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真君》第7/21页


李义轩明其道理,心中暗自笑道:“你倒我真的奈何不了你的硬气功?我便不乱你阵脚,也能破了你的铁布衫!”想罢,步伐渐缓,踏在土中的每一步,鞋子都显出深深的脚印,头上也渐渐冒出丝丝白烟。众人心中暗暗佩服,知道只有内功无比深厚之人,内息运至巅峰,头顶才会出现此象,只见李义轩头上的白烟未显杂乱,而是犹如一炷清香,凝而不散,更是高手中的高手,精深中的精深。再瞧醉八仙拳每招每式相互变幻,忽实忽虚,绝妙无伦。石铮只觉对方周身真气流转,一举一动均有莫大的牵引之力,不但自己招式上束手束脚,就连呼吸也不由得自己,当下喘气越发急促起来。
原来铁布衫这类硬气功虽可使周身钢如铁、硬若石,但究其本源终属气功范畴,若是碰到内功比自己高强之人,便可牵制自身气息,失了神通。李义轩内功以致当世一流,一经施展开来,周身气息如蚕丝一般将他团团围绕,石铮举手投足,一举一动均如同在水中一般,虽拼命运气与之对抗,但从脸色来看,李义轩面色如常,石铮却一阵青一阵红,内力高下显而易见。再者李义轩在武功之上本就与石铮有着天壤之别,石铮铁布衫已破,又岂能撑的住醉八仙的招式?虽施展出浑身的本领,也不能胜得李义轩半招。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已是狼狈不堪,接连中招。众人见他身上虽伤痕累累,却又拗得很,死活不肯开口求饶。那绿衣妇人原是寨中夫人,姓苗名三婆,性情泼辣,就连寨主石铮也惧她三分,此时见丈夫浑身淤青红肿,皮开肉绽,可是前所未见,心中一痛,忙含泪道:“当家的,咱们认输了吧。”却见石铮胡乱挥舞双掌,神情已然涣散,就是不肯求饶。李义轩见状,手中又加了几分力,心道:“看你还能扛到几时!”谁想到石铮又硬撑了一炷香的功夫,仍不倒下,但已然没了知觉,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动。
苗三婆见丈夫如此,抛下两柄断刀,跪地哭喊道:“李教主,我们认输啦,你快停手吧!”李义轩道:“你丈夫都为答话,你说了可算数么?”苗三婆厉声道:“这山寨我说了算,我等跟了李教主入教便是了!”李义轩道:“好,那我便饶了他。”说罢,突然在石铮背上轻轻一扫,石铮突然活了过来,随后瘫倒在地,气喘吁吁,怔怔不语。苗三婆见状,才知自己丈夫之所以不能言语,多半是被对方内力所压制,当下忙上前抚背顺气。李义轩笑道:“石兄弟,你媳妇可算替你选了一条明路,你到底入不入我教?”苗三婆辩道:“我刚才见你昏昏沉沉没了知觉,一着急便替你应允了下来。”李义轩又道:“你不入我教也罢,我不会强求,今日我醉仙教未杀你山寨一人,只算对你等小作惩戒,但自今日起,若是你等再为非作歹,我绝不留情,你自己思量吧!”只瞧石铮怔怔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片刻,终于长叹了一口气道:“李教主你我有言在先,若是破了我的铁布衫,我便拜入你教,当牛做马,绝了这匪贼的勾当。今日与教主过招,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算我师父孟普兰,也未必是你的对手,我这井底之蛙可算是长见识啦!”