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真经》第20/124页


  两人相遇,丁香一怔,他从前院进来干什么?莫非有什么重要客人要见老父?
  甘遥喜孜孜道:“香妹,老人家正要找你呢,刚好你就来了,真是机缘呀!”
  丁香听他话中有话,不禁面上一热:“爹爹生病,做女儿的自然要天天奉汤上药,这机缘二字从何说起?”
  说罢,便要往老父房中去。
  甘遥一皱眉道:“香妹,甘丁两家本是世交,我们一向以兄妹相称,这些日子香妹你似乎对愚兄生分了,莫非愚兄一时无意中得罪了香妹,以致香妹恼我怒我?”
  丁香忙道:“甘少侠说到哪里去了,丁香也不是小肚鸡肠,再说甘少侠也未得罪我。”
  甘遥一叹,道:“光凭这‘少侠’的称呼,就是见香妹把我当外人了。”
  丁香双眉一蹙,道:“不如此称呼,岂不是慢待了少侠?”
  甘遥微愠道:“小时随家父上京,那时你不就称我‘遥哥’了?待长大成人数次上京,你我还不是以兄妹相称,怎么这次重逢,相隔不过一载,你就改了称呼呢?”
  丁香心中不悦,道:“小时不懂世事,长大后年纪太轻,说到头不过十六七岁,彼此兄妹相称不妨,但我今年已满十八,不再是小孩,彼此的称呼也该改一改,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对不?”
  甘遥强忍怒意:“香妹这样说,不嫌有些强词夺理么?老实说,我何以千里迢迢赶到湖州,这不就是为了你香妹么?愚兄且问香妹一句话,香妹是否已有意中人?倘愚兄不幸而言中,那么,愚兄将与那人决一雌雄,不惜倾我‘天下第一堡’所有之力。谁要是敢横刀夺爱,他就是‘天下第一堡’的仇敌!”
  丁香听得芳心一震,眼泪都快急出,将头一低,径直走进老父房内。
  丁浩见女儿神色不对,问道:“香儿,你怎么了?莫非身体不适,唉,也是爹爹拖累了你……”
  这一说,丁香再也忍不住,低头啜泣起来,心中好不悲伤。
  丁浩大惊道:“香儿,有什么事,快说与老父知道。”
  丁香摇摇头,止住悲声。
  丁浩想了想:“香儿,你适才在院中可遇到甘贤侄了?”
  丁香无法否认,只好点点头。
  “甘贤侄和你说了些什么?”
  丁香不愿老父为此事分心,又摇摇头。
  丁浩温言道:“香儿,甘贤侄来见为父,是来商议婚姻大事。”
  丁香又是一震,芳心大急。
  丁浩续道:“香儿,你今年已满十八,年纪也不小了,婚嫁乃人生大事,你也不必害羞。
  这事本当由你母告知,但事出突然,只有由你父说与你了。甘家与丁家世交,为父当年与甘志雄有过一段交往。甘家号称‘天下第一堡’并非浪得虚名,武林中人人尊崇,这样的门第自无话说。甘贤侄人品俊逸,武功出众,既然钟情于香儿,也是香儿之福。适才甘贤侄已向为父提亲……”
  丁香浑身都紧张起来,急忙岔问:“爹爹,你答应了没有?”
  丁浩以为儿心中情愿,甚至十分急迫,不禁莞尔笑道:“爹只你一个宝贝女儿,哪能不问过你就答应的?既然女儿乐意,爹这就去见甘贤侄……”
  “爹!你说些什么呀?”丁香又气又火。
  “怎么了?”丁浩愕然。
  “女儿不乐意!”丁香断然说道。
  “这……”丁浩目瞪口呆。
  丁香将刚才甘遥那番话重述了一遍,接着道:“他刚才这番话,不是凶霸霸的么?”
  丁浩沉吟道:“这就难办了。”
  丁香不解:“怎么?”
