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血神兵》第8/51页
只见那黑衣人又走到佟国梓面前,双目注视,大声问道:“还有不肯归附的吗?”佟国梓见状,神色慌张,欲言又止。李兴国心想:“国梓平日常听我教诲,言谈行止间又颇有忠义之心,必不是临难苟免的小人。”此时不禁暗暗为他担心,只怕他一个“不降”说出口去,黑衣人一掌就此打死了他最心爱的弟子。只见佟国梓嘴唇微动,轻声道:“我……我……”赵仲谋见状,心道:“又何须多言,你自然是选降金了,你自私自利,贪生怕死,别人不知你的真面目,徒儿我可是你的知己。现在师祖和大师伯都受了伤,你稳坐掌门之位,又能逃得狗命,只怕十头牛都拉不住你!”果见佟国梓颤声说道:“……我愿归……归附大金。”众人闻言大感失望,李兴国心下更是气恼,浑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信誓旦旦,要为国为民干一番大业的心爱弟子,居然在本门危急之时,贪生怕死,向敌人屈膝投降,心中实是说不清是悲痛还是惋惜。
那黑衣人见佟国梓愿降,笑道:“好,还是老二识时务,”复又向站在佟国梓下首的张国林等人厉声问道,“那你们呢?”张国林等抬头看了看师父,沉默不语。那黑衣人见众人不语,向佟国梓道:“那你就替我杀了他们!”言罢,身形一晃,欺近张国林、许国明身前,出手如电,便点了二人穴道,一转身双手疾出,又制住了田国宝、俞国泉二人,陈国安身形急闪,接连避开二指,第三指却说什么也躲不过了,也被点中了腰间要穴。那黑衣人拔出腰间长剑,交在佟国梓手里,道:“你既肯归附我大金,这忠义门掌门之位就由你坐吧,不过你要先杀了这几人表明心迹!”
佟国梓执剑在手,心下为难之极:“若是不杀同门,他日中原豪杰追问起来,尚可推托自己今日之降只为忍辱负重,徐图后计,但眼前这关又怎生过得了?若是杀了众同门,却势难回头,毕生永为异族走狗,受武林同道所唾骂,就算中原豪杰一时间奈何不了自己,那位威震中原、控甲数十万的岳飞元帅却非杀了自己不可。因为忠义门原为师父奉岳元帅之命而建,忠义门之变,岳元帅势难置身事外……”佟国梓先前以为只须应降便可免却杀身之祸,过了此劫,再徐图后计。没想到那黑衣人脑筋比他灵活得多,先要他弄个“投名状”来,才肯信他。佟国梓心道:“罢罢罢,今日能留得性命已是万幸,旁人的生死和日后的麻烦也顾不得许多了。”右手一挥,剑影狂舞,正是“报国剑法”中的一招“长河落日”,张国林、陈国安等五人立即心口中剑,鲜血狂喷而死。
李兴国见状怒极而笑,大声道:“好,好!国梓你这招‘长河落日’真不负为师这般苦心教导于你!”佟国梓不敢作声,持剑退在一旁。此时李兴国坐下八弟子,潘国坚、赵国华重伤在地生死未卜,张国林、陈国安等五人中剑而亡,只佟国梓一人尚自站在堂内。那黑衣人道:“好,自今日起,忠义门就交给老弟你了,这个老家伙……”说着向李兴国一指,“留着也是无用,不如你也一起料理了吧!”说着凝目向佟国梓一望。佟国梓在他目光逼视之下不由得心下暗自打个冷战,但此时对他之命却也不敢不从,心想:“五位师弟都杀了,我已是马入夹道难以回头,留着师父也终是个祸患……”当下几步走到李兴国身前,将双目一闭,又是一招“长河落日”疾递而出,李兴国不及叫出一声,身首已在异处。
