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血神兵》第9/51页
燕去莺来春又到。花落花开,几度池塘草。歌舞筵中人易老。闭门打坐安闲好。败意常多如意少。著甚来由,入闹寻烦恼。千古是非浑忘了。有时独自掀髯笑。
吟罢,一仰头,把杯中酒一口喝干。众人高声喝采,连道:“好词,好词!”其间便有一人问道:“不敢请问尊兄高姓大名。”那人道:“在下姓张,草字仲宗。”人群中顿时有数人同道:“原来是芦川居士,怪不得才情横溢!”
仆从换过酒杯,倒满深黄色的美酒,重又把它放浮在溪水之上。赵仲谋见众人皆作文士打扮,青襟长衫,除了颔下长须略有不同之外,甚难分辨,人群中谁是岳元帅父子,实是难以找寻,更何况自己根本就不认得他二人。赵仲谋欲待相问,却见众人其乐正浓,未敢冒昧打挠。这时忽见一个三十余岁的大汉转头向他凝望片刻,随即向他点头示意。赵仲谋未识此人,只得勉强点头答礼,走近那人身旁。一瞬间,赵仲谋心中不知怎地,只觉此人便是自己所要找寻的岳飞元帅。
此时溪中酒杯浮动,停在了一个小姑娘面前,众一人齐向她打量,只见她约莫十四、五岁年纪,面容清秀,却未脱稚气。那小姑娘回头看了看她身边的青衫长者,一转头,捞起溪中酒杯。众人略感惊讶,她身旁的老者也甚感意外,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襟。那小姑娘却只作不知,起身轻唱道:
七张机,春蚕吐尽一生丝,莫教容易裁罗绮。无端剪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边衣。
唱罢,众人齐声叫好。那青衫老者起身谢道:“小女无礼,叫众位见笑了。”人群中便有数人问及姓名,那老者道:“在下姓唐,小女名叫婉儿。”众人心道:“唐婉……唐婉……,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才华,真不简单!”
众人赞叹之中,溪水载着小酒杯缓缓流动。赵仲谋偷眼打量身侧那大汉,但见他一张国字脸,颔下黑须,眉目顾盼之间极是威武,身边更有一年轻公子,约模十八、九岁年纪,浓眉大眼,神情与他颇为亲密。赵仲谋见那酒杯浮近,心道:“这杯酒若是让他喝了,便可知道他的姓名了。”酒杯浮近,却停在了那年轻公子身前,那公子略一迟疑,从水中捞起酒杯,起身高吟道:
七支箭,飞将笑看关山险,旌麾纵横扫狼烟。背水演阵,减灶设兵,只在笑谈间。
吟罢,那公子说道:“晚生才薄,借适才那位姑娘的调子一用,让众位先生见笑了。”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众人只觉此词词调与适才那小姑娘所吟一般无异,但在婉约之中,豪气徒生,短短数语之间,与先前词中的意境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下无不暗赞此人才学出众,一齐鼓掌盛赞。问及姓名,那公子说道:“在下岳云。”赵仲谋一听“岳云”二字,心中一动,暗道:“莫非真是岳元帅父子?”此时更不迟疑,向身边那人深施一礼,说道:“恕在下冒昧,敢问大叔可是姓岳?”那人微微一笑,说道:“正是,小兄弟是忠义门的吧,不知有何见教?”赵仲谋闻言一鄂,喜道:“在下赵仲谋,正是从太行山忠义门而来,有要事向您禀报。”那人道:“好,我们到那边走走。”说罢,起身便行。
二人正欲离去,忽听身后一位老者说道:“二位兄台留步,众人诗意正浓,二位何故却要离去?”那人道:“在下有事和这位小兄弟商量,打挠诸位雅兴,还请恕罪。”那老者道:“二位既有要事,老朽也不便强留,那就请二位满饮一杯如何?”说着,命人端上两杯酒来。二人对望一眼,一饮而尽。赵仲谋初临江南,这越酒自然也是初尝,但见这酒作深黄之色,香气醇厚,入口甘美,饮罢更觉回味无穷。二人谢过老者,转身欲行,忽听那老者笑道:“二位兄台既饮此酒,便须按此间规矩,饮酒作诗。便请二位高吟,老朽与众位恭聆二位妙句。”赵仲谋心下暗自吃惊:“没想到喝他一杯酒,倒喝了个难题出来,我哪会什么吟诗填词?”
