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想守寡》第115/153页


  没过多久,阵中的光芒倏地暗了,溯辞双眼恢复清明,只觉头重脚轻,几乎要踉跄倒地。那迦见状快步上去扶了她一把,急声问:“如何了?”
  耳畔嗡鸣,溯辞勉强听清他的话,低声道:“找到了。”说着颤抖着抽出布条包扎手腕止血。
  那迦眼里涌起狂喜,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问:“他在哪?!”
  “他在北魏,就和国师黎桑在一起。”
  与此同时,千里之遥的北魏国都。
  黎桑负手立于高楼之上,抬眸看向乌云翻涌的夜空,轻轻蹙起眉头。身后楼阁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个头戴兜帽的男子,悄声对他道:“国师大人,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养出来了。”
  “好!按之前的计划继续做吧。”黎桑眼里浮起笑意,呵出一口白气,伸手探出屋檐,只觉掌心有丝缕的凉意漫开。他低眸看向手心,轻笑一声,道:“就快下雪了。”
  ***
  溯辞是踉跄着、扶着破败的木柱墙面走出土地庙的,怀里揣着同心蛊,眼前的景象重影交叠,摇晃的厉害,耳畔嗡嗡作响,唯有那迦的话语清晰地在脑中回荡――
  “切记,子母蛊相生相依绝不独活,而母蛊性烈,你若想给自己种母蛊,还是等身体恢复之后比较稳妥。否则稍有不慎引母蛊反噬,痛苦难当。”
  总算拿到解药了。
  溯辞面上浮现笑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在迈出庙门时冷不防被残破的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无处着力,顿时向前栽倒。隐在暗处的暗卫及时出手,堪堪扶住溯辞,不免忧心问道:“姑娘,还好么?”
  溯辞摇摇头,道:“快,回营。”
  暗卫领命,将她扶上马背,一路护送赶回兵马营。
  魏狄在营中等候,焦虑不安地在屋中来回踱步,正想是否要再派人去看看,就听见远远传来马的嘶鸣声,顿时一个激灵快步走出屋子,对一旁的守卫道:“去看看是不是溯辞姑娘回来了。”
  “是。”守卫领命,疾步奔去。
  不过片刻,溯辞在守卫的搀扶下慢慢出现在魏狄的视野中。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没展开就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心下一紧,快步迎上去接过溯辞,问:“溯辞姑娘,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溯辞的声音低哑而虚弱,她强撑着摆摆手,道:“进去再说。”
  魏狄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入屋。
  方才在外头看不真切,此刻到了灯光下魏狄才发觉溯辞半身衣裳都快被鲜血染透,顿时惊道:“你受伤了?!”
  溯辞摇摇头,在桌边坐下,道:“小事,我自己划的,不打紧。”顿了顿又道:“我拿到解药了。”
  魏狄面色一喜,又很快拧成一团,道:“我还是找个大夫给你看看,你的面色实在差得很。”
  “这大半夜你上哪寻大夫去。”溯辞撑出一个笑容,道:“我真的没事,歇一晚就行。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血的汤药,给我拿点来就成。”
  “那明日请大夫来。”魏狄扭头吩咐人去准备汤药,又对溯辞道:“千万别将军刚好你又躺下了。”
  溯辞点点头,道:“我心里有数的。”
  “那你早些休息,我一会让人把汤药送来。”魏狄道:“解毒之事等你缓过劲来了再说不迟。”
  溯辞颔首,待魏狄出屋后将一身血衣换下,略梳洗一番,又服了药,缩上软塌沉沉睡去。
  魏狄左右放心不下,索性搬了条板凳在门前坐下,亲自守夜。
  一夜安枕,待翌日溯辞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时分。
  魏狄一早差人请了大夫上山,又拎了只老母鸡回来,熬了一上午的鸡汤,只等溯辞醒来好生补补。等溯辞迷迷糊糊睁开眼,鼻尖充盈的满是炖鸡汤的香味,惹得肚子一阵咕噜。
  大夫诊过脉,说是失血过多需好生调养,开了方子便被送下山。魏狄亲手端来鸡汤,乐呵呵地问她还想吃什么。
  溯辞靠在软塌上喝着鸡汤,笑道:“等将军醒来再吃顿好的也不迟。”
  魏狄挠了挠头,郑重道:“溯辞姑娘,多谢你。”
  “真想谢我,回头可别忘打只野味回来。”溯辞捧着碗做遗憾状,“这些天吃什么都没味道,等将军醒了非得好好犒劳犒劳我这张嘴。”
  因解药到手,二人的情绪都松快了不少,趁着溯辞喝汤的时间闲聊起来。然而外间的人却不知情,眼看着大夫匆匆请来又匆匆离去,心里的忐忑不免更深几分。
  等单青回到营房稍作歇息时,便听到有人暗中议论――
  “我看这薛将军怕是要不好了,这么多天屋子守得跟铁桶似的,也不见人出来。”
  “可不嘛,没看见今儿早上拿出来的衣服可都是血!”
