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满轩尼诗》第31/38页
“什么?”
“怪不得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中过奖,买彩票连5块钱小奖也没有中过,现在才知道,我所有的好运气都用来遇见你了!”
陈与非喉间酸涩,微笑着不屑地翻翻眼睛:“哦,那段云飞呢,你遇见他难道不是好运气?”
杜尚文笑得理所当然,十分笃定地挤挤左眼:“我遇见他,那是他的好运气。没了他我还有你,没了我,他还剩什么?”
年初二陈与非没出门,一个人坐在妈妈家二楼的卧室里。电脑上放着电视剧,随手点开的,片头没有看清,甚至不知道这部新剧叫什么名字,只是一个一个的俊男美女,一段又一段的情情爱爱。
陆曼和阿中在厨房里忙碌着。陆曼不是天生的富家太太,也曾经过过苦日子,对家里的保姆十分体贴,春节大方地给了十天假期,和一个大红包。没有保姆的日子里,家务活就由她和阿中自己忙活,女儿在身边,肯定得弄点好吃的,陈与非爱吃的瓜子核桃这些东西,一早就买了一大堆。
陈与非的眼睛以间隔一分钟的频率,在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和书桌上的手机之间徘徊。昨天从段家回来之后直到现在,她一秒钟也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杜尚文对着她微笑的样子。
他对她说,非非,做我女朋友吧……
非非,只有你能帮我……
他说,我宁可失去一切,只要你能得到幸福……
陈与非霍地站起来,烦燥地在卧室里来回踱步,心就在嗓子眼跳动,一下又一下地,让她莫名慌乱。
段云飞昨天打过电话来拜年,陈与非忐忑地问过了他家里的情况。段云飞没怎么仔细说,可也能想象得到家长们的反应,总之这肯定是一个不祥和不愉快的春节。聂峰一天打好几个电话来,绝口不提家里的事情,陈与非也没敢问。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陈与非象赤脚踩在炭火上一样,全身一跳,然后扑过去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吉雪飞的声音。
慢慢坐在床边,陈与非听着吉雪飞嗯嗯啊啊地对她先说了一句新年祝福,然后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说道:“嫂子,那天,我不是故意要喊的……我我,我不知道……”
“我明白的雪飞。”陈与非安慰她,“你不用道歉,这事不怪你。”
“那……那个……嫂子,你和聂老大……你们,是真的?”
陈与非笑:“是的,是真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出来!”吉雪飞嘟囔,“我妈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跟你身边混了那么久,居然没看出你和聂老大的事。”
“呵呵,小姨她……还有段阿姨段叔叔他们,是不是……很生气?”
“当然生气!”吉雪飞语气强调,“我大姨又住院了,今年这个年在医院里过的!”
陈与非心往下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嫂子我打电话不是想让你难过的!嫂子!我我,我就是有点糊涂。你和我云飞哥,你们怎么了?他对你不好吗?你生他气了?云飞哥他人很好的,你……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陈与非低声笑笑:“雪飞,你是个好姑娘。有些事我现在没办法向你解释,你相信我,我绝不会伤害云飞。再过段时间,你们会明白一切的。”
吉雪飞不怎么能理解这一番说词,她点点头:“我相信你嫂子。有件事跟你说一下,大姨昨天在医院逼着云飞哥搬回家里住,说是不让云飞哥再和你有瓜葛。”
陈与非抿抿嘴唇:“那云飞,他怎么说?”
“云飞哥先是不肯,大姨发了一通火气晕了,好长时间才抢救过来,云飞哥就……嫂子,你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不让他搬?你和他……你们……有没有可能再重归于好?嫂子,我很喜欢你,希望你能和云飞哥在一起,好不好?”
陈与非不知道是该说吉雪飞傻,还是说她善良。她叹口气说道:“我会给他打电话的,雪飞,谢谢你,你这么说,让我心里好过多了。”
“我说的全是心里话,嫂子,我知道聂老大那样的男人很招人爱,不过你也知道的,梁蔚蓝……”
“我知道,雪飞,我知道!”陈与非打断她,抿抿嘴唇,轻声道,“聂峰……这几天怎么样?”
吉雪飞好象在考虑要不要把聂峰的事情说出来,过了一会儿才黯然地回答:“不怎么样。”
陈与非眉梢一挑:“他怎么了?”
“他……他挨打了。”
“为什么!谁打的他!”
“我二姨父,就你和他……那什么的第二天,二姨二姨父带着他到大姨家去的,我没看见,听保姆说打的很厉害,我二姨父火头一上来手底下没轻没重,当时就把聂老大送医院了……”
陈与非的心差点跳出胸腔,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感觉到疼了,才重新说得出话来:“他……伤着哪儿了?”
