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第18/48页


  胥邪骂人从不带脏字却总能直击对方的死穴,何乐安被他逗笑了,瞥瞥气红脸的邵盈秀与不可一世的萧七,淡然道:“比赛输赢乃寻常事,即便我赢了,你们也不会对我改观,若输了,还只会拼尽言语落井下石罢了,既然输赢于我而言,都没有好处,我又何必为你们的煽动玩这场游戏呢。”
  “如此,加些赌注好了。”薛世子忽而玩味道:“萧七与邵小姐不停怂恿何六参赛。居心不良也罢了,却还不舍得付出什么,换成我,我也不乐意和你们玩。”
  “谁居心不良了!”邵盈秀冷笑道:“我只是想让大家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她朝何乐安与胥邪道,“何乐安,你不敢参赛还诸多借口,也就是瞎了眼的才信你心灵手巧!”
  何乐安毫不客气地一个白眼翻过去,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邵盈秀道:“我就是不心灵手巧又如何呢,日后嫁去胥府,当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只管花钱只需享福的少奶奶,我非抓住那心灵手巧的名声不放作甚,像你这样想要得到又偏生得不到的人才会稀罕而已。”
  “你!”邵盈秀被她嚣张得意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心肺,她气恼至极道:“不就是嫁一商贾为妻么,有什么好了不起的,享尽富裕又怎样,权贵让你们下跪,你们还不是得下跪!”他日,她定要嫁一高高在上的男子为妻,万般手段辱尽何乐安这可恶的女人!
  “封州城还没有动不动就要别人下跪的权贵。”胥邪道,“即使是商贾,也不是谁想嫁便能嫁的,像你这般的,怕是为妾,也没有人愿意要吧,瞧不起别人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别闹了笑话害卓逸伯府蒙羞。”
  邵盈秀没想到胥邪堂堂男子汉,竟会众目之下满不在乎地为难女子。那脸红了又青,差点咬碎一口牙齿,邵莹媛看不过去,皱了眉道:“胥少主,我姐姐的确胡闹了些,但女子的口舌不过短暂的相争,你一个男子这般唇枪舌战对待一个弱女子,也太小气了吧!!”
  胥邪不以为意地冷笑道:“她欺负别人的时候,气势可不弱,我作为男子,看见自己的未婚妻被诋毁还不出手维护,那才是难成大器,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也敢这般欺辱她,背地里还不定怎样凌虐她。”
  “曾听闻安儿为老卓逸伯侍疾时,你们便故意栽赃嫁祸,事到如今,就莫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这天下愿意纵容你们胡闹的,只有你们爹娘,要胡闹回家胡闹去,别只允你们使手段又不让安儿反击,她尚且顾及两府情分,我却不容谁借此伤害她。”
  “呵,有那么多的人愿意成为她的刀。谁又能欺负得了她什么!”邵盈秀恨声道,她就是烦透了何乐安总有那么多的人帮她与她唱反调,明明只是个低贱的庶出,凭什么得到那么多的宠爱!
  何老太太拿她当宝贝,各府嫡出也乐意与她为伍!就连晋宁侯老夫人和怡亲王妃都对她另眼相看!她若从未出现封州城,这一切便都是她的才对!是她狠毒地抢了她的荣誉!
  邵盈秀狠狠地握手成拳。心生狠戾,脸上却挂起笑容道:“不就是想要赌注么,行,若你赢了,日后我便恭恭敬敬唤你一声表姐,自此再不说半句你的不是。可若你输了,便要还我声誉,公之于众,我从未对你栽赃嫁祸!”
  何乐安不屑道:“这赌注可引不起我想要赌的欲望。”开玩笑,众所周知这事是越郡王揭破的,现如今越郡王‘已死’。她若还她声誉,不就是打越郡王的脸么!
