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难当》第165/182页


皇后这才疏松一口气,又叮嘱了几句,方疲惫退去。

暮晚色沉,宫室里尽披黑暗寂寥。贵妃靠在榻边,任由时光静静流淌,只是痴痴看着林勋宁静的面容,曾几何时,她恨过他的浪荡,恼过他的放任。可如今看来,旧时的一重喜一重忧,竟都生生成了如今的牵绊。

人生何以如此多情?只不过是迈不过那道看不见的坎儿罢了,道是无情却有情,说起来简单,可其中的那份苦涩艰难可是多少个日日夜夜需品尝的,更何况那是两人彼与此的承担。

贵妃不免伤感,幕幕旧事犹如星光一般闪在眼前,她终于可以坦诚自己的心扉,她是喜欢着林勋的,虽说情感的变化究根不知是从何时起,但真真的不能否认,这的确就是她心底自始至终不敢多想故而封闭极深的秘密。

木门沉重的开启,有人掌了灯进来,贵妃当以为是青桐,只道,“不用掌灯,殿下沉睡,也别扰了他。”

却不想竟是皇后,“你也歇一会儿吧,别这么熬着,待勋儿醒来,你反而是倒下。可就得不偿失,勋儿还不得责备我这个皇姐不称职。”

幸亏是浓浓的晚色极好的掩饰了贵妃的焦灼,贵妃心跳的厉害,听皇后这腔调,俨然是半真半假的打趣。贵妃感叹,都这个时候了,也难为皇后会有心思去开这玩笑。

“娘娘,你怎么移步过来?有臣妾看着,娘娘就安心吧。”贵妃只能这样客套,不然,她实在没有话能对上皇后似有心若无意的话头。

皇后秉了烛火搁在榻前的几上,静静瞧了林勋,方坐在了榻前的凳上。

贵妃这才瞧出皇后竟然没有带了下女过来,她自己过来,莫不是内有蹊跷或是有话与她说起?贵妃思虑蹁跹,却听皇后说,“妹妹你坐下即是,咱们姐妹也好说说话不是?好久没有与人说起心里话了,这心口就是堵的厉害。趁了今儿,咱们索性说个明白,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娘娘这是啥话?咱们姐妹不是一直相交甚好吗?若不是姐姐相信,臣妾也不会受如此大任。”贵妃摸不透皇后到底是拘于何意如此慎重,心里终是沉沉难以承受。

皇后笑说,“你也不用拘礼,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如此安排,只不过是顺从了人心,时至今日我也真真是恍然醒悟。就如勋儿所言,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何必苦了自己?于你于我,都还尚是大好年华。”皇后眼瞅着贵妃,她平静道,“黎晨旭是我从前大唐时候的旧相识,我们二人相爱相亲,可无奈父皇趋于势头,硬生生将我们拆散,把我送来大夏和亲,美其名曰为秦晋之好。再后来,便是你看到的了,日夜独守,寝食不安。这哪里是我们该有的日子?”皇后笑的颇为凄凉,她覆手盖于髻间正了正那株闪亮的珠钗,若有不安之意,“你还记得我曾经与你说过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正是这一桩。今日既已得知,妹妹可有对姐姐嗤之以鼻?”

贵妃如此听了,本来应该意外才是,但却是倍觉凄凉,同为女人,怎能不晓得其中苦楚,皇后既然寻得属于她的那份幸福,理应支持,且不说他们意重情深,就是皇后与皇上之间委实是无情可言,何苦去为了虚伪礼制断了一生?

“姐姐何以这般自贱?妹妹倒以为姐姐如何取夺,完全是自己决断,这不需旁人论断。”贵妃不说轻不说重,只是中肯道来。

“姐姐还以为妹妹会耻笑呢。经了这一事,姐姐再也不能任由时光蹉跎,该是为自己活一回了,管他什么王朝社稷,那些都是男人的把戏。”

贵妃叹道,“女人自古以来就是男人的附属,何尝有我们可以主持过自己的人生。”

第二一三章狡猾

贵妃于皇后话中终于听出其真意,皇后无非就是感慨林勋能获得新生,遂也就有依了他的意思。一人一生难得一心人,既然他情有独钟,她作为皇姐又何苦拦着,倒是毁了他。

皇后走后,贵妃心思蹁跹,她不能确定待林勋醒来自己能不能无动于衷,可是,情已动却是不争的事实。贵妃借了晦暗的月光看林勋,他面容静寂,孤独若现。如皇后所言,林勋自有了记忆时候起,就倍受炎凉所苦,本以为可以依赖的奶娘,殊不知却也是背里偷偷的下药,一枚金锭足以毁及性命。这就是林勋最初对世间的判定。

皇后说,“勋儿初始与我说起对你的情感,你当知道我是多么的震惊。倒不是因为欺世罔俗,而是我没有想过勋儿也会改变冷漠的性情,能真心实意喜欢一个人。你应该明白,我是犹豫的,毕竟你身份殊然,有重重牵绊,你们终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于你而言,更是不公。”

贵妃着实不曾想过皇后会是这般慎思,她也不曾认真酌量过自己以后的路,说的悲观些,也是顺其自然吧。其实,这委实是客观事实,犹如皇后所说,身份殊然,到底不能只顺承于自己内心。

一整天的奔波劳累,使得贵妃斜靠在敞椅上迷糊了过去。

榻上,林勋至丑时醒来,绵软无力的知觉紧紧束缚住他,他偏头看着敞椅中模糊的人影,迷蒙中竟似是她的身形。

林勋无奈的叹息,自己这一觉睡的,竟是颠倒了认知。她怎么会在这儿呢?她巴不得离自己远至天边,怎么可能会是她?

林勋合上眼眸,浓密的睫毛翕动,有晶莹泪珠滚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是呵,他从小就是这般硬气,何时曾流过泪?即使是面对皇室兄弟的欺瞒讽刺,他都不曾有过软弱,只是,可有人知,背地他也是希望有人能等待他归来的脚步。

多少年来,他孤寂一人,若蝼蚁一般苟且,孑然一身,无所依倚,游走于皇权争斗当中。他也经常拷问自己,辛苦至此究竟是为哪般?只为了久闷于胸中的那口恶气?似乎是又仿若并不尽然。

如今,他的心思时而变换,令他惶恐不安,若是能与她一起远走天涯,共度余生,似乎也是合乎心意的。

她不是一直希翼能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置身吗?遗憾的是,她心目**舞的那个人不是他。

喉头一阵不可抑止的干痒,林勋轻咳,身子也跟着抖动。

贵妃惊起,本还以为是梦中光景,回头间,竟真真是林勋醒了过来,不禁喜出望外,拔脚就下敞椅。

不防脚下踩空,一个踉跄就扑倒在地上,额头触地,即使是隔了软毯,猝不及防的心惊还是使得她头昏脑胀。

贵妃这厢捂了额头苦作挣扎,那边林勋可是看了仔细,他没想过真是贵妃,眼看她狼狈如是,不禁莞尔,轻笑出声。

贵妃恼羞成怒,“好笑吗?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搁这儿受罪。”

林勋嘶哑着声儿道,“要不我以身相许算是答谢你,可满意?”

贵妃起身之际,恨声啐道,“谁稀罕你?天下也就珺姑娘对你一往情深,反倒是惹得你不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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