李义轩笑道:“那你便是洗心革面,愿意归入我教了?”石铮当下双膝跪地,道:“今日起再没泰山寨啦,属下石铮甘愿入教,任凭李教主差遣!”李义轩忙扶起他来,笑道:“石大哥请起,以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了。”常怀安见李义轩收服了“泰山金刚”,大为欢喜,当下道:“恭喜教主又增添一名猛将。”武耀萍怒道:“他将余大哥打伤,你还这般抬举他!”石铮忙道:“姑娘刚刚多有得罪,快让我看看余兄弟的伤情。”说着走到余童元身畔,忙命一同骑马来的随从取出治伤灵药,给余童元服下,不过多时,气色便见好转。余童元心中明白,当下道:“多谢石兄,多谢萍妹。”武耀萍仍是气道:“要谢他便莫要谢我,要谢我便莫要谢他!”众人一听,均是一笑。温之敬笑道:“武姑娘,你是气石壮士折断了你的宝剑,还是气他伤了余兄弟?”武耀萍脸上一红,道:“温大哥此话是何意思?”广明量摇了摇算盘,笑道:“道道道,道不尽那红尘事,解解解,解不了那儿女情。”武耀萍一听此话,更是娇羞难当,忙掉身骑马而去。这几人谈话之时,李义轩已为余童元接了断骨,裹好了伤,余、李二人未听见众人的交谈,只是余童元见武耀萍骑马离去,便问道:“众位哥哥,武姑娘怎地又负气而走了?”众人相视一笑,也不言明。李义轩心中一动,心中笑道:“余大哥此时受了伤,却仍对萍姐如此关切,多半对她有了情意。”
石铮命人将余童元安置妥当,命四五百名属下各自疗伤,这才又来拜见众人。常怀安为其一一引荐,群雄本来均是性情中人,此番可谓不打不相交。石铮虽驻守山中常年不出,但一听群豪之名,也知晓原来均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不禁大有相见恨晚之意。石铮又将苗三婆叫过来,李义轩当下唤称嫂子,两方人马这才化干戈为玉帛。随后石铮与苗三婆在远处商议了几句,忙派人击鼓,山中众匪除了重伤之外,顷刻之间均被召集到此,只听石铮朗声道:“众家兄弟听着,今日我与夫人拜入醉仙教,老子从此改邪归正,不再做这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买卖,你们若是仍想跟着我,便随我一同拜入教中,共奉李教主为尊,若是不愿,这便离去,我绝不阻拦。”石铮看了看李义轩又道:“但日后我若瞧见再有作奸犯科、欺压百姓之人,就算曾是一山的兄弟,我也绝不饶恕。”武伯当笑道:“这泰山金刚改的好快啊。”石铮一番言毕,竟无一人离去。只听数百名山匪均道:“愿随寨主一同入教!誓死跟着大哥!”之云云。常怀安低声说了两句,李义轩点了点头,上前对石铮道:“石大哥,这些兄弟跟随你惯了,日后便仍由你来统领,只不过入教之后便不能再让手下兄弟游手好闲,我会给他们安排教中职务。”石铮喜道:“多谢教主。”
那正是:
小醉仙破大金刚,
真君教化山寨王。
改邪归正行侠道,
终成泰山石敢当。
