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残红青杏小》第70/84页
“少爷?”
“你就不能侍候我一回?”他醉得脸颊都红了,喝那么多干吗?
我弯腰刚要解他的衣裳扣子,他却猛地把我拽到床上,“上来!”
“少爷,你别……”
君闻书带着酒气的嘴贴上来,差点儿没把我噎死。这个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啃,根本没有分寸可言。我心慌意乱的,这是在床上,他可别酒后乱性。这时候我真没心思和他周旋,荸荠到底怎么了?
君闻书的嘴唇终于离开我了,我赶紧翻身要下床,他却又把我往里一拉,乘我倒在床上的工夫,俯身扯掉我的鞋子,抬手放下帐子,把我的腿搬上了床。
“少爷!”我不敢发火,他不是杨骋风,他是君家的少爷。可他要干吗?我坐起来,脑子里急速地想着对策。
“你别怕,”君闻书醉眼蒙地看着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男女大防,少爷忘了?”
帐子里狭小的空间,两个人脸对脸,还是在床上,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哼,你忘了,你是我的丫鬟,不是别人的,是我的!”
“少爷,你今天喝多了,快歇息吧。”
一个帐子一张床,守着一个男人――是男人,不是男孩儿!
君闻书突然轻轻地笑了,“你怕了?”
“少爷!”
君闻书倒在枕头上,脸上带着笑,又把头往里挪了挪,拍拍空出的地方,“你,躺下。”
我犹豫着要不要爆发,他伸手把我拉了下去,然后一翻身,右胳膊压在我身上。我的冷汗出来了,他要干吗?
“少爷!”他要是再进一步,我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你别怕。”君闻书喃喃地说,“你就陪我躺一会儿,我心里不好受。”后面的话越来越低。
帐子里沉默了,他的头埋在我的肩上,我不敢动,觉得他喷出来的热气十分难受。良久,他还是一动不动,我以为他睡着了,便想轻轻推开他下床,他却搂紧了我。
“少爷,”我轻轻地说,“该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店里。”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君闻书闷闷的声音,“君家要保不住了,我累。”
我一怔,想转过头来看看他,他的头还是不动,手却按住了我,“别动,我就想和你躺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我感觉肩头热热湿湿的。哭了?这么严重?我想看看他,却又想起男人都是有自尊的,未必想让我看见他的眼泪。那算了吧!我张了张嘴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一夜,我们就那样躺着,各想各的心事。帐里,一片沉默。
我想了荸荠一夜,他到底怎么了?越想心里越慌。君闻书在天将蒙蒙亮时睡着了,手还放在我身上。我也那样躺着,天都要亮了,再上哪儿去?
外头见到天光了,看君闻书还在睡,我便悄悄拿开他的手,下了床。走到外间,才发现侍槐的床根本没动过,我觉得大事不好,难道他以为我……顾不上了,随别人怎么想,我的心里只有荸荠,他怎么了?
君闻书睡的时间并不长,我听见他在里面叫人,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进去了。
“少爷。”我行了个礼。
君闻书看着我不说话。
“少爷这是要起来了么?”
君闻书默默地点点头,看样子酒醒得差不多了。我端了水过去,给他挽起袖子准备净脸,却听他低声说:“昨晚,谢谢你。”
我愣了一下,心里叫苦,却不得不笑着说:“少爷客气了。”
“司杏,我……你……你今天别去店里了吧,脸色不好。”
我摇摇头,今天要去盘库存,有些货卖不出去,总压着也是问题,得去盘一下,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压着就废了。
吃了早饭,我和君闻书起身去了店里。我还是小厮打扮,账房王叔早就迎在门口,见到我们,施了一礼,“少爷早。”
我留神看了他一眼,果然注意到他飞快地瞟了我一眼。我心里一哆嗦,真是早被发现了,希望不是什么祸事才好。
盘库存很顺利,我把清出来的货分好等次。好一点的货做打折处理,次一点的货当做赠品给主推布料做促销,最次的我直接让君闻书做了行善布。他起先以为我只是单纯的施舍,我却特地嘱咐他一定要吩咐下去,让店里的伙计好生善待前来领行善布的人。君闻书不解,我笑道:“都是人,顶着人头,贫富都有爱己之心,不到万得不已,谁也不愿领这种行善布。既然要给,就给得诚心实意。若是弄得大模大样的,受恩的人即便迫于眼前不得不领,在心里也不会领你的情,也许还会记恨你的小人嘴脸。我朝平民出身的官员和达人不少,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更好。现在你施舍了一点儿布,将来他出了头,是要感激一辈子的。”
君闻书笑了,眼神里流露出理解和赞同。接触多了,觉得他也是心慈之人,只是他毕竟没有亲历稼穑,不怎么明白人世艰难,有些体会他不懂的。
忙了一整天,虽然不亲自动手,不用说话,但我也很累。王叔与我们寸步不离,因此我怀了几分担心,也提防着他,加上我昨晚一宿没睡,神经很紧张,就更累了。
一上车,君闻书就问:“你没事吧?我瞧你脸色暗得紧,眼睛也发红,要不要找个郎中瞧瞧?”
我摇摇头,心里有事,想问问他杨骋风到底怎么说荸荠的。想想不妥,过段时间再问吧,让昨晚的事过去才好。
君闻书看着我,忽然握住我的手。
“少爷,别闹,我今天不怎么好。”
“我知道,不好才要握着。我难,你也难。我们就这么拉着手,扶着走过去好吗?”
我的泪涌了出来,想起那年腊月二十八,湖州大集,我和荸荠手拉手冲出人海,我的一只手中还举着糖荸荠。
君闻书有点儿慌了,“司杏,你怎么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少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君闻书一愣,难受地说:“原来是为他……”他叹了一声,轻轻放开我的手,半天才说,“我真不知道什么,昨天是跟着我爹和杨……二姐夫吃饭,他说了那么一句,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不过他既然那么说了,便一定有原因。你……还是有所准备吧。”
一路无言地回到琅声苑,我蔫蔫地吃罢晚饭,打算回屋躺下。荸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杨骋风说我没指望了,一定不是小事。死了?坐牢了?我一路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推开了门,愣愣地点了灯,低头走向床边。啊!我吓了一跳,幸好灯亮着。
杨骋风正坐在床上,一语不发地看着我。来得正好,我正好问问荸荠的下落。
“你昨晚哪儿去了?”杨骋风不动,一种盘问的口气。
“你把他怎么了?”我也不客气。
“我问你昨晚哪儿去了?”
“你把他怎么了?”
“你还长胆子了你!别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不敢。你能把他怎么样,当然也能把我怎么样――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一夜没睡,累了一天,我有点儿歇斯底里。
杨骋风忽然点点头笑了,“看来君木头也没得手,否则你现在不会问那个傻小子。”他往后一倒,靠在我的被子上,两条腿放在床沿,“你听君木头说了?那你应该知道我昨晚会来,怎么不在这儿等我?”
我没空理会他的自大,依然问:“你把他怎么了?”
“吓,你这个女人,老把我想得那么蠢。”杨骋风吊儿郎当地说,“不关心我也罢了,非要把我想得那么低。就他,值得我动动手指么?”
“那你说他怎么了?”
他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嘻嘻笑道:“想知道?好啊,来,这边坐,我告诉你。”
我不理会他,依然在原地站着,盯着他,等他给我答案。
“过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