却见那汉子微微一笑,神色间殊无半点惊慌之色,略作思索,便依着《小重山》的调子,吟道: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吟罢,众人大声喝采。赵仲谋见他出口成章,心下拜服,自己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出什么佳句来,心道:“没办法,这次也只能随意吟上两句,任由众人笑话了。”当下便依着《浪淘沙》的调子吟道:
杨柳笑轻风,尤忆诸公。曲水流觞桃源中,万古悲愁皆成空,此乐无穷。花落花又红,几度匆匆。风流如烟俱无踪,千古一部《兰亭序》,消尽英雄!
众人一齐叫好,问及姓名,赵仲谋如实说了,只见那汉子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姓岳,草字鹏举。”众人大哗,想不到此人便是威震河朔的岳飞元帅!
岳飞与赵仲谋别过众人,缓步踱至溪后小河边。二人找块干净的大石坐下。赵仲谋问道:“岳叔叔怎知我是忠义门下?”岳飞笑道:“我看你身形步法,便知你习过忠义门武功,你又持枪在手,人群中特别显眼,我又岂能看不出来。”赵仲谋心想:“岳叔叔果然非同寻常!”当下便将忠义门门户之变,以及潘师叔暂代掌门等事细细向岳飞禀过。岳飞道:“我太行山义士连结义军对抗金兵,金人早就引以为患,我也料到金人会对你们不利,曾派人通知你师祖,要他早作提防。却不料对方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连你师祖都为他们所害,实是不幸之至。幸好有你师伯重掌门户,待我回军之后,便即与众将商议应对之策,太行山忠义门中,我也会叫人前去辅助,你大可放心。”
赵仲谋谢过岳飞,又道:“小侄还有一事想向岳叔叔请教。”岳飞道:“何事?”赵仲谋于是将“沸血神兵”一事源源本本地向岳飞讲述了一遍,岳飞奇道:“有这等事?让我看看。”说着从赵仲谋手中接过银枪,仔细观看。岳飞持枪在手,只觉那银枪入手颇为沉重,但除了枪身光滑之外,并无可查之处。正自疑惑,忽听身后十余丈外树林中“沙沙”作响,岳飞把枪交给赵仲谋,站起身来,高声叫道:“二位兄台一路跟踪岳某,不知所为何事,可否现身一见?”赵仲谋回头一看,果见不远处树林中二个人影闪动,瞬时消失在万叶丛中。赵仲谋起身欲追,岳飞道:“仲谋,算了。”赵仲谋这才停步,低声问道:“是什么人?”岳飞“哼”了一声,说道:“是秦桧那老小子派来跟踪我的。”赵仲谋闻言一鄂,心想以岳叔叔这般位高权重的辅国大将,身侧竟也有小人与他作对。二人见此处说话不便,便即起身离去。
岳飞叫了岳云,带了赵仲谋,别过众人,便行离去。三人快马急行二十余里,到得越州城内一座小山之下。岳飞马上仰望,说道:“这便是卧龙山了吧!我们上去一游。”当下栓好马匹,快步上山。三人皆生于北地,高山峻岭见过不少,此等小山自不在眼里,更兼三人身怀武艺,年方青壮,步履轻盈,不多时便到得山顶。山顶建有一亭,上书“望海亭”三个大字。赵仲谋心中顿悟:“莫非这便是春秋时的越都旧址?”岳飞笑道:“你二人可知越州豪杰以谁为首?”岳、赵二人齐道:“当是越王句践无疑!”三人一齐大笑。岳飞道:“句践以亡国之身卧薪尝胆,励精图志,终以三千越甲灭吴雪耻,称霸诸侯,其志何其壮也!”