当下,常怀安忙与石铮安排入教之事,众人也在泰山寨中歇息。忽听端木踪喊道:“无极金丝道袍!”众人一瞧,苗三婆手里捧着一件金灿灿的衣袍向众人走来,李义轩双手接过道袍,定眼一瞧,只见此物虽然历经数百年,但每针每线毫无破损,金光耀眼,竟不似陈年之物,果然是见传世珍宝。苗三婆笑道:“我等粗俗之人,哪里穿的了这种东西,还是交给教主的好。”接着又道:“从端木兄身上抢来的药丹存在道袍之中,现在一并奉还教主。”李义轩道:“多谢嫂夫人,回头我命手下重新打造一对上好的精钢短刀送给大嫂。”苗三婆也大为欢喜。天色渐晚,石铮命寨中摆起了酒席,招待李义轩等群豪,以尽地主之谊。正巧当晚下起了雨,众人便在寨中安歇。寨中有一军师名叫三角驼,夜深之后来到石铮身边道:“寨主,此刻他们均已休息,咱们一一将他们解决如何?”石铮听罢,勃然大怒,斥道:“即以洗心革面,怎么又生歹意?再者背信弃义,天地不容,没想到你竟是这等卑鄙小人!”这一顿训斥,只骂的三角驼连忙磕头赔罪,羞愧不已。常怀安与数十位教徒夜间有所防备,有意不眠,石铮的话尽入众人耳中。常怀安心道:“石兄果然是条光明磊落的好汉。”
次日清晨,雨过天晴,石铮带引众人来到百丈崖下,将张守清真人墓葬清理还原,并将阴阳玄门从新修整。李义轩是道家中人,本就对道派仙长尊敬的很,当下在墓前摆上台案,磕头礼拜。石铮、端木踪也诚心赔罪。随后,除余童元受伤在寨中休息之外,众人均攀上泰山游览,待登到山顶,居高临下,鸟瞰全景,只觉山脉连绵,雄伟高大,景色堪称一绝。李义轩笑道:“众家兄弟上山之时也没顾及欣赏景色,没想到竟然如此壮丽。”常怀安道:“杜甫曾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泰山乃五岳之首,有天下第一山之美誉,景色自然壮观之极了。”武伯当道:“不错,要不然孔老夫子怎会有‘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姚奇峰胸无点墨,却不甘寂寞,道:“俺倒是觉得与咱酒庄的后山没啥分别。”众人听罢,不禁摇头一笑,又往前行去。遥见远方一处瀑布犹如自天而下,不由得叫人心旷神怡。李义轩道:“石大哥,那日你将张真人的太极葬洞毁坏填埋,乃是对先人的大不敬,不如在此地修建一处道观来供奉仙长,已弥补过错。”石铮随即领命,不一会又命手下送来一个袋子,众人一瞧,里面装满了圆润晶莹的石头,每块石头均刻有泰山二字。石铮当下分发给众人,笑道:“一点小玩意送与众家兄弟把玩。”李义轩道:“泰山自古便是山东灵秀之地,道教相传的三十六洞天之中便又泰山一处,没想到还盛产这些漂亮的石头。”说着,也从口袋中拿出一颗观瞧。石铮笑道:“教主,属下另送你几块。”说罢,从自己衣袖中拿出三块泰山石来,李义轩一瞧,这三块石头晶莹如玉,呈现碧绿之色,且上面雕刻的山水风景更是美轮美奂,精致非常。李义轩端在手中爱不释手,石铮笑道:“这三块石头乃‘雕无双’封老前辈生前之作,天下再无第四快啦。”李义轩喜道:“此物果然精美无比,那小弟我就收下啦。”
众人见途中随处是石碑书法之作,一路上品评欣赏,不知不觉已到一处山峦之巅。广明量叹道:“奇景!奇景!”众人听罢,不禁冲着广明量手指之处眺远望去,只见山头周围云雾平铺万里,悬浮在天地之间,仿佛进入仙境一般,李义轩不禁感叹,喃喃自语道:“不知师父他老人家见没见过此等美景。”念及于此,只见众云彩之中有一条云柱,其形状犹如一条巨龙,穿插于云海之中,又凌驾于众云朵之上,格外与众不同,当下喜道:“这云好像师父!”众人一听此话,也往那云处观瞧,常怀安道:“季仙翁乃人中之龙,酒中之仙,凡是武林中人无不钦佩,此云时隐时现,遨游人间,果然符合仙翁的神韵。”李义轩喜道:“知我者常大哥也!”
