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真君》第4/21页


摇摇晃晃总不倒,
低低高高醉出招。
疯疯癫癫实清醒,
痴痴狂狂智为高。
季常礼眼神迷离,身法飘忽不定,如同醉汉一般翻滚腾挪,蓬莱三蛟顿时相形见拙,绷紧神经,小心应战,脑门上不断淌出汗水,白烟在头顶聚散不定,显然是运足了内功,尽力抵挡。季常礼手法握扣,如端着酒杯一般,招招暗藏杀机,刚柔相济,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片刻之间,葫芦中的美酒尽入肚中,随即长啸一声,神情竟似狂颠起来,脚下弯转浑圆,四面牵扯引带,只叫那蓬莱三蛟头晕脑胀,昏三倒四。三蛟中的大蛟见状,不禁又惊又惧,却抽不了身,唯有苦苦支撑,忽听季常礼笑道:
外似松垮内如铁,
捉摸不定似浪涛。
天地万象尽在胸,
葫芦酒中味最妙。
蓬莱三蛟自闯荡江湖以来,从未受制于人,像今日这般三兄弟被季常礼玩弄于股掌之中,更是从未有过,当下大蛟忙向二蛟、三蛟暗使眼色,三人同时挥出袖中飞镖,季常礼身子圆转,真气在周身流动,这一下三蛟看得分明,数十枚飞镖如粘在他身上一般,也不掉落在地,原来竟被他内力牢牢吸住。只见季常礼忽然大喝一声,内劲迸发,飞镖登时反弹了回来,倒向蓬莱三蛟打来。三蛟见状,也不慌张,只因他三兄弟自幼除了苦练投发暗器,还练就了一手空手接暗器的功夫。
三人伸手一接,立时感到不妙,只见飞镖握在手中却未停留,生生穿过指间,刺透手掌,之后仍余劲不竭,一直射入树干之中,深至数寸。幸亏三蛟一看不妙,急忙避开,只有手掌穿了个洞,手上筋脉断了几根而已。李义轩见师父大显神威,功力不知高出自己多少,钦佩之色溢于言表。又听季常礼吟道:“醉中有度,度中显醉,形醉意不醉,意醉心不醉。”李义轩当下默诵一遍,牢记在心。再瞧三蛟按住自己手掌,止住血流,季常礼叹道:“醉八仙最高境界乃是达到痴狂癫疯的‘忘我’境界,你等武艺虽然已经不俗,但仍是不能让我尽兴。”蓬莱三蛟此时心知以自己三人之力,远不是季常礼的对手,当下停手罢斗,退在一旁。
“黑白无常”从昏迷之中缓缓醒来,随即盘膝而坐,运功疗伤,季常礼与其余人等打斗,二人在旁观看,初时还盘算等到季常礼耗损功力,再伺机而动,可没想到越看越是心惊,惊叹世上竟然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二煞蓦然又回想起当年,季常礼对自己当真是手下留情,心中这才相信,只觉十分惭愧。黑面无常长叹一声,望了一眼白面无常,白面无常道:“大哥,你我二人自幼形影不离,你心中所想我又岂能不知?刚才咱俩已死了一回,可是心中悟出了什么?”黑面无常叹道:“仙翁这功夫,咱们便是再练五十年、一百年也不是对手啊。”白面无常也叹道:“这么多年来,死在咱俩手中的人不计其数,仙翁对你我这等罪大恶极之人几番留情,咱俩却是执迷不悟,实在好生糊涂!”蓬莱三蛟挫败,白面无常走上前道:“仙翁,当年您手下留情,只可惜我兄弟二人今日方才悔悟,此刻要杀要剐,我二人均甘愿受罚!”说罢,与黑面无常一齐跪了下来。这江东双煞本是十分的恶人,此刻竟然幡然悔悟,倒是令季常礼颇为意外。
只听季常礼斥道:“江东双煞,今日老夫本想替天行道,但适才仍未下杀手,你兄弟二人若能洗心革面,不再听命于奸臣贼党,自此退隐江湖,老夫今日便再放你俩一条生路。”江东双煞此时良心发现,脸色铁青,白面无常叹道:“大哥,你我替严大人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可谓是坏事做尽,歹事做绝,他对咱们的恩情已算报答完了吧。”黑无常道:“不错,今日仙翁饶咱们性命,点醒你我,实有再生之恩。”说罢,两人磕了三个头,起身便即开悟,仰天大笑起来。季常礼察言观色,也笑道:“这江东双煞的名号,从此便没了。”双煞道:“多谢仙翁。”说罢,手挽着手,飘然而去了。蓬莱三蛟见大势已去,当下忙跪地求饶,季常礼摇了摇头,叹道:“也罢,你等今后好自为之,不可再行恶事。”李义轩接道:“你们今后不可再自称三蛟,就叫做‘蓬莱三虾米’,听明白没有?”三人连连磕头,不敢有半点违抗,也顾不得是季常礼还是李义轩了。
待群魔了解之后,李义轩不愿污浊了醉仙竹林,将死尸抬到三里之外掩埋了,回到院中,见那南山五怪仍被自己捆绑着,拍头暗道:“哎呦,刚才为何不让这几个蠢蛋帮忙,倒是自己给忘了!”刚一走到五怪切近,便听五人大声求饶起来,李义轩哼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什么南山五怪,只不过是一群脓包。”五怪之中一个大耳朵的道:“少侠说的有理,我们师父在世之时也常常以脓包相称。”李义轩哈哈笑道:“你耳朵还真是灵得很哩,到真被我猜中了!”说罢,转身进屋,见师父坐在屋内闭目不语,暗想道:“咦?奇怪奇怪,师父怎么对我如何处置南山五怪不闻不理?”念到此处,心中忽然一喜,暗想自从和师父学艺以来,平日里鲜有与自己耍玩之人,今日擒住了南山五怪这等愚蠢笨拙之人,自是大好的玩伴。念及于此,实在不愿就此放手,当下背着手走出屋子,忽起童心,向南山五怪道:“刚才是谁冲我脚下仍的拐杖?”南山五怪其中一人抢着道:“我五兄弟中只有大脸怪才有这等本事。”李义轩见五人之中,有一个脸如大饼的老怪,心下知此人定是大脸怪,当下走到那人跟前,大脸怪见状,大为害怕起来,忙道:“拐杖是我扔的不假,但我却毫无伤害李大侠之意。”李义轩一听大脸怪称自己为“李大侠”心中颇为欢喜。但仍是故作深沉道:“你等扰我师父清修,现已被我擒住,该当何罪啊?”其中一个大鼻子的埋怨道:“当时黑白双煞邀我等前来,我等不敢不来,谁曾想到……”说到这时便不敢再言语。大耳朵的那个道:“大鼻怪胆小的紧,怎敢不来?”大鼻怪怒道:“我呸,大耳怪你还有脸说我,当时我也没见你反对不是?还有大眼怪,大嘴怪,你怎就只数落我一个人?”
