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亲王嫁到》第95/105页


  多铎直视着他,从容道:“是,但也不尽然,这需要时间,我们可灵活变通的达成。”
  那厢认真思索一番,再问:“那我斗胆问一问金爷,你想过收益方面的问题没有?如果有,我愿闻其详。”
  多铎道:“黑帮的优势在于可尽情钻律法的空子,不必同大富商贾一般事事循规蹈矩,譬如――兴起垄断。任何一个行当只要能垄断,后续必然跟着暴利,关键是如何垄断?是依照旧俗打、砸、恐、吓?还是定出新规劝、缠、逼、诱?当然,我要求善待的,是民众,而非其他黑帮势力,对于后者,遇强则强、逢恶还恶便是。”
  说罢,思索片刻,再道:“既然时代进步了,讲求人权、平等、文明,那么,黑帮亦当与时俱进,别忘了我们身处在民众之中,多少枭雄鳌头皆死在不起眼的小小民众发起的舆论手里,赚为富不仁之人的财,安安身立命之群的心,这可是低风险高回报的事儿。”
  那厢并非故意刁难,每每多铎作答便仔细思索,莞尔再道:“金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给我们讲讲你的计划么?”
  多铎同此人一来一往的对答,感觉分外的搭调,他几乎就要将此人当做是坤龙特意为今天的会议所安排的一个内应了,但思来想去那坤龙顶多是忠厚罢了,怎么也没这份狡黠的心思,看来多半是此人自有造化吧。
  想来已对发问的人产生了好感和好奇,便轻抬下颌朝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前是哪个堂口上的?干什么职务?”
  对方不假思索,答:“金爷专程问及,抬爱了!我姓黎名傅磊,恒英社历来没有细分堂口,早年间直接受命龙头,到我们入社的时候,内部已混乱不堪,掌事的都是资历深的元老,元老逐渐退休后又委任子孙接任,反正上面总有说话的人,但就是众口纷纭,统一不了口径,有些事务因此就荒废了,六爷接管后情况更甚,现在我几乎没有事情可做,就是带着自己的兄弟在外混迹,不外乎是放放水、收收保护费之类。其实我也是子承父业,父亲从前负责码头上的事宜,说到职务嘛,也没什么职务可言,就是一个小负责人而已,我少时不爱读书,常常跟着父亲一道跑码头,也学到不少门道,只是到我接任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事可做了……”
  多铎有些许愕然,怪不得这老字号的社团这么容易被发起人之子介入并全面接管,原来是内部缺乏明确分工,且管理得如此混乱,从中不难看出夏汉钦后期的确是有淡出之心,只怪其子夏祈盛砸碎了他的晚年清闲梦。
  那黎傅磊所谓的“小负责人”却并不是那么简单,江岸之都两江环抱,在解放前就是重要的河运枢纽,其父能在恒英社负责整个码头上的事宜,并将此职位传给了嫡亲儿子,从资历和权柄上来说,黎傅磊已超越了无行政权力的金牌保镖。
  多铎的眼眸中闪过一瞬光华,就像当初夏汉钦见得他的时候那样,此时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当下说道:“你既是码头上的人,必定知晓往昔的运作,恒英社起源于码头文化,当从这源头起从重开发,我记得当日与夏老故友聚会时曾听得他们说起过社团曾经兴办过‘码头客运’,只是后来被太多其他势力介入,社团未能及时给予有力打击,便被驱逐出去了,对于大帮会来说,这可是奇耻大辱。即日起,你直接受命于我,中间没任何环节,咱们重新杀回去,抢它个措手不及。”
  黎傅磊平静无波的脸上透出振奋,立即应承:“是。”
