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亲王嫁到》第101/105页


  倪一晖同样受着焦躁的煎熬,与多铎可说不分上下,但毕竟性格不同,想利索也利索不起来,只一板一眼的继续分析道:“我在学校填写备案单时碰到过付柯怡,她应该是第一个知道我将要去探望小倩的人。后来我也问过小倩班里的同学,据说那次集体探病是付柯怡主持的。我当时只是觉得那个姓付的女生若非小倩的铁杆同窗,便是有些八卦的好奇宝宝,也许她正是知道了我的存在,想进一步探知我和小倩到底是什么关系,才会紧跟在我后面登门探访,至于她为什么组织了一拨同学一起,暂且就不好妄断了,不然怕是会将人剖析得太不堪了……”
  倪一晖说了这么多,却还是重点不明,多铎有些烦闷的望着他,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我怎么听来听去都不明白?”
  倪一晖也有些懊恼,但扪心自问又觉得不可太轻率,便直言道:“我们怀疑的对象毕竟是个学生,如果不谨慎,耗费周折未果不说,还会给人家留下阴影,这总归不妥。”
  诚然倪一晖说得有理,但多铎这时已不再理性,他气不打一处来的瞪了倪一晖一眼,干脆将他的顾虑置之不理,一举拿出灰头土脸的移动电话,干巴巴的说道:“我不要再听废话,你可知晓那付柯怡的电话号码?”
  倪一晖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点了点头,翻出移动电话中的通讯录递上。
  多铎拿起电话便拨号,每一次按键都好似按在敌人的脊梁上,此刻他不但已经不理性,且已不能公平公正的对待每一个人,付柯怡对于他而言已不再是一个女学生,而是准备就擒的嫌疑犯。
  获得号码容易,联系到人却不容易,听筒里传来一片单调的录音。对方已关机了。
  多铎光火的怔了一怔,继而拨通了警方此次行动的指挥官的电话,报上了付柯怡的姓名和信息,托付对方查询她的固话号码。
  三分钟后,多铎的移动电话铃声大作,他迅速接起,凝重的附耳接听。在获得了付柯怡家的固话号码之后,分秒必争的拨通了号码。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在凌晨时分,那电话居然很快被接了起来,里面传出了一个青葱的嗓音,“……喂,谁。”
  “是付柯怡吗?”多铎的口气好似天兵天将在提讯妖魔鬼怪。
  “……你……你是谁呀?”电话那头的女声显得有些惶惑。
  多铎早已顾忌不了太多,冲着送话器威势逼人的说道:“付柯怡,我是金豫忠,我告诉你,你干的好事我全都知道了,眼下你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听从我指挥,配合我救回小倩、力求将功补过;第二、放下电话睡最后一刻囫囵觉,等着二十分钟之后警察来把你带去坐大牢!你听清了吗?”
  即便不能亲眼所见付柯怡的神态表情,倪一晖也可想象她在电话那头猛打了个冷战的模样,在那一瞬间他不禁有些许抱歉,因为正是他的揣度和猜测,令多铎这个已经脱控的人将矛头指向了有可能无辜的她。
  谁想,岂料,哪知道,十秒之后,多铎突然凛了表情,尖起耳朵仔细倾听送话器里传来的声音,嘴里不断的询问、确认、进而再询问、再确认,最后,
  利索的收线,冲着一干身边的手下精神百倍喝道:“把所有人给我调回来,上‘神女’号底仓给我搜!快!船就要开了!”
  说罢,将手里的移动电话扔给了一旁的杨一兵,迈开急切的步子冲着码头边跑去。
  在这深冬的黎明前夕,寒冷而深沉的夜色被那奔跑的身影烘出了一份亮光和暖意。
  倪一晖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不迭跟随众人一道追着多铎的身影赶了上去,这一刻他的脑海已被震惊填满,除了突至的希翼和喜悦能稍稍与之抗衡,再无了容纳其他情绪的余地。

  『第170话』 抢救抢救抢救!
  任何一艘船舶的底层货仓都是闷热而令人窒息的,何况被强行塞进一只用铁钉封死的货箱里。当众人终于在神女号的货仓中搜寻到虞姑娘的时候,她已经蜷缩在一只硕大的木箱子里人事不省了。
  多铎满头大汗的将她抱上了救护车,那些奔流在他脸上的水珠已不能分清到底是汗还是泪,他在急救人员那严峻的脸上和忙碌的身影中,感受到了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恐惧。
  医务工作者的态度相当凝重,如果不是他们那表情如此凝重,或许多铎也不至于体验到此刻那深重的惶恐。
  这种惶恐连多铎自己也惘然,他早在幼年就经历过生离死别,又于征战生涯遭遇了无数的生死诀别,然而此时此刻,却依然宛如懵懂的、稚嫩的、无助的孩童一样,怯怯的畏惧着上苍那未知的安排。
  或许是他的内心深处太明白了,他在现代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云烟,但对那一个已走进心灵的姑娘,却是不甘、不敢、不愿再去舍弃。
  如果,没有了那一位住在心里的好姑娘,他留在现代的意义还所剩何几?是继续留在这个荒唐的世界追求名利、财富、地位?还是将那名利、财富、地位的追求发挥到极致?
