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古利萨雷》第21/46页



孩子们一个个从土墙上滚下来。

院子里静下来了。

古利萨雷感到有个冰冷的东西一碰,一推,于是它的整个身子缩成一 团。而新主人蹲在它的面前,瞧着,等待着什么。刹那间,一阵剧烈的疼痛 使它的两眼直启金星。啊,升起了一股鲜红鲜红的火焰,可马上又变暗了, 变成黑黑的了。……

事情结束之后,古利萨雷还是五花大绑躺在地上。只剩下一件事,就 是把血止住。

“好极了,卓罗库尔・阿尔丹诺维奇,一切都很很顺利。”伊勃拉伊姆擦 着手说,“往后,它再也不会『乱』跑了。完了,已经跑够了。至于塔纳巴伊, 您别睬他。您放他一回!他就是那号子人。连自己的哥哥都不讲情面,把他 当富农给清算了,送到了西伯利亚。您想想,他对谁还能安好心呀!……”

得意洋洋的伊勃拉伊姆认钉子上取下狐皮帽,抖了一下,顺了顺『毛』, 戴在汗淋淋的头上。

而孩子们还在追着根子:

阿克巴伊,科克巴伊,

别把小牛犊赶到地里,

你赶呀赶,反正赶不到地里,

得了吧,你就甭赶啦。

嘟嘟嘟……

“啊哈!又没有跑到。把身子弯下来。驾!古利萨雷,向前冲啊!乌拉, 这是我的古利萨雷!”

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第一卷 第十章

夜。深夜。老人老马。在峡谷口上,燃烧着一堆篝火。风吹着,火焰 忽起忽落……

溜蹄马感到身下的泥地又冷又硬,它的一侧已经冻僵了。后脑勺紧很 象块铁疙瘩,头有气无力地忽上忽下颤动着。那情景,如同它的两条前腿被 钉上脚钦,只能一蹦一跳那样,如同它无法挣脱脚镣,无法尽情飞跑那样。 它多么渴望能撒开四蹄自由自在地纵情驰骋,让马蹄跑得发烫;多么渴望在 大地上空飞翔,好痛痛快快地尽情呼吸;多么渴望立即飞到牧场,好大声嘶 叫,呼唤着马群,让母马、儿马都跟它一起在辽阔的长满艾蒿的草原上飞跑。 但是铁链子紧紧地束缚着它。它孤零零的,拖着叮当作响的链子,象个逃犯, 一步一蹦,一步一跳地走着。四野里空『荡』『荡』、黑沉沉、冷清清的。阵阵夜风 刮得月儿闪烁。当溜蹄马蹦跳着,抬起头,随后象块巨石那样倒在地上,垂 下脑袋时,月亮仿佛在它的眼前升起了。

忽明忽暗,忽明忽暗……眼睛都看累了。

铁链叮当作响,腿上鲜血淋淋。一蹦,一跳,又一蹦,一跳。四野里 黑沉沉、空『荡』『荡』的。带着这到脚镣走了多久呵!带着这副脚锻,寸步难行呵!

在峡谷口上,燃烧着一堆篝火。溜蹄马感到身下的泥地又冷又硬,它 的一侧已经冻僵了……



第一卷 第十一章

两星期后,又该转移到新的放牧地点,又该进山了。待上整个夏天, 整个秋天和冬天,直到来年开春。搬一次家可真费劲呀!也不知哪儿来的那 么多破破烂烂的东西。难怪吉尔吉斯人有句老话:要是你觉得穷,你就不妨 搬搬家。

该着手准备搬迁了,有多少杂七杂八的事该做――得去磨坊,上市场, 找鞋匠,去寄宿学校看看儿子……塔纳巴伊成天象失魂落魄似的,那些天, 在他老婆眼里成了个怪人。一大清早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急急匆匆跑去放 马去了。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脸『色』阳汉,神情激动。时时刻刻象在等着什 么意外,总是那样提心吊胆的。

“你怎么啦?”扎伊达尔探问道。

他总是默不作声,只有一次说了,

“前几天我做了个噩梦。”

“你这是跟我打马虎眼吧?”

“不,是真的。老是摆脱不开。”

“活到这一天了!难道不是你,在村里带头不信鬼神的?难道不是你, 遭到了那些老太婆的咒骂的?塔纳巴伊,你这是老啦。你呀,成天围着马群 转,眼下要搬迁了,你却满不在乎。难道我一个人能照应两个孩子?你最好 去看看乔罗。正正的人在搬迁前总得探望探望病人的。”

“来得及,”塔纳巴伊挥挥手说,“以后再说。”

“以后什么时候?你是怕困苦还是怎么的?咱们明天一起回去,把孩子 们也带上。

我也该回去一趟才是。”

第二天,他们请邻居的一个小伙子照看着马群,全家骑上马动身了。 扎伊达尔带着小女儿,塔纳巴伊带着大女儿,让她们坐在马鞍前面,回村去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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