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荒唐不可欺》第69/100页


“邵臣白现在正苦恼于如何压制舆论,他不是总裁,无法越权要求公关团队为他压制,所以你想怎样利用那块地皮,都是你的事,只是把握时间就够了。”
我说完这些,就觉得仿佛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稳了稳心神,邵伟文已经站起身,他就在我旁边,我能听到他的呼吸,还有隐隐的心跳声。
“我似乎从来没有看懂你,你比我想象中的冷静,比我以为的更聪颖。”
我笑了笑,“也算为了自保吧,毕竟我莫名其妙的被你们几个男人当作筹码交易来交易去的,如果我再不多个心眼,看清楚态势,我恐怕现在还被困在庄园里,等他再把我送给谁换取利益。我可不愿被一个压根不认识又别用所图的小人当作礼物送来送去的,你要说我聪颖,也并非,我如果真的那样好,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绍坤为了救我,被邵臣白伤成这个样子,他虽然脱离了危险,也不怪我,但我心里总觉得亏欠了他,所以我求你一件事,就当你弥补我吧。”
我看着他,邵伟文面无表情,“你说。”
“如果你能有那个运气彻底将邵臣白驱除董事会,不要顾念什么,放虎归山是最愚蠢的作法,因为对方并不值得你如此慷慨大度,但是对绍坤,他并不坏,也从没想过与你为敌,他的本意倾向你,因为你才是他父亲的亲兄弟,保留他副董的职位,给他荣华,最好,将他父亲接回来,往后在滨城颐养天年。他们会感激你,帮助你,绝不会像邵臣白那样反咬一口。”
邵伟文扬了扬眉毛,“你怎知他们不会,我的那个二哥离开时,怨念颇深。而且绍坤,曾也与我为敌过,只不过他见自己大势已去,并没有能战胜我的,才选择了放弃,这样的人,难道就不是饿虎了么,虎是食肉动物,就算再温顺的,被饲养员调教过的驯服过的,依然要给它肉吃,它也绝对不会该吃草。”
我想了想,“那随你吧。手足相残后,再叔侄相残,到时你和邵臣白所面临的舆论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不怕他再借助这个名头东山再起么,你总不会真的杀了他。”
邵伟文深深的吸了口气,一阵狂风袭来,他毫不犹豫的将我揽入怀中,护住了我的头,那风声嘶吼着,盘旋着,在身边包围沸腾翻滚最终减弱到消散,过了许久他才松开我,我抬起头,自己完好无损,脸上还因为被他拥着挂了些微热的潮红,他的头发凌乱,脸上是冰茬,冻得似乎僵硬住了。
“我会答应。”
他对我说了这四个字,然后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消失在漫天冰雪中,有几分悲怆苍凉的味道。
绍坤给我自由,我许他一世安稳,如此也算不相欠了。
我有把握,邵臣白绝对斗不过邵伟文。
我拦了一辆出租,在滨城兜兜转转,再次回到了王府一号,静谧的天空似乎诉说着什么,陷入了漫无边际的昏暗中,大学呼啸,北风凄厉,这是在南国最温暖的城市,却也有如此寒冷的日子。
我裹着大衣,静静的站在那里,风雪将我掩盖,天地都模糊一片。
我不知道我为何走到了这里,而不是回到邵伟文的别墅,他会保护我,至少在这一时刻,他会收留我,而不至于让我无家可归,这寒风雪天,街道上空旷得让人心凉,我就这样傻傻的等着,到底在等待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枯黄的路灯翻着凄惨的光芒,微弱极了,但是因为白雪皑皑,天地都有一股洁白的透亮,我靠着路灯,就那么伫立着凝视远方,脑海中一幕幕的回想着,从我初遇邵伟文,到在遇到绍坤,张墨渠像是谜一样,每次都来的漫不经心,又走得悄无声息,我卷入了邵家的争斗,最初勿忘心安,最后却迷路在了我找不到的方向尽头。
记得在张墨渠找到我住的公寓之后,我还见过他一次,但是他不知道,他也没看到。
在滨城市区最大的十字路口上,他夹着一只烟,烟雾缭绕中,他仿佛在回忆什么,伤感又神秘,落寞而潇洒。
他的目光凝视着远处的车水马龙,霓虹街头将他的身影衬托得愈发孤寂,就那一瞬间,我的心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在悄然的滋长着。
就如同最初,给我同样感觉的绍坤。
我目送他上了一辆车,拂尘远去,那一晚我做了梦,梦中有一个男人,同样的背景同样的落寞,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清楚,那还是张墨渠,这个充满了血性就像故事一样的男人。
恍惚中,我又回到了现实,风雪依旧漫天,积雪最多的角落,都没过了小腿,我踉跄的迈了几步,走上狭长小路,朝着那栋别墅的方向,不远处开进来一辆车,灯光打得刺目,我站在那里,微微闭上了眼,拿手背挡住那来势汹汹的光线,耳畔停住,脚步声窸窸窣窣,我再度睁开眼,那里站着一个人,和我相隔十几米,同样笼罩在风雪之中,黑色的大衣并不突兀,反而和这白茫茫的一片融成了一体,记忆里并没有几面,却清晰的脸庞跃入眼帘,我倏地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只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

