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满轩尼诗》第10/38页


  人生很短暂,也很漫长,那么多的十字路口,东南西北,前后左右,会遇见什么,会错过什么,谁也不知道。也许一次驻足一次回头、一秒钟的若有所失、一眨眼的纠结流离,结果最终截然不同。命运并不总是慈悲,大多数时候她都冷冽地伺守一旁,看着你在蛛网般的迷路里兜兜转转找不到出口。所以当终于有个真实的怀抱出现,就不要迟疑,不要辜负之前跋涉寻找的岁月。
  指间的香烟慢慢燃烧到尽头,手指被突然烫着,聂峰的手臂下意识弹起来把烟头甩开,在空气中停顿了一小会儿,把陈与非微微颤抖的身体拥进怀里,越拥越紧。

  第 8 章

  第八章
  新公司厂房土建部分已经完成,下面开始钢构组装,工期预计在一个月左右。厂房内安装的吊装设备已经运到工地,距离厂房建设完工开始试生产还有三到四个月时间。人事部门这个时候就要开始人员招聘工作,因为公司所有加工设备都从国外进口,一线工人上岗前要进行三个月的培训。
  陈与非当然就是新公司的财务负责人,这次招聘除了操作工人,还有一部分公司管理部分职员,包括财务部的职员。负责人事的小汪送来一小堆招聘会上收到的和猎头公司送来的简历,让陈与非择选面试人员。
  陈与非大略翻翻,不由得很吃惊,现在的就业形势难道就差成这种样子,一个规模不算十分大的合资企业,工作地点在郊区,薪金水平中等,竟然有这么多高学历的人来应聘。她左翻右翻,自己也有些踌躇,放弃哪个好象都挺可惜,费了番功夫才挑出几个面试者。把名单送还给人事小汪的时候,陈与非感叹:“现在的大学生竞争太激烈了,这么好的学历来应征出纳工作,真是浪费资源!”
  “谁说不是呢。”小汪笑,“怎么办呢,都是这样,你是没到招聘会去,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场面吓人的来!多少保安维持秩序啊!”
  陈与非咧咧嘴:“找个好工作真不容易。”聊了几句,小汪和陈与非商量了一下约见面试的日期,选在周末的上午,她正好没什么事,可以排出一上午时间。
  办公室的咖啡和奶茶喝完了,零食也吃完了。下班以后陈与非让段云飞先回家,她和杜尚文开车到超市绕一趟去补充点弹药。在超市买东西的陈与非小姐,用杜尚文的话来说,是个极其标准极其固执的‘换个牌子会死星人’。陪她到超市来过不计其数趟,咖啡、奶茶、饼干、蜜饯、糖、坚果、酸奶,以及其他女孩子爱吃的零食,基本上没有主动更换过品牌和类型,除非不巧某种商品撤架了,这才极不情愿地重选一种。所以购物过程十分简短,到了就拿,拿了就走。付钱的时候排了会队,钱当然是男朋友出,杜尚文推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往超市地下停车场走,边走边笑:“我就闹不明白了,你这么能吃,怎么还这么瘦!”
  “天生丽质难自弃,懂不懂?”
  陈与非帮着把东西放进后备厢,杜尚文从后备厢里拿出一只厚厚的快递信封递给她:“看看吧。”
  “什么东西?”陈与非坐进车里打开来,里头是一本婚纱图册。陈与非对婚纱的品牌不太懂,只是觉得图册里的婚纱都很漂亮很精美,“李阿姨寄来的?呵呵,她们还真是楔而不舍。”
  杜尚文苦笑:“云飞那儿还有一堆呢,酒店菜单,婚庆公司报价单,旅游公司路线单,估计她妈妈这两天又要打电话喊你过去,温柔地把你们killing掉。”
  陈与非的视线停留在一套白色婚纱上,大大的泡泡袖,大大的裙摆,低胸高腰,镶满水晶,头戴一顶亮闪闪的王冠。现在很多女孩子都不会喜欢这种稍微有点过时的婚纱,不过自从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过一部法国电影《驴皮公主》之后,陈与非理想中的婚纱二十年不变地维持着这种款式,电影情节已经忘差不多了,她只记得凯瑟琳德纳芙穿着亮到刺眼的礼服,唱着歌,美得象仙女的样子。
  “你和尚文商量过没有,有什么打算?”
  杜尚文苦笑:“能有什么打算?实在不行,我和云飞就出国算了,国外对我们这样的人比较宽容,我们也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可以活得轻松点。”
  “先别着急,大家一起想办法吧。”陈与非拍拍他的手背,“这么多年不都已经过来了嘛,总会有办法的。”
  “云飞那边他表哥答应了帮忙做做工作,先找机会探探大人的口风,如果反应不是很强烈的话,他劝我们老实坦白。”
  “云飞爸妈都不是古板的人,我想他们也许能理解你们。”
  “但愿如此。”杜尚文脸上有点倦意,陈与非看着他,心里有点酸,他的手反过来握了握她的手,笑道,“我皮糙肉厚结实着呢,不要担心我。”
  “我才懒得担心你,我是担心,万一你出国了,我到哪再找个这么好的人肉提款机。”
  两人说说笑笑上到十五楼,刚进家门,果然段云飞妈妈的电话就来了,关心了一下陈与非最近的身体情况,工作情况,是不是很忙,怎么好长时间不过去了。陈与非怎么也应付不过去,只好答应周末和段云飞一起回家云。段妈妈高兴地收线,陈与非窝在沙发里,囧得不行。
