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艳宦》第61/156页



第50章 那些不光彩的事,由臣来……
  履霜疑心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东厂督主在说什么?他说她的父亲是冤枉的,还能帮自己陈冤,脱离奴籍?他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怎么就敢断定她父亲是冤枉的?又凭什么对她如此好心?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呆呆地望着戚卓容。
  戚卓容挑了挑眉:“怎么,欢喜傻了?”
  “督主……知道些什么?”履霜膝行而前,跪在她面前,情不自禁地攥住了她的衣角,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与逐渐燃烧起来的希望。
  “你不必管那么多,你只需告诉本督,愿不愿意让本督帮你这个忙。”
  “若奴婢父亲当真是冤枉,督主却能够还他一个清白,奴婢便是死了也甘愿!”她眼底泛起隐隐的水光。
  “本督不需要你死,像你这样的美人,死了太可惜。”戚卓容笑笑,将履霜耳边一缕散发别好,“你信本督,定可以让真相昭雪。”
  履霜是个聪明的人,当即道:“督主需要奴婢做什么?”
  “很简单,在东厂里住下。”戚卓容道,“既然是要为你父亲伸冤,你便不能再住在那个宅子里,东厂才是最安全的。”
  “好。”履霜点头,“都听督主的。”
  “让拾壹他们给你收拾间屋子出来,与本督住在一个院子里。有什么遗漏的,都让他们去采买,你现在不要轻易出门,除非是有本督授意。”
  履霜点头。
  “你现在把自己所记得的,家中人说过关于你父亲案子的所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写下来,本督出门一趟,过会儿回来找你。”
  履霜连忙应下。
  戚卓容离开后,她一个人兀自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终于缓缓回神,做梦似的坐到了案前,开始给自己磨墨。
  屋门被敲响,履霜忙搁下墨锭,开了门见是拾肆,忙行了一礼道:“大人。”
  拾肆抬手制止:“姑娘免礼。督主已经吩咐,往后姑娘就常住在东厂,就当这儿是自己家,四处逛逛都无妨――呃,只要不往地牢里去就行。”
  履霜显得有些迷惑。
  “姑娘可有什么东西要添置?若有东西遗漏在那宅子里,我便去让人取来,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丢了便丢了,给姑娘买新的。”
  履霜抿了抿唇,小心问道:“大人,何故对奴婢如此照顾啊?”
  连可以在东厂里四处走动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见并不是拿她当寻常的客人看待。履霜也想过,或许戚卓容早就知道这么一桩案子,早就有心想查,结果正好她送上门,不用白不用。这样也挺好,各取所需,互惠互利,她心里也安定。可是现在看来,怎么好像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
  拾肆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复杂,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督主说,姑娘虽干涉不了这里的任何行动,但是这儿毕竟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东厂’,只是‘戚府’,这府里上下来来往往的全是男人,需要个明面上的女主人掌家。”
  履霜惊呆了。
  这叫什么话?她怎么听不懂?
  拾肆也别开视线,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脖子。他说的还算委婉的了,戚卓容当时说的可是“她是本督的女人,任何人不得怠慢”,差点把他惊得下巴掉地上。
  他对天发誓,他对督主绝无不敬之意,可是、可是、可是,这也太过分了一点罢!太监找对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这这这都找到宫外来了,还是个天仙似的美人――也不是说督主配不上,督主凭脸也配得上,何况这美人还不是良家子――唉,他也绝无贬低履霜姑娘的意思,只是事实的确如此嘛!
  离谱,怎会如此离谱啊?这才见了几面,就已经视她为“女主人”了?完全不像督主的作风!
  履霜呆了半天,才磕磕绊绊道:“大人、大人的意思是……”
  “好了好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喊我,我先去找人给你收拾房间。”拾肆一下子打断她,不敢再多待,匆匆忙忙地走了。
  履霜只好把话又咽回肚子里。
  她心思恍惚地回到案前,卷袖提笔,却迟迟不落,直到一滴墨滴在纸上,她才懊恼回神。被戚卓容抚摸过的下巴仿佛又滚烫了起来,当时心思全在别的事上,还未顾得及,此刻一回味,竟真有些古怪的旖旎。
  她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确实可以勾得一些公子书生一见钟情,可她却不相信戚卓容这样的人也会坠入这种粉黛陷阱里来。她咬唇,将脑中杂念清除出去,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回忆父亲的事,一一记录下来。
  与此同时,戚卓容入了宫,先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再去见了小皇帝。
  小皇帝尚在御书房中议事,她在外等了许久,才等到其他官员陆续出来。那些清流臣子路过她的时候,似乎都十分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却又什么也不说,摇摇头走了。
  秦太傅最后出来,戚卓容将他拦住,行礼道:“咱家回京后,一直未来得及拜访太傅大人,今日在此多谢太傅昔日相助,芥阳的事情也多有叨扰,让太傅受累了。”
  秦太傅看起来比前几年苍老了不少,走路都有些不稳,皇帝特许了他乘坐轿辇之权,从宫外到御书房,来回一路接送。
  “戚公公不必感谢老朽,老朽年纪大了,总归没几年可活,能多为陛下办一件事,就尽量办成。”说着,他叹息一声,“恕老朽直言,戚公公行事太过凌厉,过刚易折,莫要断了自己的后路。”
  “多谢太傅提点。”
  “还有一事,望公公谨记。”秦太傅目光忽而锐利起来,“公公能有今日盛势,全赖陛下宠信。陛下年轻,又得你救命之恩,或许全然信任于你,但老朽,以及老朽的门生,却永远不会如此。陛下可以任性,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绝不会放任有逆臣在侧,蛊惑圣听。还请公公日省月修,切莫做出欺君罔上之举来。”
  戚卓容一揖:“请太傅放心,咱家并非那样的小人。”
  她目送秦太傅进了轿子离开,这才回头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里,小皇帝正在活动筋骨,见她来了,道:“你来得正好,朕坐了半日,肩膀都僵了,帮朕捏捏。”
  戚卓容走过去,一边捏肩一边道:“陛下小小年纪就僵了肩膀,以后身子恐怕不行,还是要勤加锻炼才是啊。”
  “朕有骑射课!”小皇帝立刻辩解。
  “好,好,只是陛下下次就算是谈事,也莫要太过入神,好歹换换姿势。”戚卓容说完这个,转而道,“陛下方才与他们在说什么?为何看到臣,都那般奇怪的脸色?”