  那一切的一切,他本已享受过极致,何苦要换个地方退而求次?
  是了,他在现代的人生意义并非为了捍卫女真的统治、并非为了巩固正镶白旗的势力、并非为了爱新觉罗家的荣誉,而仅仅只是为了自己好好活一次。
  于是,他不能失去,他失去不起。
  救护车那巨大的鸣笛声撩拨着人那脆弱的神经,多铎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重度昏迷的虞小倩被送到了市级医院抢救,和多铎同行的还有一帮盖子岐的兄弟以及昔日的情敌倪一晖。
  急救室里不允许家属进去,一众男人被医生不客气的请了出来,多铎神色憔悴的瘫在急救室外面的长凳上,叫旁人见了好不为之酸楚伤心。
  倪一晖学着多铎一贯的样子,在急救室外兜来兜去的踱步,似乎想要将心中的担忧和伤怀统统踩进地里。
  其间他无意瞥了多铎一眼,但见对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间不禁激起了一阵感同身受的共鸣,然而掂其重量,却是相较无及,这时候,才彻彻底底的释然,原来,并非上苍偏心,而是自己给出的感情真是不及。
  倪一晖来到多铎身边,缓缓坐下了身,就像是害怕自己的行为会惊着那一个深陷在苦海里的猛禽,是为着拉拔那猛禽脱离痛苦的困境,才不得不冒着惊吓到“它”的风险,试着靠近。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劝解道:“你别那么着急,医生说生还的希望还是蛮大的……”
  不论倪一晖的心意何其善良,但他到底还是惊着了那一只猛禽,多铎如被针扎一般抽搐了一下,不知是否被那“生还”二字带来了无穷的恐惧,令他无力对此发表任何言论,只是伸出两掌将脸庞重重的埋了进去。
  多铎用力的搓揉着脸庞,不敢抬头、不敢开腔,天知道他有多恨那些娘娘腔式的热浪,却无法控制和阻挡,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将它们掩藏。
  倪一晖实在不忍,又实在自疚,忙不迭拿出一腔轻松的腔调,道:“我们要对小倩有信心!现在的医学水平那么发达,她又一贯那么坚强,怎么会有事嘛!来来来,等着也是等着,我好好给你讲讲我是怎么发现付柯怡这个人有问题的。”
  多铎心知对方其意惟善,再则若是推却和抗拒,岂不是摆明了对小倩没信心?想来便再度抹了把脸,且将那些湿润的热浪揉散在了脸庞,继而端坐起来,振了振精神,道:“说得也是,我怎能那般小瞧了她!咱们只管在这里等着好消息,何必这么窝窝囊囊的胡思乱想!我正想找时间问个仔细,既然你说到这上头来了,那便说说吧。”
  倪一晖见势暗暗舒了口气,忙将心情调整了一番,带起了公式化分析问题的口气。
  “付柯怡在探病那件事之后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让我以为是自己太过多虑,直到平安夜舞会那天晚上,她故意在一群同窗面前起哄,问小倩我是怎么把你给PK下去的,还捏嗓变音的试图掩盖自己的身份,好在我当时反应迅速,在第一时间就顺着声源发现了她,否则怎么也想不到发出那哄声的人会是她。不久后,学校就传出了小倩劈腿的各种传闻,最初我也没往她头上想,但后来我弟弟告诉我说小倩在学校出了状况,不但流言四起,还令导师很是针对她,我这才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于是……于是……”
  说到这里倪一晖停了下来,因为即要涉及他向身居高位的母亲借力这一环节,想到此前多铎曾误会他母亲已将虞小倩内定为长儿媳的事,不免感到有些尴尬。
  多铎倒是猴精得厉害,立即送上一记瞪视,道:“怎么不说了?继续!时过境迁还扭捏个什么劲儿?”
