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澜传》第41/70页
龙傲池一把推开楚曦云,傲慢地打断他的话,醉醺醺道:“本将军忍不住了,现在就要归澜服侍,二殿下请不要挡路。”
楚曦云耐着性子劝阻道:“大将军,你喝醉了吧?还是请稍坐片刻,我这叫其他人服侍你。”
楚曦玉随后赶到,冲进房内也跟着劝阻道:“大将军你走错房间了……你刚才喝酒太猛了。要不然,让你的侍从送你回府休息?”
“我没醉,你们别拦着我,我清醒的很,我就是来找归澜的。”龙傲池用发酒疯的语气说着真真切切的大实话。
龙傲池发现自己果然还是舍不得,就连将归澜抵给楚曦云两个时辰她都忍不了。
虽然贤王早向她保证过,行馆每个房间都设有监听机关,让楚曦云和归澜单独相处必能探听一些隐秘,就算有危险不妥,暗中埋伏的影卫也能及时解救或阻止不幸发生。而且楚曦玉和明月在言谈中对楚曦云的品行评价颇高,她才肯故意输了几局。但是自从楚曦云离席,她就心神不宁。
归澜的伤势很严重,楚曦云会用怎样的态度对他?会不会伤害他羞辱他?还是会像明月期待的那般暗中关照他,为他疗伤?他们若真是亲兄弟,将发生怎样的事情,能否相认?无数这样那样好的不好的设想盘桓在龙傲池心头,让她坐立难安。
无法形容的惦念牵挂迅速滋生,让龙傲池顾不上思量其他,终于决定不能再等。她一杯一杯灌着酒水,装成发酒疯的模样,从宴席厅堂一路闹到楚曦云所在的地方。
当她闯入房间,看到归澜是裹了毯子躺在床上,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否则她就要借着“发酒疯”的机会将楚曦云狠狠揍上一顿。
贤王体弱,明月娇柔,自是拦不住也追不上龙傲池。唯有楚曦玉知道二弟的图谋不放心,巴巴地跟了过来。
龙傲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与他们废话,将归澜从床上连人带毯子一并拉入怀中,施展轻功跑出房间纵身一跃上了房顶,直奔外院车马停放的地方。她察觉怀中人气息微弱,双目紧闭身体颤抖抽搐,知他是伤痛难忍,怕他再受颠簸劳顿之苦,于是当机立断弃马不用,抱着他一起钻入香车之内。
楚曦玉怎能眼睁睁见龙傲池抱着别的男人离开?他朝思暮想难得一见的龙傲池,为什么心里总是在惦记别人?就算归澜有可能是他们的亲兄弟,是父皇遗落民间的子嗣,但他仍然无法容忍归澜在龙傲池心中所占的分量比他重。
楚曦云也是懊恼万分,没有料到龙傲池言而无信突然来这一手,傲慢无礼地直接闯进来将归澜抢走。无论龙傲池是真喝醉了还是假发疯,归澜接下来的境况都让人担忧。
楚国两位皇子各怀心思,前后脚追了出去。二人喘着粗气紧赶慢赶,路上遇到了贤王和明月,一并去到外院。
这时香车已经缓缓启动。
楚曦玉大胆上前,将车拦下,高声问道:“大将军可是在车内?”