众黑衣人一齐大笑。为首那黑衣人从怀里取出一块黑色铁牌,交给佟国梓,说声道:“此事功得圆满,我们兄弟几个也该走了。你现在既已投在我大金国麾下,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可持此铁牌到会宁府平南将军府中来找我们。”佟国梓恭敬地答应。那黑衣人一挥手,大步走出堂去,余人跟随其后,大模大样分开堂下众人,扬长而去。
眼见众黑衣人身形消失,佟国梓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略作思索之后,方才对堂下众弟子说道:“今日之事你等共见,形势逼人,二师伯也是无可奈何,若非我一时委曲求全,大家都难逃性命,虽然错杀了你等师长,但忠义一门得以保全,师伯却也不无微功。现在各门弟子上来把师父抬下堂去,大师伯,八师叔暂且抬到我房中救治,其他师叔伯都抬到后山葬了。你等各自回房休息,明日天明再来此处集合。”佟国梓顿了顿,又道:“现今本派危难之际,各门弟子更须紧守门规,未经许可,不得私自下山,如有违抗,定当严惩!”众人心下对佟国梓恨之入骨,但他武功既高,现今又是本派之长,只能怒而不言,于是各自领命而去。堂下只剩下佟国梓自己所领一门弟子。佟国梓命金建海领一半师兄弟守住各下山路口,不许各门弟子私自下山,其余弟子各自回房休息。众人领命而去。赵仲谋没被金建海叫到,便与其他师兄一起回房。
行至半路,赵仲谋转身进了茅厕,众师兄也不理会,各自回房安睡。经过今夜之变,众人均生自保之心,不愿再管旁人闲事,什么忠义报国之志,也早已消磨得干干净净,心中所留下的只有佟国梓那招“长河落日”诛杀同门时的残忍神情,此时只想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见众人走尽,赵仲谋走出茅厕,径自来到佟国梓房后,轻轻捅破窗纸向里张望。
只见房内灯光甚是明亮,潘国坚、赵国华二人盘膝而坐,正自运功疗伤。赵仲谋见二人面色惨白,呼吸粗重,想是受伤极重,心想若无旁人相助,二位叔伯三四月间根本无法恢复。忽听赵国华低声说道:“大师兄,适才佟国梓这奸贼变节投敌残害同门,你都看见了吗?”潘国坚道:“适才我被那厮打了一掌,受伤极重,一时闭气,但不久便即醒来,虽无力睁眼,但堂上一字一句,却也听了个明白。”赵国华道:“那为今之计,又该如何?”潘国坚道:“只好故作不知,力图恢复功力,等待时机,出其不意地制住他。”赵国华正想再说,忽听门外一个声音笑道:“好,我倒正想看看大师兄如何偷袭小弟!”一人推门而入,正是佟国梓。
赵仲谋心道:“这下可不妙了,大师伯、八师叔只怕性命难保。”顺手从腰间抽出“断玉玄匕”,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铁牌,心道:“二位师叔伯如此忠义,我自是非救不可,反正早晚与佟国梓一战,今日虽然胜算不是很大,却也只能勉力一试了。”
佟国梓反手关上了房门,缓步走到二人身前,提掌奸笑道:“大师兄、八师弟,你二人为奸人所伤众所周知,若是不治而亡,只怕也怪不到我头上来,小弟见二位神情如此痛苦,就送你们一程吧!”言罢,举掌便向潘国坚头顶击下。潘国坚忙举臂格挡,但双臂只提起一半,便已无力,心下无奈,只得闭目待死。忽见一人破窗而入,手中短刃直刺佟国梓腰间重穴。佟国梓忙收掌闪避,站定身形,细看来者何人。灯光下但见一人左掌右刃,双足作箭步之势,神情愤怒之极,凝目注视着自己,正是自己的小徒儿赵仲谋!