  “那长庆街最繁华的铺面如何?”萧七意气扬扬道。
  胥邪道:“不如何。”
  “何六小姐想要什么赌注直言便是,再过不了多久,就截止报名了。”东方世子道。
  何乐安道:“很简单,若我赢了,你萧七和你邵盈秀各在台上说一句话即可。若我输了,便也还你们这句话,你们同意我便参与,不同意便作罢。”反正她原就无意参赛。
  “什么话?”萧七和邵盈秀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何乐安拜托伺候在旁的小厮递来纸笔墨,在一角落的小桌书写几笔,折叠好纸张,递给饶有兴致的薛世子道:“要说的话便在这张纸里,由薛世子掌管,东方世子监看,如此不论输赢,我都无法篡改,免去到时你们指责我自恃赢了而故意过分为之。”
  “这主意确实免去事后种种纷争。”东方世子愿意帮忙监看地颌首笑道。
  邵盈秀不用猜也知道那话定不是什么好话,但尚且公平,且她很有信心能赢,为了这次花朝节夺魁,她已经苦苦练习大半年了,只为拿下花仙子的头衔,洗去被何乐安泼来的脏水,邵莹媛和邵映雪也是来帮她刷掉其他选手助她赢的,便爽快地道:“我同意了。”
  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已,萧七也没有别的意见。
  于是,何乐安在截止报名的前一刻,报了名,铜锣鼓声激荡振奋地敲响后。比赛开始了,第一场是花诗,在限定的时间内,轮流吟出自创的,与花相关的诗便可,吟不出者或被发现抄袭者皆退场。一炷大金香燃尽后,台上只剩下十五个姑娘了。
  第二场是簪花,是以彩纸剪出来的百花装饰举办方提供的小树,打扮得越漂亮,得评委给分越高者,为胜利。
  何乐安的手。是素来巧的,且想法灵活,平日总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对色彩与花纹以及立绘的控制能力极高,当众人都以传统的想法与工艺,通俗地剪出不同姿态的花插在小树茂盛的枝桠间时。她为小树套上一条白宣纸扭制的拽地裙子。
  又在裙子上戳出小孔,插上朵朵或鲜红或浅红或粉红的剪纸花,以渐变的模式,一点点地铺设于裙摆上,换来围观者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叹与赞扬,连参赛的萧十一和邵映雪都看呆了。更别提远远比之不及的邵盈秀和邵莹媛了。
  这一场,毫无疑问,是何乐安获得胜利。
  最后一场比的是雕花,以举办方提供的瓜果而雕,当然除了琳琅满目的瓜果供参赛者挑选外,还有时间限制。这看的,便是日积月累的技术与技巧了,众人大多都雕自己练习过几千遍,最栩栩如生的那些花朵盆栽,偏偏何乐安又玩起出其不意,别人一朵两朵三四朵都要弄得手忙脚乱了。她却轻巧地以冬瓜为盆,雕制出一个荷花池出来了。
  邵盈秀那一盆维妙维肖的牡丹花瞬间失色了,她知道何乐安汤炖得好,小炒也会几味,但从没有想过,雕刻的功夫也这般超群。原以为她毫无准备,她定能赢她一筹的,怎想!
  能与何乐安一较高下的,现场只有萧十一,她雕的是一颗桃花树,树干上还有几只大小不一却串成一挂的白玉灵猴子,周遭的讨论十分激烈,喧闹好想响在台上每一个心里般。
  邵盈秀咬紧了牙,点缀手中的牡丹花,而动手的时间即将停止前,何乐安在所有人的惊疑中,拿起旁边的数条青瓜,抓成了汁水倒于冬瓜池里,那一盆荷花顿时活了。
  评委们上台观赏打分时,还惊讶地发现活灵活现的荷花下,清清淡淡的青瓜汁水中,有锦鲤若隐若现呼之欲出,对比萧十一的单调,何乐安这一盆冬瓜,可谓有声有色,高下立见,官方的评委们当即给出史上最高的分数让她取下‘花仙子’的称号。
  台下观众欢呼不止,邵盈秀恨恨地道:“何乐安,你是故意的!”故意表现得毫无准备。不愿意冒险比赛,叫别人看了笑话的样子,教她越发想将她狠狠地踩在脚下,不择手段怂恿她参赛,可她分明有把握得很!