大鼻怪此言一出,五怪顿时相互指责起来。李义轩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在瞧五人的相貌,越瞧越是好笑,原来这五人不但奇丑无比,且果真如同各自名字一般。那大脸之人,脸大的活似一张大饼,而接话的大耳怪两只耳朵当真是大的出奇,耳垂儿直坠到了肩膀。其他三怪一个长了个大鹰钩鼻子,极为难看,另一个嘴巴咧下来似要吃人,最后一个眼睛大的犹如金鱼一般。李义轩笑道:“大脸怪、大耳怪,你几兄弟各具特色,原来分别叫做大鼻怪、大嘴怪、大脸怪、大眼怪、大耳怪么?”大鼻怪惊道:“李大侠怎知我兄弟五人称呼?”李义轩一听,险些便要乐了出来,心道:“方才你自己点出了名字,这会儿便忘了。”当下强自忍住笑容,咳嗽了两声道:“你等五人怎能逃出我的法眼?”大嘴怪忙插嘴道:“大脸,不是我说你,你当李大侠跟咱们一般愚钝么,醉仙翁的徒弟岂是泛泛之辈?”跟着大鼻怪、大脸怪、大眼怪更是你一言我一语奉承李义轩。李义轩一听,大为欢喜,忽见大耳怪的耳垂儿耷拉在肩膀之上,耳垂儿之中的耳洞,还各插着一个木塞,摇来摇去,更显有趣,当下不禁问道:“大耳怪,你耳垂儿上整日挂着个木塞子不累的慌么?”大耳怪道:“我师父十几年前挂上去的,早就没有感觉啦。”李义轩将五怪调侃个够后,心知这五人实在不足为患,便为他们松了绑,以免血液不畅。
李义轩暗道:“也不知哪里凑齐的这五个活宝,不但非奸邪之辈,且心思敦朴善良,怪不得师父不与他们计较。若是将五人留在‘醉仙竹林’里,闲来逗趣解闷也是不错,但只怕师父不允。”不料五怪刚松了绑,便在园中吵嚷起来,李义轩也不理会,来到屋中。见季常礼端坐椅上,正自喝茶。便贴到身边,搔搔头皮,嬉皮笑脸道:“师父,那帮脓包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您三两下就将他们打跑了。”季常礼道:“那蓬莱三蛟的功夫确实不差,还在江东双煞之上。”李义轩奇道:“‘蓬莱三虾米’武功不差?可我见师父未出十招便将他三人击败了呀。”季常礼道:“轩儿起来。”李义轩当下站起身来,只瞧师父缓缓推出一掌,心知有意考较自己武功,当下凝神聚力,挥臂一档,只觉对方劲力忽然消失不见,这一挥臂之下,用力过猛,重心不免向后倾去,季常礼随即翻掌轻挥,一阵劲风猛然袭来,两力合成一力,“咕噔”一声,李义轩顿时仰天而倒。
李义轩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跺脚道:“师父耍诈。”季常礼笑了笑道:“兵不厌诈,再者,我都未碰你,你便倒地,那‘蓬莱三蛟’能接我数招醉八仙拳而不倒,你说他功夫如何?”李义轩一听,低下头默想了片刻,随即悟道:“我明白啦,对手武功的高低,是要看和谁比试,对手武功如何,这‘蓬莱三虾米’若换是与我较量,我定不是他们对手。”季常礼点头示意,李义轩又问道:“师父,您行侠仗义,却也不知得罪了多少恶人,今日连败昆仑四蝎、黑白双煞、蓬莱三蛟,又杀了西岭四少,日后想必又会有更多人前来寻事。”季常礼道:“这倒不怕,世上想寻我踪迹之人数不胜数,可这‘醉仙竹林’不但十分隐蔽,周围更有玄门竹林迷阵阻挡,一般庸碌之辈无法找到,若是高人,更是避无可避。反倒是那西岭四少的师父‘五毒书生’确是武林的大祸害,为师来日定要将他除了。”李义轩向窗外望去,见南山五怪正在院子内晒起了太阳,想是争吵累了,当下转头笑道:“师父,这南山五怪您想如何处置?”季常礼道:“他们师父‘南山散人’武功灵逸飘洒,也是一位闻名于江湖的散人,况且又属道派中人,故而生前与我颇有情谊,而这五怪更与我大有渊源。当年我十来岁之时,与南山散人一同云游黄山,捡得了这五个遗孤,当时南山散人正缺道童陪伴,便将其收养,没想到等到他们长大成人,却是这番摸样。这五人天生头脑鲁钝,资质甚低,自然学不了他师父的高深功夫,但是平日里服侍散人倒也周全,可等到南山散人撒手而去,五怪便没了生计,这才漂荡江湖,流落至今,没想到竟在此相遇。”李义轩听罢,心道:“原来五怪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念及于此,心中顿时怜悯起五怪来。当下又道:“怪不得他们五人见了师父您恭敬的很,原来南山散人与您有交情。”
李义轩又向窗外看去,叹道:“师父,这五怪我看实无去处,可否让他们……”说到此处不禁顿住,瞧他是何反应。季常礼自从收了李义轩为徒后,心中对他疼爱有加,而李义轩平日里也十分懂事,从不会有何过分的要求,今日听他出言欲收留南山五怪,自己原本喜爱清静,但转念想到李义轩平日身旁无人陪伴,如此懂事已是不易,收了这五怪做个玩伴,有何不可?当下便道:“你若不嫌这五怪吵闹,便随你的意吧。”李义轩听了,不禁大喜,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喜道:“多谢师父。”季常礼见他如此,也是微微一笑。
李义轩出了屋子,走到五怪切近,五怪顿时老实起来,只听李义轩道:“大脸,你掷拐杖的功夫颇为不错啊,不知道扫地神功又是如何?”大脸怪听李义轩赞赏他的功夫,大为高兴,又听他问‘扫地神功’如何时,心中暗想:‘这扫地神功’是何武功?扫地我是会的,但若加上‘神功’二字,那定是要将地扫的不落一叶,不积一尘方可称得上神功,当下不肯示弱道:“哈哈,李大侠,这扫地的功夫在我五人之中当属我第一啦。”此言一出,其他四怪大为不满,又争吵起来。李义轩忙劝解道:“众位怪侠莫争,小弟我还有几问话要讲。”五怪一听李义轩叫自己“怪侠”,登时热血沸腾,兴奋不已。想是飘浪江湖以来,还从未在五怪的“怪”字后面加上一个“侠”字,李义轩将这两字连着念出,五怪自然十分喜悦。只听五怪一齐道:“李大侠请讲,我等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义轩笑道:“这大脸说会扫地神功,自然不会是假,但众位怪侠也不是没了用武之地,想必其余四怪侠也是各有身手,这刷碗神功、洗衣神功、擦桌子神功、砍柴神功你们都会么?”此言一出,四怪均争相逞能起来。
