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是爱你的》第42/47页



  唐涉深是在四天后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性。
  霍与驰首先现身,亲自动身上门,指名道姓要见唐涉深。
  要找唐涉深不容易,要近得了唐涉深的身更是不易,若非程倚庭三字对唐涉深而言是躲不过的劫,你以为SEC的最高执行人是人人都容易见得了的?
  时至年关,唐涉深身陷年度发布会等等繁琐事项,偏逢情伤剧痛袭来,令机锋冷辣如唐涉深,也分明感到了山高风寒不易扛。
  事情从来都是这样的,受过情字重伤的人,抵抗力都会比寻常人更弱一些,就连他也逃不开这一关。
  时间已是晚间七点,唐涉深现身在SEC总部一楼,一袭黑色西服,看上去令人只觉短短数日,这个传闻中屹立不倒的男人分明更为清瘦了些。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执行副总,时不时低声说着什么,在楼下守候已久的传媒一见此人身影,如闻到了血腥味的群鳖蜂拥而上,镜头全数对准这个男人,纷纷要他谈一谈关于缺席本年度SEC年度发布会的原因。
  唐涉深眼帘一抬,唇线紧抿,不多不少,放眼给闹在最前面的几个记者投过去阴冷的一眼。
  有一种男人,会让人不敢惹,因为他狠,这种狠甚至不必用语言来表达,甚至也不必用声音来渲染,他抬一抬眼,目中就自有厉光暴长令你不敢不收兵称降。
  唐涉深就是这种男人。
  跟在他身后的付骏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这些天来这个男人一个人静静坐在办公室整夜整夜地失眠,夜深露重他抬手微微咳一阵,也下见得他会再有好耐性给自己加一件外套。由此付驶才晓得,这世上是有这样的男人的,不言伤,不言疼,情愿独自负痛至重伤,也绝不让外人瞧见一分弱。
  很辛苦的,这样的人生。
  但没有办法,谁叫他是唐涉深。
  这样的男人是不能爱的。
  一旦爱起来,必定会付出至为协痛的代价,情字是刀,而他一意孤行到底应该不应该。
  震摄于唐涉深的来者不善,一票传媒一时间竟都静住了,外围的一圈,已开始悄悄散去。
  只除了一人。
  霍与驰,他一个人,站在台阶下,与正步出大楼的男人直直对望,不卑不亢,直呼其名,“唐涉深。”
  霍与驰做事,从来都斩截,否则,当年如何会有得好心力说服自己去对程倚庭放弃。
  这一次,亦是这样。他对他单刀直人,告诉他一个骇然事实,“程倚庭失踪了。”
  唐涉深停住了脚步。
  转过了身,表情不动,“你说什么?”
  “程倚庭不见了,”他重复道,对他告知,“一星期前她对公司请了事假,从此再没有出现过,直到今天,公司方面收到了她都寄来的辞职信。”
  霍与驰看着他,一字一句对他讲,“程倚庭曾经对我讲,被你的车撞到,被你撞见她这个人,以及其后这些年她被你绑在身边不让离开,这一些,是她的福气。……诚然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但我希望,不管她做错过什么说错过什么,你可以继续给她这样的福气。因为我看得见,程倚庭有多珍惜这一种福气。”
  一瞬间,唐涉深终于,脸色大变。
  唐涉深抓车赶回了家。
  管家见到他,大为惊讶,“深少爷?”已经好久好久,他没有回米过这里了。
  男人下车,反手重重甩上车门,重步走进房内。
  “程倚庭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再回来过?”
  “四天前,”管家诧异,“程小姐说她最近要出差,回来收拾了几件衣物,有问题吗?”
  有问题。
  而且这次的问题,很严重。
  对唐涉深而言,这简直已经不是问题,而是绝境。
  他上楼,“砰”地一声打开房门,不禁被眼前景象震住,整个人几乎倒退了一步。
  主卧室内,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程倚庭洗净了他穿过的每一件衫每一件衣,折得那么平整,连棱角都分明,一如她的为人,清清静静、却昂扬骄傲。
  他甚至可以想象程倚庭最后一晚在这里,是如何一件一件地把衣衫展开、折好,手里动作是如何情深不寿梦不醒,眉间眼底有是如何山高水长人不回,她不给任何人留退路,包括她自己。
  所以他给她的信用卡、现金、支票、首饰,她统统都留在了桌上,只带走了他时常逗她把玩的那一条酱油瓶钻石吊坠,还有一两张已经看到磨损的影片碟。
  唐涉深握紧了拳,骨节泛白,唇间飙出狠意,“程倚庭……”
  程倚庭当真就是程倚庭。
  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辩,甚至不会学小说中那样留一张狗血的“离婚协议书”给他向他示威,她只是走,悄无声息地走,一个人静静地走。
  唐涉深甚至可以看得到这个女孩当日在此的一低头一抬眼,一黯然一伤神。
  为什么还要示威呢?她淡淡地笑。
  呵,她不会的。原来就是她输给他了,她都把女孩一生最宝贵的所有输给了他,既是输家,又何来威风好示呢。
  她曾与他卧枕而眠支手对他笑言: ey,你知道女孩家最宝贵的部分是什么吗?是女孩家是心思,深知身在情长在。
  未曾料到,一语成谶。
  那一夜风月,你对我笑言深知身在情长在;如今风霜尽,只独留我怅望江头江水声。
  唐涉深一个人,死寂一般地,垂目站定。
  有没有试过这一种感觉?
  从来都是两个人。
  忽然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并且从此以后,都只有他一个人了。
  ――春风一度之后,程倚庭,你让我如何再学得会,玉门关外雍容进退不悲伤?
  这一刻,他真的没有料到,程倚庭留给他的,还有更大的一个重击。
  管家递来住宅电话,连声音都弱下去,“深少爷,从医院打来的,说是找……找程小姐……”
  他接过电话,音质冷意重,“唐家,哪位?”
  “找、找程倚庭小姐,这里是医院,”大概是被唐涉深不善的质感煞到,电话那头的护士小姐显然连语气都不稳,
  “按照程倚庭小姐的怀孕周期,她今天应该前来医院复诊。上一次,程小姐检查的怀孕迹象表明,她的初期孕期症状并不太好,所以医院方面务必通知她的家人督促她定期来做孕期检查……”
  “轰”地一声。
  唐涉深的世界,天塌地陷。
  他仿佛看见。
  那一夜雪满长街,她单手护住腹部,眉间眼底皆是对一个小生命的爱与恋。还不忘告诉自己微带伤意的岁月也可以
  很美,就这样微微笑着一步步走远。
  就在那一晚。
  他却把自己深锁室内,宁愿整夜整夜为她失眠。明明电话就在手边,也不愿伸手拨号听一听她的声音,就这样喝他的酒醉他的情,一点点失去了她的消息。
  他几乎不敢去想,那么柔弱的一个程倚庭,究竟是怎样重的伤,竟能让她连“孩子”这样大的事也没有了心念去对他分享。
  电话重重掉落在地上,砸出厚重的声音。一旁的管家根本连靠近都不敢,垂手站着,说不出的心焦,几乎要哭出来。
  唐涉深单手握住了身旁花瓶中一整束娇艳玫瑰。一个用力,收紧了左手,枝条上的骨刺一根一根,就这样硬生生地刺进他的肌肤。
  血流如注。
  管家惊呼,“少爷――!”
  他根本感觉不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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