群雄游便群山,尽兴而归,李义轩便与众人率领石铮、苗三婆及数百名教徒回到醉仙教,并按所许,将山中五百多人归为一堂,仍由石铮掌管。余童元暗中曾有担忧,怕再生变数,常怀安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当下又将深夜石铮怒斥三角驼的话说与众人听,余童元这才放下心来。武伯当对数百名新入教的弟子重申教规,命众人谨记。当晚李义轩回到厢房,将“无极金丝道袍”展开,细细观瞧,越发觉得美轮美奂。在微弱烛光之下,金丝道袍仍光芒耀眼,李义轩穿在身上,不料十分合身,抽出银龙宝剑轻轻一试,竟无法将其刺破,当下大喜,心知这道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传说并非谣言。随后又在屋中转了几圈,只觉道袍轻薄如绸,只是背后稍有下坠之感,颇觉奇怪,脱下来细心查看后背之处,果然发觉金丝布上有个拳头大小的地方与别处材质略有不同,似是普通布料。李义轩当下用银龙宝剑轻轻一挑,布料当即断开,心道:“果然另有蹊跷。”当下将布轻轻拆开,见夹层内藏有一个皮卷,取出来一瞧,原来是一块丝绸,丝绸上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小字,为首赫然写着《循阳真经》四个字,李义轩心中一惊道:“这定是相传的武功秘籍了!”随后一读,这才断定,果然不假。此经文中撰写的武功,均是以气为基,搬运气息的高深法门。
李义轩随即按照书中所述的运气之法一试,只觉每练一下,都耗费内力甚多,若接连练三四步骤,便不由得面红耳赤,气喘不已,心中奇道:“以我如今的内功,怎地练这运气之法仍这般困难?”想罢,往最后一句瞧去,只见最后果有注曰:“若练此下卷,需先修炼上卷,直至内功深厚方可运用自如。”李义轩恍然道:“原来此乃下卷,若是按照此说,此卷乃是运气之术,上卷想必才是内功心法。”可转念又道:“恩师独步寰宇,内外功均已登峰造极,我自从出师以来,武林之中少逢敌手,就算没有上卷经文来修炼内功,运用下卷中的一二神功也应不难。”想到此处,便毫不气垒,又从头到尾细细揣摩起来。
原来这《循阳真经》乃是源于当年张守清云游洞府,在一处仙境拾来的,起初乃是***家经卷,张守清一瞧,只觉其中道义精深,著书之人竟是老子之名,想来写书之人是借用道家祖师之名。张守清拿着这卷经书,与张三丰在武当山的天柱峰上共同参悟,接连数天米水未进,参悟其中奥妙,并取之精华弃之糟粕,终将此道书编撰成武功秘籍,名为《循阳真经》经书分为上下两卷,书中不但富含道家学说,且暗藏导气运行之术,克敌制胜之法,实为一本至高无上的绝学宝典。上卷纯以道家内功要诀为基,乃是内功养生修炼心法。下卷主要为施气运行的法门,乃是以气伤人的精辟武功。张守清算到自己阳寿将尽,游览山水,走到泰山之顶,迎风而坐,随即仙逝。众弟子奉师尊之命,随地安葬。并将“无极金丝道袍”、金丹一起葬于太极洞府内。虽然“清微派”自张守清仙逝之后便渐渐式微,但金丹、道袍和秘籍这三宝的消息却不胫而走,从而传遍了整个江湖。李义轩此时所得,便是下卷真经不假,至于《循阳真经》上卷,却由当年的邋遢道人张三丰保管起来。
李义轩见卷中所分章节分别为“玄拳篇”、“玄掌篇”、“玄腿篇”、“玄指篇”四大篇幅。当下依次而试,修习拳、掌、腿篇时,竟然抑制不住丹田中的真气,顷刻之间便觉气息阻塞,心脏狂跳,不禁大惊,暗知若不及时收功,便要走火入魔,当下不敢再练。李义轩只以为是自己内力不济,驾驭不了此功,如此这般试下来,将拳、掌、腿均跳了过去,直试到最后的“玄指篇”一章,才觉气息顺畅,未见有何异样。按照书中所述,依法练之,只感体内气息由脊椎散于两肩,布于两臂,随后再至手指之处,真气一路下来,最后真气从十指端涌出,发出咝咝之声,李义轩不禁大喜,暗道:“看来这‘玄指篇’我倒是可以驾驭,只是开阖收发,还不能运用自如。”想罢,将“无极金丝道袍”叠好收存,这《循阳真经》却放在身上,以便时时揣摩,夜夜参习。