李义轩见五怪如此好骗,心中十分得意。又对五怪道:“那从今以后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你等就在此处住下,与我一同参修武功如何?”五怪一听,均觉再好不过,大耳怪道:“李大侠,我等已是无家可归之人,若是能留在此处,定将仙翁爷爷,李大侠侍奉得舒舒服服。”此言一出,其余四怪也是对天发誓,可说完之后,却见李义轩反而一副为难的表情,五怪一看,心中大急。大脸怪问道:“李大侠难道不肯收留我等么?”李义轩道:“哎,不瞒众位哥哥,我师父比你们的师父南山散人高出一辈,这样算来你们比我实是矮了一辈,若是今后在一起的话,这辈分还需弄得明白。”五怪还以为李义轩会编个理由轰自己离去,没想到竟论起辈分来。大脸怪道:“我倒是什么,李大侠您说这辈分怎么算,我等兄弟五人全听您的!”李义轩道:“那以后就难为五位怪侠了叫我一声‘师叔’了。”五怪忙一齐跪倒道:“拜见师叔。”李义轩见状,大为窃喜,暗道:“这五怪跪的真快,这会儿子倒机灵起来。”
其实南山散人和季常礼乃是平辈相交,况且当年季常礼还是个半大的道童,可李义轩却非要占个便宜,将五怪生生降了一辈,如此一来,南山五怪从此便又多了个“半山师叔”。季常礼听而不闻,李义轩更是不亦乐乎。五怪将季李师徒二人的日常粗重杂活儿一股脑的包揽下来。有时大眼怪的“洗衣神功”实在太过厉害,将师徒俩的衣服搓烂数件,搞的李义轩哭笑不得,之后只好叮嘱他只要用两三成的功力便足以,大眼怪这才将衣服洗的恰到好处。
自五怪入住“醉仙竹林”之后,李义轩便腾出功夫,整日随季常礼勤练武艺。这一日,季常礼不知从何处取来一件由片片玉石编成的衣甲,每块玉石之中有孔,以精钢链子编连而成,李义轩穿在身上,只觉沉重无比,压得腰不由得弯了下来。脚下的鞋子也被换成了一双玉石雕砌的鞋子,不过多时便磨出几个泡来。每一日练功下来,腰酸背痛不说,脚也被玉石鞋磨得皮破肉烂,苦不堪言。李义轩心知师父自有用意,故口中从未喊累叫苦,况且季常礼每日为他伤口上抹些消肿清凉的草药,倒也大有止痛之效。
眨眼之间又经历了数月,李义轩穿着数十斤重的玉石衣甲,脚下套着坚硬无比的的玉石鞋子,也可如平常一般,在松枝之上随意蹿跃,数百里来回,奔腾不歇。季常礼见时机已然成熟,便开始正式传授他“醉八仙拳”的绝技。天下武学无不是有“内”、“外”之别,但凡是大成武功,均是要内外兼修,李义轩内功根基已然深厚无比,又加之心思聪慧,这外功学起来可谓一日千里。醉拳与其他武学原理倒也相同,均是讲究:“欲左打右、欲右打左、欲前打后、欲后打前。”这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慢忽快的刁钻灵巧功夫,李义轩最是适合不过,自然乐此不疲。可每日拿着酒杯练习那“扣杯腕”的基础功夫,却叫他苦不堪言。不但整日里拿着酒杯不说,杯中还需装满水,不可溅洒出半滴来,这般练来,手腕肿了好几圈,直到三月有余,终才练成了滴水不洒的扎实功夫。
要说这醉拳可谓历史悠久,自北宋而起,又逐渐分为南北,而八仙拳乃是结合了地躺、伏地等功夫的精髓,结合武当拳法的奥妙,以仙人之名,创出的大成拳法,可谓醉拳中之佼佼,江湖武林志一绝。
醉八仙小诗曾云:
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钧,
铁拐李??旋争膝撞醉还真,
汉钟离??跌步抱提窝心顶,
张果老??醉酒抛杯踢连环,
韩湘子??擒碗?胸醉吹箫,
蓝采和??单提敬酒拦腰破,
曹国舅??仙人敬酒锁喉扣,
何仙姑??弹腰献酒醉荡步。
八仙各招,灵妙无比,不但依附八卦,而且暗藏五行。每一招生出八种变化,这便是八八六十四式。正应了八卦六十四之卦数。五行之中吕洞宾、铁拐李属金,何仙姑、曹国舅属土,张果老、蓝采和属木,韩湘子属水,汉钟离属火。而卦象依次为:乾、兑、坤、艮、震、巽、坎、离。醉八仙八八六十四式相互变换,便犹如无穷无尽一般。季常礼在“醉八仙”上的造诣更是当世无双,而《易经》又暗藏天地乾坤,博大精深之处,直叫李义轩越学越觉得艰辛无比,常 常暗骂自己愚笨,但他却不知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谙熟了要领,领悟了其中的精髓。
这一日,李义轩将玉石衣甲、玉石鞋一脱,更是不得了,只觉一举一动,无不轻盈无比,提气跃高,可致数丈之高,奔腾起来,脚尖一个点地,可奔数掌,犹如凌空飞驰一般,兴奋之下,不禁长啸一声,声音穿林过山,气息在体内流转,越奔越快,一口气不知跑了多远,待遇见一个樵夫,当下止步一问,才知竟然已奔出了三百多里之远,当下不禁伸了伸舌头,又提气回奔。轻功已臻如此境地,今日之功和当年的“急避踏碎步”已不可同日而语,那“醉八仙”的腿法自然更不在话下。
有道是:脚下如有云,奔若狂雷又似闪电,
腿中显旋风。来也无影去也无踪。
回到院中,南山五怪围了上来,李义轩兴之所起,脚下“踉跄步”一动,眼睛里晕、醉、迷、痴,视、瞧、瞟、藐等神情做的自然无比,得心应手,倒颇有些“小醉仙”的韵味,季常礼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晚饭之后,李义轩向醉仙竹林的后山行去,受师父之命,将玉石衣、玉石鞋放到山后的八仙洞中。这八仙洞中蚊虫甚多,也无甚奇特,只是有八尊仙人的石像,也不知是何朝代之物。李义轩平日里鲜去逗留,今日闲来无事,到了洞中,便多了几分留意。当下仔细瞧了瞧这八尊雕像,只见雕工确实不凡,石匠将八位仙尊雕刻的栩栩如生,雕塑大小与真人相仿。李义轩忽然童心大起,当下将玉石衣披在了吕洞宾的身上,又将玉石鞋摆在了铁拐李的脚底,随后拿起手中葫芦一边饮酒,一边欣赏,越瞧越觉得合适不过。只瞧吕洞宾穿上这玉石衣后更显潇洒俊逸,竟像极了真人,铁拐李玄脚下多了双玉石鞋子,也不由得传神起来。李义轩凝望片刻,不禁看入了神,忽然心中一动,见吕洞宾的姿势,不正是醉八仙中的“醉酒提壶力千钧”么?念及此处,又环顾其他七仙的石雕,一个个活灵活现的显出神采,忽然只觉眼前一花,八位仙人好似活了一般,竟然各自练起武来,李义轩看的有趣,咕咚咕咚将葫芦里的酒喝了个干净,自己也情不自禁打起了醉拳。
