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第7/48页


  ☆、第19章 存了心叫自己不好过

  邵盈秀在长辈面前收起她与自家母亲如出一辙的刻薄模样,装得乖乖巧巧温温柔柔的,加上何老太太也说她好,薛老太太念着早逝的邵老太太的那份旧情,便对她更喜欢一些了。
  两边的小辈互相介绍过姓名后,薛老太太将视线落向戴着面纱的何乐安,光是露在面纱外的那一双杏圆的眉眼,就叫她想起旧时那如星光似的小女子,不禁对何老太太叹道:“听说这孩子一直养在你身边,还为了她回来封州城。”
  何老太太笑道:“哪有什么为不为,只是人越老了,越想念家乡罢了,京城府内有大媳妇儿当家,她素来是个能干的,我这个老婆子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两年我放下心来游玩,倒觉得比在京城更开心。”
  两位久未见面的老人家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小辈们偶尔附和,如此半天过去,别的客人三三两两地来了,薛老太太便要身边年岁最大的嫡孙女薛慧语招待小辈们去一旁的小凉亭玩,众人刚移步而已,已有人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再过几日就是封州城最盛大的花灯节,到时候定有许许多多的灯谜,我们今日先凑个热闹,瞧瞧各人肚腹里都有些什么特别有趣的谜语吧~”
  封州城的女孩子们最是喜欢每年的花灯节,因为那日她们可以肆无忌惮地逛夜市,尤其是平日里家教严苛,寻常都不能出门的,到了那一日不但能尽情地玩乐,还能以灯谜赢君心,是城里古老的得到传承的节日,于是这一提议就此得到众人最热烈的附和。
  邵盈秀是有备而来的,很快就在小辈们里收获许多赞美,而她越是光芒四射,一直不说话的何乐安反倒越被注意,薛慧语忍不住问她为何不参与其中,可何乐安还未语,邵盈秀已道:“安安,你就算什么谜语都猜不出来,也可以说一些你知道的谜语叫我们猜呀!”
  看似体贴的一句话,实则在暗示她没什么才华,脑子也不行。
  何乐安好整以暇地瞥瞥邵盈秀,笑道:“祖母自幼教导我不能偏了哪一门才艺,纵然不喜欢也得会,才是合格的大家闺秀,就算心中有答案,也不一定非要说出来,能知道谁猜出自己也猜中的谜语,不是更加有趣么~”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提的谜语,她都会,只是懒得说而已。
  薛慧语看向何乐安的眼神,明显有了一些细微的不同,起码对比之前,多了一些善意,她笑道:“确实,有时候我也更喜欢看别人猜谜语,不过今日聚会,是大家同乐的日子,何六也得凑个热闹才是,不如你出一个谜语,叫我们猜猜吧。”
  盛情难却,何乐安只好落落大方道:“我的谜面是‘一共二画’,打一成语。”
  众人细细思量谜底,邵盈秀更是不愿意被何乐安抢去一点点风头,暗暗咬牙拼命猜想,可何乐安这个谜语出得含糊又巧妙,若没有适当的提示,生生令人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她又不愿意当提问的那个,便只能在心里骂她故意刁难,刻意卖弄才学,分明存了心叫自己不好过!
  就在众人犹豫要不要向何乐安拿点提示再猜一猜的时候,一把淡似清月,朗如甘泉的男声,慵懒地响起:“共二,不就是‘恰如其分’嘛。”

