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烟总有花》第83/115页


  她咬住嘴唇,颓丧地倒在了他的床上,无法再做进一步的思考。她只窒息片刻,又利落站起来,打开了门。这个家现在空空荡荡,摇摇欲坠,她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念。
  站在关家的小洋楼里,蓝宁第一次体会到她作为关止妻子应当担负的责任到底是什么。她跑下楼梯,在三奶奶和王凤邵雪瓯看护关山还没有回来之前先淘了米,把晚饭做了。
  可是她们很晚还没回来,蓝宁就独自一人吃了晚饭,然后在空旷的客厅里头打开电脑,开始办起公事。
  见过梅绍望之后蓝宁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她同家人分了工看护关山,连万丽银和蓝森都过来帮忙。
  王凤倍受感动,对万丽银讲:“蓝宁妈妈,我们家现在这样,亲戚们都离得远远的,你们肯来搭一把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万丽银因劝:“千万不要同亲戚客气,这些都是应该的。”
  蓝宁也感动。她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王凤在不久之前,还向关庆国提出过离婚。但是这时候,她选择了不离不弃。
  邵雪瓯也选择不离不弃,每日将照顾关山的事情当做自己的大事。可是两位长辈加上三奶奶都不是混在场面上的人,探听外界虚宴的工作还是在蓝宁头上。
  所有的审查还在进程中,梅绍望与关止的友人几经曲折,终于托好了门路,可以安排蓝宁与关止见一面。时间就定在下一个周六。
  蓝宁不时将自己探知的情况择其重点讲了,邵雪瓯很乐观,说:“法律会还人以清白,该负责的负责,从没做过的自然不用负责。”
  这是简单的道理,蓝宁但愿如此。
  只头疼的是关山病势加重,医生认为再安装肠支架病人身体受不了。这等于给了一个生死裁判,轰得关家女眷头晕目眩。
  尤其关山念挂起唯一的小孙女都都,想要见上一面。
  邵雪瓯亲自出马去见了关都的外公外婆,还是没有把关都接出来。王凤不禁来气:“都都姓关,凭什么不让太爷爷见?”
  “他们说怕给都都带来不好影响。也是可以理解的,都都的爸爸和爷爷奶奶都进去了,为了孩子,是可能会慎重些。”
  王凤讲:“妈妈您也太好说话了,让我去。”
  蓝宁插口:“我找下都都的妈妈吧!”
  她并没有贸然寻上庄家门去,而是在公司里拔了一个电话给庄惠。
  蓝宁的去电完全在庄惠的意料之中,因为庄惠打头便说:“蓝宁,请你体谅我。”
  蓝宁也说:“请你体谅爷爷。”
  “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律师会递给关冕。我会带着都都去国外,过几天就成行了。这个我没和奶奶说,怕给老人家打击太大。”
  蓝宁哑然,几乎差一点惶恐失色。
  在她印象之中,庄惠和关冕,一直是一对貌台神也合的夫妻,他们几乎在任何场合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看着比她与关止要匹配许许多。
  然,谁能想到,这背后是如此?
  尤其是庄惠丝毫没有愧疚,还带着理所当然的利落。她说:“我知道你觉得很突然,但我们别无他法。很多事情愿赌服输,关冕需要负责,但是不应该拖累妻儿,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蓝宁还是讲不出任何话来,就像在听一番天方夜谭。
  “我和关冕的婚姻,本来是一场双赢的合作,不但巩固双方家庭的人际资源,还是能给儿女最好的生活条件。当这一切不复存在,我们的婚姻就失败了。很不巧,现在面临的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唯有保护好我的女儿不受任何一丁点的伤害。”
  “蓝宁,你在关家坚持到现在,是因为关止还有线生机,他毕竟是局外人,但是关冕不是,用一句俗话说,他是罪有应得,那么最低限度,不能连累到都都身上。”
  蓝宁能够怎么说?
  她如今能够对她坦白至此,已经是最大的光明磊落了。
  但这不够,蓝宁心头火起,又瞬间把怒火压抑。
  她不疾不徐说:“你的想法很对,但是你领了关家的戒指,承了爷爷的一份长辈情,最低限度的责任,应该让都都见太爷爷一面,这是伦常。毕竟,关家曾经给了你很多。关冕如果无情,也许都都会落得一个非太爷爷奶奶照顾不可的下场。”
  她讲完以后,缓缓挂了电话,嘘气靠在墙上,额上已沁出一头的汗。
  她从来没有威胁过谁,这一次用的方法没有风度,也很笨,但是别无他法。
  罗曼为她递上了一杯茶,告诉她:“我们礼拜六去做提案了。”
  蓝宁抚一抚额头:‘我礼拜六要去看关止。”
  “一切会顺利的。”罗曼递给她一张餐巾纸。
  蓝宁擦干面上的汗,将纸巾丢弃,重新把精神抖擞起来。