正自朦胧之中,忽见那吕洞宾跳下神坛,抢步攻了上来,李义轩滴溜溜转了几下,避开了那一招,又听后面夹带风声,原来是张果老腿不留情,接连向自己踢来,李义轩忙倒转空翻,躲过了“抛杯连环踢”,刚翻过跟头,蓝采和单提敬酒而来,李义轩忙一仰身,扣杯腕横扫面门而过,心中一惊,暗道:“好险好险!”连忙抵掌向抗。不料何仙姑微步上前,飘袖已至自己后脑,李义轩不禁大赞一声道:“好招数!”说罢,脚下冲天而起,倒立而行,夹住了何仙姑的小臂,当时化解了对方招式。再一翻身而起,却瞧曹国舅的五指直冲自己喉结扣来,李义轩先发制人,“浮云掌”挥风而去,那曹国舅顿时没了踪影。忽又见那韩湘子掷箫而来,汉钟离酒坛子也仍至面门,李义轩凌空而起,分别左右互拨,将坛子与萧反抛了过去,化解的天衣无缝,巧妙绝伦。可身子还未落地,铁拐李不知何时从神坛跳了下来,膝盖跟着压向李义轩前胸,李义轩在空中无从借力,登时仰面而倒,手中却也扣住了铁拐李的锁骨,可谓斗了个不分上下。李义轩忽然觉得背后一凉,才感山洞阴湿,地面冰冷,当下打了一个激灵,神智也清醒起来,再瞧胸前压着的哪里是铁拐李的膝盖?分明是自己的酒葫芦,而手中也未擒住何人锁骨,而是空空如也,当下心道:“难道是我酒后上头,撒起酒疯了不成?”想罢,起身再瞧八仙尊像未曾移动半寸,才知确是自己出现了幻像,可回想起来,偏又真实无比,心中大觉奇怪,不敢轻慢,掸了掸衣服,上前跪拜道:“弟子李义轩酒后无礼,与各位仙长过招,还望仙长莫怪。”说罢,这才起身出了山洞,心中虽满腹蹊跷,却也未太挂怀。其实李义轩不知,这醉拳似幻实真的练法,不但可迷惑敌人,连自己有时也会忘情入迷,适才李义轩在山洞之中忘我挥洒,与神相交,这“醉八仙”的功夫已然大成。
次日,季常礼取出剑来,称要传授其剑法,李义轩脑筋一转,忙跑回屋中,找出当年楚大嫂赠与的那柄木剑,虽是木剑,却总比树枝强上许多。只瞧季常礼手捏剑诀,剑身一抖,当下舞动起来,时而飘渺,时而灵逸,忽然剑锋一转,又化为刁钻百变,正如同“醉八仙”路数一般,真可谓:“醉似八仙神态,势如神龙戏珠。”只瞧得李义轩心旷神怡,如痴如醉,竟忘了在旁模仿。
待一套剑法舞完,李义轩忙问道:“师父,这剑法好似咱们‘醉八仙’的神韵。”季常礼道:“不错,此剑便是你祖师爷当年传授与我的‘醉八仙剑’,本就与‘醉八仙’同出一脉,当年祖师爷传授与我,今日我便将此剑法传授于你。”李义轩挥舞起木剑,笑道:“我这柄木剑倒也有了用处。”季常礼道:“这怎使得?”说罢,将手中的银龙宝剑递了过去,道:“你用这把剑,我用木剑吧。”李义轩知银龙宝剑乃是武当派镇派之宝,当下心中一阵激动,喜道:“多谢师父。”
武当醉八仙剑云:“一击之间慢若轻风不见剑;万变之中但见剑光不见人。”就只那“紫气东来”这一招,便有七八种变幻,真可谓“一招化百招,绵绵似无穷。”李义轩一学之下,便即沉浸其中,一日练下来,半点米水未进。数日下来,直到练至八仙剑法与醉八仙拳相辅相成,合二为一,才饮食如常。这一日,拿起葫芦喝了一口酒,再练起剑法来,忽然找到了似醉非醉之感,当下也不停歇,在林中挥剑而行,只觉此时剑法又与之前不同,当下醉步荡剑,如痴如狂,潇洒自如。李义轩本就有醉拳为根基,此时初沾剑术,竟如同练了数年之久一般,正是剑中有拳,拳中有剑。只听李义轩口中吟道:“身醉步不醉,步醉心不醉,心醉神不醉,神醉意不醉。”再瞧剑法登时与醉意相结,时而东扯西牵,慢若浮云,时而快如闪电,猛似迅雷,当下真正体会出了刚柔相济,虚实莫测之意。季常礼见他虽是初学,却能体会出醉剑神妙,神行相通,不禁抚腹大笑。
不觉之中,天色已到傍晚,季常礼葫芦中酒已喝尽,便叫李义轩下山打酒。虽酒肆离醉仙竹林甚远,但以李义轩的脚力却只是片刻的功夫。待打完酒往去的路上,忽然脚下一滑,只听“咕咚”一声,摔了个跟头,酒坛子滴溜溜滚在了一边。李义轩忙站起身来,见坛子没有破损,酒水也未洒半滴,长吁了一口气,再瞧原来滑自己倒地的竟是一块西瓜皮,当下心道:“天色黑了,到没留神这快瓜皮。”可转念又一想:“我轻功已是不俗,可还是被这西瓜皮滑倒,今后定要想个法子,不惧这滑物。”心中这般打算,从此之后,便在练功之余,找来几块瓜皮放在地上,练这不被滑到的功夫,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过了三两个月,渐渐有了些心得,直练到脚下失重,在一滑倒之际,可以提气游移出数丈之外而不跌落,犹如飞燕凌空穿梭,向后仰倒时则左右斜移,又似灵蛇滑动,李义轩依仗武当正宗轻功要诀,竟然自创出这套稀奇古怪的轻功,不禁大为欢喜。自此之后,无论是在树林之间,还是在山岭峭壁,脚下只要借少许之力,便可在空中悬凝许久,犹如蜻蜓点水,飞鸟凌空,稍一踩蹬,便可周旋于悬崖峭壁之险,李义轩心道:“这套轻功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叫做‘攀云步’最合适不过。”
眨眼之间,时隔数年,李义轩从孩童已长成了俊朗少年,此时尽得醉仙翁真传,心智也已开明,平日里除了练功,也偶尔出林,在村镇集市行走。季常礼见他年纪渐长,行事也有了分寸,便放心去四处云游,有时半月才回来一次,对李义轩也不再约束,有意让其历练闯荡。这一日,李义轩走在街巷之上,见有一群百姓围拢,心下好奇,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堂会正在暗地宣讲教义。李义轩对门派教会毫无兴趣,转身便要离开,刚走出人群,一身穿灰色教服的男子拦住去路,笑吟吟道:“小哥这么急着走作甚,难道是想着家里的媳妇不成?”李义轩道:“我哪里有媳妇?在街上闲逛而已。”那人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笑道:“小哥不如试试这药,服下去后保你夜夜春宵不尽。”李义轩脸上一红,呸道:“我未成家,你可不要胡言乱语。”那人听罢,仍是拉着李义轩悄声道:“未成家也不要紧,去那烟花柳巷之地也可一用哩!”李义轩一听此话,怒气渐生,心道:“此人身为教会中人,言语却这般猥琐!”当下问道:“敢问你们是何教会?”那人道:“小哥你可听说过‘无为教’么?我教以普渡百姓为己任,前几日才来这里,你等可有福享了,嘿嘿。”李义轩拿来那人手中的纸包,问道:“这药是白给我的么?”那人眼睛一转,顿时奸笑道:“这等琼丹妙药只收你一两银子吧,也算做兄弟的便宜你如何?”李义轩随师父季常礼多年,略通医术,当下打开一瞧,见纸中包裹的无非是干野草叶,并有香灰之物混杂其中,心中暗道:“此物如此污秽,恐怕不但治病不成,多半还会吃坏人。”转身见一老叟从人群中挤出,手中也拿有一包药,便上前问道:“老伯,你也是来买药的么?”那老叟道:“不错,内人腹中疼痛,特来买这个治病的良药。”李义轩拿来一瞧,竟与自己的“琼丹妙药”一模一样,登时勃然大怒,顺手将药扔在地上,对老叟道:“此药不能治病,只会害人!”