  听得她的声响,台上的评委和参赛的姑娘。都纷纷看向过来,何乐安无语凝噎地道:“我一开始不想参加比赛,是因我一个已经定了亲的姑娘,没必要和谁争抢这个美名。”
  她笑道:“我也从没有说过,我不会雕刻或者雕刻功夫不怎样,是你们自以为是。非逼着我参加,我赢了,又怪我藏了一手,故意叫你难堪,每每如此行径,你真的不觉得自己特别无耻又特别卑鄙吗?”自己傻就算了。偏要以为别人都如她一般傻,真真没救了。
  邵盈秀只觉得她的笑容讽刺极了,对何乐安也深恶痛疾到极点,上次红疹也是这样,为什么她总能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后还装出那么一副无辜纯真的模样呢,她真的恨不得扑上前撕碎她的脸。见她说罢,和邵映雪一起走下台,心中如毒的恨意支使她走过去,在快速地越过邵映雪身边时,狠狠地一撞――
  棚子搭得不算特别高,但摔下去绝对吃不了好,何乐安完全没有料到众目睽睽之下,邵盈秀竟也敢如此阴险,被猝不及防的邵映雪借力一推,猛地朝台下摔去,更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她装作要拽住她的手,不知几时藏了小刻刀,恶毒地向她的脸划过来!

  ☆、第51章 不觉他是个短命的人

  就在邵盈秀要得逞之际,一抹强劲的风吹来,胥邪稳稳地接住何乐安,衣袖拂动间,邵盈秀挥过去的手划空后,竟完全不受控制地朝自己的脸削去!
  “啊!”惊呼声撕心裂肺地响起,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却见邵盈秀握住小刻刀在自己的左脸划下一道深而长的血痕,鲜红顺着下颚一滴滴地滑落!!
  胥邪抱住何乐安翩然地站于台下,后来被邵盈秀的手一拨又跌坐在台阶上的邵映雪,只见夜色下,邵盈秀惊愕恐慌的脸渐渐地扭曲成疯狂的模样。小刻刀从她手中无力跌落,砸出沉闷而响亮的声音。
  邵盈秀颤着手去摸自己的脸,宛如肝肠寸断的疼意,叫她再次凄厉地尖叫起来,她一双蓄满泪花的眼眸死死地瞪向何乐安,“你,你这个贱蹄子,你毁我容,你竟敢毁我容!”
  胥邪冷笑道:“别血口喷人了,大庭广众皆有目共睹,我们可没碰过你。”
  没错,胥邪动作虽快,但还没有快到评委席的东方世子等练武之人都瞧不仔细的地步,在他们刚才看来,胥邪接住何乐安后,邵盈秀挥出来的手兜了一个圈,就划向自己的脸了,而眼尖的,分明见到邵盈秀对摔出去的何乐安意图不轨。
  何乐安想到邵盈秀挥刀时的狠辣便心寒了,想笑但怎么也扯不起唇角,声音冰凉道:“邵盈秀,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我的未婚夫是无权无贵的商贾不错,可你当坐在评委席后面的薛世子和东方世子是摆设么!”
  “谁对谁起了歹毒的心,谁自作孽不可活,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不是你随口想要污蔑就能污蔑的,即使对簿公堂,我相信他们定不吝于将真相说出来。还你……我清白!”
  邵盈秀看着何乐安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生生撕碎,泪意婆娑中,只觉得周围的人对她全是严寒似的恶意,邵莹媛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帮着她朝何乐安不满道:“何乐安,我姐姐都毁容了,你居然还如此刻薄对待,你的心可真毒,那般情况,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使了什么手段,别以为有薛世子撑腰便可以横行无忌,我们卓逸伯府也不是好欺负的!”