  ☆、第20章 她几乎想要遁地而逃

  何乐安不敢置信地朝声源看去,就见一张久违却依然熟悉,姿容潋滟的脸庞,神采斑斓地站在倾泻的日光里,那一袭红衣如燃烧的火,高傲又张狂,他慵懒的视线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又掠过她。
  “郡王表哥!”薛慧语率先站了起来,含笑福身见礼。
  周遭的少女又惊又喜地跟着行礼:“参见越郡王。”
  听得动静,另一边的长辈们齐齐看过来,薛老太太瞧得来人,也诧异地起来问礼,得到赦免后笑容慈祥地道:“越郡王不是在南境边关驻守么,怎会突然来封州城?”
  “原来在泽洲省有些事儿,见完了还有时间,便过来这边一趟。”越郡王淡然笑道,“刚才听那谜语颇觉有趣,才特意绕来看看,没想到是老夫人在此招待客人。”
  闻得此言,何乐安心慌慌地低下头去,邵盈秀却是恨恨地瞪了瞪她,只听薛慧语道:“是嘉宁侯府何六出的谜面,我刚才还在寻思这四个字该如何拆分摆弄成一个成语,郡王表哥就揭开谜底了,共二是其,可不就是恰如其分嘛~”
  一心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何乐安,差点儿没被薛慧语这番不乏赞赏之意的话吓出一身的冷汗,还未谦虚一句,邵盈秀已笑着出声道:“我之前还笃定这个谜语不会被人轻易猜出来,没想到安表妹今日借用,就被越郡王猜出来了。”
  何乐安见过不要脸的,但像邵盈秀这样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抢别人东西,还抢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顺理成章的,还是头一次看见,可因为她与她是表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她不能因为她的无耻,就扔了侯府扔了何老太太与自己的脸面与她争吵什么。
  瞧得何乐安果真有所顾忌地默然不语,邵盈秀更得意了,旁边一个年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天真地笑叹道:“原来这个难猜的谜面,是邵姐姐想出来的呀!”
  接着是一片附和的赞扬之声,听得邵盈秀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就听那好像能够流进人心田的动听嗓音懒洋洋道:“本王这儿也有一个谜语,不知道众位姑娘可有兴趣――”
  “郡王表哥说便是。”他的话音未落,薛慧语已迫不及待地邀请,而周遭的少女亦是一番热情的附议。
  越郡王道:“谜面是‘白’一字,打一成语。”
  众位少女似乎都想要给这位大名鼎鼎的郡王爷留下深刻的印象,纷纷用心地猜想答案,可没头没尾的一个字打四字成语,难度实在不低,邵盈秀暗暗咬着牙,偷偷地注意敛下眉眼的何乐安,生怕她先把答案想出来。
  “郡王表哥,一个字实在太难猜了,你给我们一点点提示吧~”薛慧语苦恼地道。
  越郡王唇角微扬,似笑非笑道:“不是有人猜出来了么。”
  薛慧语惊奇地顺着他闲淡的视线看向何乐安,周遭的少女后知后觉地也看向她。
  “……”真不想被如此注意的何乐安,几乎想要遁地而逃,刚想着装傻糊弄过去吧,身边的邵盈秀却道:
  “安表妹若是知道答案,倒是快说呀,若是不知道,大方说一句‘不知道’便是了,又没有人会嘲笑你。”

