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第17/48页


  程舒媚似是不屑听她多余的话,自顾自地抢了话音道:“若何六不稀罕我的心意,今日就不会前来参宴,更不必受你与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友人趾高气扬的委屈了。”如此说罢。看向何乐安与薛慧语及东方霓裳道,“为表招待不周的歉意,我带你们逛逛府中的花园。”
  薛慧语拉着何乐安和东方霓裳屁颠颠地走过去,才一同踏出院门,已忍不住称心笑道:“数月不见,媚姐姐还是这般神采奕奕。想来这段时间在京城,定是快活极了。”
  “我可听出来了,你在怪我没给你写信。”程舒媚轻声笑道,“京城不比封州城,繁华的背后全是明争暗斗,权贵随意一字,拽出来的,都是血淋淋的阴谋诡计。”
  她道:“文逸伯府与你们仨府不同,本家位于京城,当年是我母亲执意要我继承爵位的父亲来封州城任职的,数十年过去,这靠我那已逝世多年的母亲撑起来的平静,早就土崩瓦解了,若非祖母还在京城熬那么一口气,怕是二叔早把他想要的,都抢过去玩了。”
  程舒媚带着她们走进一座种满青竹的小园子,在一间隐隐透出酒香的木屋前顿住脚步,转身朝薛慧语笑道:“此次回来,我是特意向你辞别,以及见一见你信中所说的何六。”
  面对她们大同小异的惊讶,程舒媚语调寻常得没有一点点起伏,道:“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入宫为妃了。”
  “!”薛慧语不敢置信地抓住转身去推开木门的程舒媚的手,“为。为什么!”
  程舒媚头也不回地笑道:“父亲无能,为妾痴狂,继母野心勃勃,二叔不择手段,这偌大的家业,他早晚守不住。祖母年事已高,庇护不得我们多久,母亲临终前再三叮嘱,爵位是要交给弟弟的,我当姐姐的,自要在他有能力接手前。撑起一片天来。”
  木门被推开,浓烈的酒香顺着闷热的风扑鼻而来。
  薛慧语抓住程舒媚的手紧了又紧,寂寂道:“那也不一定非要——”
  “这是唯一的捷径。”程舒媚转脸笑道:“我的战场我不想连累我最不想连累的无辜,不管是你,还是你亲哥抑或表哥,你和他们都没必要为我们的手帕交情蹚浑水。”
  “我说出来并不是要让你为我难过。只是你我以后就要分隔两地,不知何时再见了,我不想我们多年来的感情因为这些糟糕的事染上瑕疵从而破裂,那坛数年前酿下的‘青梅竹马’,今日开了吧。”程舒媚笑起来的时候自带勾魂夺魄的风情,好看得迷花人眼。
  她道:“何六。你走时,拿一些回去,代我转交胥少主,便说是……辞别。”

  ☆、第49章 走吧为夫带你去逛街

  何乐安知道此胥少主非彼胥少主,但她心有好奇,于是宴席一散,便拎着酒去胥府,某人的耳朵灵,鼻子也很灵,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里只有巴掌大小,以宽红绸束颈口的白瓷酒坛子,笑道:“是好酒。”阵阵青梅拌着青竹醇厚的清新香气从木塞透出来。
  “极好喝,尝过便知真真是齿颊留香。”何乐安话锋一转惋惜地笑道:“但这不是给你的。”见他挑眉,她接着道,“是封州城第一美女程舒媚给上一任胥少主的辞别。”
  胥邪神色一怔。不过一秒又恢复那怡然自得的模样,朝虚空唤道:“四月。”
  话音一落,一抹颀长的暗黑色如鬼魅般现于门前,他戴着诡异光滑的银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颜色模糊的眼眸,毕恭毕敬地躬身拱手作礼听候差遣。
  “把酒送去吧。”胥邪拿过酒坛子便漫不经心地一扔。
  四月稳稳当当地接过,领命退下,转瞬已消失不见。
  何乐安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身边的暗卫,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身边的暗卫还有戴面具的,疑惑间,刚才拎着酒的手已经被握住了,胥邪拉着她走进内室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她在窗台边坐下,就见他从茶几上的梨木锦盒里拿出一条精巧别致的项链,那链子以红绳为编,扭出如同麻花的纹路,吊着一颗由白玉打造的镂空圆球,球内还藏了一朵木制的栩栩如生的盛开状的小荷花,她笑道:“这是——”
  “谢礼。”胥邪仔细为她戴上,十分霸道地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取下来。”
  何乐安困惑地眨眨眼眸,“我好像没送你什么东西呀!”怎的就有谢礼了呢。
  “嗯,你严格算起来不是东西。”胥邪故意耐人寻味地笑道。
  何乐安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你才不是东西呢!”