那穿灰色教服的男子见状,登时脸色一变,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小杂种,敢来‘无为教’的堂会搅闹!”话音刚落,便有数十名教众围将过来,李义轩怒极反笑道:“你李爷爷不是来搅闹的,是来惩奸除恶的!”那穿教服的男子一听,口出污言秽语更甚,与街边流氓无异,在他叫骂之下,又围过来二三十名教众。李义轩也不迟疑,当下抬腿一脚,将一名教徒踢出三丈开外,那人肋骨登时断了数根,直痛的嗷嗷直叫。“无为教”众教徒见他踢场,自是群起而攻之,李义轩当下运气“攀云步”,跃上众人肩头,眨眼之间,数十名教众脸上均挨了一脚,七倒八歪的晕倒了一片,李义轩气息一沉,从容而落,掸了掸衣袖,这才扬长而去。
李义轩踢了“无为教”的场子,心中大快,又见“攀云布”竟有如此威力,心中更是得意,不觉之间,信步而走,已走到了一所大户人家的围墙边。忽然间只瞧一人翻墙而出,手中背着一个包袱,鬼鬼祟祟的沿后墙溜走,因走得匆忙,包裹中掉出了些许金银。李义轩一瞧,原来是贼人行窃,当下忙提气追去,脚下却无半点声音。待赶到那贼人切近之时,贼人才发觉有异,这一回头,登时吓了一跳,跑的更加快了。只瞧那人身材削瘦,轻功亦是不俗,可是又怎能与李义轩相比?只拐了几个街巷,便被李义轩一把抓住了后脖领,用力一甩,贼人登时被甩出了一丈之外,随后连连倒退,后背硬生生的撞在了墙上,当下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想必是逃跑之时,用尽了全身之力,现下已是筋疲力尽,气喘吁吁。
李义轩一抬脚,踩住了这人前胸,笑道:“毛贼跑的倒是不慢呀。”那人坐在地上,只顾喘息。李义轩当下看清了这人相貌,只见此人窄长脸,高颧骨,两双鼠目颇为灵光,李义轩只感脚下颤颤抖抖,再瞧此人裤裆下有水渗出,不禁笑道:“你这贼人怎地如此胆小,好大一把年纪竟然吓得尿了裤子。”那人也觉脸上无光,羞愧道:“我天生胆小,自己怎做得了住?”李义轩叹了口气,心知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当下便将脚抬起,坐在对面笑吟吟的看着他。只听这人又道:“我自幼腿脚快于常人,翻墙取物还从未让人捉住过,今日见少侠轻功如此高妙,却是见所未见,也不怪我栽了跟头。”李义轩道:“知道就好,你若将偷来的金银送还过去,发誓今后不再行窃,我便饶了你。”那人一听此话,反而笑道:“少侠原来是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但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义轩奇道:“哦,你且说来听听。”那人道:“不瞒少侠,我端木踪虽为盗贼,但偷的都是为富不仁之徒,从不盗取穷人财物,况且取来的金银也全部分发给穷苦百姓,自己不留半分。”李义轩见他胆子不大,此刻神态却甚为坦荡,料想未必是谎,但仍道:“满口胡说,你倒还‘盗亦有道’了?我呸!”那人道:“少侠如若不信,可随我去一地方,你一看便知。”李义轩艺高人胆大,当下便道:“好,我倒要去看看。”
两人当下并肩而行,越走越偏,渐入穷壤之地。李义轩见一路上乞丐甚多,屋瓦落破。沿街的穷苦百姓见二人走来,均向端木踪问好,李义轩心道:“竟连乞丐都认得他,看来他所言不假。”可又转念一想,暗叫不好道:“此人把我引来,多半是自己的老巢,一虎难敌群狼,岂不糟糕?”此念随即一闪而过,只看端木踪将那包袱里的金银分散给众百姓,而那些人也不争相抢夺,竟然依次领取,井然有序,且言谈之中与端木踪甚为亲热,显然是相识已久。李义轩这才确信此人果真是个侠盗,心中不禁暗生愧疚,暗叹自己不分善恶,冤枉了好人。
端木踪不到片刻,便将金银发放一空,李义轩拱手道:“端木大哥,小弟鲁莽,今日多有得罪。”端木踪笑道:“少侠哪里的话,不知者无罪,敢问少侠如何称呼?”李义轩道:“在下姓李,名义轩。”端木踪道:“原来是李兄弟,在下端木踪,乃是武氏拳门中人,今日你我不打不相识,不如由我做东,找个酒肆喝上几杯如何?”李义轩道:“再好不过。”说罢,二人来到一家酒肆,攀谈起来。李义轩发觉端木踪虽然尖头鼠目,但心地善良,虽是个偷儿,却是做那盗富济贫的义事,便猜想这“武氏拳门”多也半是正大光明的门派。
两人正自喝酒间,旁边离得不远,有个赌桌好不热闹,李义轩遥见南山五怪也在其中,心中暗道:“这几个傻蛋也学人家赌钱,岂不是要输个精光?”此刻即已遇见,就不得不管,当下起身道:“大眼、大耳、大鼻、大脸、大嘴你等统统过来!”五怪寻声而望,见李义轩在此,无不欢喜而来,五怪忙道:“弟子参见半天师叔。”李义轩恩了一声。端木踪见这五怪相貌奇特,年岁也比李义轩大一倍还多,却叫他为师叔,想来定是李义轩在帮派之中辈分甚高。李义轩问道:“你们不在竹林侍奉祖师爷,却到外面来瞎跑,可曾经过祖师爷的允许么?”李义轩心知五怪定是自己跑出来,便故意有此一问,只见五怪一听此言,果然面面相觑,支支吾吾。李义轩一笑,叹道:“算了,这次就饶了你等,我问你们在赌桌上有何收获呀?”五怪一听这话,顿时兴奋起来,大眼怪悄声道:“半天师叔,你可不知,那赌桌上有个傻小子,输个精光不算,还赖着不走,我们正看热闹哩!”李义轩心道:“南山五怪已然呆蠢无比,难道还有比他们更傻的么?”想到此处,颇为好奇,对端木踪道:“端木兄,咱们也前去瞧瞧?”端木踪点头起身,李义轩道:“众位师侄朝前带路。”五怪虽说武功只是三四之流,可是个个相貌丑陋,围拢着李义轩倒也颇具气势。