  多铎环视众人,道:“即日起,黎傅磊将全权负责垄断码头至本市各地的客运项目,我们的宗旨是:不与地方政府下辖的客运起冲突、不骚扰往来穿流的出行民众、狠狠打击黑社会性质的其他势力团伙,保证整个码头只有恒英社旗下的车辆与政府客运做良性竞争。其余成员随时待命的同时,参与文耀主持的变卖亏损行业物质,蓄积资金准备投入码头客运营运。”

  『第158话』 倪一晖登门致谢
  位于花满楼夜总会的非法集会圆满结束,多铎留下了起初把手门口那两名男子,问得姓名,一个叫做“洪彬”,另一个叫做“陈峰”,二人于痞气中藏着正气、又于凶悍中藏着仗义,多老爷看得颇为顺眼,便将之调到花满楼来,接管了光头胖子的职务。
  多老爷自幼掌旗,少时起便混迹清廷核心层面,就算政治觉悟没有胞兄多尔衮强,但识人的本领还是有的,他委任的洪彬、陈峰,过去都是骨干分子,虽然夏祈盛掌权时被埋没打压,但终究没被大环境淘汰遗弃,单打独斗亦过得风生水起,对于这样的人,若不放到身边,恩威并施、委以重用,他日怕是少不了另起炉灶,闹不好还得和恒英社形成对立。
  从这次集会看来,若想在短时间内发现更多深埋的人才和潜藏的祸害,只能以兴起集团项目的方式,从各人的表现和发挥上进行筛选甄别,否则,少说也得三五个月才能摸出玄机。
  于是乎,此次的计划项目便要大胆委任、细分责任、更要亲自跟进、不遗余力。
  在甄别人员优劣方面,也许别人会率先抓住几个核心人物进行拉拢渗透,从他们口中获知社团内部人员资质的信息,譬如说那几位金牌保镖,就是绝好的人选。
  但在多铎而言,他继续留用他们、重用他们,并非出于绝对的信任,而是出于一种权谋上的考虑,以此告知夏汉钦的嫡系部众――他金豫忠比夏祈盛更能善待“前朝旧臣”,良禽自当择木而栖。
  同时,坤龙等人知悉恒英社高层的运作模式,这样的人实在不易随便放出去,而若是将他们调离原职,以他们曾经的高阶之位和低阶之能来看,又未免太难办了。职位过轻过闲,摆明是在排挤劝退;职位过重过高,无疑是在强人所难、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即便人人都知道用自己的心腹做贴身随从才是王道,可多老爷目前还得与前任龙头的贴心部众捆绑在一起,事实上,若是坤龙等人能毫无二心的继续效忠下去,他亦会将他们沿用到底,唯一不同的是,若等来了真挚的忠诚,便会还以全权的信任。
  集会散了之后,多铎亲自来到夜总会外的楼层大厅,那里虽然有着一地狼藉之貌,但总算是不再见“垃圾”的踪影,姜氏集团的恨烈从来令人发指,却也从来极具处理事态的效率。
  此时恒英社的社员大多已散去,多铎终是露出了喜逢故人来援的感激和热情,揽了姜岸然的肩头邀一干人等入内详叙。
  恒英社目前的新项目涉及到客运,毫无疑问应当向此中的专家姜氏集团致敬和取经,多铎心知姜岸然看好江东坪的煤车货运,更知道姜岸然一直按兵不动是顾虑许朝阳在为其中一名煤老板效力,若姜氏集团贸贸然出手垄断道路运输,必然会和许朝阳形成对立,这在许朝阳来说亦不是秘密,双方皆数次刺探对方,友好关系濒临决裂之地。
  目前多铎正在重振恒英社威风,不便邀姜岸然一同发展码头客运,否则那富可流油的巨大利益岂怕分盟友一羹,权衡中只给出了一个主意,且让姜氏放下面子和所谓的原则,独给许朝阳的东家放行。
  姜岸然本无心离开江东坪,对矿区之外的生意皆不感兴趣,听到多铎如是说来,顿有恍然醒悟之感,倒失笑于自己的死板执拗,正所谓退一步自然宽,何必要意气用事?
  如此,两人相谈甚欢,互相交流经验,终了握手话别。
  处理完公事已近下午六点了,多铎正欲离开,却迎来了叨扰。
  马仔敲门通报说有位姓倪的客人到,多铎起初还错以为是黎傅磊有事折返,心下暗骂着下面的兔崽子们真会攀附强人,刚听说黎傅磊被委以重任便称其为“姓黎的客人”了?
