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直与白痴》第70/76页
阿正答,赵责压迫人民,是人民挣的钱养活了赵责,而不是赵责养活了人民。赵责并不为此感恩,居高临下压迫底下的人,是不义。
京城大街上,阿正一条条和人辩论着,谈笑风生,满意的笑容和谈吐中的自信,和他凄凉的样子形成极大的反差。很多人不理解,他呵呵一笑:“正直和白痴的境界,外人怎么能懂?”
白真真和阿正扫完雪后,街上一个卖烧饼和烤红薯的大爷送来一个烤红薯。阿正感谢后,坐下来和白真真一起在路边吃起来:阿正将红薯掰成两半,将大一点的一部分给白真真。金黄色的红薯肉散发出匀称的香气,冒出热气,白真真捧在手中,依偎了过去。
他轻然启口:“还记得吗?我那天被你带回去,也是吃的烤红薯,现在想起来,还是极其香甜。”
她说:“自然记得,然后我们吃了刀削面,然后你头也不回就去了王府。我当时想逗你笑,还说自己是白痴,结果你都不笑,”她说起来,缱绻的话语缠绕着笑意,“其实,我现在才了解为什么白痴会喜欢自己的名字,我想,做一个过于正直的人,因为和社会格格不入,所以会被嘲笑成白痴。但是,即使这样,也痴心于正义,不会放弃。”
阿正仰头,鼻梁朝向天空:“世风日下,法不责众,大众所趋。人人自危,保护自己的利益。不会保护自己利益,敢于出来说真话的人,一直被看做白痴。但是,若没有这样的白痴,人人堕入深渊而茫然不自知。白痴考虑的是长远的意义,所以,白痴才是最聪明的人。”
白真真害羞一笑,低头咬了一口红薯,忽而一个影子覆过,原来是政怀瑾和花叶来了。政怀瑾鄙夷地看了两人一眼,再看看两人手中烤得焦糊的红薯,嘲弄道:“你们居然当街□□,还吃得那么开心?”
花叶白了他一眼:“姓政的,你积点口德又不会死。”这种口气,倒是有种情侣打闹的气势,白真真看着面前两人,别有意味对花叶笑了笑。花叶有些害羞低下了头。
“本公子今天就是来积口德来了,来人”,政怀瑾向他带来的下人吩咐道,“把火锅抬上来。”
几个下人匆匆过来,一人抱一捆柴,一人拿来几个凳子,一人抱起食材,一人拿了锅,便当街架起火烧起火锅来。白真真看得张大了嘴:“政大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干什么?当然是吃火锅啊。”
“当街吃?”
“怎么了,允许你们两个当街闹行为艺术,就不允许我来?”政怀瑾眉头一扬,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你们要和本公子一起吃,我不会拦着。”
白真真语塞,堂堂贵公子在人行繁忙的街道上吃火锅,这是何等奇葩啊?
阿正恭谦道:“政大人的好意,我们就恭谦不如从命。”
“喂,阿正!”白真真杵了杵阿正的手臂,阿正笑:“无妨,政大人一片好心,你我怎好拒绝呢?”白真真楞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下人拿来板凳,白真真和阿正围坐在火锅旁,花叶和政怀瑾坐在火锅另一边,热腾腾的火锅传出清香,路人被香味吸引而来,纷纷侧目,像是看奇人一般看着四人。
等火锅沸腾,政怀瑾开始烫切好的羊肉,白真真拿起筷子,夹了一碗菜,递给眼盲的阿正手中,阿正摸索着接过,埋头胡乱吃起来。
花叶看着,心中说不出的温馨:“小白,你们不管怎样都这么夫妻恩爱,真让人羡慕。”
白真真嬉笑道:“花爷的幸福不也近了吗?”