佟国梓怒道:“赵仲谋,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也敢欺师灭祖吗?”赵仲谋“哼”地一声,怒道:“许你欺师灭祖,残害同门,就不许我大义灭亲么?”佟国梓怒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有何能耐来跟我讲大义!”心下气愤已极,只想立致赵仲谋于死地,右手一晃,拔剑在手,一招“长河落日”直向赵仲谋胸口七处要穴刺到,打算一招便将他刺死。赵仲谋挥刃格挡,正是一招“飞渡阴山”,佟国梓见招大喜,心想你未习内功,就算臂力再强,也难挡我一剑,这下非把你短剑打掉不可。谁料二刃相交,“当”地一声,佟国梓手中长剑被削去半截,只剩下八九寸长的一截。佟国梓略感吃惊,却是虽败不乱,断剑剑招接连而出,直取赵仲谋胸腹要害,招式间刻意不与他短刃相交。赵仲谋却仗着宝刃锋利,直劈横削肆无忌惮。
十余招一过,佟国梓便即占得上风,赵仲谋心下焦急,避过佟国梓刺来一剑,一招“飞将出塞”直刺对方左胸,佟国梓见状,也是一招“飞将出塞”径取赵仲谋左胸。潘国坚、赵国华见状,一个急道:“快闪!”一个急道:“快变招!”想是二人见赵仲谋形势危急,忙出言提醒。孰料赵仲谋却不变招闪避,右臂持刃直向佟国梓胸口刺下,佟国梓左手回转,二指凝力,准拟一把将赵仲谋手中短刃夹住,右手半截断剑奋力向赵仲谋胸口刺下。此时情形正如数日前二人拆招时一模一样。
佟国梓不禁暗喜,心道:“你小子不识时好歹,强要出头,上次我手执木剑,又手下留情,这才留下了你的小命,今天可没这么幸运了,定要教你知道忤逆师父的后果!”赵仲谋心下也是暗喜,心道:“我早料得你拘泥死招,难悟武学至理,果然让我妙计得逞!”当下微微一笑,见佟国梓二指夹到,右手“断玉玄匕”微一转身,匕刃由上下向变为左右向,佟国梓悴不及防,左手二指用力夹到,食、中指顿时被锋利异常的刀刃切断,玄匕径不停留,直向佟国梓胸口刺到。佟国梓大惊,身形略侧,右臂持剑疾进,意欲一剑刺倒赵仲谋,那时对方匕首自是无力再进,最不济也要迫他收招退避,到时自己胸口的威胁自会解除。谁料,赵仲谋却毫无退缩之意,佟国梓一剑刺中他胸口,就觉得尤如刺在铁板上一般,心头一惊,断玉玄匕便已刺入了他心口,直至没柄。
佟国梓大叫一声,跌倒在地,双目圆睁,神情奇异,似乎见到了世上最难置信之事。潘、赵二人也睁大了眼睛,一脸惊疑之色。赵仲谋跃开数步,左手抚胸,一脸痛楚,右手从衣内左胸处掏出一块一尺间方的铁牌来,“当”地一声扔在地上,笑道:“你想不到我会有这招吧?”神情极是得意。但佟国梓双耳虽在,却再也听不见他的话了。
赵仲谋宝刃归鞘,在腰间插好,转身向潘、赵二人说道:“二位师伯叔,佟国梓变节投敌,残害同门,现已恶贯满盈,以后的事该如何处置,还请示知。”潘国坚、赵国华对望一眼,赵国华道:“以我之见,当前最重要的是重整忠义门,可由大师兄暂代掌门之位,安抚各门弟子,再派人禀告岳元帅,以后的事,我们再慢慢从长计议。大师兄你看如何?”潘国坚道:“师弟说得有理,只是为兄才德皆薄,怎敢擅领掌门之责?”赵国华道:“师父一死,本门之中便以师兄为长,论资历,论德行,论武功,都该由师兄出任掌门,师兄万不可推托!”赵仲谋也道:“经此一变,众弟子无不自危,只怕数日之内便会陆续离去,此时师伯若不能力挽狂澜,师祖辛苦创下的基业必将毁于一旦。”赵国华道:“仲谋言之有理,此事关系忠义一门之存亡,师兄再不可推辞!”潘国坚缓缓点头,说道:“好,既是如此,我就暂代掌门之职吧,待一切安定之后,再请众弟子另选贤能。”赵国华喜道:“如此甚好!却也不必再选什么贤能,想这忠义门中,除了大师兄你,又有谁人堪领此任?”赵仲谋连声称是。
