丽服有晖。左揽繁弱，右接忘归。风驰电逝，蹑景追飞。凌厉中原，顾盼生姿。”此词他人自是不懂，薛雪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这是师傅飞针绝技口诀的第一句真言，用的是晋?稽康?赠秀才入军诗来定招。其中，良马，丽服，繁弱，忘归，风驰，电逝，蹑景，追飞等皆为司马青衫飞针十二式的名称，此八种飞针法一起使将出来当世无人能敌。另有四种形式，依然借鉴了《黄帝内经》中普通针灸补泻的四种方式，即苍龙摆尾，赤凤摇头，龙虎交战，苍龟探穴。薛雪知道师傅要使出飞针绝技了，为了让薛雪和黄百家早日脱离险境，司马青衫做出了最后一击。果不出薛雪所料，双方激战正酣，司马青衫忽然跳出圈外，仰天长啸，声音刺耳之极，旁观众人身上汗毛倒竖，急凌凌打个冷战，几个内力较弱的清兵扑通通倒伏在地，口鼻流出鲜血来，乔照慌忙派人施救，都不知司马青衫意欲何为？只见司马青衫袍袖再次鼓起，手中银针又倏忽由软变硬，似一条铁线一般，然后另一手向怀中摸去，紧接着一手针剑挥出，一手手指频频急捻，功势更加凌厉的向储士宝袭来。储士宝知他要用非常手段，早有防备，饶是如此，他的四平枪还没来得及挥出几招，忽然觉得左臂一阵酸麻，储士宝大叫一声“不好！”，左臂之穴位已被司马青衫飞针击中，他内力深厚，飞针并没有没过皮肉至骨，只是击中穴位后，被内力逼了出来，四散飞去了。即便如此，储士宝并未慌乱，而是仿效司马青衫，也使出四平枪绝技，双手快速转换，似那八臂哪吒，把个长枪从四面八方向司马青衫刺来。原来自储士宝归隐后，他虽则长枪转赠徒儿乔照，但山林野鹤般的生活让他对四平枪法有更多感悟，在招数上激发出许多新奇的创造来，这些是司马青衫所始料未及的。司马青衫见储士宝长枪刺来，凭他以往的经验一闪身，满以为会轻松而过，但实是出其意料之外，偏偏一枪从诡异之处刺来，他躲闪不及，拿着针剑的右臂被四平枪枪尖刺中，针剑掉在雪地之上。司马青衫来不及细想，腾出左手一把抓住四平枪之枪身，使出浑身之内力想让储士宝撒开长枪。二人都中了对方之招数，都有一臂绵软无力，不得使出招数，只是各用一只手争夺长枪，都互不相让。只见二人握着长枪在原地争抢了几个来回，众人看时，二人皆是满面通红，头上热气腾腾，想是正在全力比拼内力。众人也不敢前去帮忙，怕分散了各自师傅的心神，反而无益。过了约摸一刻钟的光景，二人却不动了，直挺挺的立在当场，均怒目圆睁，待众人前去观看时，二人均已没了呼吸。原来，二人刚刚争斗时，都在全力比拼内力，由于情绪俱激愤莫名，再加上俱已近古稀之年，情急之下，双双真气耗竭而亡。二位宗师，一位忠心为大明，一位舍命为大清，是耶？非耶？当时又有几人识得？今时之人闻之，也只能发出无边之浩叹罢了！乔照和薛雪见师傅如此而亡，离自己而去，皆是伤心欲绝！各自抢过师傅尸身，抱尸痛哭失声。黄百家虽是见多识广，此时亦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住安慰薛雪，不住叹气罢了。乔照哭了一会儿，身旁亲兵提醒他道：“提督大人，趁那二人不备，还是速速擒了为好！乔照点了点头，唿哨一声，周围树丛中忽喇喇又现出数不清的兵勇，手执利刃和火把，直向薛雪和黄百家扑来，二人心下大惊，暗叫：“如何是好！”黄百家道：“我抱着你师傅，你在前面冲出一条血路来！”薛雪悲愤莫名，把师傅的针剑藏好，手执长剑，向当先冲过来的兵勇刺去，兵勇应声倒地，其他兵勇见提督在此，皆立功心切，一哄而上，乱刃齐飞，纷纷向薛黄二人扑来。乔照大喊一声，道：“休要伤他二人性命，生擒者本督有赏！”。二人瞧准机会，且战且退，但抱着司马青衫尸身撤退委实不便，二人舍命拼杀，清兵反而越来越多，好似永远也杀不光一般。其时，天色已经泛白，仗着夜色掩护已不可能。二人正拼死在树林中奔跑间，忽然一张巨网从天而降，把二人完全罩在当中，动弹不得，紧接着只听一阵棍棒如雨点般袭来，薛雪大叫一声，便不醒人事了。亦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薛雪渐渐醒转来，只觉周身酸痛不已，向四下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牢房当中，借着窗口投射的刺眼的阳光四下细看时，只见黄百家倒伏在地，满身鲜血淋漓，仍是不醒人事，师傅的尸身已然不知去向。薛雪见状，悲从中来，胸口一热，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又昏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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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清针侠传：第三章：攻心（1）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9 9:11:32 本章字数:8866
第三章：攻心(1)
