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的第二春》第24/94页


  ……
  我心想这是个什么世道,被人比做只飞禽有什么好得瑟的么?这是个什么情况啊,青楼女子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啊,争起客人来竟然如此的当仁不让,也不知道舒十七一般点姑娘的时候打赏多少,能让她们争的如此头破血流?真是让我这个据说“好教养”的“大家闺秀”开眼啊。
  我眼角抽搐的目瞪口呆,皇祈别有深意的看了舒十七一眼,然后别有深意的眼里含笑。红姨也很是尴尬,正要出声喝骂,只听得外面幽幽传来一声冷冽的女声,说:“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胡乱吵闹?”
  十来个原本都快打起来了的姑娘顿时静的鸦雀无声,齐齐的低了头,嗫嚅的说:“依依姐。”
  然后柳青色的衣摆一闪,一个瘦高的女子怀抱琵琶而入,脸上薄施粉黛,远山眉弯弯。大大的杏眼微阖,并不行礼,只是微微低头,欠身说:“公子。”
  舒十七笑了笑:“依依来了。”
  我在心里偷笑了一声,哎哟,依依。这称呼,好不亲密啊。
  却没想到正促狭的笑着,一抬头正好撞上皇祈的视线。我笑容一顿,皇祈见了,却突然笑起来,笑的那叫一个让人胆战心惊,那叫一个貌似无害,那叫一个让我想跪下说一句:哥!有啥事儿您说,您能别笑了不?
  旁边一个小厮搬来红木圆凳给柳依依,然后所有人鱼贯而出。柳依依双目含情的看向舒十七,问:“公子今日想听什么?”
  舒十七看着我:“想听什么?”
  我望了一把天花板,心想,听什么好呢?这琵琶的名曲,有什么呢?……梅花三弄?这是……琵琶还是古筝呢?
  皇祈好笑的看着我,对柳依依说:“听闻柳姑娘当年以一曲《无欢》技惊四座,不知今日我等是否能有这个耳福。”
  柳依依一直看着舒十七,闻言,这才转眸看了皇祈几眼,然后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我觉得很不像笑容的笑容,说:“原来是楚王驾到,真是有失远迎。那这位小姐是右相千金温玉瑶,还是鼎鼎大名的太皇太后慕容以安?”
  我心里一惊,心想这人是个当妃子的材料啊!当个青楼女子,真是太屈就你了不知你有没有意愿加入后宫的大团体?亲,加入包邮哦亲!
  舒十七喝了口茶,伸手把我发髻上落下的一缕头发束上去,跟柳依依说:“楚王愿意听什么,你弹什么就是。”
  柳依依欠了欠身子道了声“是。”然后手腕一转,一片叮咚,已经奏了起来。
  我原以为柳依依只是会奏琵琶,却没想到她原来是边弹边唱,而且那歌声琴声,我只能说,对不起了玉瑶,但你真的不及她。怪不得柳依依的名声如此大,也怪不得那群美女甲乙丙丁那么怕她。
  青楼,果然是一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
  “风轻雨浅意难筹,箫声呜咽笛声悠。
  君且对酌饮杯酒,妾自抚琴舒鸣后。
  纤手觥筹互对眸,怎知彼心映谁秀。
  曾言相携共白头,旧景已失无处求。
  倾颜以顾无欢楼,琴歌断肠几时休。
  无欢楼上曰无忧,却道天凉好个秋。”
  我听得眯起眼睛,舒十七见了,笑了一声,给我添了碗茶。
  一曲唱罢,房间鸦雀无声。我心想你们这两个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人家唱完,就算不打赏也得捧个场不是?于是尴尬的鼓了鼓掌。
  我掌声还没落,便听得皇祈在一旁突然逸来一声笑,道:“无欢楼上曰无忧,我早该想到,舒公子既承了这无忧楼,自然也该是舒无欢的高徒、安子的师兄才是。”