(八)创教大典露锋芒 [本章字数:14574 最新更新时间:2012-11-21 19:43:5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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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李义轩与常怀安、余童元、石铮三人在亭中攀谈,细闻远处有脚步之声,李义轩道:“端木兄弟来了。”余童元奇道:“教主能从脚步声中辨别人么?”李义轩道:“不错,每人脚步均不相同,这脚步声音即轻且促,原是端木兄轻功架子的套路。”石铮忽起童心,笑道:“我去吓一吓他。”说着藏入黑暗之中,待得端木踪走进,忽然在他背后,将他穴位点住,端木踪心下一惊,突觉身后有人掐住了自己命门,还以为是哪的仇家寻上门来,当下惊惧不已。只听身后石铮低沉道:“你可是端木踪么?”端木踪强自镇定,仍是颤道:“不错,我便是端木踪,请问阁下是?”石铮道:“我乃你教主的仇家,冤有头债有主,此刻也不想与你为难,醉仙教庭院甚大,厢房众多,你只要告诉我李义轩在哪个厢房,我便将你放了。”端木踪心知自己已被点穴,浑身动弹不得,此人若要杀了自己,如同杀鸡一般轻易,但夜已至深,若是真将住所告诉给他,教主必有性命之忧,当下灵机一动,道:“笑话,我教主漂泊不定,我又怎会知晓?”石铮在背后掏出随身尖刀,贴在端木踪脸上,假装怒道:“你少在这里放屁,他李义轩不在教中又会在何处?你若不说我先挑了你的手筋脚筋,在把你的命根子废了,看你是说是不说!”端木踪本就胆小,一见那亮晃晃的刀子贴在脸上,冰凉凉的,登时裤裆一热,下面又湿漉漉起来。李义轩、常怀安、余童元三人伏在暗处,借着月光也能看见地上一片尿液流出,余童元险些笑出声来。端木踪虽是无胆之辈,但却是忠义之人,见瞒不过去,索性心下一横,怒道:“呸!你这狗贼痴心妄想,我教以义字为重,岂有出卖兄弟,苟且偷生之徒?你要杀便杀,莫再放屁,污了我的耳朵,教主在什么地方我绝不会说!”说罢,双眼一闭,只求快死。
过了片刻,只觉脸上冰凉的刀子没了,只听身后那人问道:“你为何宁可舍弃性命,都不肯说呢?”端木踪已报必死之心,心中坦荡,朗声道:“我身为醉仙教之人,对教主便要怀一个忠字,且李义轩又与我有兄弟之情,对兄弟便要讲一个义字,我端木踪虽是无胆鼠辈,但义气还是有的!”李义轩一听此言,心中大为感动,暗道:“端木兄对我如此,也不枉这兄弟之情了。”突然听石铮笑道:“哈哈,好一个侠义盗!请受石铮一拜!”说罢,单膝跪地,向端木踪行礼。
端木踪一愣,只见石铮跪在身后,这才知是自家兄弟戏耍自己,心中一松,怒气却起,骂道:“你这铁疙瘩还拿出刀子戏弄本爷爷,还不给我解穴。”只见石铮嬉皮笑脸,却没解穴的意思,端木踪刚要张口大骂,只感觉背后一暖,穴位顿时解开,当下转头一瞧,正是李义轩、常怀安、余童元三人,再瞧三人表情,想必也目睹了刚才情景,不禁脸上一红,连忙行礼。余童元笑道:“端木兄怕是喝多了酒,憋不住尿了吧?”端木踪一听,更是羞愧不已,几人哈哈一笑,忽见李义轩双膝一弯,跪在地上,众人一惊,也一同跪了下来。李义轩道:“端木大哥,你对我情深义重,我无以为报,请受小弟一拜!”端木踪忙扶住李义轩,感动道:“自家兄弟,不必如此,教主快快请起。”李义轩这才起身,与几人又坐回到凉亭之中。
常怀安道:“明日便是教主的创教大典,属下已准备妥当。”李义轩道:“有劳常大哥了。”常怀安道:“教主似乎仍有心事放不下?”李义轩道:“确是有两件心事存在我心里,第一件乃是挂念恩师,我数月之前便已派南山五怪去四处寻找恩师踪影,仍不见其人。”余童元道:“季仙翁神龙见首不见尾,自然难寻的紧,再者以仙翁武功,教主自不必为他老人家担心。”李义轩点头道:“那倒也是,只是时常想念他老人家而已。”常怀安道:“那第二件心事是什么?”李义轩道:“常大哥,自从前些日子,我与众家兄弟从华拳门回来之后,心里便一直觉得不对劲,总感觉华拳门上下透着古怪。”余童元道:“不错,我也感觉有些疑处,教主可曾记得当时你提起胡万里之后,胡梅儿的脸色有些奇怪么?”李义轩只猜想温之敬众人可疑,却对胡梅儿多想,此刻一经提醒,心中似乎也颇觉蹊跷。常怀安道:“就算胡万里下山远游,为何要樊少杰暂时掌管华拳门,而不是长子胡肃?”李义轩道:“是了,我只知樊少杰心胸狭隘,对我记恨在心,却未想到此节,况且那日只顾着伤心,却不见大师哥胡肃、二师兄楚怀南、六师兄黄尚方等人,听常大哥这一提,确实奇怪的很!”常怀安道:“那一日见教主伤感,属下不敢提起,后来俗事缠身,便将此事放到了一边。此刻既然提及,属下觉得胡万里对教主有授业之恩,若是樊少杰心怀不轨,做出忤逆之事,咱们定要管上一管。”李义轩一听此言,激动道:“不错,此事便劳烦‘盗中魁首’端木兄去一探究竟吧。”端木踪起身笑道:“属下领命!”