待走到赌桌切近,端木踪心中一惊,对李义轩道:“这是我武家少爷。”李义轩见一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虽是一脸稚气,但眉目之间颇有英气,坐在椅上正与那看赌局的人吵嚷。只听武家少年说道:“再赌一把,就一把如何?”那看场的汉子不耐烦道:“公子没了盘缠,还赌什么?还是回家取些银两再来玩几局吧。”武家少年怒道:“我在此已输了百两银子,难道就不能先借我些么?”看场汉子冷笑道:“愿赌服输,在此输掉的银子你还当是犒劳我等的么?哼,就是你输了万两黄金,没了赌注你也得滚一边去!”武家少年一听此言,挥拳便要往那汉子头上打去,却又凝在半空,强自忍住了。看场汉子见状,瞪起双眼道:“毛头小子,你还敢向老子举拳头,难道是活得厌了么?”武家少年血气方刚,此时赌红了眼,当下从背上取下一把弓箭放在桌子上,怒道:“我跟你赌这个。”端木踪急道:“糟糕,那是少爷的家传之宝。”说罢,便要上前阻拦,李义轩拦住道:“端木兄莫急,在瞧一瞧也无妨。”端木踪急道:“若是输了,如何向门主交待?”李义轩道:“若是输了,我定在给你赢回来。”端木踪不禁望了一眼李义轩,心中暗道:“这少年武功高的出奇,定然不会虚夸海口,我听他的便是了。”想罢,叹气道:“哎,少爷现在正在赌气中,谁拦着也是无用,静观其变也好。”
众赌客见武家少年的弓箭围裹的布套之中,待打开一瞧,不禁赞赏不已。只见这弓箭竟是黄金铸造,周边镶有美玉,主干一排由宝石串连成线,真是一把打造精良,巧夺天工的宝贝。看场汉子一瞧这等美物,岂能不起贪念?但却眉头微皱,装腔作势道:“小老弟,你这弓箭确是不错,但我等又不是走江湖的,要这打猎的玩意也是无用。”武家少年怒道:“你说这是打猎的玩意,哼哼,此乃我加传家之宝,莫说百两银子,就是千两黄金也值得。”看场汉子顿了顿,这才勉为其难道:“跟你赌一把也未尝不可,你要抵多少银两?”武家少年道:“你桌上的所有银子。”看场汉子心中一乐,又将他拉回赌桌之上,摇起了骰子。李义轩一瞧,心中暗道:“这武氏少年逞一时之气,竟将传家的宝贝压做赌注,那把弓箭又何止桌上那些银两?”在瞧看赌局的汉子,摇十局骰子倒有九把赢,定是在色子里做了手脚。”只听看场汉子问道:“比大还是比小?”武家少年将全部银子往桌上的“大”字旁一拍,看场汉子手中骰子摇了几下,一揭开盖,三个骰子均是五六点,不禁哈哈一笑。又见武家少年满头大汗,神色凝重,伸手也拿起了骰子,只听“啪”的一声,摇杯盖落案。


(五)初生牛犊斗虎狼 [本章字数:19265 最新更新时间:2012-11-21 19:4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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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只等揭盖一瞧,却瞧武氏少年泛起愣来,许久不揭盖。看场汉子催促道:“怎的不揭开盖子?脑袋傻了么?”李义轩心道:“武家兄弟要反悔。”随后果然听武家少年道:“我不赌了,这输的银两我也不要了。”看场汉子一听此话,怎可许得?眼见到嘴的鸭子自不能让他飞走。当下向七八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众人顿时将他围住,有的冷嘲热讽,有的言语相激,除此之外,更有许多在旁看热闹的百姓起哄。看场的汉子道:“有道是以杯盖落桌为定局,你半途弃赌那便是认输,就是不开杯盖,这把弓也算是我的了。”周围众人均点头称是,只见武家少年满脸涨的通红,气道:“好!赌便赌。”说罢,开盖一瞧,身子顿时凉了半身,只瞧三个骰子分别是“四、二、一”,加起来才只到七数,正是属小无疑。武耀江铁青着脸,眼瞧着看场汉子将黄金弓收进帐中,口中笑道:“愿赌服输,没有银两还坐在这里作甚?”心中又是懊悔,又是慌张,泪水在眼中打起转来。忽然感觉有人拉自己的手臂,缓缓将头抬起,见是端木踪,只听他叹道:“江弟,你这赌瘾何时能戒!”原来这少年姓武名耀江,乃是武氏拳门掌门武伯当的独子,因手持金弓,箭法高超,人称“金弓小郎君”,江湖上也有几分名气,武耀江愧疚道:“端木大哥,我输了家传金弓,再也没脸回府啦。”看场汉子见武耀江仍占着位置不走,大为厌烦,喊道:“若是没有赌注,这就速速离开,别误了老子的生意。”武耀江心中一恨,实想将他暴打一顿,放出胸中恶气,但又不愿依仗武功,胡作非为。
正自犹豫间,李义轩走了过来,端木踪急道:“李兄弟,江弟把黄金弓输了去,这可如何是好!”李义轩凑近赌桌,向看场汉子笑道:“我来跟你赌一把。”说着在武耀江腋下轻轻一托,武耀江不知不觉便站了起来,让出了位子。李义轩坐定了身子,拍了拍端木踪的手臂,以示让他放心,武耀江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心里直盘算自己如何面对父亲。看场汉子见李义轩衣着朴素,不像是富贵之人,当下笑道:“兄弟既然想赌上两把,就请把银两放在桌上吧。”李义轩解下背上的布囊,也往桌上一拍。看场汉子心中暗道:“难不成也是镶金带银的宝贝不成?”想到此处,布囊已然解开,众人凑近一瞧,不是弓箭,竟是一柄宝剑,为何称作宝剑?原来光是看剑鞘便绝非凡品,只见一条银龙镶嵌在上,银光流转,做工精湛绝伦,不可与俗世之物想比。李义轩拔出剑鞘,一道精光射出,众人只觉眼前一耀,不禁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只瞧此剑通身清澈,犹如明镜,而从明镜之中又显出粼粼碧波,碧波之内又隐约似有一条银龙游于其中,盘旋飞舞。围观众人虽不是兵器鉴赏的名家,但也知道此剑乃是旷世之作,神兵天器,当下一齐拍手称赞。
此剑便是武当派镇派之宝,银龙宝剑了。看场汉子一见此宝,心中窃喜道:“看来今日我真是走了好时运,一下子来了两个娃娃献宝。”当下却又装出一副难为的样子来,李义轩察言观色,心知肚明,还未等那看场汉子出口,便道:“你少跟我讨便宜,此剑乃旷世的至宝,足可与武林任何一件绝世神兵器一较高低,就算与那黄金宝弓想必,也不知要名贵了多少倍,你若不愿赌,我这便告辞。”此言一出,众人均知不假,看场汉子见李义轩拿剑要走,忙赔笑道:“小兄弟切莫要走,这等宝贝,谁不想要,赌!自然要赌!”李义轩当即一笑,回身坐下,那看场汉子笑道:“你想赌什么?”李义轩道:“自然是赌大小,你若赢了,便将我这柄宝剑拿去,我若赢了,你要把那黄金弓和你桌面上的全部银子都给我。”看场汉子颇不情愿,笑道:“小兄弟,要都是你这个赌法,我岂不是赔大发了么?”李义轩笑道:“赔不赔本你心里有数,赌不赌也是你拿主意。”自古俗语有云:“人心不足蛇吞象”,多少人在这“贪”字上把持得住?忍耐得了?那看场汉子自然也不例外,当下暗道:“我这骰子机关只要运用得当,旁人怎能赢得了我?怕他作甚?”当下一拍桌子道:“好,你是赌大还是赌小?”李义轩道:“小。”看场汉子又将黄金弓取出,放在桌案之上,从袖中取出一套色子,缓缓摇动,忽然杯盖落于桌面,揭开一瞧竟是六个一点,众人看罢,一阵叫好。