  ☆、第七十二章 张墨渠,那话还算不算数

他似乎瘦了许多,脸色有几分苍白,还有些不自然的红润,似乎是车内暖气开的太足,也似乎是被风雪严寒冻的,他站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我,我们之间分明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我却始终不知道怎么迈出去。
我亲口对他说,我回去一趟马上赶过来,我知道他不肯让我走,一个在危险面前选择了别的女人的男人,谁又知道会对我做出什么来,可我还是离开了,如果我知道我那样一走会发生这么多事,我一定不会离开他。
我站在雪中,那一股凛冽的寒风几乎将我吞噬,我必须要拼命撑住自己的身体,才不至于倒下来。
“张墨渠,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撑着伞,高大的身体站在我面前,替我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寒风冰雪。
“怎么这样狼狈,你跟在邵伟文身边,难道连温饱都得不到。”
我被他逗得想笑,细碎的冰晶冻结了睫毛,每眨一下眼睛都有些干疼。
“我不是愿意跟着他,曾经是,但后来不是了,我从医院离开后,我很想再回去,可是他把我囚禁在别墅,我去哪里都有人跟着,我无法逃出去,但我一直都在想,你有没有康复,后来邵臣白告诉我,他去见了你,你已经出院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就一直耽搁到今天。”
他不语,目光望着我,面上了无波澜。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拿不到任何通讯设备,但我并非不想去找你,有人帮我逃出来,我第一时间就来了,我以为找不到你,我很怕你今天不回来。”
他嗯了一声,垂眸望了望我的脚,蹙了蹙眉,我也低头去看,我才发现我到底有多么狼狈,浑身都是积雪融化后的水渍,冰冷的贴在身体上,勾出瘦弱的曲线。
“找我做什么。”
我心里一紧,死死的攥着大衣的下摆,“我只想知道,你曾说的要我跟着你,还算不算数。”
他淡淡的望着我,良久,伸手将围巾解下来系在我的脖子上为我御寒,轻笑一声,“算数。我从不说不算数的话。”
我抬起头,他和我近在咫尺,他握住我的手,护在掌心间,轻轻搓着,将热度传递给我,我已经许久没有得到这样的温暖,我眼睛一热,便掉了眼泪下来,恰好落在他手背,他愣了愣,“哭什么。如果我今天晚上没有回来,你怎么办。”
“我一直等你。”
他看着我,笑了一声,“那明天就成了冰雕。”
我被他逗得也笑出声,他将我搂在怀里,伞随手扔在地上,大衣撑起,遮在我头顶,一路拥着我进了别墅的门。
我第一次来到他住的地方,竟然是黑色系的,家具沙发全都是黑色,连空调罩都是黑的,我吓了一跳,他站在我旁边,替我将大衣脱下,看了看我,“怎么。”
我指了指四周,“你怎么这么黑?”
他笑了笑,“在刀尖上过活,又是黑dao的人,自然不喜欢太艳丽的颜色,这些我习惯了。”
我哦了一声,跟着他来到沙发前,他一直牵着我的手,将我拥着,我坐在他腿上,忽然觉得这个姿势特别别扭,我动了动身子,他伸手按住我的腿,“别动。”
他声音特别低沉,他是个让人很发怵的男人,可他又确实有他的温柔,我没有再动,就那么乖巧温顺的偎在他怀里,他一直在笑,良久贴着我的耳畔说,“为什么来找我。”
我有些困倦,我已经在医院不眠不休守了绍坤五天,我混混沌沌中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他也用相同温柔的语气在我耳边说,“我也是。”
我就这样睡了过去,我做了一个特别漫长美好的梦,我穿着洁白的婚纱,捧着一束红玫瑰站在红毯的尽头,灯光深处他朝我缓缓走来,一身白色的西服,模糊的白光中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似乎是被珍珠一般耀眼的光束挡住了视线,他温润的浅笑,目光深邃,我们相拥在一起。
我醒来的时候,房间内有雪后放晴的阳光,不温暖,但是很明亮,洁白的窗纱垂在地上,温柔得像是在心里溢满了水。
我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发胀的头,身上穿的不再是昨天的衣服,而是一件天蓝色的睡裙,裸露着光洁的大腿,我愣了愣,我似乎是来找张墨渠了?
我正在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保姆走了进来,手上捧着叠的很整齐的衣服,笑着看了看我,“沈小姐您醒了。”
她将衣服放在床尾,“我是别墅里的佣人,您喊我庄兰就行了,先生昨晚吩咐我给您擦了身子换了睡裙,这是按照您的尺寸买来的新衣服,您看看喜欢么。”
她说完又打开门,将放在门外的一个矮柜推进来,里面都是五颜六色的裙子和裤装,我粗略的打量了一眼,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笑了笑,跳下床,推开浴室的门,“他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
庄兰给我收拾床铺,“先生心思细腻,想必是平常瞧出来的。”
我哦了一声,觉得心里有股温热的暖流划过,甜滋滋的,连这个雪后寒冷的早晨都温暖明媚了许多。
我洗漱好跟着庄兰下了楼,张墨渠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牛奶,手上捧着一份报纸专注度看着,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望了我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在我眼里,能将黄色穿的这么漂亮,你还是第一个。”
我吐吐舌头,“你审美品味这么高嘛。”
他笑了一声,“还可以,一般女人难以入了我的眼。这也是我多年独身的缘故。”
我坐在餐桌上,将杯子端起来,尝了尝味道,似乎是鲜榨的果汁,“那我荣幸之至。”
庄兰拿着我昨晚换下的衣服放进了浣洗室,又探出头来,“沈小姐没有带来的贴身衣物么。”
我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张墨渠忽然在我先应了声,“旧的也不必折腾拿来,一律买新的就好。”
庄兰哎了一声,便关上了门,不多时里面传来嗡嗡的声响。
我扭头看着张墨渠,“你好大手笔,吃喝用的要买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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