  “刺史和咱们一直不对付,若薛将军没了,只怕又要和之前一样,任人鱼肉。”
  “听说薛将军之前把刺史府得罪狠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报复……”
  单青面色漆黑,一脚踹开房门,对里头几个窃窃私语的士兵怒道:“谁和你们说这些的!一个个皮痒想吃军棍了么?!”
  里头的士兵一惊,纷纷低头,也有人直言道:“单青,这可不是我们几个说,营里的人可都是这么传的。薛将军若有个好歹,咱们的盼头也就完了。”
  “薛将军不会有事。”单青断然答道,双拳紧握,心里也有几分忐忑。
  魏狄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姑娘身上,到底靠不靠得住?若薛将军真……
  单青悚然一惊,连忙把这些念头赶出脑海,正色对士兵们说:“这些没依没据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否则军法处置!”言罢,拂袖离去。
  这几个士兵看着单青的背影,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狐疑。
  而单青这头出了营房便直奔来找魏狄,也懒得绕弯子,直言道:“魏大人,将军到底如何了?现今营里已经有不好的流言传出,若再这么拖下去,我怕真的会出事。”
  魏狄伸手按了按他的肩,道:“将军有救了。”说着转脸看了看溯辞,“溯辞姑娘已经寻得解药。”
  单青满面的忧色闻言褪去,问:“真的?!”
  “这还有假!”魏狄道:“段荀的诡计铁定落空!”
  溯辞喝完最后一口汤,敏锐地捕捉到了话中的关键,抬眸问:“单大人,营里在传什么流言?”
  “说将军不好了,之前又把段荀得罪狠了,恐要报复兵马营。”单青解释道:“营里的弟兄都是熬过来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盼头,若再这么没了,心必散。何况还有新丁,再放任流传下去,我怕就要有人夜逃保命了。”
  溯辞点点头,“这恐怕就是段荀塞进来的细作放的消息。”
  魏狄和单青神色俱是一凛。
  “攻破流言,没有比薛将军亲自出面更好的法子了。”溯辞捻了捻手指,下定决心,“我现在就给将军解毒。”
  单青大喜,而魏狄则有些忧心道:“你现在虚弱,不如交给我吧。”
  “这件事你做不了,只能我来。”溯辞起身走向薛铖的床榻,从怀中取出木匣,又吩咐魏狄和单青守好门,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等二人退出屋子,溯辞才慢慢开打木匣,看着静卧的同心蛊,准备动手。
  同心蛊需先种母蛊,再由母蛊宿主以内息真气引渡子蛊至他人体内。
  溯辞深吸了口气,慢慢解开手腕的棉布,露出昨夜的伤口,伸手将已凝结的伤口重新撑开些许,再将母蛊放置其上。得了鲜血的浸润,母蛊轻轻颤动,眨眼间钻入伤口处,消失不见。此时溯辞只觉体内有什么东西顺着血液经脉逆行而上,在体内乱窜。她屏息凝神,调用内力引导母蛊缓缓向心口移动。
  诚如那迦所说,母蛊性烈,十分不服内力的引导,与之抗衡挣扎,导致溯辞不得不用尽全力压制母蛊。她如今本就虚弱,加上母蛊霸道横行,眨眼的功夫额上便冷汗涔涔,手指死死抠着床沿,青筋凸起。
  几个来回后,母蛊吃了苦头也慢慢温和下来,开始顺从地跟随内力牵引而移动。溯辞松了口气,更不敢大意,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牵引母蛊上。
  这时,屋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好些士兵不知从哪听了薛铖已死的消息,闹着前来非得见薛铖不可,否则就要离开兵马营。魏狄和单青又惊又怒,连忙喊人阻止,两拨人在门口处嚷成一团。魏狄怒火滔天,又怕打搅到溯辞,顿时拔剑出鞘,怒喊道:“这是主帅营帐,你们聚在这里闹事,是要造反么?!”
  而就在他怒喝的这顺,身后屋门悄然开启,一道黑影窜入屋中。
  潜心引导母蛊的溯辞突然察觉后背冷锋逼近,巨大的危机感令她不得不放弃引导母蛊,霍然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手持利剑张牙舞爪向她扑来,溯辞一个激灵,袖中短匕瞬间出鞘,一招扎入对方胸前,将利剑逼停在薛铖榻前。
  还不等她松口气,心口剧烈的疼痛令她眼前一黑,原本温顺下来的母蛊因这一击再度暴起,一阵乱窜后直接撞向心口!
  溯辞颤抖着按住心口,呕出一口鲜血。
  谁知那个刺客并没有死透,趁着溯辞卸去力气挣扎着又要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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