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娇妾》第39/87页


  金玉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首饰铺子,它家的首饰样式新奇,用料奢侈金贵,随便一支簪子便能卖上好几百两白银。
  高门显贵之家的小姐若想打首饰,多半把首饰铺子的掌柜叫到府上,在家中挑选各色首饰,省去抛头露面的麻烦。
  这金玉楼却十分硬气,打出了招牌,说是不提供上门选购的服务,管她什么王公侯爵家的女眷,若想买金玉楼中的首饰,一概都要到店中选购。
  金玉楼平日生意兴隆,贵妇小姐们络绎不绝,宝马香车水泄不通。今日却人烟稀少,楼前只停着一顶金顶轿子,并无女眷们进进出出,也没有什么轿子马车。
  珍果扶着陆茗庭下了马车,金玉楼的小厮笑着出来赶客,“小姐,姑娘,真是不巧!今儿个有贵客在楼里挑选首饰,怕被人冲撞,清了场子,一概不让闲杂人等进的。”
  珍果一听这话便来了气,“你说谁是闲杂人等?”
  陆茗庭不想当街争吵,拉着珍果要走,珍果却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叉着腰道,“什么贵人这样大的排场?!睁开你的眼看看,我们可是辅国将军府的人,你也敢拦!”
  今日出门之前,顾湛把珍果叫过去,给了她一张面值万两的银票和一块令牌,怕出门在外,陆茗庭受人欺侮,叫珍果随身携带,没想到果然派上了用场。
  小厮一看令牌,果真写着辅国将军府几个大字,立刻双腿一软,叫了掌柜过来接客。
  金玉楼掌柜见陆茗庭生的仙姿玉貌,又拿着辅国将军的令牌,忙堆着笑把人往里面请,“瞧姑娘这话说的,辅国将军府是一等一的尊贵府邸,小姐和姑娘自然是本楼的贵客,您二位快快请!”
  掌柜看着二人进去,冲小厮低声道,“带着她们在一楼逛,莫要惊扰了二楼的贵人!今天这几位贵客,咱们一个都得罪不起!伺候不好就得掉脑袋!”
  那小厮瑟瑟缩缩应下,忙追着二人进了金玉楼。
  以前在明月楼的时候,陆茗庭的吃穿用度是一等一的,鸨妈妈在衣服首饰上从不亏待她,每个月都要叫裁缝铺子和首饰铺子上门裁制衣衫,定做首饰。
  女儿家哪有不爱漂亮衣服和首饰的?
  陆茗庭好久没逛首饰铺子,再加上金玉楼的首饰花样别致,忍不住多挑了一会,选了一只点翠东珠凤钗、一根白玉兰的银簪、一根红宝石鎏金步摇。
  陆茗庭正随意挑选着,从二楼走下一对母女。
  那妇人身着绮罗绸缎,头戴珠翠金钗,一张保养得宜的面容略有细纹,却风姿不减,依稀可以窥见年轻时候的倾城容颜。
  身旁的年轻女子和妇人有三分相像,眉眼间有骄矜之态,正挽着妇人的手娇嗔撒娇。
  后头还跟了个上了年纪的老仆妇,穿一身暗孔雀蓝色长褙子,光滑的圆髻上插了只素净的银簪,气度不像是寻常奴仆。
  陆茗庭和那妇人的目光对上,那妇人抬眼一看,便怔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揭晓女主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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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7 章
  今日江贵妃去相国寺礼佛, 三公主非要跟着她一起出宫。
  从相国寺回来, 三公主说宫中的首饰样式平平无奇,要去买些新奇首饰, 江贵妃被她磨得没办法,只好叫太监驾车拐到金玉楼里, 没想到挑好首饰,从二楼下来, 竟是意外看见一名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烟罗粉色的长袄, 下头是条绡纱长裙,生的仙姿玉貌,眉眼俊俏, 云鬓酥腰, 身段儿勾人,端的是雪肤花貌,我见尤怜。
  江贵妃抬眼一看,便怔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身后的石嬷嬷瞧见陆茗庭的姿容,也是一脸错愕,当场便愣住了。
  三公主还在摇着江贵妃的胳膊撒娇。“母妃,我想去一趟顾府,您就让我去吧!顾湛回京这么久, 我还没见过他一次呢!”
  仆妇回过神,压低声音道,“三殿下, 未婚男女私会,有悖祖宗礼法,若叫皇上知道了,是要被训斥的。”
  三公主轻哼了一声,“父皇最宠爱我,早晚会把我许配给顾湛,才不会因为区区小事就训斥我!”
  “行了,”
  江贵妃收回目光,厉色道,“未出阁的王女,整日把「许配」挂在嘴边,也不嫌害臊!”
