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被这世界温柔以待》第70/94页


  孙思维后退一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许墨靠近他,非常细心体贴的帮他整了整领带,贴近他耳畔,外人看起来如同情人耳鬓厮磨,当事人却感到是彻骨的恨意,她一字一顿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这句话你应当问一问你自己,当日你趁我家族资金周转困难,以注资来勉强我与你结婚时你就该想到,我许墨就是这个样子。而这些痛苦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与秦峻争斗所造成的!”
  两人分开时,许墨的脸上已经恢复平日里的模样,她浅笑盈盈,声音轻柔:“思维,爸已经已经到了,我去门口接他,你少饮一些酒,对胃不好。”
  说完便笑着往侧面走过去,孙思维看着她的背影,手指紧了紧,她一路上遇上不少人打招呼,也是礼数周全一一回敬,已经再辨不出刚才的模样。
  孙怀瑾坐在一侧,眼眸极轻地掠过两人,再转眼到许墨身上,她已经扶着孙觉进了会场,四周全是嘈杂的声音,周遭空气浑浊不堪,他闭着眼,仰头靠在椅背上,有些烦躁的解开衬衣的第一颗纽扣,一副不愿与人交谈的模样。
  “容之哥!”不过刚闭眼身侧就有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孙怀瑾睁开眼,眼神一片清明,微微倾身坐直身体才抬眸看向来人,一身香槟□□斜肩镶钻晚礼服,面容精致尤其是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衬得林霜整个人更加柔若无骨,引得周围无数绅士频频侧目,她此刻端了一杯茶,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喏,解酒茶,伯母让我喊你过去。”
  孙怀瑾站起来,接过只是微微抿了一口:“谢谢。”
  林霜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孙怀瑾的目光已经调转,不远处已经有人群聚集,灯光渐暗,聚集在正中央一身唐装的孙觉身上,孙觉今日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眼眸如鹰目,依稀能看得出当年的飒爽风采。
  孙觉已经调了麦,面上带着微笑:“感谢大家今日来参加我孙觉的寿宴……”
  孙怀瑾转过头,抬眸对着林霜说道:“我们先过……”
  他话未说完便止住,因为林霜此刻脸上一片苍白,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身后的某个地方,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一片寂静,孙怀瑾回过头,眼眸微微刺痛。
  悬挂在正中央的百寿图下方红色的帷幕上,清清楚楚的投影着一份亲子鉴定单,最下方清晰的摆着许墨和许世安的名字,可能性99.99%。
  四周哗然一片。
  “天啊,我是不是看错了?许墨是还有一个女儿叫许世安吗?怎的这名字好熟悉……”
  “这份报告时间是……可是明明许墨是在后一年才嫁入孙家的,那这么说许世安是私……”‘私生女’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已经被身侧的人一把捂住嘴巴。
  孙怀瑾脸色一沉,手指背过身侧打了个手势,人群中立即便有两个人跟上来,他边按着手机,边不动声色的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吩咐道:“九叔,你即刻到门口拦住准备进出的人,任何人都不得出去。苏子,你现在马上去后台,把投影室的门给我反锁起来,放出来一个人唯你是问!”
  孙怀瑾边吩咐边抬眼扫过四周的人群,正好与许越的眼神撞上,他脚步一顿,分明看见远处的许越遥遥的朝他举起酒杯,眼睛里都是愉悦的笑意,嘴唇一张一合无声的说:“我赢了。”
  他唇角抿直,抬脚便往大厅中央走过去,四周密密麻麻的私语他似乎都恍若未闻,只是抬手拨开一拨拨的人群,直直中央的台前,然后他看见许墨已经褪去血色的脸,身体摇摇欲坠,被身侧佣人扶住,孙觉此刻正盯着帷幕上的东西,气得眼睛都直了,拐杖都落在地上,看上去马上就支撑不住,他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台前扶住他。
  景凉早已经看到突生变故,安顿好薇薇立刻便从侧面绕上来,和孙怀瑾一起把已经昏厥的孙觉扶到台下,孙家众人已经簇拥上来。
  “怎么样?”孙怀瑾扶在一侧问道。
  景凉翻开孙觉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脉搏,松了口气:“没什么大问题,情绪波动太大,我把老爷子先带到偏厅休息。”
  “嗯。”孙怀瑾说完即刻准备起身,突然听得身侧景凉提醒道:“小心些。”
  孙怀瑾身体一顿,过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里的表情,唇角抿直:“我知道。”
  他即刻站起身,抬眼环顾了一眼大厅里密密麻麻的人群,几乎全部的目光都投向这边,孙思维此刻不在,许墨又是六神无主,秦峻隔岸旁观。他手指不由紧了紧,眼眸落到了围了一圈站在身侧的孙家人身上,周身气息已经变得冷冽。
  “我有办法令外人不欲插手。”此时他语气一顿,眉眼如同峭壁上攀附的冰雪,整个人从从容中无端生出一种摧木折枝的气势,众人感觉背脊一凉,不自觉低下头来,听到他嗓音如泉水涌动:“我不常住本家,但宗系旁系里旁枝末节的秘事我却可以一桩桩背出来给你们听,我不说废话,所以都听清楚了,你们中间若是有人敢向外面泄露半个字出去或被我查出来什么,就别怪我不顾及家族情分手下无情了!”