看场汉子暗笑道:“六个一点已是最小,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最多打个平手。”李义轩一笑,伸手去取他手中的骰子,看场汉子忙缩回,笑道:“此乃我家传之物,不可借与别人用。”李义轩笑道:“这等小气。”说罢,随手拿起桌上的骰子,摇了起来。那看场汉子脸上顿时流露一丝得意的神态,他却不知这等小伎俩又岂能逃过醉仙翁高徒的法眼?原来李义轩早在武耀江赌博之时,便已瞧出其中蹊跷,每次说定赌大赌小之后,看场的汉子会以极快的手法,悄悄将自己的骰子调换,自然是骰子中暗藏机关,改变了重心,故常人摇骰子通常是十赌九输。此时李义轩手中暗运内力,杯盖内的骰子经上乘内功一震,顿时粒粒皆碎,碎粒之中夹杂着钢珠之声,此声微乎其微,别人倒还闻不清,听不明,那看场大汉却分辨了出来,当下额头冒出冷汗来。李义轩见他脸色突变,当下微微一笑,“啪”的一声,杯盖已然落桌,手还未打开蛊盖,看场的汉子忙按住了李义轩的手,笑道:“这骰子多半是坏了,小兄弟再换一个如何?”李义轩道:“我也不必看了,你我心知肚明,这杯盖我可以不揭,黄金弓我却必须要取走。”说罢,银龙宝剑剑柄一提,将黄金宝弓提了过来,桌上银子分文未取,人便已离座而去。看场的汉子心里有鬼,见两宝落空,虽是不甘,又不敢阻拦,心中愤愤不已,却唯有长嘘一口气,眼看李义轩从容而去。
李义轩离去后,众人均想瞧瞧杯盖里是何点数,却见看场汉子怒道:“看什么看,老子输大了,有什么可看的!”众人见他凶蛮,也不敢再多加追问。李义轩赢回了黄金宝弓,五怪大奇,簇拥着李义轩叽叽喳喳,欲问个究竟。就连端木踪也想不明什么点能比六个一点还小?当下也向其请教,李义轩只是笑而不答,端木踪抱拳道:“多谢李兄弟出手相助。”李义轩道:“端木兄不必客气,只是这赌局有诈,不可再去。”端木踪奇道:“你既已瞧出有诈,为何不当场说破,省的他们到处行骗。”李义轩道:“这聚赌之人与好赌之人就好比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试想一个人为了赌博,输得倾家荡产,就连自己的家传宝贝也丢了去,虽然可怜,但何尝没有可恨之处?世间骗局多如牛毛,我又怎能管得过来?只有自己戒除赌瘾,修身养性,方能不受愚弄,走入正道。”武耀江听到那句“家传宝贝也丢了”竟是讽刺自己,当下脸上一红,随即渐生怒气,暗道:“你和我非亲非故,凭何说起我来?”这番劝诫之言自然是为了武耀江好,只是他不但听不进去,心中反倒怪起李义轩来,倒枉费了李义轩一番口舌。端木踪听了忠言相告,当下道:“李兄弟说的不错,江弟你可听见了么?”武耀江虽知李义轩帮自己赢回了黄金宝弓,当下却也没有好气,只道:“把黄金弓还给我。”李义轩见这少年即不见礼,也不答谢,心中不禁有气,当下眉头微皱,停下脚步,并不言语。端木踪见状,忙斥道:“江弟你怎地如此无礼!李兄弟帮你赢回宝贝,还不快快道谢。”武耀江平日里骄纵惯了,此刻冷道:“他既有心相助,何必非要一谢?此时迟迟不将宝弓还我,还出言奚落,到底是何居心?”此言一出,李义轩怒气更增,端木踪责斥道:“我只知你顽劣不堪,没想到还不识好歹咧!”南山五怪虽傻,但也瞧出武耀江态度轻慢,言语可憎,大眼怪道:“你这娃娃嗓子卡了鸡毛不成?怎么说都话都似咳出来一般?”大鼻怪却道:“我师叔有银龙宝剑,今日又得黄金宝弓,嘿嘿,金银正好凑成一对。”武耀江一听,当下急道:“此弓箭乃我武氏家传之宝,怎么说是你师叔的?”大鼻怪笑道:“你家的东西?不是早就输在了赌桌上了么,你敢赌却不敢输,到连个妇人都不如,如今这弓箭又被我师叔赢走,那便是我师叔的了,与你又有何干?你还大言不惭的要讨了来,岂不更加无耻?”李义轩见五怪虽然愚笨,但此时言语刁钻,处处占理,气的武耀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心中觉得好笑,气也消了大半。
武耀江未曾想到五怪突然发难,滔滔不绝的道出了这些言语,却又合情合理,自己心中大为惭愧,顿时没了言语。不料五怪难得理直气壮一回,竟然不依不饶起来,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武耀江唯有瞧向端木踪,示意为自己打个圆场。端木踪摇了摇头,叹道:“李兄弟,我家少爷年少轻浮,言语中多有得罪,你冲着我的面子不必跟他一般计较。”李义轩道:“也罢,他若发誓,从此不再滥赌,我便将弓箭还他。”武耀江一听,又忍不住冷笑道:“你是哪里来的散人,我为何要听你的?”说罢,伸手便向黄金弓箭抓去,李义轩一抬,这一抓便落了空。武耀江怒道:“好啊,你分明是贪图我武家的宝贝,不肯还我!”李义轩见他这般蛮横无理,心下已拿定主意,要给他些教训,当下笑道:“咦?你怎知我是南山散人的师弟北山散人?”说罢,又一拍头,笑道:“对了对了,想是南山五怪叫我师叔的缘故了。”说着一指向五怪。端木踪、武耀江均听过南山散人的名号,此刻心中一惊,暗道:“这少年竟是南山散人的师弟?真是奇了。”武耀江见他赖着不给,也没了法子,怒道:“那你到底想怎样才肯归还我宝弓?”李义轩装作一副前辈的摸样,叹道:“我看你还无戒赌悔过之心,这黄金弓我暂且帮你留着,待你日后断了赌念,我再交还给你。”武耀江登时怒道:“我平日赌钱,连我爹爹都奈何不了,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李义轩也不生气,心下一转,微微一笑道:“好,你喜欢赌,咱们便赌上一把,你若是赢了,我便将弓还你。”武耀江一听“赌”字,兴趣又生,当下问道:“赌什么?”李义轩看着这把黄金弓,随口道:“就赌射箭如何?”武耀江一听,心中乐道:“我自幼射箭,弓箭之技乃我专长,山东境内从无敌手。你不是自不量力么?”当下爽快道:“好,赌就赌。”李义轩又道:“你若是输了,日后不可在去赌场,弓箭在我手中保管一年,你可愿意?”武耀江心道:“这黄金弓若是没了,父亲定不饶我,可在射箭上我绝不会输给他,就和他赌上一赌。”便道:“好,我若输了便从此不赌。”端木踪在旁心道:“少爷若是把赌戒了,可谓一大喜事。但这弓箭之术正是他拿手绝技,百步穿杨,李少侠武功虽然高强,比弓箭却占不了半分便宜。”想到此处,又不禁发愁。