  ☆、忽闻水上琵琶声

  我和舒十七对视了一眼,舒十七笑道:“没想到王爷也听过家师的名字。”
  皇祈笑着说:“舒无欢的名字,这世上没听过的人少。也只有她,被皇兄钦点为太师,还敢抗旨不遵,拒不出任。”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心说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过啊。不过,师父当年这么厉害的啊?皇昭钦点为太师都敢拒不遵旨,比我有骨气多了。如果当年我不遵旨入宫,今天是不是就不是这一副光景了?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啊,师父是女的啊。这皇朝……好像还没听说过女子在朝为官的吧。
  舒十七笑了笑,缓缓道:“王爷好灵的耳目。当年先皇下的可是道密旨。”
  皇祈的双眼一眯,我生怕他俩杠起来,暗道一声“不好”,来不及细想,整个人已经扑在桌子上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干笑着跟皇祈说:“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皇祈被我吓了一跳,皱着眉头一把将我从桌面上扯下来,一边斥:“好歹也是做人祖母的人了,行为举止一点样子都没有。在家里这样也就算了,在外面还疯。”
  我特别尴尬的被他一顿骂,摸了摸鼻子,说:“那个,曲子好听么?”
  舒十七帮我擦了擦袖口上蹭到的茶水,转头跟柳依依说:“几月未见,你倒是进步了不少。这首曲子也练的纯熟很多。”
  柳依依低着头说:“公子喜欢的曲,依依一刻也不敢懈怠。”
  我眼神在她和舒十七只见逡巡了几圈,心说这皇祈果然是个混惯了风月场的人。我瞧着柳依依那清冷的性格,好像只有对着舒十七的时候才会露出小女儿的娇羞来。
  这时一双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升调的“啊”了一声,只听十七笑道:“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也没听见。”
  我说:“啊?什么?”
  舒十七说:“我适才在问你,这首曲子师父曾教过你,你练的如何?”
  我练的如何,自然是不如何。这么多年只顾读兵书想家国大略,什么莺莺燕燕都离我远去了。于是咳了咳,含糊的说:“嗯……还好吧。”
  舒十七闻言乐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什么叫还好‘吧’?弹一下我听听。”
  我哭丧着脸,“啊”了一声,说:“这不好吧?再说了,我给你弹曲,客官你给钱不?”
  舒十七“噗……”的一下就把茶喷了,一边狼狈的擦嘴一边咳嗽,好不容易缓过来,好笑的看着我说:“给,给。你要多少,一百银叶够不够?”
  我干巴巴的说了句“够了”。然后转过头看了看柳依依,向她伸出手,说:“柳姑娘,可否借你的琵琶给我用一下?你家公子非让我弹。”
  柳依依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舒十七,说:“我的琵琶是公子亲手所赠,概不外借。”
  我先是诧异了一瞬,旋即了然的“哦……”了一声。心想这琵琶既然是舒十七所赠,那估计对她来说是个定情信物,那我不用便不用吧。何况这里是青楼,她不借我,别人那里也多的是。于是把摊开的手收了回来。
  却没想到舒十七咳了一声,对柳依依说:“不过一把琵琶,借着用一下,也不至于弄坏了。”
  于是我又把手伸了出去。
  柳依依瞅了舒十七两眼,冷冷的说了一句:“我不。”
  于是我又把手收了回去。
  舒十七说:“我明日再让工匠制一把新的给你。这一把用了几年,也该换了。”
  于是我又把手伸了出去。
  我是真心觉得,事已至此,柳依依一定会把琵琶递给我了。先不说是舒十七反复要求的,就说舒十七允诺送她一把新的,也已经很可以了。更何况我也没说这东西借给我就不还,用完了还是她的,她还能再白得一个新的,怎么说也不是亏本买卖。
  但我实在低估了柳依依的倔强。她定定的看着舒十七,良久,坚定的从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两个字――“我不。”
  我极其非常以及特别尴尬的又把手收了回来。
  舒十七蹙了蹙眉,张口还要再说,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急忙开口打断他:“十七!那个……我们找别人借一把么,反正,反正你这无忧楼这种东西也多的是,何必为难柳姑娘呢。”
  舒十七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柳依依一眼,呷了口茶,转身打开对着舞台的门,对着楼下道:“红姨,挑把琵琶拿上来。”
  我总算心里嘘了一口气。
  结果舒十七转回头来,上下看了一眼柳依依,说:“没你事了,你下去吧。”
  我的心一下又提回到了嗓子口。
  我尴尬的看着柳依依,觉得这舒十七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你好几个月才回来一次,人家柳依依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你却这样凉薄,实在是不解风情,大大的不解风情。
  果然,还没等我想出来怎样安慰,柳依依惊讶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一抬手就把琵琶摔在了地板上,把刚跨进门的红姨吓了个半死,一下就跪在地上给舒十七赔罪。
  琵琶摔了个粉碎,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原本该出现在话本子里的一幕,接着看向皇祈,却发现他眼里全都是笑意。我心说你这人怎么唯恐天下不乱,都这样了你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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