  众人面色一顿,即刻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却无限惶恐,暗道初见孙怀瑾不过是温和从容的世家公子,哪知手腕如此之凌厉,孙氏各个家族从明末遗留,经历兵祸、战乱和迁徙,一直与官商政交好,中间如果说没有什么纠葛和暗度陈仓,如何能走到今天的境地,孙怀瑾以此相要挟,犹如制住了每个家族的七寸,不敢再有丝毫造次。
  孙怀瑾看了一眼众人,看效果已经达到,也不作停留:“都散了吧。”
  他看了眼台上,投影已经被人关闭,百寿图依旧悬挂在那里,如同一个讽刺,他抬脚便快速往台上走去,绕过一侧的时候便看到被林霜扶着的许墨,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来得及看清她发白的嘴唇。
  越来越近,他背脊笔直的走过去,没有丝毫停留,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很大,他低头循着那骨节都有些泛白的手往上望去,突然有些恍惚。
  许墨像是一瞬间老了很多岁,她眼眸里涌出无限的无助与恐惧,连声音都在颤抖:“容之,帮我。”
  那张曾经笑意温婉的抱着他们哄他们入睡的脸,那张对他说着我一辈子都会保护你们的脸无论如何都无法与现在妆容精致冷漠的脸重叠到一起……
  孙怀瑾身形晃了一晃,林霜都以为是错觉,她只看见孙怀瑾突然极轻地笑了一声,而后他缓缓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把许墨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直至许墨的手僵硬地落在空气里,他只是漠然地站在一侧,笑容寡淡:“妈,你真是自私。”
  许墨全身一震,脸色惨白,他抬脚往台上走去,再也没有回过看一眼。
  直至走到台前,站定,四周已经再无一丝声音,他整个人站在聚光灯下,笔直而挺拔,眉宇还是如行走在山水河涧间的从容气韵,眼眸如汪洋大海,包罗万象又蕴藏着一股坚韧的力量,米色的西装衬得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光晕,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击裙腰

  笑容如峭壁上不可攀附的雪融化,春寒料峭中生出第一朵烂漫山花,妖娆清冽不自知,他唇角轻启:“看来有朋友跟我开了一个恶意的玩笑呢!我的确有一个姐姐,名字也确是叫做许世安。”
  许越嘴角勾出一个隐晦的微笑,许墨也是一怔,众人错愕,孙怀瑾又语出惊人:“不过呢,我的这位姐姐在我未出世之前就夭折了,与我姨妈家的15岁便去世的我的表妹许世安同名,诸位肯定是听过了。”
  许越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手中的酒杯应声碎地,不过无人在意,众人只看得见台上那个如清风朗月般的男人微笑着解释道:“我爸和我妈当年怕老爷子不同意,一时冲动未婚生子,不过我姐姐在1岁的时候因病夭折,家里又家教严明,瞒了我爷爷许久,后来知道也是大发雷霆,但还是应允二人结了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外人又如何得知,倒让有心人捕风捉影去了,又或是想替我姐姐尽孝道献上一份寿礼?”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过当年的才子佳人结婚的波折,当年的许墨虽貌美倾城,到底不过是没落贵胄之女,按理来说门当户对也轮不上她,可却是她最终嫁入世家孙氏,当时也只觉奇怪,今日听孙怀瑾讲却是在情在理,也消了当时的疑虑,又暗道许墨到底还是有些手段和胆色的,看她与孙思维感情恩爱,当日若不是笃定这份爱意,谁又敢行这样的险招?孙氏极重颜面,出了这样的事,全部掩盖掉也是正常。
  许越面色一寒,正欲站起身,身后却突然极快的窜出一只手把他按回座位,又以一种极刁钻的姿势制住了他,他面色阴沉地望向正对面的人:“你干什么?”