昏昏沉沉，朦朦胧胧时，薛雪忽感全身一阵轻快，自己的身体好似被人快速搬抬之中，他欲睁眼观看，但欲睁不能。他哪里知道，自前几日司马青衫和储士宝东湖争斗之日算起，他已是整夜未眠；再加上抱着师傅尸身拼死冲杀，遍体鳞伤，内力已是损耗极大；昏死过去醒来，不见师傅尸身，内火郁结，气结于上，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更是耗尽最后一点内力，身体已是虚弱到了极点。故而，薛雪此时内心虽则是澄明一片，但全身瘫软，已是全然不听自己使唤。身体此时在被人快速搬动，他心里的念头却千回百转：“师傅之尸身哪里去了？黄叔叔是否醒转来，身上的伤有无大碍？吾身陷虎狼之手，今后如何自保以完成师傅未竟之宏愿？”
薛雪自司马青衫收养以来，师傅对他视如己出，百般呵护，名义是师，实胜于父。司马青衫平日除了教他琴棋书画和习练武功稍事严厉之外，并无让他受那一丝一毫的委屈。今逢此惊变，师傅之死，不啻那擎天之柱倒塌了一般，日后万事俱要自己做主，自己年幼，并无丝毫江湖经验，当下之事如何绝断？薛雪此时是六神无主，只能是听天由命，徒唤耐何罢了！他内心正纠结之间，师傅平日常挂在嘴边的几句诗频现脑际：“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司马青衫尝教导他，说此诗是晋陶渊明所作，达到诗中所说的境界，非得有大智慧，大境界，大定力不可！想到此，薛雪少年人的豪气陡升，他索性把眼一闭，还装作人事不醒，看乔照能把他弄到哪里去，日后再做主张不迟。
且说不多久，他便被抬到一座宽大的宅院之中，其时正当白日,薛雪偷眼看时，只见院内郁郁葱葱，虽是冬日天气，但浙江的风物自是不同，偶或在那花坛之中，还可见到不知名的红白相间的几朵小花点缀其间，令人心神一荡，想是哪家老爷的内宅模样，门口有清兵护卫，仆人丫环们往来穿梭，好不热闹！薛雪最后被抬到一所厢房内，安置在一张大床之上，挂上帏幔，众人甫一退出，即听外面有人高声说话，薛雪耳尖，听得真真切切，是乔照的声音。只听乔照吩咐道：“里面此人现如今是本督的“贵客”，尔等务必悉心照料，不得把他当作囚犯看待，如有闪失，本督定当严惩不怠！然后就是众人唯唯喏喏的声音。紧接着薛雪又听脚步声响，自己的房门“呀”地开了一条缝，想是乔照正要进门察看动静，忽然房外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喊了一声：“提督大人，小人有事禀报！”乔照一惊，脚步戛然而止，停在门旁。只听乔照道：“卜筑潇，你倒来得好快！慌慌张张干什么？有何事向本督禀报？”只听那叫卜筑潇的说道：“大人，那姓薛的小子怎样了？”“但说无妨！还再昏迷之中”，乔照的语气显然有些不耐烦，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薛雪忙睁眼细听。只听叫卜筑潇的又道：“提督大人，小人自受命卧底云南平西王吴三桂处，时刻不忘大人叮瞩，是时时留意，处处小心，近日终于侦得吴三桂重大机密要事！”“甚么要事？速速讲来！”乔照显然很兴奋，听语气好似迫不及待的样子，急切的问道。“吴三桂一二年内借朝廷撤藩之名必反！现下朝廷内对是否撤藩，君臣之间有重大分岐，如果提督大人能把此消息让朝廷知晓，朝廷能早做擘划，提督大人实可先立大功一件，小人亦可得大人之福荫也！也不枉到那云南走一遭了！”这卜筑潇语带谄媚的说道。薛雪此时并未听见乔照高声答话，只是听得二人在窃窃私语，其他的话并未听清楚。稍顷，又听乔照问道：“你回浙江可发现些可疑之事否？”卜筑潇道：“据小人得知，台湾延平郡王郑经已派了一位叫叶逍遥的来内地，此人与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等三藩往来甚密，大人宜早做提防，以免浙江生乱，对大人不利！还有近日，江浙一带特别是各地官府衙门附近，江湖人物活动甚是活跃，似和司马青衫和李贼闯王遗宝有关！”乔照“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本督前几日在抓获小贼二人时已领教了，不知那人是谁？此等事对本督实是奇耻大辱啊！”薛雪此时听得糊涂起来，他昏迷后之事，一切不知。只听卜筑潇的声音，“大人，依在下看来，大人对这姓薛的小子太过仁慈，如果他实在不说那遗宝之事，大人宜早图之！另想他策，免生后患，如若让他人知晓------”。只听乔照干咳了一声，道：“这个本督自有道理，何劳你这个狗奴才劳神了？如不看在你平日对本督忠心的份上，本督今日便废了你！”薛雪只听外面扑通有人跪下，想是那卜筑潇怕极而给乔照下跪，要表忠心耳！薛雪心想，“狗奴才骨头恁地太软，令人大大瞧不起！”且听他怎地回话。只听门外卜筑潇道：“大人，小人一时兴起，口无遮拦，还望大人恕罪！小人另侦得一稀奇古怪之事，正要向大人禀报！”乔照道：“还不快讲，本督恕你无罪！”卜筑潇道：“小人近日侦得浙江成立了一个甚么海鲸帮，帮主据说是个女流之辈，年纪极轻，但奇怪的是此女帮主好似手眼通天一般，三教九流，江湖人物无所不交，就连我浙江总督府好似也和此女有牵连----”乔照“咦”了一声，好似很惊讶的声音，接着听他道：“好吧！本督知道了，你且退下，日后好好当差，本督自有奖赏！”“小人告退！”只听卜筑潇脚步声远去了。薛雪听得二人言谈，正思忖间，忽然门一响，薛雪知道有人进来，慌忙把眼睛闭上，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乔照走了进来，在薛雪床头看了一会儿，好像在思量着甚么，然后就疾步走了出去。只听见乔照吩咐下人的声音，“快请医官来，救不活这小子，本督宰了你们！”下人们顿时忙做一团，急请医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