  胥邪叹道:“安儿,生而为人挺有趣的,你为何偏要当个东西——”
  “混蛋!”何乐安忍住咬他的冲动,气哼哼道:“你是三岁小孩么,总这般幼稚!”
  胥邪开心地摸摸炸毛的她的头,又逗了会,才满足道:“走吧,为夫带你去逛街。”
  何乐安想起今日是花朝节。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顿时笑道:“那我去换男装——”
  “不用。”胥邪阻止起身要进卧室的她,因是宴席后直接过来的,此时的她一袭素净清爽的水天色罗裙,配以成套的简约小珍珠首饰,虽未施粉黛,但整个人馨雅又明媚动人,他道:“我们已经定亲了,无须再避忌那般多,如此便好,只是夜间凉,添件披风吧。”
  弹指间,已有丫鬟恭敬地递上一件云绣的象牙白色丝质薄披风,触感冰润柔软,却异常保暖,他亲自给她披上,束好带球的绑带,便见她调皮地吹了吹连帽边缘的小绒毛儿,忍不住抬手拉过帽子盖在她脑袋瓜上,轻轻地笑道:“像藏了耳朵和尾巴的小狐狸。”
  何乐安勾勾唇道:“那我现在出门,是要去勾引男子吗——”
  “你若敢多看哪个男子一眼,我便让哪个男子,再也当不了男子。”
  “……”不知道为什么,何乐安就是相信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他绝对做得出来,而且是眼睛都不带眨的动手,连忙囧囧地道:“我开玩笑的,满大街那般多人,你莫要胡来。”
  胥邪道:“嗯,我也是开玩笑的。”
  “……”你骗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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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朝节又称百花仙子节。若白天,人们多数去踏青游园赏花,若夜晚,自然是逛花市祭花神放花灯了,来来往往的人们挤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巷尾,或传花令。或抽花签,或对花赋诗,或观看歌舞,放眼望去,皆是喧哗不绝的热闹,耳边还有人不停地道:
  “那边要举行赏红会了。我们快过去看呀!”
  赏红会是花朝节当夜固有的赛事,共计三小场比试,夺魁者便是今年的花仙子,是整个封州城的男女都热衷参与的游戏——男子为看戏,女子为争抢美名。
  何乐安无意参赛,但看看姑娘们在台上角逐还是可以的。便拉着胥邪朝人流而去,到了地方,只见男女老少里三层外三圈地将搭建起来的高大木棚子,围得水泄不通,视线好的位置均被人霸占了。
  她正想随意作罢,胥邪却护着她从人潮的边缘挤进木棚后面,赛事的负责人瞧得他,就像捡到金子似的一脸惊与喜,又恭谨又献媚地邀请他们落座至旁边的评委席后的空位,尚未落座,已到的几位评委皆站起来向他打招呼,一坐下而已,还有小厮递来茶水糕点。
  何乐安低声笑道:“你这个首富当得好生逍遥。”
  “有钱总能使鬼推磨,天下权与贵,到头来为的,不还是这俗物。”胥邪悠然道。
  何乐安觉得单单纯纯当个有钱人还是挺好的,富而不贵,有势而不至于权欲熏心,无需要为顶上爵位的面子顾及太多,或是被家族的荣誉束缚什么,自由地说话,自在地行事,每天要愁的要烦的要叹的甚至要想的,都只有花钱一事。她正要赞同,便听一句鄙薄响起:
  “哎呀呀,这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素来不参与任何热闹的胥少主么,今天是哪阵风吹的你啦,竟也会来我们隆盛商行举办的赏红会!”