李义轩将黄金弓交到武耀江手中道:“你在赌桌之上未曾动武,抢回你这家传之宝,可见你也算是言而有信之人,今日你要是输了,定也要信守承诺,从此不再沾赌。”武耀江颇不耐烦,握住弓箭道:“少?嗦,咱们比射哪里?”李义轩摇了摇头,见远方有座石头山,山顶上有一块白色的岩石,便道:“射那白色岩石如何?”武耀江定眼一瞧,那岩石距此地甚远,旁人莫说射中,多半连看都看不分明,当下暗道:“你想故意难为于我,可偏偏我臂力远胜于常人,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想罢,举起弓箭,拉紧弓弦,聚全身之力于手臂,突一松手,只听“嗖“的一声,翎羽箭飞驰而出,劲力甚足,只瞧那箭在山顶的白岩石上触了一下,方才掉了下去,如此远的射程,还能射中,绝对算的上十分高明的箭法了。武耀江微微一笑,暗道:“箭至对面山顶必然力泄,虽然碰到百岩石上一弹即落,但已然是十分不易了,更何况几人能有如此准心?且看你这脓包如何射的了。”李义轩瞥眼瞧见他一副藐态,不禁摇头微笑,当下暗运神功,内力附在弓弦箭柄之内,忽然长箭疾驰飞出,那翎羽箭蕴含了无穷的内劲,返璞归真,声音反倒小了许多。
只见如飞将军李广显灵一般,半截箭直直射入白色岩石之内,直看得武耀江、端木踪咋舌不已,半天未说出话来。南五五怪一瞧,更加喧叫起来,大脸怪道:“半天师叔箭术神妙,这回你小子可算长了见识吧。”李义轩凝望武家大少,瞧他脸色通红,却强自辩道:“你好生狡猾,偏挑你最拿手的绝技来比。”李义轩道:“强中自有强中手,我可没把这微末的伎俩当做绝技。”武耀江一听,脸上更加红了,仍反驳道:“我不管,这局不能算数。”李义轩见他犯起了赖皮,笑道:“赌桌上人家会听你这套么?好好好,我看在端木兄弟的面子上,再跟你比一局。”端木踪脸上颇为无光,道:“耀江,你怎地出言无信?”武耀江涨红着脸,装作没听见一般,心下一转,又道:“咱俩比一比拔河如何?”李义轩道:“一切随君。”武耀江道:“端木大哥,你左手铁钩,右手长鞭的兵刃可曾带来么?”端木踪叹了口气,从衣中拿出一个明晃晃的铁钩,铁钩一旁还拴着一捆长鞭,当下卸下长鞭,交与武耀江手中。李义轩笑道:“即可当做兵刃,又可用做那‘妙手空空’的勾当,妙极。”端木踪颇为尴尬,笑道:“让李兄弟见笑了。”
武耀江正值少年,血气旺盛,又是增力之时,平日除了舞刀弄枪之外,就爱与人比较力气,故而练就了一身的浑力,少有人能是他对手,这拔河便是他的另一项长处。武耀江折下一根树枝,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画上一条界线,随后将长鞭一端抛向李义轩。李义轩见这长鞭足有两丈多长,上墙爬高最好不过,若是全拿它当做软兵器来用,倒显麻烦。当下李、武两人各自拽住一头,武耀江不等发话便用力一拽,这才道:“小心了!”李义轩没了防备,前倾了两步才站住脚。见武耀江坠着身子,往后仰面拽拖,心中好笑,暗说这小子倒懂得拔河的诀窍。李义轩见自己已接近中间界线,忙运起内力,随即左摇右晃的一加牵引,松了武耀江的劲力,顿时抢回几步。武耀江心中暗骂狡猾。李义轩呼吸之间,便要显露神功,忙道:“若是把持不住,便快快撒手。”武耀江以为李义轩故意出口相讽,反倒回道:“我呸,你才把持不住,快快撒手呢!”话音刚落,武耀江只感对方劲力猛增,手中长鞭似要拿握不住,直从手中溜走,登时大惊,连忙将长鞭系在手腕之处,结了个疙瘩,死不松手。
此刻李义轩内力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挥洒而出,忽然之间,只瞧那绳子连同武耀江一起甩了出去,武耀江身子腾于半空之中,直吓得大叫起来。李义轩定眼一瞧,只见他手腕与绳子拴在了一处,怕将他摔坏,忙又运起神功,急往回拽,身子一转,在空中画起了圆圈,犹如风筝盘旋一般,只转的武耀江头晕眼花,待十几圈之后,李义轩慢慢收短手中长鞭,越转越短,终将武耀江抱在怀中,这才平安落地。
李义轩大展神威,端木踪与南山五怪均看得目瞪口呆,再瞧武耀江委顿在地,也不起身,久久也未缓过神来。李义轩在他百会穴上一按,一股真气直贯通到脚底的涌泉穴,武耀江自幼习武,知这是在为自己定气安神,只是感觉如此深厚的劲道,竟要比爹爹武伯当还胜几筹。几个吐纳,便觉头脑清明,气息如常,当下站起身来,见李义轩正望着自己,这才回想起适才那两番比试,虽遭挫败,颇感沮丧,但得见神功,败得心服口服,心中又是惊叹,又是仰慕,双膝忽然一软,竟跪在了地上。李义轩见状,心中一惊,忙道:“武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武耀江心中犹如打破了五味瓶,伏地哭道:“我输了,以后我再也不赌啦!”李义轩忙将武耀江扶起身来,端木踪劝道:“李兄弟侠肝义胆,如此这般,也是为了你好。”李义轩取下黄金宝弓交到武耀江手中,道:“此弓我也不要,仍还给你,只望武兄记住今日之言,断绝无益身心事,自此之后磨练心性,日后方能成就一番事业。”武耀江握住黄金宝弓,听李义轩字字诚恳,句句实意,心中感激不尽,更下定了痛改前非之心。
那正是:
富家少年无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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