潘国坚道:“仲谋,就请你去把各师伯叔门下大弟子请来,我有话对他们说。”赵仲谋领命而去。不久,除章子康外,各门大弟子都已到齐,潘国坚向众人讲明事情经过,众人听罢,目光不由得都聚在这位小师弟身上,对击毙佟国梓一事,却都不敢深信,但细想此间情由,又不得不信,不禁对赵仲谋武艺之强深感佩服。众人见佟国梓贪生怕死,残害同门,还将本门卖于金人,无不义愤填膺,只是在佟国梓积威之下未敢反抗而已。现在眼见元凶伏法,心下无不称快。潘国坚又将自己暂代掌门之事告知众人,众人自无异议。见众人归附,潘国坚与赵国华对望一眼,缓缓点头。
潘国坚命众人将守在山路上的佟国梓门下一干人请来,众人起身便行,不多时,便将章子康、金建海等十余人带到,来人手中兵刃均已收起挂在了腰间,唯有金建海腰间无剑,右手抚胸,被潘国坚大弟子王家生用剑抵着后心,神情沮丧。想是他不服众人“相请”,动起手来,以至兵刃脱手,胸口中拳,被众人押到了这里。潘国坚对佟国梓门下众人道:“你们的师父贪生怕死,残害同门,你们都亲眼所见。现佟国梓已经伏法,叛门一事与你等无关,我也不愿追究。你们上忠义门学艺,为的是保家卫国、抗击外侮,不可为一二叛徒而改变了你们大好的初衷。从今日开始,你们都是我潘国坚的弟子,我保证今后对待所有弟子都一视同仁,决无亲疏之分!”赵仲谋心想:“佟国梓一死,谁还肯作此叛门之事,原先听从他号令把守山道,也不过是遵从师命,又有谁肯真正服他做掌门呢?”眼见众师兄神情颇为所动,赵仲谋心下略宽,转身出了房门。
赵仲谋遥望南方,心想:“先前在忠义门中坐井观天,只道本门武功已是高深至极,今夜见七人身手,方知大谬不然。忠义门名气虽大,若说到武功,想来也不过是武林中的二、三流门派而已,我即便能学到潘师伯那般境地,只怕也未必能破解‘沸血神兵’之秘?那又何苦在此虚耗光阴?只是出了忠义门,我又该往何处寻访武学高人,来帮我解开‘沸血神兵’的秘密呢?”思虑间,忧从中来,不禁仰天长叹。
赵仲谋去意已决,待众人走后,径自来到潘国坚房中。赵仲谋道:“弟子有一事要向师伯禀告。”潘国坚道:“仲谋请讲。”赵仲谋问道:“潘师伯可还记得云龙村的赵延么?”潘国坚沉吟道:“承嗣兄……莫非你便是他的儿子?”忽又说道:“那你来忠义门,定是为了‘沸血神兵’之秘了?”赵仲谋道:“师伯猜得不错,正是如此。”潘国坚追问道:“那你爹好吗?”赵仲谋道:“我爹已弃世多日了,临终前还惦记着潘师伯您呢。”潘国坚“啊”地一声,甚感意外,却不知何言相续。赵仲谋又道:“我爹对‘沸血神兵’之秘推敲日久,猜想以深厚的内力施展枪法,或许能解开此间秘密,因此要我上太行山学艺,只是我上山已半年有余,至今未蒙传授内功。”潘国坚道:“那你上山……”潘国坚本想问他上山之时为何不曾言明是故人之子,一想之下便即明白,赵仲谋性情与乃父相似,宁愿与普通弟子一般吃苦学艺,也不肯以故人之子的身份腼颜求庇于人。当下改口道:“那你现在作何打算?”赵仲谋道:“待师伯与师叔伤势大好之后,弟子决意离开忠义门,遍访名山,寻求高人隐士传授武艺。”潘国坚心想:“想来定是今夜门户之变令仲谋小看了本门的武学,这也难怪,以师父武艺之强,尚自难保,本门武学,实是难作上上之选。仲谋欲投明师学艺,却也非可厚非。但天下之大,寻明师又谈何容易!不知他对本门内功是否还有兴趣,若想修习,凭他今日之功,我自当倾囊相授。只是我与八师弟重伤在身,若要传授,也须在数月之后了……”当下说道:“仲谋既然心意已决,师伯也不便阻拦,一切好自为之吧。”