  倪一晖抬眼看了看多铎,但见他已不再如起初那般沮丧,心下感到这一招“转移视线”的策略挺好,便颇为快意的摆脱了那一份窘迫之情,继续说道:“虽然我是找过我母亲帮忙,但她并没借职务之便为我大开绿灯,只是凭借她对虞小倩的好印象答应为她写个证明。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以我母亲所在的职位而言,她开出的那个证明实在是太有力了,学校当即向我们表示,将会遏制学生们散布流言,并答应低调彻查此事。最后,校方给出了调查后的答复――散布者极有有可能是小倩的同班同学付柯怡。”
  多铎听到这里大为光火,不禁揪起了眉头,机械的转过头来,朝倪一晖骂道:“堂堂男子汉屁本事没有,遇到个什么事儿只会回家找老娘,这都不说了吧,其人资质参差,但心好也就罢了,可你既然已知付柯怡这人有问题,为什么在我们面前只字不提?你这好心是不是也太虚了点啊?”
  听到多铎把自己贬得那么不堪,倪一晖心里甚是窝火,若放在平时必定跟他论理,可如今只得将多铎当初对他的大义奉还,吞下那份恼火和委屈,就事论事的反驳道:“我只是得知付柯怡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哪里能预测出她最后会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坏事!”
  多铎不悦的瞪着眼睛,良久才收回了那凛然的视线,道:“接着说!”
  倪一晖心中有气,也气呼呼的说道:“说就说!”继而却是愣了一愣,后知后觉的眨眨眼说道:“还说什么,不就是这些了么……”
  多铎滑过眼珠白了他一眼,正想骂点什么宣泄下情绪,急救室的门突然开启,一个小护士夺门而出,“虞小倩的家属在吗?”

  『第171话』 世上最远的距离
  “在!”多铎猛地弹起身来,喊道:“她醒了么!”
  “醒了就不用叫你了。”护士有些抱歉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进来一下,医生找。”
  多铎只觉心脏超负荷的咚咚乱跳,在迈步的那一瞬有一种乏力感侵入体内。倪一晖难得细敏了一次,下意识抬手扶了他一把,却被他恼羞成怒的猛地甩开,为了遮掩内心的惶惑,头也不回的冲进了病房。
  “你……是病人的家属?”医生被这冲撞而入的高硕男人吓了一跳,倏地抬起头来怔怔问道。
  “是!她怎么样了”多铎的嗓音微微打着微颤。
  “病人的呼吸是顺畅了,但意识上毫无反应,她的情况太不乐观了。”医生快速调整了情绪,力求用公式化的腔调说道。
  多铎一副紧张到快要窒息的样子,想要插口追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就那么半张着嘴傻愣在那里。医生见势不免心生怜悯,为此打破了原本的陈述步调,停顿了下来,换上了一种更为温和的腔调,道:“我所谓的‘意识’并不是指的自主反应,而是对于物理刺激的神经反射,目前看来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但她的神经反射测验得分是零,也就是说,她已处于不可逆的深度昏迷状态,只是由皮下中枢维持着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我们称此种状态为‘植物状态’。”说罢,再度停顿,更更更温和的问道:“我的这些话,你明白吗?”
  对于多铎来说,医生的那一通话简直比他初学汉文时听得的第一篇古文还复杂,他只是凭借着潜意识的感应,察觉到情况似乎很不妙,便惶惶的垂问道:“……什么是‘植物状态’?”
  医生为难的沉默了片刻,终是遗憾的说道:“植物状态就是只有呼吸和心跳,没有意识和思维,就想绿叶植物一样,它们活着,但没有自主意识和思想活动……”
  多铎只觉耳畔“嗡”地一声巨响,万千霹雷直打在那头皮之上,以至于医生此后所说的话,他连半个字都没能听得进去。
  医生下完医嘱便带着护士离开了,倪一晖趁势溜了进来,冲着多铎问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多铎僵硬如石的伫立在原地,好似一尊已被风化的雕塑,叫人唯恐些微的触碰就会将他摧毁成渣。
  “怎……怎么了……”倪一晖受其影响,语调低如蚊蚋,面色惶若白纸。盖子岐那拨兄弟亦紧跟其后涌入了急救室内,在一片关切的询问声浮起之时,那一尊被风化的雕塑总算有了反应。
  多铎迟缓的抖动着睫毛,僵硬的转动着脖子,不争气的热浪刺痛了他的眼瞳,随之而来的动态更是令人愕然。
  他好似从睡梦中醒来一般,猛地拨开了拥堵在门口的人群,迈着看似铿锵而万分乏力的步子,朝那一干刚离开的医务工作者追去。
  房内的人愣了一愣,随之涌动而出,追随在了他的后面,且见他疯了一般追上前方的医生和护士,狂乱的喊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从未听说过有这种病症!必是你们医术不精,胡乱搪塞的托词!你们给我回来!给我重新诊断!”
  走廊上因此而大乱,有人在帮着多铎叫嚣,有人在一旁劝慰,还有数不清的步伐匆匆而来践踏着这走廊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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