  最近杜尚文和段云飞的情绪都有点低落,陈与非尽量地也不打扰他们,回家洗澡换上睡衣,下点速冻水饺吃完,就窝在卧室里吹冷气上网闲逛。
  好久不打理,她在开心网上的菜地被偷得差不多了,狗狗也处于濒死状态。到所有好友的菜地上狂偷一番,每家放条虫,停车场上的车每辆贴张条儿,给狗喂水喂食。
  聂峰的电话就来了。
  他在外地出差,据他说行程很紧,最早也要下周一才能回来。陈与非想想不由得发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干什么的呢,刚听说他要出差的时候她还纳闷,酒吧老板也要出差的吗?到外地采购酒菜?看他的酒吧生意那么稀拉,估计一年出门采购一次就够了。
  也想过要问问,一听到他的声音什么都忘了。
  聂峰好象喝了不少酒,声音有点虚浮沙哑,笑着哀叹:“这里的人太能喝,我差一点就顶不住了!”
  “那你还吹自己酒量很大!”
  “桌上还能站着走回房的就我一个,剩下那些现在还在桌底下躺着。”
  陈与非大笑:“吹牛。”
  “真的。”
  “呵呵,我才不信。”
  “今天星期四。”
  “怎么?”
  “今天是什么日子知道吗?”
  陈与非抓抓头,拿了几个时间比对一下,没发现今天象是个纪念日:“什么日子?”
  聂峰沉声笑道:“今天是我认识你以后,最想你的一天。”
  陈与非立刻叫起来:“你的甜言蜜语有没有点新鲜的?这句话昨天就说过了,到底哪天最想啊!”
  “今天比昨天还想,一天比一天更想。”
  陈与非眼睛里的柔情快要滴落:“你,你真的喝多了……”
  “醉了一大半儿,还有一小半儿清醒着,等给你打完电话再醉。”
  “聂峰……”陈与非咳嗽,聂峰笑着追问:“什么?”
  “能不能不要这么伪文艺啊,实在是有点消化不良。”
  聂峰哈哈地大笑:“什么叫伪文艺,那我就给你来个真文艺的,耳朵竖起来听好了。”
  “看你能文艺到哪儿去,听着呢,来吧!”
  聂峰顿了两秒钟,故作姿态地清清嗓子,陈与非憋住笑,听见他用低沉微醺的声音念出两句不知是哪国语言写的诗:“ ay besos que se dan con mirada, ay besos que se dan con memoria。”
  虽然听不懂,陈与非的心仍然一跳,聂峰太过诚挚的语气让她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沉默地回味着灵魂深处突然荡起的涟漪。人籁静谧,只有心在静静呼吸。隔着电话线和遥远的距离,陈与非想象着聂峰此刻的表情,轻声问道:“什,什么意思?”
  “西班牙语,翻过来大意是:有些亲吻通过眼神传递,有些亲吻依靠记忆给予。”
  “很美的诗。”
  “这回文艺了吧!”
  陈与非点头:“真文艺!没想到你连西班牙语也会。”
  聂峰笑得有些顽皮:“就会这两句。上大学时候我们一帮男生但凡碰到久追不下的女孩子,就拿这两句出马,基本上没有攻不下的山头,一招绝杀。”
  昨天晚上和聂峰聊得太晚,挂断电话以后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又上网看了会小说,星期五上班却还是精神饱满。招聘职员面试在上午九点半,九点钟的样子人事部小汪敲门走进陈与非办公室,拿了一份简历交给她:“段老大刚刚交下来,这是有人打过招呼的。”
  “段总?”陈与非接过来看看,勉强过得去的学历和工作经验。这种事屡见不鲜,无法避免,她耸肩笑笑,朝小汪比了个OK的手势。
  约定时间之前所有电话通知的人都到了。陈与非和人事部小汪两人坐在小会议室里一个一个地见面。公司原来财务部绝大多数都是女同事,这次陈与非有意在新晋人员中选择一个平衡的性别比例,面试人员就是男女对半挑选的。
  一上午面试下来,陈与非和小汪惨淡地交换心得,五个男性,长相都太对不起观众了,枉她还穿了件象模象样的衣服,想为财务部找一根镇部之草。开过玩笑认真商量了一阵子,初步决定人选,报人事部经理批阅。当然那个打过招呼的也在通过之列。
  下班同车回父母家的时候,段云山问陈与非:“知道早上你们财务面试那个人哪来的吗?”
  “哪来的?”
  “你是真没认出来?”
  陈与非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认出谁?我认识她?”
  段云山摇头笑:“真是贵人多忘事,亏我还跟尚文面前夸你沉得住气,可堪大事。”
  “到底谁啊?”
  “据说是你一个表妹,好好想想,是不是有这么一号。”
  陈与非张着嘴拍拍脑袋:“好象是有一个叫这个名字,汗,我一共有五个姨妈两个舅舅四个姑姑,表姨表舅表姑数都数不清,表妹遍天下,好多都是很久不见的,哪能认出来。哎你怎么知道?到底谁打的招呼?”
  “尚文。”
  “尚文?他吃饱饭没事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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