  原来毫无笑意的何乐安被气笑了,“你们姐妹真够有趣,她推了我,拿着小刻刀划向我,意图是什么再明显不过,你作为妹妹不为她的举动感到痛心,反而怪我躲开,叫她害人终害己,这般如强盗的逻辑,这么不要脸的指责,真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况且,邵小姐,周遭不乏练武之人。你若信不过本世子的佐证,大可问问在场同样目睹事发经过的人,例如你的表哥,瞧瞧事实究竟是如何的,有些东西可以乱吃,有些话却不能乱说。我晋宁侯府还不至于糊涂到为友盲目撑腰,叫天下人看了笑话。”薛世子冷然道,当然该护的短,他还是会护的,这漂亮话嘛,就是说出来好听的。
  闻言。众人看向贺立泽,邵莹媛略有焦急又期盼地朝他眨眼睛,可她脑子被姐妹情糊涂了,贺立泽却不糊涂,尤其是他若说谎,多的是人来打他的脸。只好装作看不见邵莹媛的暗示般,道:“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媛儿还是先带秀儿回去治疗伤口吧――”
  他有心和稀泥,何乐安已无意轻饶,打断道:“贺公子当真觉得她种种令人发指的行径,都只是一场误会吗!是不是只要我还没有死。她便不算是伤害我了!只因为我是庶出,而你们是高贵的嫡出,我就要任由你们欺负甚至一而再的污蔑吗!”
  “今日我便豁出去了,要天下人皆知,她邵盈秀究竟是怎样恶毒的女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只好斩草除根了。
  毅然决然地说罢,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花,委委屈屈地从何乐安好看的眼眶匣子里,如断线的珍珠,义无反顾地跌落下来,该软弱可怜的时候,就要软弱可怜才是,论城府,一百个邵盈秀都敌不过她。
  何乐安本就长得极好看,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楚楚动人极了,周遭不少糙汉子连忙道:“我刚看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是那个毒妇拿小刻刀妄图伤人。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毁了自己的容,事到如今还诬赖别人的不是,实在可恶,实在不要脸!”
  附和之声空前地热烈,所有人都站在何乐安那边讨伐邵盈秀。
  邵盈秀看着那些恨不得朝自己吐来口水的人。突然狰狞地大笑起来,血水肆意地从脸颊挤到下巴,苍苍茫茫的夜色下,她宛如厉鬼一般疯了似的,朝何乐安冲去扑去,好像死也要拉何乐安垫底。“何乐安,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贱人!!”
  可惜的是,胥邪根本不给她丁点伤害何乐安的机会,轻巧地抱起何乐安一跃。便躲开冲过来的邵盈秀了,他朝尚未反应过来的贺立泽道:“你再不带走她,休怪我无情了。”
  他的声音冰冷如冬夜寒雪,贺立泽一个激灵,起身抓住疯魔了的邵盈秀,与后知后觉追过来的邵莹媛一起带走不依不挠又哭又笑的邵盈秀。
  邵映雪颤颤巍巍地下台。朝抹泪的何乐安道:“安表姐,你,你别怪大姐她,她也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她有些后怕地揪了揪手帕,“我知道她这次实在过分了,但……”
  何乐安用浓浓的鼻音抽噎道:“我已经厌烦被她当成骨头似的咬着不放了。你无须在意,回府后也不必为我说什么,免得日后在府中越发艰难。”一直以来二房受贺氏压制,若非邵老爷还在世,只怕早被贺氏赶出去了。
  邵映雪被她的体贴暖了心,柔柔地笑了笑。紧随贺立泽他们的步子追去。
  闹剧匆匆落下帷幕,可比赛前的打赌,何乐安还是记得的,她张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眸,歪头朝胥邪身后的萧七看过去,浅浅地勾勾唇道:“我赢了。萧七公子是不是应该……”
  顿时,周遭的人先看向一脸不屑的萧七,再看向拿着宣纸的薛世子。
  薛世子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何乐安之前交给他的宣纸,只见萧七看见上头那句话后,整张脸唰地黑了。
  正对宣纸的东方世子和萧十一齐齐忍俊不禁,接连笑出声音来,瞪着宣纸几乎要冒火的萧七,恶狠狠地瞪向损友与亲妹,再是愤愤然地看向何乐安,“你怎可颠倒黑白,写出如此与事实不符的话来!”
  何乐安才不管他赤裸裸的嫉妒呢,道:“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痛了还得哑忍的萧七,恨恨地磨了磨牙,在众人的注视中,重重地哼出一声,一步一步走上台,原来已渐渐散去的群众,见又有人上台,便好奇地顿住脚步了,萧七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住嫌恶,咬牙切齿地吼道:
  “胥邪是这个世界上最英俊潇洒,器宇轩昂,锦心绣肠的男子,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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