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古利萨雷》第42/46页



塔纳巴伊想象着,他怎样走进区委书记的办公室,怎样把乔罗的党证 放到他的桌子上,怎样把心里的话都对他说了。他要承认自己的过错,请求 得到谅解,但愿能让他重新回到党里,否则,离开了党,他的生活太难堪了, 离开了党,他活着简直毫无意义了。

但是,如果对他说:他,一个被开除出党的人,有什么资格把别人的 党证送来呢?“你根本不配碰一个『共产』党员的党证,根本不配完成这样的使 命!这事不该由你,而应该由别人来办。”――可这是乔罗本人的遗嘱呀! 这是他在临终前,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嘱咐的呀!这事,乔罗的儿子可以作 证。“那又怎么呢,一个临死的人,都昏『迷』不醒了,什么胡言『乱』语不会说呀?” ――如果这样,那他该如何回答呢?

古利萨雷在上了冻的大路上马蹄得得地飞跑,已经过了草原,到了亚 历山大罗夫卡的缓波了。溜蹄马驮着塔纳巴伊飞一般地奔驰。不知不觉,已 经到达目的地了。

当塔纳巴伊来到区中心的时候,各个办事处才刚刚开始上班。他哪儿 也没有耽搁,赶着汗津津的溜蹄马直奔区委。他把马挂在马柱上,拍打一下 身上的尘土,揣着一颗惊怦『乱』跳的心,神『色』激动地朝里面走去。会对他怎么 说呢?会怎么接待他呢?走廊里空无一人:不少人还没有来得及从山村里赶 来呢。塔纳巴伊走进了卡什卡塔耶夫的接待室。

“您好!”他对女秘书说。

“您好!”

“卡什卡塔耶夫在办公室吗?”

“在。”

“我有点事找他。我是白石集体农庄的牧民。我姓巴卡索夫。”他说道。

“怎么啦,我认识您。”她微微一笑。

“那就请您告诉他:我们的支书乔罗・萨雅可夫去世了。临终时他要我 把他的党证送到区委。我,这就来了。”

“好的。情稍等一下。”

女秘书进了卡什卡塔耶夫的办公室。等的时间虽说不长,可塔纳巴伊 却痛苦不堪,坐立不安了。

“卡什卡塔耶夫同志很忙,”她一边说,一边把身后的门紧紧关上,“他 让您把萨雅可夫的党证交到登录处。登录处在那边,沿走廊往右拐。”

“登录处……沿走廊往右据……这是什么意思?”――塔纳巴伊莫名其 妙。随即,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一下子也就泄气了。怎么能这样呢?难道 这一切就如此简单吗?而他却想……

“我要找他谈一谈。请您再进去跟他说一下,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女秘书犹豫不决地又走进办公室。回来后说:

“他忙极了,”接着,她十分同情地加了一句,“跟您的谈话已经算完了。” 随后,又压低嗓子,悄悄说,“他不会接见您的。您还是走吧。”

塔纳巴伊顺着走廊往右拐去。有块牌子写着“登录处”。门上有个小窗 口。他敲了一下,窗子打开了。

“您有什么事?”

“送来一份党证:我们的支书乔罗・萨雅可夫去世了,是白石集体农庄 的。”

登录处工作人员耐心地等着塔纳巴伊从上衣里面挂着的小皮夹里掏出 党证。就在这个皮夹里,不久前还藏着自己的党证,这回却放着乔罗的党证 了。他把小本本交到窗口,心里默默念道:“永别了,乔罗!”

他看到,那女同志在一张表格上记上了党证的号码、乔罗的姓名、父 称和入党年月――这些就是对乔罗的最后的记忆了。最后,她让他签字。

“完了吗?”塔纳巴伊问道。

“完了。”

“再见。”

“再见。”小窗“砰”一声关上了。

塔纳巴伊走到外面。他解开溜蹄马的缰绳。

“完了,古利萨雷,”他对马说,“这下全完了!”

不知困乏的溜蹄马载着他往回驰去。辽阔的春天的草原,在清脆的马 蹄声中,卷着风,迎面飞来。只有在渭蹄马的飞奔中,塔纳巴伊心头的痛楚 才渐渐平息下来。

当天晚上,塔纳巴伊便回到了山里。

妻子默默地迎上去。她抓住衔铁旁的缰绳,搀扶着丈夫,帮他下了马。 塔纳巴伊朝她转过身来,双手抱住她,头倒在她的肩上。她流着眼泪,也抱 住了他。。

“我们把乔罗安葬了。他已经去世了。扎伊达尔,我的朋友已经去世了。” 塔纳巴伊说着,又一次放声痛哭起来。

后来,他默默无言地坐在毡房外的一块石头上。他只想一个人待着, 望着一轮明月悄悄升起,照耀着峰峦叠起的白雪皑皑的群山。包里妻子已安 顿孩子们睡了。听得见炉灶里的火噼啪作响。随后响起了科穆兹琴的扣人心 弦的旋律。那琴声――似狂风怒吼,又如旷野之中,有人在奔跑,在呜呜哭 泣,哀哀呻『吟』,而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那孤独的人在诉说着心头的哀怨和忧 伤。仿怫他跑呀跑呀,在这寂静的旷野之中,不知何处可以安下这个悲痛的 身躯,不知怎样才能找到自己的慰藉。天地茫茫,沓无回音。他泪流满面, 独自倾听自己的心声。塔纳巴伊知道,这是他的妻子在为他弹奏《猎人之 歌》……

…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老人。他有个儿子,是个年轻勇敢的猎手。 父亲把猎人的一套高超本领部教给了他的儿子,于是,儿子便超过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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