  想归想,嘴上倒不忘及应许道:“请!”
  谁知、不料、哪知道,被马仔引进门来的竟是不久前才令君上难堪又震怒的情敌倪一晖。
  多铎有一瞬愕然、继而莫名、再而便明白了过来,想来是自己听错了,当即摆起了臭脸,劈头盖脸斥道:“你?你来做什么?你如何知晓我所在何处?是因你那从四品官员的母亲施了什么手段么?”本是率性的宣泄着心头不满,语落却因对一位病重的母亲出言不逊而略显悔意。
  倪一晖愣了一愣,继而不解的笑道:“什么‘从四品官员’?我怎么听不明白?”
  语落,展步走近,脸上满是善意,在那硕大的办公桌前站定,道:“想不到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从一个住在‘鸡窝’里的房客变成这‘鸡窝’的老板,金豫忠,你还真是不容小觑。”
  话语尚未落音,那倪一晖竟也一如多铎一般,满脸皆是悔意。末了趁着多铎还未爆发,赶紧补充道:“对不起!我并不是来找麻烦的,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多铎没好气的压着眉头,上下扫视了他几眼,冷冷说道:“倪一晖,你该知道,这里没有‘病重的妇人’须顾忌,你若在我面前信口雌黄,我可毫不留情的揍你!”
  倪一晖见得来此的初衷几乎快被自己那令人误解的言辞所毁,急忙切切的直言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更不是来无耻宣告某些根本不存在的事实的!事实上我和虞小倩从来没真正交往过,我跟她之间,只存在单恋,不存在相恋。我这次来的目的跟她毫无关系,我是专程来向你致谢的!”
  多铎听得倪一晖那人模狗样的说辞,为之一愣,“致谢?”
  倪一晖见他情绪稳定,亦缓和了急切的情绪,缓吸了一口气,道:“是,致谢!感谢你今天为我母亲所做的事!你不止有向陌生人伸出援手的善心,还有着非一般的教养和情操,谁能想到一个表面看来离经叛道的人,会有这么高尚的一面?我知道我的赞叹水平不高,在你看来也许就跟评头论足一样,你多半是不屑的,但那又何妨?我已知道你有不易示人的另一面,你有一副外表所不见的好心肠,你在关键时刻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教养足以超越很多世家子女,这令我对你的出生相当的好奇,当然,我也知道,我的好奇同样只会换来你的不屑而已,真是可惜,爱上同一个女孩令我们今生无法做一对知己……”
  说到这里,倪一晖有些失落的顿了一顿,继而重新提起劲儿来,诚挚说道:“虞小倩已转托我弟弟告知了你对‘女友’一说的激烈反应,并以此作为理由要同我彻底绝交,不论如何,我想要对你说:谢谢你没有大张旗鼓的冲进来戳穿我那可笑的谎言,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对你产生这种由心而发的感激和敬意,我…………总之,我待我母亲,也代表我自己,谢谢你!”

  『第159话』 兹有姐自火星来
  倪一晖冲着多老爷的行为教养来致谢,那是一万个值得,出生皇家自当教养不凡,这哪是表面上的离经叛道所能磨灭的?