平时粗鲁的花叶也一脸含羞之色,低下头看了看政怀瑾,又把目光缩了回去:“哪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是吗?”白真真故意将信将疑点了点头,心中觉得好笑。
政怀瑾没管这两小女人心思,一边吃一边说:“你们两个愣头青,我算是领教了。因为你们天天游街扫雪,民间呼声很高,要推翻奴隶制度,这几天朝廷混乱得不得了。许多人出声要为你赎去奴隶身份,还有一些果断的,上书要推翻奴隶制度。赵责的势力,已经日渐削弱,没有几个人愿意为他说话了。我看啊,他也没有几天蹦跶。”
阿正恭谦道:“非常感谢政大人转告我,这真是让人鼓舞的消息。我想知道,那几个王爷情况如何?”阿正口中的王爷,正是本来要帮赵寰打老挝的王爷,几个王爷一直在赵寰和赵责之间的势力犹豫。
“内部消息,那几个王爷,本来和赵责约好要一起推翻皇上,但赵责本人并不讲信用,杀了淮南王,那几个王爷便犹豫了,所以才迟迟不来京城。再加上现在赵责的军力大减,逃兵增多,他们便更不会来帮赵责。但主要是因为奴隶的问题,他们有些犹豫,毕竟每个王府都养有奴隶,奴隶制度推翻,对他们是个损失。”
阿正低头,淡淡叹道:“这种事,慢慢他们都会明白的,只是,时间上一拖,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得快些让更多人醒悟才行……”
白真真愣了一下,懂了几分。郑大人说的王府每日死一人,不仅是明王府一个王府,所有迫害奴隶的王府,全部都是一个规矩。只是,其他王府死人的开始时间,比明王府晚上一拍,所以他们还没有怎么察觉。但是,如果要很多人死才能觉悟,实在是有些残忍……
一句稚气的童声打断了白真真的思绪:“娘亲,那是什么,好香啊!”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直勾勾看着火锅里翻腾的羊肉,白真真忍不住笑了一下,却发现旁边更多路人都盯着火锅直看,舔着口水。
也是,大冷天的,大家都想吃火锅,又要过年了,馋虫发作,能理解。
政怀瑾看着周围人的表情,恬然一笑,吩咐下人道:“去请最好的铁匠,做一个直径三丈的大锅,再大量收购牛羊肉和作料,明天,我要宴请全京城的人吃火锅!”
作者有话要说: 悲催啊,存稿用完了,这几天又比较忙,可能要隔日更新了。
不过就要大结局了,也拖不了几天了,大家放心,不会坑
☆、恶事做尽终落网
白真真渐渐发现,阿正的伤和赵责的病是同步的。
阿正被剜去眼睛和膝盖骨,穿了肋骨,但没有痛觉;痛觉被转移到王爷那去了,所以王爷病了。但这几周阿正吃睡都不错,伤口恢复了许多,所以王爷的病也渐渐有了好转。这是件让人很头疼的事,但也总不能让阿正一直这么伤着。
或许,这也是阿正不愿意接受治疗的原因之一,他希望王爷一直病着,这样皇帝才有时间争取人心,收集势力,最后制伏王爷。而阿正也是一直如此努力去得到民众的支持,通过自己的残疾获取同情和正义感。而根据阎王府的规定,人有了正义感,才能逃避灾难。
阿正这一伤残,一举四得。
他的心里千般算计,却唯独不为他自己考虑,这样的人让人可叹可敬可悯。
然而,阿正却说,他不曾可怜过,从来没有。
每一天,他都如此开心,喜上眉梢,谈笑风生。周围的人不得不对他佩服之至。
政怀瑾这几天也不亦乐乎,在京城人潮最繁忙的大街烧起火锅,邀请全城人来品味,这免费的美味,自然引得人头攒动。这三丈大锅,每下一次菜,供得有一百人吃。
沸腾的火锅,翻滚的香味飘向家家户户。政怀瑾是完美主义者,请的厨师自然都有顶尖的厨艺。这样一来,多少人不辞千里来看这盛观。
政怀瑾声称,这是行为的艺术,暴力能压迫人,善能感动人,而艺术能敲开人心灵的窗户。他这辈子游戏人间,认为人生如戏。这一次,他想玩一场大的。是为了他在这个世界最爱的女人和最讨厌的男人。
来的人,自然少不了要听阿正继续讲述赵责的罪行和奴隶受欺压的故事。人们一边吃着热乎的火锅,一边嗟叹不已。
正当人们吃得高兴之时,王爷坐着马车扬长而来,带着一队兵马,他依旧躲在马车里,马车的帘子捂得牢牢的。看不到人,却只听到中气不足的阴冷命令:“此等贱奴竟然敢招摇过市,将他拖过来!”