“身上还好,青一块紫一块,没什么大碍。头上砸了个大洞,用烟灰缸砸的,就是水晶荷叶那个,说是都砸碎了。”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每年年初二,陆曼和兄弟姐妹们都携家带口回父母家去,一大家子几十口热热闹闹地给老头老太太拜年。今年情况有点特殊,离婚以后,陆曼要正式把阿中介绍给家里的亲人,所以她对今天这顿饭特别重视,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不说,阿中从头到脚都是精心挑选的新衣服,头发吹得毕毕挺,送给老老小小的礼物一点不计价钱,只要能让大家开心欢喜。
陆曼的亲戚大多数家境普通,极个别也有比较困难的,她换好衣服以后特意把新买的钻石戒指和项链脱下来,换了个光板的黄金箍子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免得让人觉得太嚣张太暴发户气质。这只黄金戒指是阿中很多年以前给她买的第一件首饰,用那时候他还微薄的工资,老凤翔的,虽然在陆曼的首饰里算是最不值钱的一样,可她平时不怎么舍得戴,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新崭崭的。
“我就说这段时间嘛胖了好几斤,你看这只戒指都嫌紧了!以前戴着那么松的!”陆曼一边说着,一边转动指根的戒指,嗔怪地嘟囔着,上楼去喊陈与非准备出发。
陈与非卧室的门开着,她垂首坐在床边,两只手捂住脸。听见脚步声急匆匆地用衣袖抺抺脸。陆曼见了吓一跳,赶紧过去搂住女儿:“怎么了非非,啊!”
陈与非控制不住眼泪,越是抺,流下来的越多:“妈……”
“出什么事了?”陆曼抽一张纸帮女儿抺脸,陈与非哭得更凶,摇着头,嘴唇哆嗦:“妈,有点急事,我回去一趟!”
“回哪去?”陆曼急切,“到底怎么了啊,非非,你告诉妈妈!”
“没什么,妈!”陈与非大力地擦脸,站起来拿起外套和皮包,“妈,我很快就回来。”
“好端端的怎么说走就要走?和尚文吵架啦?”陆曼跟着陈与非走到外面,在楼梯上拉住女儿。
“不是的,妈。我,我真的有事。”
“要走也不能这样走,是杜尚文对不对?你有委屈跟妈妈讲,妈妈找他算账去!你这样走了我不放心,不能走!”
“妈……”陈与非无力地看着陆曼,两只眼睛通红,“我就回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非非,你……”陆曼从来没有见过女儿这样失态地痛哭,她慌张地看一眼站在楼梯上同样不明就里的阿中,阿中沉声道:“有急事的话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开的。”
“你开得慢,还是我来吧!”阿中对着陆曼点点头,到车库去准备车,陆曼有心硬留住陈与非问个究竟,可女儿的这副模样真吓坏了她,陈与非从小到大都是个不让家长操心的女儿,她到底是怎么了?
陈与非没再坚持,坐进陆曼的奔驰车里,阿中朝陆曼笑笑道别,踩下油门,汽车疾速驶出。
驾驶员出身就是不一样,车开得又快又稳,春节期间路上车少,奔驰车性能又好,一上高速立马飚到150。陈与非坐在后排,头痛眼睛痛,一声不响地想着自己的心思。一直到车过了南京收费站,杜尚文的电话还是没来。又要记挂着他,又要惦念聂峰,陈与非象是全身涂满蜜汗后被关在烤箱里,上下两面火头都开到最大,烤得已经有点魂不附体。
车进中山门,顺着中山东路一直开到新街口,沿途马路两边都挂着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法桐树到了冬天树叶全部落光,粗大树干上的树皮斑斑驳驳。这条路上的红绿灯很多,车子一会儿开一会儿停,陈与非急切地捏着皮包,听着自己心脏快速的跳动声。
阿中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关切地问陈与非要不要陪她一起上去。陈与非笑着拒绝,让阿中转告妈妈,她尽量争取今天赶回上海。阿中没有坚持,微笑着道别离开。
走出电梯,拿出钥匙轻轻打开房门。
从书房里飘出轻柔的音乐声,是聂峰非常非常喜爱的玛丽亚卡拉斯的歌声,《拉美莫尔的露琪亚》中‘香烛燃起’那一段是她的代表作之一。很久很久以前录制的唱片,虽然经过现代科技处理,听起来仍然有不可避免的沧桑感。但那个清亮地不似凡间所有的女高音,唱尽了露琪亚的悲伤。
“甜蜜的声音多么令人神往!
啊!
他的声音在我心中荡漾!
埃德加尔多,我回到你身旁!”
陈与非脱下鞋子,在美妙的歌声里,慢慢地走进书房。
聂峰躺在她常常看书的那张沙发上,穿着睡衣,毯子一大半已经滑到了地板上,只剩一个角还搭在身上,一本书也掉了下去,书页打开着反扣在地下。
冬日的阳光从宽大的窗户外面照进来,他全身都笼在温和的光线里。因为光直接照在脸上的缘故,他眉头微皱着,脸庞上一点细小的纹路看起来十分清晰,睫毛,鼻梁,嘴唇,下巴上青色的胡茬。白色的纱布缠在他头上,头发睡得有点乱。
陈与非把音乐声扭得更小,然后走回沙发边,跪坐在地板上,拾起毛毯,轻手盖回他身上。聂峰微微一动,眼睛缓慢睁开,看见陈与非,很明显地惊讶了一下,闭闭眼睛,又再睁开,轻笑道:“我睡醒了没有?”
他的伤在额角,厚厚的纱布包着,看不出来伤到底有多重。陈与非小心地触了触伤口,聂峰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一下:“我开车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