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灯》第23/69页


  只是终成云烟。
  剜心之痛,不过如此。
  还不够,清晓看着地上已近崩溃李阳峰,虽然不够,但是也快了。
  现在只需一击,他便垮了。
  “那日在藏书阁你便口出狂言侮辱霍将军,言语之间皆是对李连笙的包庇,如今人赃俱获,你还要继续包庇他吗?”见霍至境在一旁咳得严重,甯辰已是气极。
  殿外竟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雨,细细密密,天亦是淡灰,雨珠砸得绿叶轻轻颤动,叶下躲藏的花却是格外惹人怜。
  有鸟儿在雨中仓皇飞过又不知所踪。
  “是老臣!”天地顷刻间变得静谧。
  “是老臣!一切都是老臣做的。”李阳峰双目含着泪,越说越慢,越说,声音便越是无力,“一切都是老臣做的。”他复又说了一遍。
  “霍将军的寒毒是老臣下的,那补药中的素尘花分……亦是……亦是老臣撒上去的。”
  “笙儿他,全然不知。”
  殿外的石阶上不过花瓣几片,却是绿叶满布。
  莫云深很惊讶。
  清晓,这女子当真是极有意思。
  一开始千方百计接近甯画,后又怀有目的的入宫,然后一手布下今日的局,等他回过神时她这一局已是胜了。
  她是谁?她要做什么?他前所未有的好奇。
  她像是一片迷雾浓浓的树林,看不清真实的面貌。
  清晓行至莫云深身边时他正望着她温和的笑,她轻易便看穿了他眼底的疑惑。
  “可是想不透李阳峰为何自投罗网?”她嗤笑,像是在嘲讽他的笑容。
  “姑娘知道?”
  清晓再三确定,莫云深眼中,的的确确只有纯粹的疑惑,他是真的在疑惑李阳峰为何做出此举。
  清晓也不拐弯抹角,“因为骨肉至亲。”
  她赌的,是骨肉至亲,而他押的,是功利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收藏的人。
  因为坐灰机赶去大学报到,新生事情多,开学马上就有英语和计算机考试……
  所以目测会停更两三天……关键是我也没存稿了啊好难过……
  不过有时间我会尽量更,不管多少先让你们看。
  谢谢。

  ☆、不能

  隔日便传来李阳峰在狱中自杀的消息时,清晓正翻着那本让她震惊的医书。
  絮儿不经意的一个碎嘴,让她将莫云深看得更清楚。
  她翻医书的动作已然停滞,耳中是窗外的竹叶簌簌的声音,有雀鸟扑着翅膀停在窗边的红木桌上,胡乱走动一会儿复又飞走。
  他比她狠。
  直到现在清晓才如雷击般清醒了过来。
  李阳峰已是无用之人,根本不必再留,留下反倒是祸,他极其迅速地解决掉了一个潜在的危险,无声无息。
  清晓在京城见到他之后,一直不明白他当年为何敢告知千家他的真名实姓。直至此刻,她才幡然醒悟。
  本就是几个将死之人,知道又有何妨?
  清晓忽得想起了五年前。
  他是从上游落了水,结果被冲至此处。她到他面前时,他浑身是伤,身边的小厮早已倒在草丛昏死过去,唯他一人坐在一颗巨石上,那样狼狈,却又那样耀目。
  她几乎是按着剧烈的心跳过去的,“你受伤了。”那时的千盏,几乎是有些无措的指了指他。开了这个头,自己却又深觉不妥。
  哪知他却那样云淡风轻的笑着答:“不碍事的。”
  她一听,当时小小年纪,横眉竖眼,“哪里不碍事了!单就你左肩的那处箭伤,若再不医治你的左臂就废了!”
  他略微惊讶的挑挑眉,“姑娘会医?”
  她脸色一窘,“我……我是不会!可是我爹爹的医术很好的!”说完,生怕他不信,又急忙认真道:“你跟我回去见我爹爹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他安静的看着她,却是笑了。
  她的脸色更为窘迫,几乎将头埋进地里。
  他浅笑着站起,向她走来,“姑娘看,在下还是能走的。都是小伤,并不……”然而话音未完,他整个人却已是朝她砸了过来。
  她费力的揽着他已经昏过去的身子时,心也像是揽住了什么。
  他太能忍,即使性命垂危他亦能够云淡风轻与人笑着交谈。他同样太难懂,一线生机摆在眼前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那时的清晓看不懂他,而如今,她才终于能够拨开云雾。
  他不容任何人破坏他世界的一草一木。不,他根本不容任何人进入他的世界。
  他怎会为了一个区区李阳峰而出手?妄图破坏他世界的人都必先被他毁去。
  清晓合上医书,闭上眼。
  她呢,她正在破坏他的世界,他要何时毁了她?
  她已经无数次的告诫过了自己,痛骂过了自己,可现在的她却仍在想,甯画呢?他的世界里,可有甯画?
  纵算再不承认,嫉妒却让她的心疼了又疼。
  想着想着,她却又笑了,也无所谓了,反正他早已在五年前,就毁了她。
  李阳峰死后的第三日,清晓照例去给霍至境诊了脉,回来时却被一顶软轿拦住了路。
  一刻钟之后,清晓与软轿中的人坐在了落雪茶楼的二楼。
  她对面的人约莫五六十岁,身材瘦小,眼睛却凌厉而有神。
  洗茶,煮茶,倒茶,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大气而优雅,完全让人想不到,一刻钟之前他让自己的手下将清晓掳进轿中。
  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清晓面前,此人便眉眼带笑的问:“姑娘刚刚为何不叫救命?”
  清晓看过他煮茶,自然不认为他是什么宵小之辈,便也诚实的答:“你伤不了我。”
  若他当时有伤她之意,他此刻已是中毒身亡。
  这人朗笑了起来:“你这姑娘,话说得虽满,却是实话,”顿了顿,他迅速敛去脸上的笑意,开门见山的道:“清姑娘,老夫有一事相求。”
  “离开甯辰。”
  清晓顿时便明白了,她嗤笑一声,开了口:“敢问大人可是苏成忠,苏先生?”
  前朝的摄政王,今朝的苏太傅,将一切腥风血雨都替甯辰挡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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