  对面的易家言抬眸瞥了一眼台上的孙怀瑾,两人眼睛极快的在半空中交汇分开,他才转过头看向许越,正色道:“容之让我转告你:若是你想为她正名,那么你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了,收手吧。”
  许越冷笑一声:“凭什么?就凭他这般颠倒黑白,歪曲事实,我就非要听之任之不可吗?我今日来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易家言闻言放开了制住他的手,轻轻一笑,笑容妖冶勾人:“鱼死网破?你区区一个世越,是撞不开孙家这张大网的。S城四家从来都是相互制衡,你以为我易家、景杜氏能容得下你兴风作浪?我们如果要毁你,可就不单单只是毁了你一人,还有你整个许家,你希望你年迈的父母因为你一时年轻气盛而疲于奔命?许越,你过得太顺风顺水,等你哪天逐渐被这个世界磨平棱角的时候,你会知道,只有强者才能把谎言变成公之于众的真相,而你却不得听之任之。”
  许越闻言脸色一沉,明白易家言说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此时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可到底是心有不甘,正欲说些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易家言看他接起电话脸色突变,随即便匆忙的离开了,听他断断续续的应答约莫是公司出了什么事,他唇角笑意渐深,抬眸看了一眼大厅长袖善舞的孙怀瑾,他不过一人便扭转整个现场的气氛已经恢复了喜庆,似乎刚才的那场闹剧真的只是一个玩笑,没有人再去在意。
  “爸,刚才……”
  秦峻笑着抿了一口酒,抬眸环顾一眼四周,确认四周无人靠近,适才接了秦子棠的话,声音极低道:“这件事在这个节骨眼曝光了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秦子棠略微沉吟道:“那今日之事又是谁做的?”
  “不清楚。不会是孙家的人,我们不会这样做,孙思维更不会,这个人对我们也是威胁,静观其变吧,孙怀瑾总会替我们查出来。”
  秦子棠点点头,又听到秦峻道:“林霜呢?”
  “应当在照顾舅妈吧。”
  秦峻看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重重的搁下手中的酒杯:“秦子棠,我不管你情不情愿,你和林霜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秦子棠一僵,随即冷笑回道:“我的事什么时候由过我做主,从小到大,上什么学校,与什么人交朋友,出国连带现在我能坐上孙家主位,我都在你为我铺好的路上走,我早想到,婚姻也是你的筹码之一,娶林霜我会照做,可若是想让我如同对待妻子一般对待她,我只能告诉你,不可能!”
  “你……”秦峻气结。
  秦子棠身体移开半寸,一把打断秦峻的话:“那么,爸,我就先去找我的未婚妻了!”
  声音不大不小,周遭的人却都能听见,秦峻当即不能发作,笑容僵硬的点点头,秦子棠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刚才反应这么大,想不到他对娶林霜这件事到底还是耿耿于怀,秦峻看着他的背影,末了还是轻叹了一口气。
  席间觥筹交错,灯光浮动,人群三三两两热烈的交谈,悠扬婉转的伴奏中有锦衣华服的男女翩翩起舞,孙怀瑾站在舞池边上,极其隐蔽的位置,身后有人不易察觉的靠近,极快低声道:“少爷!”
  孙怀瑾端着酒杯的手指都未动一下,眼眸仍然注视着舞池里的人群,笑意温和:“则林呢?”
  身后的人身体一顿,硬着头皮回道:“则林小少爷不在明瑟楼,楼里看护的阿宝也被人弄晕了,派人再去找的盏夫人也不知所踪,佣人们都没有见过,问过看门的祥叔,没有见过两人出宅子。”
  回完话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低着头只等孙怀瑾发落,等了许久都未听见上方的人开口,略微抬头便看见孙怀瑾隐在昏暗灯光里的侧脸,下颌收紧,脸上笑意已散,眸中微澜乍起,正是孙怀瑾平日发怒的前兆,不由大骇,额头上已经有冷汗溢出:“我们确已把宅子里的所有地方都找过……”
  “少奶奶呢?”突而,上方的人声音沙哑的问道。
  身后的人一怔,背后早已冷汗淋漓,哆嗦道:“我们去的时候,少奶奶和陆小姐……也不在楼里,有人看到两人往拙政园来了。”
  孙怀瑾眉头一凝,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7点整,按时间来算应该早就到了。
  “少爷,明瑟楼前往拙政园的路做过翻修,路线前些时候改过,少奶奶应当是迷路了,我们已经派了人循着旧路去找了。”
  路线改过?他近段时间少往拙政园来,平日走必然走大路,只是今日见完孙觉后又担心莫绛心回明瑟楼看了一眼,怕时间来不及走的是小时候无意发现的蹊径小道,却不知大道已经改过,倒是不担心莫绛心出事,毕竟暗地里跟着的人没有来报,只是今日确有些心神不宁,又发生了刚才的事。
  今天的事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从他看到奶奶的信,找不到盏朵和则林,到许越曝光许世安的事,孙觉晕倒他也抽不开身,一环扣一环……电光火石间,所有的东西如同抽丝剥茧般逐渐在他脑袋里汇聚成一条暗线,他浑身一僵,手指捏着的酒杯洒出来的酒泼在手指上。
  “少爷,你怎么了?”身后的人压低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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