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拐圣僧》第42/70页


  这是老爹放她出门的第一天,回去太晚确实不好。想着,曲月升收了碗筷站起来:“那我走啦。”
  “嗯。”闻远颔首,竟然也起身出门。
  曲月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跟着我干嘛?”
  “……”闻远默默扭过脸去,想一榔头敲晕自己,要不就敲晕这笨丫头。
  曲月升脑子转过好几个弯才反应过来,惊喜地脱口而出:“你是怕我路上有危险,要送我啊!”
  “……”闻远可能在想现在去找榔头来不来得及,但到底是圣僧,他深呼吸了几次就神色如常地道:“走罢。”
  闻远本以为一路沉默就好,奈何今天曲大小姐的情商智商好像都余额不足,一路上就知道盯着他傻笑,惹得来往的路人频频侧目,闻远恨不得用袈/裟把她从头到尾严严实实的罩住。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就是怕说闲话的人太多,会影响月升的名声。不过丞相大人这么疼她,料想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大概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了。
  闻远心情复杂地把月升送到家门口,但今天曲大小姐的脑子可能真的被大风吹跑了,一个劲儿地拉着闻远进屋坐坐,闻远反复婉拒都无力,最后围观的人多了,索性施展轻功,一阵风似的走了。
  子曾经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今天算闻远圣僧倒霉,二者都撞见了。
  绿茶尼姑直直地站在他的禅房门口,后背恰好挡住门锁。
  闻远心中颇为厌烦,面上却仍然平静,他双手合十,端正地行了个佛礼:“师妹缘何在此?天色已晚,不若还是早些回水月庵罢。”
  闻远没有刻意弯下身子,绿茶尼姑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她双眼涨红,布满了血丝,直勾勾地望着闻远,看起来有些可怕。
  闻远波澜不惊:“虽不知师妹缘何在此,但贫僧到时候回禅房念经了,还请师妹行个方便。”
  绿茶尼姑猛地咬唇,下唇立刻又鲜血溢出,一双眼睛被愤怒得火焰灼得通红,宛如地狱里的修罗:“我见过方丈了――我都知道了。”
  闻远身子一僵,不置可否。
  “是为了她么?”绿茶尼姑问话间,嘴唇不可遏制地颤抖着。
  闻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忽然觉得万分轻松:“不为了任何人,只是心之所向而已。”
  这一次不再是刻意作态,绿茶尼姑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甚至不敢眨眼,唯恐眼泪夺眶而出:“我……我是为了你才入水月庵带发修行,一直视你为瞻仰的榜样,可你却……”
  闻远僧袍扬起,沉稳的掌风推得绿茶尼姑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后退两步,眼看就要摔倒,闻远及时再推一掌,不动如山地为她稳住了身形――话打断了。
  “师妹随静慈师太修行多年,应该知道万事为空的道理,什么榜样不榜样,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表现出来的假象罢了。”说着,他推开了门,双手合十,虔诚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等等!”绿茶尼姑大喊。
  闻远脚步微顿,便听见她迫不及待地道:“她姿容明艳,我自认不输她半分;她行事冲动鲁莽,性子急躁,比不得我娴静温婉;要说佛理佛法,我更是胜她百倍,可以与你畅谈古今。她不过是仗着家世显赫,以权欺人,但料想你闻远也不是个贪图名利富贵的人,那么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
  闻远话没听完,便径直往里走去,房门应声而关的空当间,从门缝里传出一句话:“贫僧从未比较过,她也不需要与别人比较。”
  绿茶听完忍不住仰天大笑,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落在佛门土地上,转眼就消失不见。
  此后的几天,老天爷变本加厉地下雨,曲月升也变本加厉地来骚扰闻远,时不时带些她爱吃的东西,她喜欢的书,还有西域传来的佛经给闻远。闻远拒绝无力,却偏偏口嫌体直,也唯有被动接受。
  值得一提的是曲月升的猪队友白莲花也进了灵觉寺带发修行,理工科出身的未来诺贝尔奖获得者白莲花可一点儿也不好惹,三天两头就怼一怼绿茶尼姑为月升出气,时不时友情客串个助攻,日子过得到也安逸。
  唯独那个烦人的文盲小侯爷,一天到晚就知道跟着白莲花屁股后面转,白莲花偏偏又跟着月升助攻,两个猪队友简直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再加上攻略目标闻远和攻略者月升,四人同行是常事,你们以为打麻将啊喂!
  就这么拖了一段时间,连绵数日的阴雨终于停了,曲月升照例来灵觉寺日常骚扰闻远,又换着花样的给他带好吃的点心,往日里他总要推脱一番,可今日他却一言不发,乖乖吃光,让月升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不其然,月升临走时闻远便嘱咐,让她这几天别再过来了。月升当然死活不肯,闹了许久,闻远只好解释这几天他有事外出,她可以过几天再来。
  曲月升不傻,当然能感觉出闻远排斥态度的已经不再,甚至心中也有所动摇,于是开心闪人,算是答应了闻远的要求。
  不过接连数日的上山下山,突然有一天不用去灵觉寺了,曲月升又觉得很无聊,于是揪着带发修行的白莲花下山去吃好吃的。
  “今天街上怎么这么少人啊?看着怪冷清的。”多日没下山见世面的白莲花忍不住问道。
  “还不是因为最近天气不好,多日的阴雨连绵,虽然没有摧毁堤坝,但还是有不少良田被淹没,庄稼都死了,京城的百姓们都忙着救灾,而像我爹那样的官员则忙着赈灾,谁还有空上街啊。”
  白莲花想了想:“也是。那也好,咱们去望岳楼吃饭终于不用排队了。”
  望岳楼地处最繁华的闹市地带,菜品上佳,用材讲究,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了,连曲丞相来吃饭都得事先派下人来提前预约排号,然后还得等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今天确实像白莲花所说,酒楼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座位还算宽松。
  两人上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饥肠辘辘的白莲花大手一挥:“小二,我要一份金玉红烧肉、秘制肘子、铁锅碟鱼头、糯米扣肉、五香鲅鱼、干煸牛肉、酸菜牛腩、爆炒大肠、麻婆豆腐、三鲜汤,凉菜来一叠花生米和凉拌黄瓜。暂时先这样,不够再叫!”