赶车的人怕伤了贵宾,急忙勒马回禀道:“大将军吩咐直接坐车回府。”
楚曦玉二话不说,上去推开车门。于是他看到龙傲池正深深吻着未穿衣物的归澜的嘴唇,两人紧紧搂着躺在车内,毯子散落,摆设凌乱,春光乍泄风月荡漾。
楚曦玉心神剧震,面红耳赤,慌忙又将车门掩上。不过刚才在场的楚曦云、明月乃至贤王都看见了车内的情况。周遭仆从们也有看的清楚的,俱都变了颜色。
楚曦云再无疑惑,认定龙傲池好男色不假。
明月眼眶发红,垂泪欲滴,身形摇晃,幸亏楚曦云从旁扶了一把,她便也不顾无数双眼睛盯着,直接靠在他的胸膛泣不成声。
楚曦玉心有不甘,沮丧地退到一旁。
贤王轻轻叹了一口气,算是相对从容淡定,朗声道:“既然大将军喝醉了,本王就代她向诸位辞行。刚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二位殿下海涵见谅。”
楚曦玉这才稍稍回过神,与贤王谦让客套几句,礼数周全地将龙傲池和贤王送出行馆。
只不过还未到次日,龙傲池不喜女色,酒后乱性迫不及待在车内宠幸男宠的消息,就已经是不胫而走,传遍都城朝野上下,大街小巷市井百姓们也都是议论纷纷。
69亲情纠结(下)
龙傲池深深吻着归澜那因失血过多而浅淡干涩的嘴唇,手尽量避开他身上的伤,紧紧搂着他的腰。他脊背上伤口较多,她就不惜自己费力,也要确保他能维持成侧躺的姿势。她不想放开他,越发不愿与他分离。
起初这个吻,为了给楚曦玉做戏看的成分更多一些,但是她一吻上,就停不住克制不了贪恋,难以自拔。她不知道是酒劲作祟,还是她内心已然狂醉,总之她就那样吻着她的归澜,不在乎众目睽睽。她想让大家都知道她是喜欢他的。
归澜在昏迷中被吻醒,窒息和快感交织,他怀疑自己仍在梦中。然而龙傲池的唇舌就那样真真切切纠缠着他,仿佛具有某种魔力,让他恍惚中忘却了所有现实的苦痛。他没有推拒,就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给的温柔缠绵。她的温暖,她的体香,她那揽着他腰际并不光滑的手掌,一切一切都撩拨着他的欲望。他亦不想让她离开,他亦渴望与她相拥。
车门关上,车厢移动,外界都被隔绝。小小一片天地内,再无人能够打扰他们。
龙傲池这才恋恋不舍地抬头,伸手拉过厚毯将归澜的身体小心翼翼裹好,她仿佛醉眼朦胧地望着他,沉声说道:“归澜,我才知道,我是这么喜欢你。”
归澜没有睁眼,没有回答,没有昏沉沉睡去,因为龙傲池的话语激得他心潮起伏。他知道她根本没有醉,他知道时辰未到是她强行将他带走。难道她在担心他?难道她终于是不舍后悔将他抵给了旁人?
他不敢睁开眼看她此时的神态,怕一切只是他幻想中的美好。
龙傲池又压低声音温柔道:“归澜,刚才将你抵给楚曦云,其实我是为了弄清楚你的身世不得已而为之。他有没有欺负你?”
归澜的心一沉,原来龙傲池是故意的。他在她眼中究竟算什么?她嘴上说着喜欢,实际又只当他是可以利用的物品,随意揉捏。刚才与楚曦云相处的情景并不是舒适愉快的,她可曾预料到?她应该不懂,也不会为他真的难过吧?
他卑微回应道:“主人实在无需考虑下奴的感受,下奴只是低贱的发泄之物而已。”
龙傲池心疼道:“归澜,刚才发生什么了?难道楚曦云真的伤了你?”
归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毫无心思以奴仆礼仪应答,他在恍惚中胆大妄为地要求道:“主人,下奴很冷很痛,可不可以不说话?能否允许下奴休息片刻?”
归澜这样说完,已经什么也不在乎。她会否发怒整治他的不懂规矩?她会否真的心软允许他休息片刻。他不敢多想,也没有力气再支撑着清醒地得到答案,就倒在她身边,昏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归澜惊讶的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温暖的床褥之上,入眼能见的俱都是上乘刺绣做工精美的布幔,头下枕的身上盖的也是由锦缎包裹,不仅舒适温暖而且还熏过香料,奢华无比。
这里不是香车,那会是谁的卧室?是龙傲池将他带回了她的房间么?
帐幔之外跳动着烛火的光亮,应该是掌灯或深夜了,他竟安睡了那么久,没有人用冷水泼他,也没有再挨拳脚责罚。他尝试着动了动,确认身上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处理,但是他没有穿衣物,脚下的铁链尚在。
他猛然清醒过来。
想必是今晚龙傲池要他侍寝,才许他能在这豪华的床上休养等待她的临幸。心底寒意再度翻涌上来,他不由自主蜷缩起身体,虽是被褥温暖,却已然不觉。
脚步声很轻,慢慢靠近床畔,幔帐被撩起一角,露出来的是龙傲池关切的面庞。
归澜知道是她,他却不愿睁眼,不愿让她发现他已经醒来。他幻想也许龙傲池看到他还在睡,就会暂时离开,他可以继续多躺一会儿。
然而龙傲池出声问道:“归澜,你醒了么?”