  ☆、第21章 本王颇为想念的故人

  这‘没有人’,一定不包括邵盈秀自己。
  她敢保证,若她说不知道,邵盈秀定是第一个拐着弯嘲笑她的人。
  何乐安从不是个被人掐了左脸,还凑上右脸去的软柿子,含笑慢声道:“这般早揭晓答案,反倒叫姐妹们没趣了,我便给一些提示吧。”
  她话语微微一顿,见薛慧语她们爽快地应好,才又继续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瞬时,薛慧语宛如醍醐灌顶,笑道:“我好像知道是哪个成语了。”
  周遭的少女齐齐诧异,纷纷更加用心思考,邵盈秀瞧得薛慧语明显对何乐安另眼相看,更是几乎咬碎了牙,不过是个低贱的庶女,竟也敢抢她的风头,实在可恶,她恨恨地瞪着何乐安,视线扫过她戴着的面纱……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众少女还是没能猜出答案,便有人接二连三无奈地放弃了,要薛慧语她们揭开谜底,薛慧语朝何乐安调皮地眨眨眼睛道:“是何六你先猜出来的,谜底就由你揭开吧~”
  何乐安落落大方道:“白为多义词,可指颜色与陈述,百花齐放有色,百家争鸣有声,谜底便是‘有声有色’了。”
  “何六姐姐好生厉害,不过一字,竟可解读得如此丰富多彩。”少女们连声哗赞道。
  何乐安谦虚道,“从前看过一些解字谜的诀窍,只是依书而行,没什么厉害的。”她道,“厉害的是想出此谜面的越郡王。”她极力将大伙儿的注意力引回那抹鲜艳的红色上。
  于是,本就更愿意为那抹惹人注目的鲜红倾倒的少女们,便将不绝的赞扬,一句句地插到那位不以为意的越郡王头上。
  一直在旁观看的薛老太太也忍不住笑道:“越郡王的谜面确实出得精彩,一字罢了,已有声有色。”但能将这内敛的声色诠释得淋漓尽致的,纵观全场,竟只有那本该拎不上台面的庶出之女何乐安,如今看来,何老太太确实将她教养训导得很是不错。
  越郡王懒洋洋道:“猜谜小游戏,偶尔玩玩也算乐趣,只是本王还有事找姨母与阿冷,就不再叨扰老夫人招待客人了。”
  薛老夫人带头行礼送别,就在越郡王即将转身的时候,一声不小的惊呼响起,众人狐疑地循声看去,便见起身行礼的邵盈秀站不稳地朝旁边的何乐安撞了过去,她慌慌张张想要借靠何乐安站稳,伸出去抓何乐安肩膀的手,却不小心拽下何乐安的面纱!
  众人就见那瞪着一双惊惶兔子眼的人儿,脱去面纱后,是一张虽未施粉黛,但如烂漫的春桃般粉嫩,又像沐浴过春雨的花般娇俏的脸庞。
  周遭全是惊艳之色,唯独邵盈秀不敢置信地看着何乐安没有一点点瑕疵的脸,怎么会这样!她的脸怎会一点事儿都没有?!
  何乐安连忙低头弯身捡起掉落的面纱重新披上,与此同时,越郡王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她提起的心,这才‘咚’一声掉回肚子里,正暗暗松下一口气,迈开步子的人忽然又转过脸来,看着她道:“本王瞧着何六小姐,觉得你与本王颇为想念的故人,挺相像的。”
  “!”这话就像一道惊天大雷,猛地劈在何乐安的脑海里,未待她反应过来,这人便洒脱地走了,全然不顾周遭或明或暗沸腾的汹涌,那恣意任性的模样,与两年前如出一辙。

  ☆、第22章 是我从前玩儿剩下的

  直到马车远离晋宁侯府,何乐安那颗颤颤巍巍的心才平静下来,就见何老太太拉过邵盈秀的手,将一只翠玉镯子套进她的手腕里,笑道:“这是薛老夫人送给你的礼物。”
  邵盈秀惊喜地抬起脸,看着那价值不菲的玉镯子,再看何老太太没有给什么东西何乐安,顿时得意起来了,扬着手腕道:“下次若有机会,秀儿定亲自谢谢薛老夫人。”
  “应该的。”何老太太又朝何乐安道,“安安,我好久没有吃过你做的羹汤了。”
  “那安安随祖母回府,给祖母做了羹汤再去伯府为外公侍疾便是。”何乐安浅笑道。
  邵盈秀无意等何乐安,更不想再见到何乐安,找了借口先回家,何老太太也不再三挽留,到了侯府别院,就任由何乐安小心翼翼地搀扶自己下车。
  回到内院,何老太太拉着欲要去做羹汤的何乐安,在偏厅的软塌上坐下,心疼不已道:“让你在伯府受委屈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今日邵盈秀搞的小动作都看透了,想来活到她这样的岁数,若还看不透,该是白涨年纪了。
  何乐安摇头笑道:“能侍奉外公,安安真心觉得很高兴。”
  “傻孩子。”何老太太轻轻地叹出重重的一句,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浅蓝色锦帕包裹的东西递给她,“是薛老太太送你的礼物。”
  何乐安没想到自己这个庶女也有,诧异地接过打开,就见一串精致的珍珠玉莲花手链,安静温润地躺在掌心里,“这……”竟比邵盈秀得到的翠玉镯子还要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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