赵仲谋听其言语间颇有怀才不遇、壮志难伸之怨,接口道:“只可惜今日的高宗皇帝坐断江南,领数十万之众,却甘心退守一隅,不思进取,宁愿做异族人的奴才,也不肯出力抗金,与句践相比,简直是丧志败德之极。”岳飞闻言一惊,这等话语他平日万万不敢喧之于口,但心中却也深以为有理,长叹一声,说道:“我此番不远千里而来,只为向圣上进言和议之非,无奈圣上被奸臣所蔽,主意已决,我也是无力扭转乾坤了。”继而又轻叹道:“若是圣上能有句践这般志向,中原又何虑不定!”神色间郁郁不欢。岳云、赵仲谋见他烦闷,不敢插嘴。良久,岳飞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下得山来,三人纵马疾行,出城未过十里,便听得身后马蹄声隐隐作响。岳飞心觉有异,示意二人束马缓行,却听身后蹄声也放慢了许多。赵仲谋心中疑惑,回头一看,果见极远处二骑并行,缓缓驰来。三人放马急行,那身后二骑也即纵马赶来。又行十余里,官道在一座小山边转了个弯,三人驰过小山,岳飞向二人略一示意,岳云从赵仲谋手中接过银枪,也不束马,一纵身从马背上跃起,跳到一棵大树上,二人三骑继续疾驰。驰出不过一里地,急听得身后马嘶声响,岳飞、赵仲谋二人拔马驰回。只见岳云持枪在手,拦在路中,正在喝问二人为何跟踪自己。
二人神情甚是倨傲,一人骂道:“老子我骑马喜欢快快慢慢地,你管得着吗?”岳云大怒,挺枪直刺那人咽喉,有心杀杀他的威风,对那人出言不逊略作惩戒。不想那人身手也颇为了得,一仰头,避开迎喉一枪,双手急夺,便欲抓住枪身。岳云心下暗惊,红缨一闪,银枪疾收,凝招不发。岳飞从岳云手中接过银枪,略一示意。岳云心知父亲是要自己摸摸他们的根底,当下向二人说道:“原来二位还是高手啊,真是失眼了,哪就请留下几手绝招吧!”适才出手那人也是大怒,说道:“好,老子就教训教训你这不知礼数的小子!”言罢从马上纵身而下,双腿尚未着地,便已凌空踢出,攻向岳云胸前。岳云一侧身,避开当胸一脚,身形一转,双掌直向那人腰间击到,那人伸手架开双掌,挥拳相迎。数招一过,二人便知对方武功与自己只在伯仲之间,百余招之内断难分出胜负,当下各自收敛轻敌之意,紧守门户。那马上另一人见二人剧斗难解,面露焦急之色,急欲下马相助,却见身前岳、赵二人凝神观战,似乎胜算在握,一时却也不敢冒然出手。
二人拆了二百余招,岳飞见那人身形掌法,已知他是辽东鲲鹏派门下,正欲叫二人住手,却见岳云一掌拍在那人胸前,跟着自己左胸空隙大露,也被对方一掌击中。二人负痛,各自抚胸退出三步。忽见那人身上掉下一物,手掌般大小,似为金铁所铸。岳飞纵身上前,左手单臂握枪急伸而出,枪尖一挑,那铁牌窜起,在空中连翻几个跟斗后,落在岳飞右掌之上。岳飞移近一看,不由得心下大怒,右手一挥,将那铁牌重重地摔在地上,左手银枪向赵仲谋一掷,便即纵身而上,双手成鸡爪之形,左圈右转,上攻下击,一招之间,右手五指便已捏碎了那人喉骨。那人似乎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已气绝。马上那人大惊,拍马欲行,岳飞欺近一爪,攻向那人小腹,那人见岳飞攻势凌厉,招式怪异,极难抵挡,不得已之下纵身下马,总算是躲过了这迅若雷霆的一击。却见岳飞双爪径不停留,一击未中之后,似乎算准了那人下马闪避,双爪闪电般疾攻,数招之间,那人也即喉间中爪,死在当地。岳飞从那人身上撕块衣襟,擦了擦手上血渍,恨恨地道:“卖国求荣的小人,叫你们知道我岳飞的厉害!”