半月之后,潘国坚把赵仲谋找来,说道:“仲谋,经过这半月调养,我和你八师叔的伤势已好了大半,功力也恢复了六七成。我知你不久就要离开忠义门了,现在师伯有些话要对你说。”赵仲谋道:“师伯有话请讲。”潘国坚道:“忠义门得以保全,功劳以你最大,所以师伯今日以忠义门掌门的身份,把忠义门的迅极玄功传授于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交到赵仲谋手中,赵仲谋接过一看,那册子入手甚轻,只薄薄的二三十页,封面上写着“迅极玄功”四字,墨色全新,想是潘国坚近日特意为自己抄录的。只听潘国坚继续道:“你入我忠义门半年有余,却一直未蒙传授本门内功,甚至于对内功也不甚了解,师伯今日既有心传你本门武学精要,自当对你详加指点。”当下命赵仲谋翻开一页,按册中所写详加解释,细心讲述。赵仲谋悟性虽是极高,但一时间却也领悟不得这许多,当下只是悉心记忆,尚未领悟之处,留待他日再慢慢推敲。二人一个释一人听,直忙了两个多时辰,才把册中所载尽数讲解完毕。赵仲谋将《迅极玄功》收入怀中,恭敬地谢过师伯指点之德。
潘国坚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那晚,我见你与佟国梓对敌之时,使一招‘流云随风’,双腿连环踢出,一脚高一脚低,虽然大违此招本意,但对敌之际却有奇效,足见你聪颖过人,对武学有独到的见解,非常人所能及。”赵仲谋道:“师伯谬赞,仲谋万不敢当。”潘国坚顿了一顿,又道:“这‘迅极玄功’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学,却也足以防身健体,令习者得益非浅,望你下山之后善加修习,以你这般的才智悟性,不须二年,当有小成。”赵仲谋恭敬地道:“谢师伯教诲。”
潘国坚又道:“‘沸血神兵’一事,我早年便听你爹说过,以我的见解,单有深厚内力尚且不够,还须从你家传的‘知遇枪法’上加以推敲,方能解开此中奥秘。方今武林,藏龙卧虎,能人辈出,但说到枪法,高手却是不多。只因枪法大多用于马上战阵之中,江湖中的争斗,大多是步战,非枪法所长,故而习枪的武林中人不多;再则,枪长累赘,平日携带不便,不如刀剑那般方便,这也是众人不喜习枪的一个原因。我入忠义门已有二十余年,武林见闻不敢说广,却也不致少于常人,提到使枪的高手,却只想到一个,那就是‘枪神’。”
“宣和七年,扬州忘忧谷的忘忧老人遍邀天下高手齐到越州吼山比武,以论天下英雄。这位枪神前辈,也在邀请之列。各路成名英雄大战三日,方才分出高下,一致公认释、道、儒三位前辈当为天下英雄之首,并称为三圣。这‘释圣’说的是金国会宁府朝宗寺的戒明大师,只因他原是释家高僧,因而得名;这‘道圣’前辈也正是道家弟子,道号‘清灵’;而这位‘儒圣’前辈,却不闻其名,据说此人世居江南,只因枪法出神,故而在江南一带又有‘枪神’之誉。据当时各路英雄传说,这‘释道儒’三位前辈各有所长,若论兵刃上的功夫,当数戒明大师的紫金双锤最为了得;若说到进退趋避的轻身功夫,则以清灵道人为长;若以拳法指法而论,又当以枪神前辈凌空虚射的飞虹指力为高。”
“其后四年,也就是建炎三年,金兵大举侵宋,直取金陵,当今圣上被迫南逃,不想却在临安城外迎面遇上了预伏在此的金军。这队金军颇不寻常,名叫疾风十九骑,在金国赫赫有名,虽只一十九人,却也教圣上身侧的百余名军士难以抵敌,正在危急之际,枪神前辈忽然出现,举手之间便将骄横不可一世的疾风十九骑尽数杀死。此事传至天下,顿时群情竦动,‘枪神’之名大噪,几乎将释道二圣都一齐盖了下去。但自此一战之后,枪神前辈便销声匿迹了,武林中极少再有他的消息,只是传闻他平生颇好女色,常在临安城胭脂巷一带的烟花之地出没,也不知是真是假。你下山后若能找寻到他,细心向他请教,要破解这‘沸血神兵’之秘,或许不难。”
潘国坚又道:“军旅之中,枪术高手甚多,岳飞岳元帅和他帐下的杨再兴将军便是其中的二位顶尖人物。杨将军的枪法乃是祖传,自身对枪术的见解并不很高,对别家枪法领悟也有限,故而不足为道;岳元帅却是不同,他虽师承武学奇人周侗,却不拘泥于师传招式,融诸家武学于枪法之中,自创出‘岳家枪法’这一枪术绝技,实是一位不世出的武学奇材,如能得他指点,要解开这‘沸血神兵’的奥秘,当也大有希望。”