正所谓:“
江湖险恶路不平,
同门手足藏祸心。
小人终有现形时,
君子常怀忠和义。
次日清晨,醉仙教上下人等均忙碌起来,李义轩也沐浴更衣,焕然一新。只听常怀安禀报,约莫二三十个门派前来道贺。李义轩换上“无极金丝道袍”走出门来,众人无不大加赞赏。温之敬道:“好马配好鞍,教主穿上这一身金丝道袍,更显俊俏哩!”李义轩笑道:“温大哥再夸赞,小弟就成了要过门的新娘子,不敢出门啦!”众人听罢,均是大笑。再瞧旁边秀兰正做着针线活,姚奇峰上前道:“秀兰妹子,俺来帮你做点啥?”秀兰道:“我在帮教主做衣裳,你笨手笨脚的能帮我干什么?”野牛讨了个没趣,便和余童元到外边与众仆人摆放桌椅。常怀安在门外迎客,虽然请柬约定为午时,但群雄多半在巳时便已提前拜访。常怀安当下应顾不暇,便把武伯当、余童元、姚奇峰、武耀江、温之敬、广明量、石铮等人全都叫来迎接群雄。武伯当忽见远处来了七八个人,抬着许多贺礼走了过来,为首之人倒也认得,竟是樊少杰。武伯当忙向常怀安悄声道:“咱们也发请柬给华拳门了么?”常怀安抬头一瞧,冷笑道:“自然没有,想必这家伙欲意拉拢江湖各大门派,故而厚着脸皮,不请自来了。”姚奇峰道:“俺叫兄弟们揍他一顿,再将他们轰走如何?”余童元笑道:“今日是教主创教大典,野牛不可闹事,一切看我的安排吧。”众人均知余童元足智多谋,且看他如何戏耍樊少杰。
原来樊少杰听说武氏拳门、鲁门酒庄合并为醉仙教,教主是个少年英豪,心想这两大门派合并,俨然成了山东的第一大教,趁着创教大典,正好前来结交拉拢一番,故今日便带上贺礼,随几名弟子赶来。走到门前,只见温之敬、广明量、余童元等人十分眼熟,低头转念一想,暗道:“这不正是当日与李义轩一起上山的那几个人么?原来李义轩这小子竟拜入了醉仙教门下!”心中虽叫糟糕,但已经到此,只好见机行事。当下上前,拱手笑道:“原来众位是醉仙教的兄弟啊,那日不知身份,多有得罪,还望众位兄弟恕个罪。”温之敬冷道:“呸!谁是你兄弟?”樊少杰脸上一红,又听常怀安道:“请问阁下有请柬么?”樊少杰强堆欢笑道:“小弟未曾受邀,但闻得咱们山东出了个少年才俊,英雄了得,统领手下豪杰无数,将两派并为一教,心中大为钦佩,故此特地前来道贺。”余童元道:“原来阁下是来道贺的,礼多人不怪,既然来了自然欢迎。”樊少杰拱手说声多谢,便要进门,却被姚奇峰拦住,樊少杰问道:“这是何意?”余童元笑道:“阁下有所不知,没有请帖之人若想入门,便是不请自来的。我教有个规矩,要先向我教祖师爷画像磕头之后方可入门。”樊少杰一愣,才想到当初自己故意为难李义轩等人,今日这帮人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下心中有气,却不便发作,一时之间颇为尴尬。但转念一想,此刻掉头就走,岂不是无功而返,半途而废?何不让他们出了这口恶气,待见了教主,与其结交,便不会这般了。心中拿定了主意,便笑道:“既然贵教有这规矩,我等自然入乡随俗。”说罢,只瞧余童元果然叫人拿来了数卷画轴,将第一幅画卷展开一看,竟是八仙中的铁拐李。