赵仲谋眼见岳飞这神出鬼没的数招“神爪功”,心下大为佩服,只不知岳飞何以看了那铁牌之后忽然神色大变,猛下杀手,眼望岳飞,面露疑惑之色。岳飞道:“这二人是金人奸细,适才铁牌便是金人令牌。”赵仲谋捡起铁牌一看,果见上面弯弯曲曲刻满了女真文字。
三人并骑而行,赵仲谋问道:“岳叔叔,你适才使的是什么功夫,居然这么厉害。”岳飞微微一笑,正要作答,岳云说道:“这是我爹自创的武功,叫做‘鹰爪功’,以上层内功配合指力,招式怪异不依常规,对敌之时凌厉异常。”赵仲谋心道:“原来是岳叔叔自创的‘鹰爪功’,真是厉害。”脸上颇有羡慕之色。岳飞说道:“我创这‘鹰爪功’多时,今日还是第二次用以对敌,你们可知却是为何?”赵、岳二人摇摇头,岳飞道:“只因这‘鹰爪功’招招攻敌要害,只要受得一爪,不死也得重伤,我嫌其杀气太重,一直未敢轻用,适才识穿二人身份,恨其身为汉人却卖国求荣,为虎作伥,盛怒之下才施此杀手,用鹰爪功取了二人的性命。”
三人到得临安城内元帅行辕,天色已晚。用过晚饭,岳飞把赵仲谋带到行辕后院。园中灯火通明,却无一人,想是岳飞体谅赵仲谋不愿神兵之秘外传,有意要众人回避,就连大公子岳云也不曾跟来。岳飞把银枪托在手里仔细看了许久,只觉此枪除了沉重之外,并无任何异常之处。回头向赵仲谋道:“仲谋,你过来练一下你家传的枪法。”
赵仲谋答应一声,从岳飞手中接过银枪,当即一招“夺槊断旗”挺枪径刺而出,右手捏个剑诀,成直劈之状,紧接着左手回枪迎面格挡,右手化掌横扫,正一是招“格斧斩将”。随即身形一变,“回马锁喉”、“横扫千军”、“三军夺帅”三招接连而出,快若闪电。岳飞心下不住喝采,但对枪法细微之处,却颇有疑虑。只见赵仲谋银枪在地上一点,双腿成环,身子腾空而起,正是一招“跳马离窟”,跟着枪尖银光闪动,锭出十余个枪花,排成一个弧形,齐向身前丈许处散开。赵仲谋心中略喜,心想今日这招“万马悲嘶”使得比以往好多了,总算没在岳叔叔面前丢脸。跟着“百将束手”、“气慑三军”、“感恩效死”、“誓酬知遇”、“笑看飞蝗”五式珠连而发,一气呵成。赵仲谋长啸一声,纵身跃起一丈余高,双手持枪狂舞,银枪顿时化作一团白光,裹住全身,这招正是知遇枪法的最后一招“碧血耀丹心”。此枪与枪法皆为赵氏祖先、三国时名将赵云公所传,枪法取名“知遇”,只为酬刘皇叔手足之情、知遇之隆。但人世转眼千年,英雄已归黄土,唯有这杆“沸血神兵”,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沉吟半晌,岳飞道:“仲谋,你这家传的‘知遇枪法’我今日还是初见,的确厉害非凡,但有许多细微之处,我却不甚明白。”赵仲谋正想开口相询,只听岳飞接着说道:“枪法靠的是臂力,单枪更须双臂运作,断无左枪右掌之形,这是可疑之一。若说你右手是虚拟宝剑之形,那倒也是极象,但你从拳掌化作握枪这几式,却又显得颇为自然,毫无插剑之迹可寻。还有,你这套枪法,注重于双掌及上身的腾挪变化,腿上的变化甚少,因此当是一套用于两军阵前,马上交锋的枪法。但从你适才腾空而起,自上而下攻敌的两招来看,却又不象是马上的招式,尤其是先前你双腿内钩作环形的那一招,若是在马背之上,难道便能凭空夹起马身来么?这又是疑点之一。还有,通常枪法、剑法中常会有自身闪避的法门,但你适才所使的枪法却极少有闪避的姿势,似乎枪去掌往间,对方极难再有攻击自身的余地,不知这该说是创这套枪法之人的自负呢,还是疏漏,这也是一个可疑之处。”
赵仲谋闻言略有所悟,但因对马上交锋毫无经验,故而又有些似懂非懂。只听岳飞言道:“我见识有限,只能说这么多了,看来这沸血神兵的秘密我也是无法帮你破解了,只能辜负你一番厚望了。”赵仲谋忙道:“岳叔叔言重了,听您一番话,已经胜过我自己苦思数年了。”岳飞闻言微微一笑。