几个打手雄纠纠气昂昂走过来,阿正盎然站起,因为膝盖骨的破碎摇了摇,又死命支住脚步,□□对峙着来者,没有丝毫退缩。
几个官兵还未靠拢,便被几个百姓拦住:“郑大人是好人,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他!”
“反了你们!”几个官兵拔出刀来,对众人威胁,“王爷在此,你们谁敢拦?杀无赦!”说着对着群众就要砍。
“住手!”政怀瑾喝止住,“这些百姓都是本公子请来吃火锅的客人,你们谁敢动!”
那几个官兵认出政怀瑾是宰相的儿子,有些顾忌,没敢动手。
赵责阴冷的声音继续传来:“谁敢拦,就砍了谁!”
那些官兵鼓了鼓勇气,舞出刀来,却被周围的愤怒群众砸了石头。一个九旬老妪哭泣道:“你们也是人生父母养,怎么能帮了赵责那孽畜做些伤天害理的事?你们的父母要为你们今天的行为感到羞耻!”
“作恶自有报应,你们今天为赵责做事,是要下地狱的!想想你们自己的后果吧!”
“你们今天对付的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在历史上会遗臭万年!”
群众声讨的浪潮滚滚而来,并用带着怒气的眼神逼向他们,那些官兵吓得满头大汗,握刀的手竟然软了,开始颤抖,不敢往前。
赵责继续在马车里指挥后面还没上前的官兵:“废物,不听从命令,你们上去,砍了这群废物!”
忽而一声高亮的女声从人群中响起:“住手!天子脚下,竟敢乱杀人!本宫在此,看谁敢动?”
人群向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身着男装,朱颜漆鬓,杏仁的眼珠里放射出柔软的气势。
政怀瑾看到来人惊呆了,此人不是女扮男装的东方公主是谁?不知什么时候,她混进了人群里,一起吃起了火锅?政怀瑾见势大喊:“东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们闻言,也开始鼎力参拜起来,东方走向赵责的马车,镇住勇气问了一句:“今天来吃火锅的人都是本宫的朋友。王爷请不要闹得不愉快!”
“来人,把她拿下!”赵责没有给东方面子,但手下的人却不敢动,赵责气势汹汹加了一句,“不遵军令者,死!”
几个士兵颤颤向东方走去,东方身体有些发抖,抿青了嘴,却倔强不后退。
正当官兵快要接近东方时,一个太监声音远远传来:“皇太后驾到!”
只见远远一顶八抬大轿走来,只见轿身龙凤呈祥,牡丹拥簇。轿外几个宫女盈盈成姿,福了福身。一个轻慢而高远的声音从轿子传出:“不知东方做错什么,明王你要拿下她?”
赵责的轿子,和太后的轿子对峙,中间夹着一个大火锅正在腾腾翻滚,周围的人跪成一片,今日为了一个火锅,竟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
赵责傲慢道:“东方公主私入民间,败坏皇室声誉,成何体统?本王略惩小戒,让她长点记性。”
太后的话冷漠而骄纵:“是哀家许她来吃火锅的。”
“皇太后千岁,臣身体微恙,不便行礼,”赵责哼笑一声,知道太后有心庇护,也不想再为这个话题纠缠,便说,“这群贱民聚众闹事,散播谣言,臣要按规矩处理。凡是在这里闹事的贱民,该全部抓起来,听候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