二十三


  蓝宁没有想到见到关止的时候,他依然挂着以前惯有的笑容,漫不经心的,仿佛一切都如他所料。
  他们是在公安局里的一间办公室见的面,关止名义上是被行政拘留协助调查的,但审查部门牵涉到商务部的条法司,其中枝节就多了些。
  蓝宁最后是被梅绍望领着去求了张勇。
  这位长辈她见过几面,却是头一回同他面对面打交道。她说的头一句话便是:“我想见关止一面,我必须让他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让他放心,我会等他,让他配合好组织的调查。”
  她说话说得有点语无伦次,由于多日来心头的压力,她的面色又很苍白,做出的姿势实在凄厉。
  蓝宁格外怀念被关止呵护的日子。
  张勇郑重点头,并说:“我也在尽量安排,关止需要去照顾他的爷爷。”
  他一说完,蓝宁不知为何就流了泪。
  还是张勇安慰的她:“孩子,你很坚强,也很好。一切会过去的。”
  她只是拼命点头。
  这一次见到关止,是在市局拘留所一间无人看守的办公室。
  蓝宁很是松一口气,这说明关止的情况良好,而且不会恶劣到让她愈加担心的境地。
  关止穿着很干净很简单,白衬衫牛仔裤,仰赖于他被带走的时候多带了行李。他还是这么爱俏,不整洁不见人,只是人的确是瘦了。
  蓝宁坐茌他的对面:“都快成鞋拔子脸了。”
  关止笑着逗她回嘴:“你瞧你又发青春痘了。”
  他的声音轻陕,重新八到她的耳朵内,她发现他的话就算再损人,她都是能够接受的。
  蓝宁终于展开这么多天来的第一朵笑容:“我们半斤八两。”
  关止伸过手来,蓝宁慌忙握了过去,两人体温一触,像受到磁石吸引,立刻紧紧十指相扣。
  关止把她的手指拿到唇边吻:“今天是礼拜六,我们浪费一个大好礼拜六。”
  他的唇,温暖而温柔,蓝宁放任他的吻,点头对他说:“是,是你不好,什么都不说。”
  关止竖直另一只手的手掌,虔诚低头,“是,是我不好,我认错,我可以什么都交代。”
  蓝宁摇头:“我都知道了。”
  他抬起头,望牢了她,眼睛里只有她。而她的表情有点傻乎平的,还带着渴求。这样的表情关止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情不自禁就把手抚到她的发上。
  她的发还是扎手,虽然比以前长了点。
  关止说:“我本来觉得这事儿多说了也只是让你白担心而已。只是我不是孙悟空,料不到事情最坏会变成什么样,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没法向你解释。”他叹气,“早知道不跟你结婚,让你当老姑娘总比当个囚犯老婆强。”
  他的手马上被蓝宁掐了一下,呼痛出声。但是他不放开她的手,解释说:“傻瓜,我没事的,等该汇报的问题汇报完,就可以回家了。我和‘美达’的关系只是业务合作,只是这事儿牵涉得有点广,调查很保密,我也不好随便打电话给你,配合组织调查是应该的。你别胡思乱想了。对了,爷爷的肠支架装好了吗?”
  然后他便看到蓝宁难过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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