  何乐安随胥邪循声看去。只见两个俊秀的锦衣公子带着一姣美的红衣女子款款而来,刚说话的是穿着墨绿玄色锦衣的男子,此时他那双狭长的眸子正看向她,不掩打量之意道:“这位定是传闻中聪慧过人的何六小姐了,才定亲,已出双入对。嘉宁侯府真好规矩。”
  “既已定亲公告天下,便是认准此一人,出双入对尚且止于礼,又有何妨!”何乐安明眸轻扬,眼波流转间,投向身边的胥邪。勾唇浅笑道:“这般热闹,他不带我出来瞧瞧,才是不应该呢!”
  “一如家妹所说,何六小姐不但聪慧过人,还言谈伶俐。”另一穿浅灰褐纱锦衣的男子,不吝赞许。丰神朗然地笑道,瞧得何乐安疑惑,他谦恭地抬手作揖,“在下东方二。”
  哦呵,新晋的志逸伯府世子爷,何乐安浅浅地福身回以一礼。
  而东方世子见冷冷淡淡的胥邪始终没有要介绍身边一男一女的意思。便又笑道:“这是隆盛商行的萧七与萧十一娘,每年的赏红会,正是隆盛商行与官府合力创立与举办的。”
  何乐安朝他们点头示意,就听那萧十一娘问道:“何六小姐也参加赏红竞赛吗?”
  可她还未回应,萧七已率先抢过话道:“像何六小姐这般聪颖伶俐的姑娘,若参加。定是轻易夺魁的,十一娘你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这字字带刺的劲头,着实把何乐安惹笑了,只听胥邪漫不经心道:“我们只是来看热闹而已,萧七若对夺魁什么的有兴趣。大可自个儿换身行头上场,我们定当热烈捧场。”
  “噗呲!”这时,一把毫不客气的笑声,优哉游哉地从身后传来。
  何乐安转脸,就见独自前来的薛世子,道:“邪,你说话还是这般幽默风趣。”
  明明是气死人不偿命,何乐安抿唇掩下笑意,那边萧七怫然不悦道:“赏红会乃是女子的战场,我堂堂男子汉与她们较量些什么,倒是何六小姐只观赛而不比赛,是怕自己输得太惨,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聪慧过人四字,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何乐安欲回应这咄咄逼人,就听一把熟悉至极的冷讽,嘲笑道:“装模作样得来的虚名,哪敢在人前逞强称能,变成竹篮打水还好,若被人得知她的真实面目,该被唾弃了。”
  她不用特意去看都知道是谁来了,还听一道久违的女声,止不住高兴道:“安表姐!”
  何乐安转回身来,朝邵映雪微微一笑道:“雪儿,你也来了。”便见邵映雪身边除了邵盈秀还有贺立泽。以及粘着贺立泽的邵莹媛,今夜当真热闹非凡了,而她也直接无视邵盈秀刚才那番冷嘲热讽,问邵映雪道,“你来参赛么?”
  “瞧着有趣,便报名了。”邵映雪道。“秀儿与媛儿也都参赛,安表姐不玩玩吗?”
  何乐安摇摇头,还未语呢,萧七又说话了,“何六小姐可不敢玩这竞技游戏,输了便一败涂地了。”嗤声间。已不可一世地将失败者三字钉在她头上。
  邵盈秀见有人捅何乐安刀子,别说多高兴了,附和道:“我就不信,众目睽睽之下,你何乐安还能装出花样来,如此公平公正的赛事都不敢上场。是怕露出马脚后,被你的未婚夫嫌弃吧!”最好当即退亲,让何乐安成为全城笑柄!
  何乐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便听胥邪含情脉脉道:“安儿是怎样的女子,我都欢喜至极,嫌弃二字从来都是对别人而言的。像那些嘴脸丑陋,心思不纯,看不得别人好的女子,一般还得添上厌恶一词。”

  ☆、第50章 我不容谁借此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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