潘国坚道:“我忠义门原为奉岳元帅之命重建,此番变故,自当悉数告知。我暂摄掌门之位之后,便即修书,命家生持书前往岳元帅军前,告知原委。昨日家生转回,说岳元帅上京面圣去了,没有见到,书信已由牛皋将军代为收下,岳元帅回来,便能知悉。你此番下山,可径往江南寻访二人,若是机缘巧合,能遇上这二位高人,‘沸血神兵’之秘当能破解。”赵仲谋闻言大喜,向潘国坚深施一礼,说道:“多谢师伯指点。”
次日一早,赵仲谋拜别二位师伯叔和众师兄,到山下大松树下取了沸血神兵,便即向南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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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回 阿蒙才长
(更新时间:2007-2-27 15:09:00 本章字数:25218)
下得山来,赵仲谋一路向南而行,直至午时方到得一处市集。赵仲谋胡乱买些馒头充饥,又买了匹健马代步,便即向南急行。一路晓行夜宿,不日便过了长江,江南风光尽在眼前。赵仲谋久处北地,对江南景致甚感新奇,但心念神兵之秘,无心逗留,仍是纵马疾驰。数日之间赵仲谋便到了临安城内。
此时正是南宋绍兴八年,岳飞抗金战迹之著,早已传遍天下,关于此番岳飞上京面圣,反对“和议”之举,临安城内也已传得沸沸扬扬。赵仲谋向人打听岳元帅府邸,街上众人听说是找岳元帅的,又见他手提银枪,操北方口音,只道是有重要军情禀报,未敢怠慢,急忙把他引到岳飞行辕之前。赵仲谋谢过众人,便到行辕前求见。守门小卒也以为有军情南来,急道:“这位兄弟是从北边来的么?莫非有军情禀报?”赵仲谋闻言微微一笑,想起潘国坚所说忠义门一事,说道:“我是有事要向岳元帅禀报,烦请大哥通报一声。”那守门的小卒道:“你来得不巧,元帅今早和大公子出去了,好象是去了山阴兰亭,不如你把公文留下,元帅一到,便可呈上。”赵仲谋道:“那我便去山阴走一趟,亲自禀报岳元帅。”当下向那小卒问明了道路,纵马向东而行。
临安与山阴相去不远,赵仲谋一路疾驰,两个时辰之后,便到得越州城下。越中武风不盛,名士却是极多,自春秋时文种、范蠡辅越破吴以来,便有治水功臣马臻,一钱太守刘宠,竹林狂士嵇康,东山名相谢安以及书圣王右军等诸多名人雅士相聚于此,留连于稽山镜水之间,乐而忘返。及至宋室南渡,越州更承“绍祚中兴”之重任,一度成为京畿重地,因而人口聚集,商贾往来不绝,繁华直逼临安。
赵仲谋顾不得领略越中风情,向乡人问明兰亭方向,策马疾行。昔人有云:“山阴道上行,如在镜中游”,赵仲谋纵马急行,双目辨路之暇,饱览一路秀色,感叹于景致之美,只觉得江南之秀无胜于此。兰亭原在越州城南二十余里外,春秋之时,越王句践曾植兰于此,而秦时又为驿亭之所在,由是得名。赵仲谋一路急行,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乡人所指引的青竹林边,果见路边石碑上刻着“兰亭”两个大字。
赵仲谋把马栓在一棵大树下,顺着曲折延伸在竹林间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向前走去。竹林未尽,便见数十只高额大白鹅昂天高歌,在水池中弄波戏耍,旁边一块石碑上刻着两个大字――鹅池。赵仲谋早年随父习文数年,也曾听说过诸贤曲水流觞的故事,心想:“王右军文曰:‘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此间远离尘世喧嚣,悠雅贻人,果然不错。
前行十数步,视野顿见开阔,一泓溪水从前面小山后蜿蜒而至,数十人围坐在小溪两边。只见一人伸手从小溪中捞起一杯酒,站起身来,高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