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满轩尼诗》第32/38页


  “疼不疼?”陈与非扶着他的头仔细看。
  “不疼,一点不疼。”聂峰坐起来,拉陈与非坐在身边,“好好地你怎么跑回来了?”
  “还有什么地方伤了?伤的厉不厉害?”
  “吉雪飞告诉你的?这个丫头……”
  陈与非点头:“医生怎么说?”
  “没事,缝了两针……”
  “还说没事!”陈与非眼眶一红,“要怎么样才是有事?”
  “我这不还活蹦乱跳的嘛!”
  “为什么不告诉我?”
  聂峰无奈地笑:“那你呢,当初不是也一直瞒着我?”
  陈与非扬起眉要争辩,聂峰揽住她,手指按在她唇上:“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以后绝不瞒你。行了吧!”
  陈与非很轻地咬了他手指头一口,又看向伤处:“会不会留疤?”
  “留就留吧,反正你也不嫌充我!”聂峰的笑容在陈与非的视线里渐渐隐去,他伸开手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耳畔,“我正在想你,你就回来了。”
  陈与非破泣为笑,推搡了他一下:“骗谁?睡的呼呼的,还说想我!”
  “做梦也在想。”聂峰的唇从耳畔滑到腮边,他轻轻用下巴摩挲着她的皮肤,极轻极轻的刮擦感,又痒又甜,“以后过年都要陪着我,好不好?”
  陈与非点头:“好。”
  聂峰的气息吹在陈与非脸上,他低低地说道:“我饿了,非非。”
  陈与非掐他一把:“头都破了一个洞,还……”
  聂峰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慢慢往下滑,手心底下是他健壮的身体和肌肉:“真饿了……”
  陈与非笑着往回收手,聂峰按住她,停在他的小腹上:“肚子饿了!”陈与非瞪眼看他,聂峰无辜地眨眨眼,笑着被她推倒在沙发上。
  家里没什么可吃的,陈与非打电话叫了外卖,两个人简单吃了点,坐回书房,边听音乐边聊。
  “杜尚文的事情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跟他家人说过?”
  “今天说。他还没给我打电话,不知道结果怎么样。”陈与非沉吟着加了一句:“云飞呢?你的伤……他怎么说?”
  “他在医院,我大姨这次病得挺厉害。是我造成的,我当时不该那么着急,非非……”
  陈与非伸手抱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不是你的错,别这么说!”
  聂峰吻着她的额头,好半天不说话。
  陈与非给妈妈打了个电话,陆曼一句都没有多问,只是让她不急着赶回去。陈与非十分感激妈妈的体贴,小心地问了问杜家那边的情况,陆曼浑然不觉,应该还不知道消息。
  直到晚上,杜尚文的电话始终没有打来,陈与非洗过澡,心里一直梗着块大石头,坐立难安。想了想,她拨通了杜尚文的电话。响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接,快要放弃的时候,电话通了,那头杜尚文的声音听起来很嘶哑。
  陈与非的手有点发抖,用力握住手机,微笑着唤他的名字:“尚文……”
  杜尚文长长出一口气:“非非,我都说了。”
  陈与非的心悬在嗓子眼,堵得有点喘不上气:“是,是吗!”
  “非非,我觉得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尚文,尚文……”
  “我爸妈他们没有生气,你相信吗非非,他们居然没有生我的气!” 杜尚文虽然在笑,但能听出他压抑的悲意。陈与非听着他用力呼吸的声音,和用力吞咽的声音。“非非我很后悔,不该骗他们这么多年,我早就该告诉他们一切。非非,我对不起他们,我……”
  陈与非和杜尚文一起长久地沉默。聂峰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肩膀。“这就好了,这就好了……”陈与非一遍又一遍地呢喃,“尚文,这就好了……”
  电话那头的杜尚文握着听筒大哭,这边的陈与非也终于没能控制住情绪,陪着他哭。那么痛苦的煎熬总算到了尽头,她从深心里为杜尚文感到庆幸。杜尚文哭得毫无章法可言,嘶声号啕,仿佛要把身体里这么久以来已经郁结成固体的悲伤和绝望通通用眼泪冲走。
  明明是最好的结果,可陈与非偏偏忍不住眼泪,整整一夜,在聂峰的怀里,哭一阵停一阵。聂峰也没有睡着,天快亮了两个人才倦极地合了会儿眼睛。时间不长,聂峰的手机便响起。
  他拿过手机接通,对打电话来的吉雪飞沉声责备:“才几点?有什么事?”
