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写他,右手写爱》第31/55页


  自芳低头:“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说不好要被三个人骂一辈子的。”
  我哀嚎:“自芳……”
  她抬头看我一眼:“其实呢,你问出这句话来,已经很有问题了,你不觉得吗?”
  我怔了一下,点点头。以前,我是从不会问这种话的,满心满意就只等着傅辉。是什么时候另一个人慢慢跟他成了平局?
  自芳不再说话。
  “那你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有问题,让我就选了他?”
  自芳还是不说话。
  “可是我觉得他太孩子气了,没有安全感。跟傅辉在一起,我可以安心做个小女人。”
  “好,那你就选傅辉,讨论结束。”自芳立刻抬头,作势要招侍者结账。
  我拉住她的手:“自芳,何姐,你慢点喝,今天我付账。”
  自芳低下头去喝茶,仍旧不说话。
  我又开始自言自语:“可是呢,傅辉又太大男人气了,一点不顺着他都不行。我心里想想别的人,他都会生气,偏偏他又很了解我,所以我一想他就知道。”
  自芳笑了:“其实这是正常的反应啊。”她难得为傅辉说话。
  “正常吗?可是昕昕很少这样,我只要不摆出来说,或者做什么出格的事,他都不会难为我。”
  自芳想了想:“他一直是个很大方的人。我跟他一起玩儿从没让我付过一次账。”我听到这话却赶紧补了一句:“以后要AA制啊,不能总欺负人家。”
  自芳冷笑一声:“你们俩要是在一起,我是直接受害者,你没空理我不说,连账都得自己付了。”
  我没接她的话,却想到别的地方去:“他这小孩子总喜欢乱花钱,不知道有多少用在了莫名其妙的女人身上,以后我要管管了。”说完看见自芳恶狠狠的双眼,赶紧说“不包括你”。
  自芳笑一笑:“你这是打算背上这口锅了?”
  我低头犹豫,心思开始活动。他真的常常像个孩子似的,好像很需要我照顾的样子,口口声声都是离了我就不能活,虽然我知道那只是甜言蜜语。但是傅辉就从来都独立洒脱,说放开就放开,从没看过他很痛苦的模样。所以,谁更需要我似乎是很明显的,而我的性格一向有些懦弱:不想出门的时候,大家硬拉着也就出了;不想学工科,父母压着也就学了……是不是,如今也就这么选了他?
  自芳看我不说话,开始见缝插针地自我吹捧顺便贬低别人:“其实我也算是大方的,所以跟他玩得来,而且也都能忍得了你这小气鬼。你有多小气咱今天就不说了,以前咱们跟邵瑜峰也老一起玩儿,他付过几次账啊,还不如我出的多,就那么着还整天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
  我“切~”一声,“怎么扯起邵瑜峰来了,能比吗?!”
  自芳大笑:“才刚背上,就这么忙着护犊子啊。”
  我被她笑得脸红了一下,烦恼之中一拍桌子:“好吧,就这样了。我实在没力气再陪他三更半夜跑医院了。”
  我对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在做选择时应该是完全持平的,只能说是真的如同抛硬币般选了一个。自芳从头到尾没有表达任何倾向性的意见,可是她说的每一句话却又都很关键。欧阳昕自认识我起就在自芳身上下足了工夫,博得她的好感,今日总算是用上了。

  他对郑之华和何自芳两人花的心血,一点也没有白费。难得他这样心思,我心底也不是不明白的。只是常常有点疑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值得他这样做。付出得多,要求的回报多半也不少,我是不是能做到他要求的那样呢?
  结账出门的时候却忽然有点恍惚了,我刚才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我放弃了傅辉是吗?难道这真的是我做的决定?
  那一瞬间我甚至想要更改,可是随即想起傅辉说过的话――如果两件事情难以抉择,通常是因两方差别不大,势均力敌。既然这样,还是遵从最初的选择吧,反正也是差别不大。
  不论是对是错,就这样吧。
  这两个人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差不多的,拖下去只有大家都痛苦,不如快刀斩乱麻选一个算了。无论怎样,我都不打算再纠缠下去。
  在我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欧阳昕却彻底消失了。
  打电话不接也不回。自芳说:“可能被人拐跑了吧,我看你要么算了。”我还就偏不算了,既然决定了,我不打算再摇来摇去。
  我打电话给小欢,她告诉我他们最近很忙很忙,正在为一部关于京剧名旦的电视剧集训,她会转告欧阳昕让他给我回电,然而一等一个礼拜,什么也没有。
  我新找了一处房子,然后打电话给肖梅,问问傅辉的去向。她说傅辉最近在忙一个答谢歌迷的演唱会,住在公司内部一所房子里。我把他家里里外外打扫干净,钥匙留在桌上,找搬家公司帮忙搬了出去。
  曾经以为自己挺吃香的,有两边可以选择。可是到了搬家用人的关键时刻,一个也没有!就算有搬家公司我也累得要命,怪不得古人说“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唉,管他是不是“有信”,既然选了,就是他了。