  “……”
  “……”
  曲月升瞅了店小二一眼,小二的心理阴影面积估计已经接近无穷大了,她好心扯了扯白莲花的衣袖:“要不要悠着点啊?我们才两个人呢,吃不完的!”
  白莲花安抚地拍了拍曲月升的肩膀,和蔼地道:“那好吧――小二,再加一只烤乳猪,暂时就这样了。上菜要快,姿势要帅,明白么?”
  望岳楼的店小二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即使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也还能冷静地把下巴按会原位,淡定地道:“马上来。”
  看着小二落荒而逃的背影,曲月升觉得自己的名声可能又得黑上一些,她无奈地瞪了白莲花一眼:“你是猪吗?”
  白莲花高傲地仰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美食故,二者皆可抛――我可以是。”
  曲月升默默抚额,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很好,很强势。”
  白莲花忍不住筷子一丢,抱怨道:“天知道,我为了躲避家里逼婚住进灵觉寺,已经快一个月没吃过肉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吃个够本怎么行?你难不成还跟我心疼钱啊?”
  曲月升拿起一只筷子戳了戳这朵死没良心的白莲花:“我是怕撑死你。”
  白莲花别过头去,满不在意地哼歌。
  很快,小二把菜依次端上了桌,白莲花像饿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让曲月升像插一筷子都觉得不好意思,就静静地看着她三五口干掉一整个肘子,再塞下一整块红烧肉……
  白莲花吃得快,饱得也快。曲月升自从进了灵觉寺后,也渐渐染上了不食荤腥,不喜浪费的好习惯,于是悄悄让小二撤下还没上的几个菜,自己也不跟白莲花抢肉吃,夹了几口蔬菜,又喝了点汤,便放下了筷子。
  白莲花不愧为“战斗到最后的男人”,即使撑也把一桌子菜全撑了下肚,最后涨得肚子像怀胎四月,又直打饱嗝,逼得曲月升不得不一边数落她一边又陪着她散步消食。
  “你说你,又吃不完,点那么多干嘛,虽说没浪费,但把自己撑得跟个孕妇似的,好看啊?”
  “是是是。”白莲花吃人嘴短,不敢还嘴。
  “是什么是,刚才在望岳楼,你简直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小二和老板吓得都快吞茶杯盖儿了,让我以后怎么还意思再来这里吃饭啊!”曲月升数落来劲儿了,就差把白莲花拎出来胖揍一顿了。
  “行了小祖宗,我不过就是被关太久了忍不住嘛,下次少吃点行了吧――对了,你看那儿好多人啊!”
  曲月升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能看见一个简易的帐篷顶,中间被“里三十层外三十层”的人民群众围住了。从衣着来看,围观的大多是穷苦的百姓,走出来时,人人都宝贝似的揣着个鼓囊囊的袋子,满脸尽是笑意。
  稍作疑惑,曲月升便睨了白莲花一眼:“这种强行扯开话题的方式太生硬了啊。”
  白莲花摸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哎呀,我知道了,再唠叨你都成老太婆了,走走走,我们过去看热闹。”
  说着,白莲花就扯着曲月升往人多的方向挤,可惜她太小看了人民群众的热情了,挤了十分钟,竟然一步都没能往前。
  曲月升不耐地挥挥手:“行了,有什么好看的啊,还不如散散步给你消消食。”
  白莲花只是想扯开话题,也没真想跟广大人民群众挤,于是从善如流地道:“行行行,走吧。”
  曲月升是说走就走,但白莲花大概是舍不得自己挤了这么久还没看到热闹,临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恰好一个农妇杀出一条血路挤了出来,在这个空隙间,白莲花看见了一个万分熟悉的身影。
  “月升,你快看看那是谁!”
  “有什么好看的,走啦走啦。”曲月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人多被挤炸,因此再大的八卦她也没兴趣,只想快点立刻这个高密度的人民群众战斗场地。
  幸亏白莲花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在她耳边低声道:“是圣僧!”
  曲月升怔了怔,试探性地问:“哪个圣僧?”
  白莲花恨不得给她一榔头:“你吃东西吃傻了吧,东篱国还有哪个圣僧?当然是闻远啊!”
  曲月升身子一震,立刻扭头向人群中挤去,可惜还是挤不进去。
  白莲花拉着曲月升往人与人之间的缝隙里凑,也不跟大家抢位置,就盯着被人墙围住的帐篷看。好不容易又等到一个人从里面挤出来,月升立刻跳起来伸长了脖子看,终于看到了乔装打扮过后的闻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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