樊少杰皮笑肉不笑道:“敢问这拐仙是贵教的开山祖师么?”余童元道:“我教为道家支派,教主又身怀醉八仙拳神功,故我教将这八位仙长供为祖师。”樊少杰心中虽恨,但强自忍住怒气,道:“既然如此,跪拜仙长也是应该的。”说着,倒地便拜,跪在地上向铁拐李磕了三个头。还未等樊少杰起身,余童元接着又展开另一个画轴,只见画像之人道骨仙风,手持宝剑,正是吕洞宾不假。樊少杰便又磕了三个头,磕完后抬头一瞧,画像已变成了何仙姑,依次是曹国舅、蓝采和、汉钟离、张果老、韩湘子。樊少杰磕头如捣蒜,斜目只瞧自己弟子都暗自嘲笑,自觉脸上无光,再一抬头,见画像是一个老者,腰系酒壶,身骑毛驴,不像是八仙,当下问道:“这位又是哪路神仙?”余童元道:“这位你都不知道,还如何立身于江湖?”武伯当道:“江湖中的泰斗,武功天下第一的季前辈,乃我教主恩师,武当醉仙翁你没听过么?”樊少杰心中一惊,当下道:“原来是醉仙翁前辈,那晚辈自然要多磕几个。”说罢,又在地上磕了四五下,可刚一起身,画像又变了,只见画像中乃是一位潇洒少年,剑眉星目,相貌俊朗,不是李义轩是谁?樊少杰登时大怒,脸色铁青,怒道:“我好心前来道贺,你等怎能如此戏耍于我!”余童元笑道:“奇怪奇怪,我怎么戏耍你了?你若不说个清楚,便不要走了。”樊少杰心知此时不宜发作,若要动起手来,自己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众人的对手,但是将道理讲出,当着这么多门派,对方也不能将自己如何。当下指着那画像道:“这画像分明便是李义轩,难道他也是开山祖师不成?”余童元故作惊讶道:“正是!没想到樊兄眼里果然了得,但是你直呼我教主姓名,岂不是大大的无礼!”樊少杰听罢,只觉头脑嗡的一声,险些气晕过去,但又不知是真是假。
忽然见门中走出一位少年,正是李义轩。原来李义轩见众人久去不回,便到门外来寻,正巧见众位围成一圈,便走上前来。众人一见之下,连忙行礼道:“拜见教主。”李义轩一摆手,忽见樊少杰站在圈内,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心中一转,已猜出个大概,但终究不想与他撕破脸皮,当下道:“樊兄,有何贵干?”樊少杰顿了顿神,随即勉强笑道:“哈哈,恭喜李少侠平步青云,当上了这醉仙教的教主,我是特地过来道贺的。”李义轩拱手道:“多谢,请门中坐吧。”樊少杰本已跌了大面子,况且此刻见教主竟是李义轩,哪里还有心情吃饭?便道:“不了,我身体稍有不适,这就告辞了。”说罢,灰溜溜的掉头便走,李义轩也未作挽留,看着他愤愤离去。