  三公主极少见江贵妃发怒,不敢再骄横造次,跺了跺脚,一甩广袖,径直向金玉楼外跑去了。
  石嬷嬷望着一楼不远处的那抹倩影,顿了半晌,才迟疑道,“娘娘,那女子……”
  江贵妃眸光颤了颤,强忍着后背蔓延上的冷意,抬手打断,“回宫再说。”
  ……
  是夜,春|潮带雨晚来急。
  禁廷。
  长凤宫里装潢华美,清一色的黄花梨木桌椅坐榻,东次间设三面百宝阁,陈设着价值连城的珍玩古董,西次间被打造成佛堂,供着一尊通体纯金的观世音菩萨像,下头设着八宝璎珞五蝠蒲团,佛堂里香火缭绕,经幡招展。
  江贵妃穿一身黛蓝色团花宫装,手里捻着一串十八子佛珠,双目紧闭,正跪在蒲团上虔诚念经。
  外头风急雨骤,疾风呼啸。江贵妃心绪不定,额上沁出一层冷汗,红唇中的佛经越念越急。
  一阵惊雷出云,闪电划开漆黑的夜空,乍起霹雳巨响。
  江贵妃心魔渐起,头痛欲裂,口中突然惊呼一声,整个人重重跌坐在地上。
  石嬷嬷闻声,快步打帘子进来,将她从地上扶起,“娘娘!”
  江贵妃鬓发散乱,冷汗顺着白腻两腮淌下,“今日在金玉楼,你可看仔细那女子了?”
  石嬷嬷手心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点点头道,“那女子和娘娘的年轻时候有三分相像。”
  江贵妃浑身颤粟不止,“若是当年没有把茗儿送出宫,也该有这么大了。”
  石嬷嬷一惊,忙道,“娘娘莫急,已经命心腹去查探那女子的底细了!想必一会儿就能有结果!”
  说话的功夫,小太监垂着头入内,“秉娘娘,已经暗中查探过了,那女子是辅国将军顾湛身边的奴婢,唤做陆茗庭,年方十五,扬州人氏,乃是扬州明月楼瘦马出身。”
  江贵妃面色煞白,满是惊惶,厉声叫道,“嬷嬷,是她!是茗儿!”
  十五年前,江贵妃和宛妃一同怀孕,一同生产,江贵妃生下陆茗庭,宛妃生下太子。
  江贵妃为了固宠,买通宛妃身边的宫人,做下“偷龙换凤”之事,将宛妃的太子偷来,据为己有。让石嬷嬷抱着尚在襁褓的陆茗庭送出宫,换了一个女婴死胎进来,放在宛妃身边。
  后来发生的事,便如传闻中所言――宛妃产下死胎,元庆帝龙颜震怒,将宛妃打入冷宫,从此江贵妃扶摇直上,母凭子贵,宠冠六宫。
  江贵妃满目仓惶,死死攥着石嬷嬷的手,“嬷嬷,这十五年来我没有睡过一次好觉!每每午夜梦回,我心中都无比懊恼!我知道茗儿她是无辜的,可我没有别的办法!要想弄死宛妃那个贱人,在深宫里活下来,我就必须有嫡长子傍身!”
  当年石嬷嬷抱着陆茗庭出宫,将其托付给一位老宫女抚养,一次中秋灯会上,老宫女抱着陆茗庭去御街游玩赏灯,没想到却被人贩子抢走了。
  后来江贵妃心中悔恨愧疚,派人去寻找陆茗庭,才知道她被人贩子带到了扬州地界,因女婴日日高烧啼哭不止,被人贩子丢进了小秦淮河里,从此音信全无。
  陆茗庭是元庆帝的第一个女儿,如果当年她没有被送出宫,就该是尊贵无比的「长公主」。
  十五年来,江贵妃倚靠太子赚来满身的尊贵和宠爱,而这一切,本该属于含恨死去的宛妃。
  后来,江贵妃又诞下三公主,但她始终受着悔恨的折磨,渐渐开始礼佛参禅,吃斋念经,企图减轻自己犯下的罪孽。
  “这两天我总是噩梦缠身,梦到茗儿化成厉鬼来来索我的命!今日去相国寺,明寂高僧说今年可以化解此灾,莫非,莫非说的就是……”
  江贵妃尖叫一声,“这是神明在指点我!嬷嬷,我要把茗儿寻回身边!”
  石嬷嬷是江贵妃的心腹,当年亲手做下“偷龙换凤”之事,亲自把尚在襁褓的陆茗庭送出宫,陆茗庭的丢失,和她脱不开关系,这些年来,石嬷嬷心中的内疚并不比江贵妃少。
  石嬷嬷回过神儿,忙道,“娘娘三思!倘若将长公主寻回,需要有个恰当的理由搪塞皇上才是!”
  江贵妃深思片刻,眉眼狰狞,“就说她是宛妃的女儿!”
  她的长指甲紧紧嵌入掌心,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控,“把罪过栽赃到宛妃的贴身宫人身上!反正宛妃身边的宫人已经死绝了,当年的事,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死无对证了!”
  石嬷嬷沉吟许久,方道,“这个理由倒是可行。只是……「长公主」出身扬州瘦马,如今又在辅国将军府做奴婢,咱们须得小心行事,万一长公主的身份泄露出去,恐怕会损了皇家颜面,惹的皇上龙颜震怒。”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春雨的森寒湿气,高高卷起佛堂中的经幡。
  江贵妃双眸幽幽,一双眸子在暗夜里分外骇人,“都把嘴巴给我阖紧了!长公主的事儿谁敢说出去一丝一毫,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本宫就把把你们统统做成人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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