  至于倪一晖赞叹多老爷的素养“超越了许多世家子女”,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事实。
  倪一晖的登门道歉,对多铎来说并不嫌多余,他的心灵既有如铁拳一般的粗犷、又有如玲珑心一般的细腻,人都是需要被懂得和认可的,哪怕倪一晖并不懂得他的作为是因着对母亲这种角色的敬爱和敬畏,而仅仅是认可了他的退让和付出,也是足以令人欣慰的。
  ******
  入夜,碚县老街。
  多老爷自知下午对虞姑娘的行径有些过分,不但亲自去学校接了她下课,还想要请她吃一顿好的作为补偿,哪知道那好姑娘也与他不蒙而合的存着一份歉意,打算买菜回家做一顿好的给他吃,两人一番争执,最终以虞姑娘全胜落定。
  虞小倩正是明白多老爷、懂得多老爷的那一个人,她明白他的隐忍是因为对母亲这一角色充满了敬爱和敬畏,她深知在他的心灵深处藏着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那正是因为皇权争斗扼杀了一个孩子本应享有的母爱所至。
  世上原本该有更多的欢乐和幸福,特别是谦卑到只是渴求母亲的照拂,然而多铎却在同一阶段失去了庇佑他的父亲和照拂着他的母亲,进而跌入了被仇人恩养、尝尽悲痛和屈辱的人生漩涡里,他的一生,堪比与帝位失之交臂的睿王更悲情。
  虞小倩既懂得、又疼惜,如任何一位豫王福晋一般,为君上多舛的命运而悲戚。
  在那一瞬,在她毫无保留的为君上心痛的那一瞬,她几乎摸到了几分众福晋排挤燕青的因由,或许,正是因为燕青昔日的某一件作为,令豫王的众妻妾嗅到了危险的信号,令得她们内心的保卫系统齐齐鸣笛,进而群起而攻之、更或,欲除之而后快……
  否则,人实在难以想象,在三妻四妾属平常的大环境下,有什么理由非要去集体为难某人。
  虞小倩和多铎拎着满手的菜兜走上了三楼,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闲话来到了小窝门口,虞姑娘拿出一串挂着小饰品的钥匙插入门孔,忽然,多铎面容一定,眼中闪过机警,继而丢开双手的拎兜,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他这模样吓坏了虞姑娘,令得她怯怯的松开了握住钥匙把的手儿,随着他指的位置,往后退了小半步。
  钥匙串一早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这些声响令得小窝里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早前钥匙串的响声遮蔽了里面的动静,如今多老爷那机敏的静态终于令得虞姑娘也听得了内里的声音。
  多铎警惕的侧耳聆听,调过视线看了虞小倩一眼,只见她一副惊弓之鸟的熊样,便排除了昔日室友登门的可能性,遂愈发警惕起来。
  虞姑娘是被这一瞬的紧张气氛给吓蒙了,连哪些人有自己居室的钥匙都想不起,突然,内里发出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那么大刺刺的奔着门口而来,多铎猛一皱眉,摆出了肉搏的架势。
  在那锁芯轻响的一刹那,多铎神色凛然的抡起了铁拳,继而,“哗……”地一声,门开了,那一拳正欲挥出,虞小倩瞪大了眼睛,惊愕的喊道:“别!”
  ……
  ……
  ……
  即便虞姑娘不失声高喊,多老爷也未必真会使出那沉重的一击,因为门口赫赫然站立的并非猥琐贼人,而是一个穿着棉质睡衣,正呵欠连连的“美女”。
  为什么要打引号?呃……这是因为,那位美女五官倒属标致,身材也尚算凹凸有致,但那一头鸡窝式的长头发好似几个月未曾清洗,形同一坨牛屎一般胡乱盘踞在头顶,嘴角还沾着几滴大快朵颐之后没擦干净的黄油,这般形制实难与真正的美女相联系。
  “静姐!!!你……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直接就跑到我这里来胡吃闷睡蹭日子了?”
  好一声“静姐”,敢情是虞姑娘的熟人!
  好一个“蹭日子”,敢情是既非蹭饭吃、也非蹭居室之类的平庸蹭,而是连日子都一并蹭上了的极品蹭…………
  那位被称为“静姐”的女子露出了一抹睡眼惺忪的笑意,大言不惭的说道:“我这不是太久没关心你,心中过意不去么,所以第一时间来看看你,哪知道实在是太累了,所以顺便洗了个澡、吃了个饭、再睡了个觉……然后,你就回来了……”说罢,朝刚才欲揍她的猛男看了一眼,那一眼之后竟然再也不给侧目,且将那彪壮型男当做了透明。

当前:第95/105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