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风》第39/116页


“就为了这――”夏香又气又无奈,咬咬嘴唇,却又不敢说主子的坏话。

幼桐和文颜交换了眼色,俱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愤怒。但这宫廷里的事其实她们两个能插手的,夏香也只小声安慰了云雁两句,便领着幼桐二人上了曲桥。

待进了亭子,看四下无人,文颜方才低声道:“那位三公主好不讲理,不过是打翻了一杯茶,让她重沏就是,何必还要打人。”

夏香无奈道:“三公主素来性子躁,先帝在位时,她最得宠,便是太后娘娘也管不了。自从先帝驾崩,密太妃便搬去了芳翠宫,位置较落萍宫偏些,就为这,三公主就去找太后娘娘闹了好几场。而今没了陛下撑腰,太后娘娘自然不卖她的帐,她这气儿没处撒,就可怜了芳翠宫里的宫女们。”

幼桐和文颜都是聪明人,不必夏香说那么直白,也晓得是什么回事。想来那位太后娘娘早就看密太妃和三公主不顺眼了,好不容易熬到先帝驾崩,自然要拿她们开刀,却不晓得是那位三公主认不清形势还是脑袋缺根筋,都这当口了还这般任性妄为。

但这些事到底和幼桐无关,虽说文颜对那个叫做云雁的宫女的遭遇十分同情,但她也懂事地没有再去问起。

一会儿,孙太妃派了宫女过来寻她们,二人赶紧回了落萍宫,随着二夫人一起出宫。

依旧是沿着先前进宫时的路线,孙太妃遣了两个女官一路将她们送至宫门口,崔家的马车就停在外头。

上了马车,一路朝皇城外驶去,才走没多远,马车又缓缓停下来。二夫人还未发问,外头的车夫已经回道:“夫人,监门卫的士兵们在查验马车。”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二夫人皱起眉头,仿佛自言自语。

幼桐则是听到监门卫三个字心中就一动,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徐渭而今的官职正是左监门卫大将军,主管宫廷门禁,却不知他是否就在此地。

还在想着,外头就传来了他的声音,隔着车壁,却听得真切,“这是崔家的马车吧。”

“是,二夫人和两位小姐入宫觐见太后娘娘,正要回府。”

“是徐大哥!”文颜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喜道:“娘,是徐大哥呢。”

二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责备道:“女孩子家,咋咋呼呼地做什么。便是你徐大哥,也不能这么大刺刺地出去打招呼。外头全是人呢。”

文颜不悦地嘟嘟嘴,虽有些不甘,却还是听话地没有出声。幼桐心里头也跳得厉害,双手微微发抖,好几次想掀开帘子看他一眼,最后还是忍住了。

外头的徐渭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一听说幼桐在车里,恨不得立刻冲上前来和她说两句话,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实不好造次,若是他胡来,少不得要让旁人说闲话,反倒坏了他的计划。

徐渭和属下吩咐了两句,便很快有人将崔家马车领到旁边去,也没人说起查验的事儿,径直出了门。

意外连连

马车一路平平安安地回了崔府,途中二夫人一直没说话,幼桐自然不会开口问,文颜却根本没把孙太妃召见的事儿放在心上,只顾着开了太妃娘娘赏赐的匣子,瞧见里头装着枚碧绿通透的如意,不由得惊叹有加。

进崔府大门时,马车忽然磕了一下,车底隐约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哼,轻而短促,。夫人和文颜毫无察觉,只有幼桐皱起眉头,屏气凝神地听了一阵,脸色愈加地难看起来。

进得大门后,三人都下了马车,二夫人回了自己院子,文颜则一手捧着匣子一手牵着幼桐欲回绛雪斋。幼桐想了想,笑道:“还是你先回去吧,我在马车里坐得久了,有些气闷,先在院子里兜几圈再回去。”

文颜不疑有他,点点头应了,自先回了屋。

幼桐则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朝四周查看了一番后,径直朝马车房方向走去。

府里的马车共有四辆,平日里都停在院子西边的马车房,除了车夫进出外,并无旁人走动。幼桐轻手轻脚地走进院,猫在一根柱子后头观察。先前她们乘坐的马车而今正停在院子中央,车夫不晓得去了哪里,院内并无旁人。

原以为要等一段时间,没想到车底那人却是个急性子,幼桐方才站定,就见马车那边发出噌噌的声响,尔后“啪”地一声,有人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幼桐凝神看去,不由得大讶,这地上痛得呲牙咧嘴的竟是个八九岁的男孩子,大眼睛白皮肤,虽穿着一身太监服,眉目间却是一片贵气。幼桐想起宫里如临大敌的气氛,再想想太后称病不出的事儿,脑袋顿时大了一圈。

那小男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别人的掌握中,麻利地从地上爬起身后朝四周看了看,脸上顿时泛起得意的笑容来。搓了搓手,正待离开,幼桐终于硬着头皮从柱子后绕了出来,苦笑道:“我若是你,好歹等到天黑了再出来。”

小男孩忽然听到有人说话,惊吓得往后跳了好几步,待看清幼桐只是个女儿家,方才拍了拍胸口,吁了一口气,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好端端地,险些吓死小爷我了。”又不以为然地朝她挥了挥手,老气横秋地说道:“小姑娘家家的,不要管这些闲事。”

幼桐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摇头道:“我若是不管不顾,赶明儿太后娘娘查出来,是我们府里的马车将你带了出来,少不得还要连累崔家。”

小男孩眼珠子一转,假装听不懂她的话,“什么太后娘娘,我听不懂。”又挽起袖子,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小痞子神态,喝道:“赶紧让开,要不,小爷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儿家,照打不误。”

幼桐笑着道:“您只管动手就是,反正只需我一声喊,立马就有人过来。旁人不认得您,我五哥总认得。哦,对了――”她轻轻一拍手,故作天真,“想必你还不晓得这是哪里。这里啊,就是崔府,我五哥便是宫里头的御前侍卫,前几日刚提拔的。”

小男孩顿时一脸菜色,嘴里却还硬着,“你…你胆敢乱来,我…我就跟姑母说,是你带我出来的。不――”他似乎也想到旁人不大可能会相信自己的谎言,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一个鬼主意,得意道:“我就去跟姑母说,是徐将军渎职,只顾着与美人说话,才放了我出宫。”

幼桐是什么人,哪里会被他这点小伎俩给吓到,依旧笑着道:“无妨无妨,我马上让人去请徐将军回来就是,让他将功折罪,送陛下您回宫。大长公主素来大度,便是怪罪下来,也不过是口头上训两句,无伤大雅。”

她一口喝破男孩的身份,这新登基的皇帝陛下竟然红了眼眶,扁扁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并非当今太后亲生,而是宫中一位无品级的宫女所出,只因先帝猝然驾崩,太后无子,这才被大长公主给推举了出来。因继位前常年住在冷宫,故并未养成颐指气使目中无人的性子,也从未想过以权压人。因宫里头的日子实在难熬,才千方百计地想了个法子逃出宫来看一看热闹,却轻易地就被幼桐给识破了,这会儿又是懊恼,又是失望,所有的伤心都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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