  陈与非眼睛哭得高高肿起,嗓子也很疼,从枕上探起头看向好半天不说话的聂峰,皱着眉坐起来:“怎么啦?”
  聂峰放下手机,回头看向她:“蔚蓝的爸爸去世了,今天凌晨。”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临出门前,陈与非想起老人家们的说法,从家里翻出两截红绳子系在聂峰和她的手腕上,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去世的人,说心里没有一点害怕,那是骗人的。
  可她坚持要陪聂峰一起到医院去,聂峰什么也没说,一路都紧紧握着她的手,他头上缠绕的纱布取了下来,只有额角伤口上还贴着一块,看起来也很憔悴。
  医院不论什么时候都这么多人,并不因为过年生病的人就会少一点。梁蔚蓝父亲已经被送进太平间,她的妈妈伤心过度,医生给她打了点安定,正睡着。梁蔚蓝一个人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头垂着,一动不动。
  聂峰远远站在走廊的这一头,停下了脚步。陈与非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他转过头来,对着她关切的眼光轻轻笑笑,和她并肩走到梁蔚蓝面前。
  “蔚蓝!”
  听见聂峰的声音,梁蔚蓝立刻抬起头来,满脸惊愕:“聂,聂峰……”
  陈与非在向梁蔚蓝表达过自己的慰问之后,便把相处的空间留给了她和聂峰。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她体贴地抱了抱梁蔚蓝,对着聂峰笑笑,然后下楼,回车上等他。
  在梁蔚蓝父亲住的病区,每天都有人去世,下楼的电梯里陈与非听见旁边人小声的对话,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也准备一点奠仪。医院旁边肯定有这种店,陈与非什么也不懂,在店主人的推荐下买了一床被面,又包了一点钱,打算一会儿交给梁蔚蓝。
  大家情绪都很低落,陈与非和聂峰都没有注意到,她下来的时候没有拿车钥匙。陈与非靠在车门上,全身充满无力感。也许悲伤到了极致反而没有眼泪,刚才梁蔚蓝抬起头时,那张干燥的脸上,那双干燥的眼睛里,却满是让人心碎的哀伤。
  停车场上风很大,陈与非裹紧大衣,长发被风吹得很凌乱,她用手按住,一会儿,干脆放弃,就任它吹着、乱着。
  身边不时有车开来开走。陈与非突然想起也是那个停车场的晚上,聂峰野蛮地把车横在她面前,对她说,你自己上来,还是我把你揪上来?
  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她就爱上他了呢?或者是早一些,他从电梯里走出来,用失望和不屑的眼神看着她和杜尚文勾肩搭背的时候?或者更早,段云飞父母家那个古旧的楼梯边,那盏黄色的灯光下,他站在那里,惊讶地看着她的时候?要不就是最早,他在酒吧里半垂着头悠闲地弹拨吉他,从他指尖流淌出的曲调那么动人,让她想哭,让她哭了的时候?
  这样的邂逅,这样的相爱,多么象一场梦。如果真的是梦,她又是多么想,把梦一直做下去。
  她不知道别的女人面临这样的局面会选择怎样处理的方法,曾经她也想过干脆就放弃了吧,过往是那么深刻,她无力,也无法把梁蔚蓝从聂峰的心里抺去,更不能代替。
  可现在呢?
  陈与非转过身,额头抵在车窗玻璃上,看着车里面驾驶座的位置。
  她想,无论怎样,总要争取一下的吧!杜尚文都有勇气把自己的真实感情向父母坦白,她又怎么能胆怯地把自己最爱的男人拱手让给别的女人?她爱他,爱到不甘心,爱到来不及,爱到不肯退让,爱到凶狠。
  聂峰,聂峰!
  “陈小姐!”
  背后却是梁蔚蓝的声音,陈与非转过头来,梁蔚蓝手里拿着车钥匙递给她:“聂峰想起来你没拿钥匙,怕你在外面吹风。”
  可怎么会是她送过来?
  陈与非微笑着接过来,道了声谢。梁蔚蓝的脸色在自然光下看起来更加苍白,她把两只手□羽绒衫口袋里,沉吟着说道:“我已经找好了灵车,今天下午就要回老家了。”
  “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只管说。”
  梁蔚蓝摇摇头,很淡地微笑了一下:“我爸病了好几年,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谢谢你,陈小姐。”
  陈与非点点头,梁蔚蓝抿抿嘴唇:“回老家办完我爸的事,我就要回日本了。”陈与非心里一跳,听着她继续说道:“陈小姐,有些话,我……我想和你聊聊。”
  陈与非心里飞快地揣测了一阵子,用车钥匙打开车门:“外面冷,车上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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