  “不过是谈了谈现在朝中局势。有不少人先前受陈家荫蔽,随陈家一起罢朝,但经过这几日你的辛苦,加上朕暗示他们,只要供出陈家昔日所作所为,朕可以对他们既往不咎,许多人已经动摇了。陈敬大约是没想到你还能突然揪出一个旁支的纨绔来造势,这几日陈家所有亲戚俱都闭门不出,生怕丢人。”小皇帝道,“不过你也知道,你那样杀了人,朕虽然可以不追究你,但在那些清流心中,万事都得按章程来,你这样不由分说动用私刑杀人,他们很不赞成。”
  “此乃特别时期,当然需用特别手段。”戚卓容道,“陛下在朝中、在民间须得维护君主圣明的形象,但臣不用,那些不光彩的事,由臣来做就够了。”
  小皇帝默然片刻,忽然伸手,按住了肩膀上她的动作。
  他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她:“戚卓容,朕又在想,你为何对朕如此好?”
  “陛下又在患得患失了,是么?”戚卓容笑笑,“那臣也又要老生常谈――陛下对臣有恩,臣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皇帝看起来却并没怎么感动,松开她的手,道:“你这个时候来找朕,是有什么事?”
  “臣知道,陛下之所以不愿动那些陈家的从党,一是为了还要用人,不能让朝政元气大伤,二是还要靠他们出来指证,例数陈家这些年来,究竟犯下过那些罪行。毕竟陈家才是把持朝政的主心骨,他们过去都是依附陈家而生,陈家倒了,他们将来再小打小闹,也都不成气候,全在陛下掌握之中。”戚卓容弯下腰,在他耳边神秘道,“因此,臣来给陛下解忧了――臣知道一事,一旦翻出来重审,陈家必败无疑。”
  “何事?”
  “天照十七年,兵部武库司郎中燕良平通敌贪墨,全家处斩。连同他的下属、友人、姻亲等,也多多少少遭受牵连。此案在当年影响颇大,因那一年恰好输了一场瓦剌的仗。”戚卓容幽幽道,“可若臣说,此案全是人为伪造,栽赃陷害的呢?”
  小皇帝顿时凝重了脸色:“你如何得知?”
  “臣昨日去了陈子固的宅子,要放那些被豢养的可怜女子离开,可有一人却不愿离去,称自己一生奴籍,此生无望,还不如一死了之。臣多嘴问了几句,才知道她是当年武库司员外郎关伯仁的女儿,那关伯仁是燕良平的下属,受了牵连,惨遭不幸,可怜一弱质幼女,没过几年好日子,就被充入了教坊司。”戚卓容道,“那女子或许是觉得臣杀了陈子固,值得信任,竟央求臣替她父亲伸冤,还说她有证据证明自己父亲的清白。”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两张泛黄的纸来:“这便是她交给臣的证据,还请陛下过目。”
  放在小皇帝面前的,正是戚卓容昔日从刘钧宅中搜出的与陈敬往来的书信。她保存至今,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幸好老天垂怜,让她遇到了履霜,让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第51章 都在传督主冲冠一怒为红……
  小皇帝极为缓慢地看完了那两封书信,道:“你觉得这是证据?”
  “信上虽无直言,但字字句句意有所指,应当是两人之间的某种暗语。”戚卓容道,“陛下,此等良机,绝不可失。若真是陈敬等人为一己之私利,不惜以死罪罪名构陷朝臣,牵连甚众,那陈家必可连根拔起,届时陛下大权在握,就可高枕无忧。”
  她眼底微亮,紧紧地盯住了小皇帝。
  果然,小皇帝被她说动,道:“那此案便交给你。因是陈年旧案,查起来恐怕不太方便,朕会拟道旨意,许你彻查之权,相关部门务必配合办案,任何人不得阻拦。”
  戚卓容:“谢陛下!臣定不辜负陛下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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