  丁浩道:“当前正是用人之际,得罪了甘遥,我方实力就大减……”
  丁香着急道:“难到就为了他的武功,要女儿……”
  丁浩一抬手制止她往下说,道:“香儿,你误会了爹爹之意。纵使甘少侠当世无敌,爹爹也不愿迫你违心嫁他。爹的意思是此次与魔头火拼,生死未卜,就算己方减力,爹也不愿受人挟制!”
  丁香破涕而笑,娇声道:“爹,你真好!”
  丁浩叹息道:“爹已为你惹来大祸,这个爹真是万分愧煞,要是爹早些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又何来此大祸?”
  丁香劝道:“爹,话不能如此说,江湖生涯,本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是祸躲不过,咱们丁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爹,你不该如此消沉,此次一战,已经超出劫镖失镖范围,实乃一次正邪大较量,丁家在恶风险浪中不能堕了名头!”
  娇女儿一番话义正词严,慷慨激昂,丁老镖头不禁心中一阵暖意,叹道:“唉,乖女儿,你真是长大了。爹就听你的话,重振雄风,与魔头殊死一战!”
  丁香见老父开怀,不胜欣喜,虽是泪眼淋淋,娇靥上却充满了笑意。
  丁浩见她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要是没有横祸临头,她本可以无忧无虑,欢畅无限,何至于浪迹江湖,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一阵爱怜之意,使他柔声问道:
  “香儿,你是不是自己选择了意中人,可愿告诉老父么?想我香儿必然眼高于顶,是哪一门派的少年俊彦能得到香儿的青睐?”
  丁香娇羞无限,心里怦怦乱跳,想说又羞于出口,不说又觉得不该瞒了老父。
  要知丁香自小受到父亲宠爱,小时父亲还亲自教授武功,直到十三岁那年,一心师太云游到北京,与俗家亲人见面,师太看了她的姿质,将她带到普陀授艺才与老父分开。四年后艺成回到北京,朝夕相伴父母,父女之间温情尚在,因此,丁香对老父并无多少顾忌。
  丁浩见女儿娇羞万状,情知说中了女儿的心事,甘遥既然放出话来,女儿看中的女婿势必与甘家成仇。若是名门子弟,甘家也未必真的就要成仇,若是门派小势力弱的,恐怕就要惹火上身了。此事关系重大,还是问清楚了好,以便早些设法化解。
  他把这个意思说了,丁香沉思片刻,毅然道出心事。
  她婉言道:“爹爹,此人不是什么名门大派的俊彦子弟。”
  “哦,那是什么出身呢?”
  “什么出身也不是。”
  “噫,这话就奇了,竟是什么人呢?”
  “他不会武功。”
  “啊!不会武功?”
  “是个、是个……书生。”
  “书生?哎呀,女儿你就说清楚些吧,在何时何地你遇到了怎样一个书生?”
  “这个书生嘛,爹爹你也见过的。”
  “有这等事?”
  “哎哟,爹爹,你明知故问。”
  “不知、不知,爹爹何曾与什么书生相识?”
  “咳,爹爹呀,就是那个……那个……那个跟在车后面的相公呀!”
  “啊!原来如此!”老父终于恍然大悟。
  “女儿渡过此劫后,不想再做江湖儿女,不如……不如……哎,女儿不说了……”
  丁浩见女儿撒娇,不禁哈哈大笑。
  他回想与钟吟相识过程,对此人印象不恶,女儿若与个不会武功的人结亲,从此过上太平日子,这倒不失为一条好路。想起钟吟大难之后说的“逃之夭夭”之类的话,不禁又大笑起来。
  “哟,爹爹,你笑什么呀?”
  “爹笑那个酸丁,你不是叫他酸丁么?别看他开口闭口逃之夭夭,结果他并未远离镖车,反而又找上了门呢,这份胆略也不可小觑了,好,爹尊重女儿的选择……”
  丁香白了爹爹一眼道:“还笑呢,酸丁不知被二哥赶到哪里去了,以后……”
  她不说了,总不能直说“上哪儿找去呀”,一个大姑娘家,总得检点些个。
  丁浩心情好极,哈哈笑道:“放心,香儿,爹一定将这个酸丁找来还你,这下总开心了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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