岳飞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月已偏西,心想:“只怕已过了亥时了吧?”随即转头向赵仲谋道:“适才军中转来你潘师伯的书信,方知你在忠义门之变中力挽狂澜,功劳不小,你先前言语谦逊,不肯居功,很是难得。我原想在此多留数日,帮你细究‘沸血神兵’的奥秘,但前方军情告急,我明日便须起程,神兵之秘我是无法帮你推敲了,你若不嫌我武艺低微,我就把‘鹰爪功’传授给你吧。”赵仲谋今日已见识过“鹰爪功”的厉害了,心中早就羡慕万分,此刻听说岳元帅欲以此功相授,心下大喜,忙跪下行礼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岳飞扶起赵仲谋,微笑道:“这‘鹰爪功’乃是我十余年前所创,诸多招式变化脱胎于苍鹰搏击之形,故以‘鹰爪’命名。”顿了一顿,又道:“这‘鹰爪功’共分七式,每式三招,并不繁复,以你的悟性,学之不难。”当下便将二十一招“鹰爪功”慢慢演示一遍。赵仲谋仔细观看,唯恐自己一疏神,错过了这凌厉绝伦的一招半式,心中打定主意,只须把所有招式强记于心,即便有不明之处,日后慢慢推敲也不迟。不多时,鹰爪七式,俱已演完,岳飞怕他一时难记,又演示了一遍。
岳飞向赵仲谋问道:“你可看明白了?”赵仲谋道:“招式变化我都记下了,只是指力运用上,尚有许多不明之处。”岳飞微笑道:“好,好,你的悟性果然不错。”当下又把“鹰爪功”中指力运用和身形变化的要诣细细讲述一遍。赵仲谋自觉已悟其理,假以时日,鹰爪功必当有成,心下欣喜不已。岳飞道:“你学成‘鹰爪功’之后,须得答应我一件事……”赵仲谋道:“师父吩咐,弟子自当遵从。”岳飞道:“这‘鹰爪功’招式间处处攻敌要害,受爪之人非死即伤,因此,我要你答应,若非大奸大恶,或是侵我河山的外族胡虏,不可轻用此功。”赵仲谋道:“弟子记下了,决不敢有违师训。”岳飞点点头,说道:“好,你先回去歇息吧。”
次日一早,赵仲谋骑马一直把岳飞父子送出临安城外,这才依依惜别。望着双骑远去,赵仲谋怅然若失。
转回临安城中,赵仲谋于烟花之地找寻“枪神”多日,未获丝毫音讯,心中怏怏不乐,但自思也在常理之中――“枪神”无名无姓,又无年岁可查,更无容貌身形可拟,在不在临安城中也未可知,单凭他常去烟花之地就想找寻其人,简直难如大海捞针一般。
赵仲谋在一家酒楼中歇脚,心中烦闷,行止难定,若有所失。忽见酒楼中走进一老一少两个人来,少的约模十一、二岁光景,那年长的胡子花白,看样子已在六十开外了。二人在赵仲谋身旁坐定。赵仲谋见那少年一脸愧色,默不作声,只听那老者向他说道:“著文作诗写的是自己的言词见解,若是你文采拙劣,我也不来怪你,不过督促你多加用功而已,但你请人代笔,诗文虽好,却不是你自已所作,又有何用,难道我出个难题去考别人的孙儿不成!”那少年闻言羞愧,不敢作声。却听那老者又道:“自来成大家者并非天赋异禀之人,而多是坚毅克苦之辈,有志者事竟成,习文如此,做人处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要成为自成机抒的大家,又岂能求助于旁人!”
赵仲谋闻言,忽有所悟,当下大步走出酒楼,策马而去。
赵仲谋纵马率意而行,一个时辰之后,来到了临安城外一座不知名的小山脚下,见此处山水秀美,心下甚喜。于是在山边避风处搭起一间小屋,就此居住下来。从此,赵仲谋心无旁骛,潜心学武,半年间,便将旁人二、三年方能学成的“迅极玄功”修习完毕,此时武功已与忠义门中潘国坚、赵国华等人相差无几。赵仲谋尚自不足,又以三年时间学成了《易经杂录》上所载的诸般功夫。这中间包括天下闻名的少林派易筋经内功,和李卫公自创的‘风雷十三式’剑法和一套名为‘六龙回日步法’的轻功。至此,方觉武功已有大成,当远在潘国坚等人之上,甚至比当年的李兴国也尚有过之,唯一的遗憾便是沸血神兵之秘却始终未能参透。这一日,赵仲谋练罢家传知遇枪法,不禁仰天大笑,这一笑顿觉口干舌燥,只想喝他几碗烈酒,于是提枪而出,直向临安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