他不回答,不敢动,心跳加速。
她却似乎听到了他身体细微的声响,笑着说:“晚饭已经拿过来了,你醒了,我就喂你吃。”
一提起饭食,归澜的腹中忍不住发出饥饿的响声。
“归澜,醒一醒,先吃了饭再睡。”龙傲池的语气格外温柔。
归澜终于是禁不住诱惑睁开眼,有些发呆地看着她将碗筷举到他面前,像是真的打算亲自喂他。他挣扎着欲起身,惶恐说道:“主人,下奴……”
“叫我清幽。你乖乖躺下,让为妻服侍夫君大人用饭。”龙傲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是。”归澜一下子明了,原来龙傲池又有了兴致,让他陪着玩家家酒。不过好在他是被喂着吃东西,他也就不再推辞,由着龙傲池服侍。
龙傲池喂他用餐完毕,又端来了温水,仔细为他擦洗净面,而后笑吟吟地问:“归澜,你可知这是我的卧房?以后你都睡在这里可好?”
“好。”归澜知道做戏也要全套,他认真地敷衍着,仰面躺倒。后背伤口在痛,却远不及他心中的酸涩苦楚。如果他傻一些,会不会就信了龙傲池是真的将他视为夫君,这般温柔照顾百依百顺?如果他傻一些,会不会不再想明日又将遭受怎样的折磨,只泰然享受今晚的温存?
“归澜,这是你脚镣的钥匙。”龙傲池脱去外衣,上了床,在他里侧躺下,然后将那钥匙就放在他们两人的枕头之间的缝隙中,她满含深意地说,“我想你自己打开身上的束缚。归澜,请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归澜想家家酒应该是结束了,那龙傲池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她是希望他自己打开脚上的锁链么?为什么她轻飘飘这样说,却能深深侵入他的心,轻易就又挑起了他的妄念?今晚她为何要对他这样好呢?他在做梦么?
对了,她是想知道他的身世吧?强硬逼问怕他不肯说,才来这样的温柔攻势。告诉她其实也没什么,远的不说近处就有楚曦云虎视眈眈恨着他,他又怎能有机会变成楚国皇子?再者龙傲池没有玩够之前,也不会允许他离开。
于是归澜说道:“主人,您是想问下奴身世,才对下奴这样好么?”
“不是。”龙傲池的心不由得揪痛,脸上笑意瞬间散去,归澜还是不信她,她说什么都无用吧?但她还是努力尝试着解释道:“我已经知道楚曦云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现在对你好,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想与你在一起。”
“主人相信下奴是楚帝的子嗣?”归澜问得轻轻巧巧,语气里充满自嘲,“就算是真,又有谁会认一个如此卑贱的儿子?主人莫要再与下奴开玩笑了。”
龙傲池正色道:“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事情想不通,想通了也不敢信。但是我愿意等,等你信我。七日后你是否答应拜师,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同门这些都无所谓,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实现你的心愿。”
归澜闭上眼侧过身,背对着了龙傲池,肩膀微微颤动,控制不住泪眼朦胧。她的话很感人很美好,比他幻想中最好的事情都要美妙百倍,他只是这样听着就觉得可以忘记所有痛苦。但是他又怎么能信?怎么敢信?
“睡吧,我不打扰你了。”龙傲池叹息一声,将厚重幔帐放下。如此的黑暗和寂静中,她却无法入睡。她期待着归澜会拿起枕边的钥匙,自行打开脚镣。她期待着他愿意尝试相信她一次。她期待着哪怕是他提出一句半句的质疑……
然而归澜就那样蜷缩着背对着她躺着不动,好像已经熟睡,又似全身戒备着像刚才那样假装昏迷。
他不愿,她逼也无用。
他逃避,她就伴在他身旁守候,等他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