第二十二章

风流不用千金买,月移花影玉人来。今宵勾却了相思债,一双情侣称心怀。――《红娘》。
  傅辉的演唱会在一家大型酒吧举行。自芳拿到两张票,尚至辰出差在外,于是她叫了我一起去。我本来并不太想去面对他,自芳却信誓旦旦跟我说不去会后悔,再加威逼利诱,我只好先顾了义气。
  到的时候人已经很多,我们的座位在第一排,一路挤了过去。
  傅辉出场时盯了我一眼,他似乎一早就知道我坐在哪里。我听了三首歌发现都是我写的之后,才想起来去看曲目单,一看之下,才知道今晚全都是我给他写的歌。其实他唱过很多其他的人写的歌,真正红的几首并不是我作的,但是今天晚上,没有一首杂的。我看着单子就有点发怵,对自芳说:“要不我先回去?”
  自芳侧头看我一眼:“你不是最近正找不到你们家小昕么?”我笑笑推推她:“你别这么叫,我觉得肉麻。”自芳冷笑一声:“你这飞醋吃得,我是叫那个五岁的蜡笔画的娃娃,哪里敢叫你家正主儿的昕昕。”我怒:“你这不是已经叫了。”
  自芳笑起来:“好了,不逗你了,他是今天晚上的嘉宾,你不正好趁这机会找他?”
  我愣住:“他来凑这个热闹干什么?”
  “凑热闹?小姐你真有商业头脑。”
  “到哪里不好,偏偏到傅辉的演唱会上来,他自己就不堵得慌?”我还是不解。
  自芳淡淡回答:“我跟你说过他这个人大方,心地又好,你算是找对人了。”
  我“哼”一声:“连影子都不见,还找对人了呢。”
  欧阳昕是在傅辉中场休息时出来。他出来时我竟然没认出。
  为了给刚开拍的电视剧做宣传,他是穿着《贵妃醉酒》的戏服出场的。我看那人扮相颇佳,美目流盼,走起路来一板一眼的,不由问自芳:“这是请了谁过来,张火丁还是李维康?”自芳斜瞟我一眼没回答,然后那杨玉环款款报幕,却是我们家昕昕,我差点喷一口水出来。
  《贵妃醉酒》,唱的是杨玉环候唐玄宗而不至,忧愁烦闷,在百花亭饮酒赏花,“恼恨李三郎,竟自把奴撇”。这是梅派名段,不是一两天学得会。真没想到他竟然花了那么大功夫,看来演员也不好当。他唱功虽是一般,念、做、扮相却妙得很,风姿绰约,活脱脱就那“名花倾国两相欢” 的杨贵妃。我自然是不吝于炫耀我那点诗词底子,立刻将这句说了与自芳听,自芳回眸一笑:“我想的是‘云雨巫山枉断肠’。”我抬手拧她,自芳说:“我已经断肠了,你就别拧我了,你倒是还有戏。”
  我喜滋滋地看着他唱,他不时瞥我一眼,唱到“想当初你进
宫之时,万岁是何等的待你,何等的爱你”时,几乎就是盯着我,眼中的怨意让我窒息。不过我没有躲,我迎视他的目光,既然已经决定,我只觉得甜蜜。
  唱完这段,底下叫好不绝,观众不肯让他退场,非要再加一段。我却很为他担心,知道他最多也不过就练过几折,又不是戏班出身。
  欧阳昕站在台上,袅袅婷婷想了半晌,跟后面配乐的师傅们打个招呼,竟是要加一出《大登殿》中的王宝钏,自芳“哈”地一笑,大声叫好。我皱眉道:“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乐师叫了主持过来,问台下,谁来配代战女,不用唱,在台上跪一会儿做做样子就行了。众女子疯狂举手,主持反倒不知该选谁。这时刚好傅辉、小衡他们几个已经休息过了回来在台侧准备,主持随手一指:“还是傅辉你上来吧。”
  小衡即刻走出:“我来。要干什么?是不是跪会儿就完了?”傅辉拦住他:“你一点也不懂戏,我来吧。”小衡反驳:“难道你懂?”傅辉答:“倾倾跟我讲过一些。”
  我们坐在第一排,他们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欧阳昕和自芳全都看我一眼,没人说话。
  然后傅辉上前,单膝跪在台侧,作出个行礼的样子来,跪下之后回头问主持:“到底是哪一折?”他们回来得晚,并不知道选中的是哪出。
  主持还没答话,乐已经开始奏了。
  我手覆额头,不说话。
  等欧阳昕唱出那一句“王宝钏低头用目看”时,傅辉禁不住苦笑着侧头看我,是的,这出戏我曾经特地跟他讲过,因为我觉得词写得极其到位。这是一个苦命女子与她丈夫的新欢相见时不卑不亢的一段。
  自芳常说,要是有人跟她炫耀诗词歌赋,她就先问问那人听过几出戏;要是跟她炫耀古典文化根基,她就先问问那人读过几部佛经,别整天念来念去就是《金刚经》里的“色即是空”,还把这句也解错。这就如同了解西方文化前要先读《圣经》和希腊神话一样自然。
  台上那人唱下去:“代战女打扮似天仙。”
  她说这新欢打扮似天仙。打扮,不是容貌。
  “怪不得儿夫他不回转,就被她缠住了一十八年。”
  她为她的丈夫找了借口,是因那新欢打扮得好看。
  “宝钏若是男儿汉,我也到她国住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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