樊少杰还未走远,余童元便道:“我只让他拜了醉八仙,还没让他拜汉朝八仙、晋朝八仙、唐朝八仙、宋朝八仙、酒中八仙哩,今天算是便宜他啦。”众人一齐大笑,广明量叹道:“咱教有朝一日当了和尚,你岂不是要让他拜五百罗汉?”众人听罢,又是一阵哄笑,樊少杰在远处听见,脸上气得通红,心里只恨得牙痒。随后李义轩率领众人进入院中,见近百桌酒席坐满了各门派豪杰。常怀安看了一眼名单,无一派未来,当下请李义轩坐在前方主椅,自己与武伯当上前一步,立于两侧。只见常怀安拱手道:“众位豪杰远道而来,我教不胜荣幸。今日在这齐鲁大地之上,我醉仙教设下这创教大典,一来请众位豪杰做个见证,从即日起武氏拳门和鲁门酒庄合并为一教,共奉李义轩少侠为醉仙教教主。”庭院中顿时一阵掌声雷动。武伯当抱拳道:“我武某人平日承蒙众位英雄好汉照应,武氏拳门在山东屹立多年,但数月之前,龙天教进犯鲁氏酒庄,杀害了鲁庄主,眼看山东半壁江山便要落入邪教贼人手中,李少侠独闯白莲教,力挫米天文、罗炳文等妖人,解山东各门派于水火之中,只因为此,我武某人与拳门上下,从今往后心甘情愿追随李教主。”李义轩独闯白莲教之事,院内已有一半人众得知,经武伯当一说,不明此事之人忙向周围询问,群雄交头接耳,院中顿时一阵喧杂。常怀安朗声道:“李少侠乃武当派醉仙翁唯一亲传弟子,故我教从今日起便是武当派支脉。”群雄一听此话,又安静下来。忽听西北角桌上一人笑道:“仙翁数十年来未受一徒,我等又岂知是真是假,不如让李教主当场显露一手神功,让众人开开眼界?”常怀安笑道:“原来是华山的裘老哥。”常怀安转头看向李义轩,瞧他是何意思,此刻众人眼光也全集中于他一人身上,均暗想此少年有何能耐,能一统武鲁,创立新教。
只瞧李义轩站起身来,朗声道:“后生晚辈李义轩拜见众位前辈,小子才疏学浅,本不该叫众位屈尊前来,但如要一一上门拜见,又不免时日太长。众位前辈兄长多年与武鲁众两门交好,愿今后仍能与醉仙教同心同德,行侠仗义。”东北角一长须老者道:“李教主独闯白莲教,其胆识可敬可佩,但若日后汪仲山追究起来,我们这些小门派可不是白莲教的对手。”话音刚落,又引来群雄一阵喧哗。常怀安贴身悄声道:“此人是玄霄洞的司徒无双洞主。”李义轩点了点头,道:“当今世道上有朝纲不直,下有邪教横起,百姓身在水火之中,我等秉承侠义之道,虽不会反朝廷,但也不应屈服于邪教之下。白莲教之事由我教而起,若是他真要发难,也有我教一力承担,自不会牵扯到其他门派,此处还请司徒洞主放心。”中间桌上的一名魁梧大汉道:“司徒老儿此言差矣,我等均为齐鲁门派,若真是有邪门歪道侵犯咱们其中一家,大伙又岂有不管的道理?”余童元又接道:“再者鲁氏酒庄与武氏拳门是山东数一数二的大门派,白莲教若是将我等吞并了,其余的门派又怎会幸免?”司徒无双叹道:“倒是老夫糊涂了!”常怀安道:“常某久闻司徒前辈向来独来独往,却并非贪生怕死之徒,只不过咱们各门各派若不团结一心,始终难与白莲教对抗。”石铮站起身道:“那好说,大家均奉我教李教主为首便是了。”司徒无双侧目一瞧,冷道:“你是何人?”石铮还未答话,余童元抢道:“这位乃是人称‘泰山金刚’的石兄弟,师承 阁孟普兰老爷子真传,横练铁布衫,铁砂掌可谓双绝,石兄弟刚刚率领数百名属下拜入我醉仙教,奉李教主为尊。”石铮扬起一字眉道:“司徒老儿,你觉得如何啊?”司徒无双冷笑道:“想让我奉李教主为尊也不是不可,但李教主的本领要能够服众才行。”
石铮见司徒无双说话阴阳怪气,初时便感厌烦,此刻听他想考较李义轩本领,当下拿起手中瓷酒杯,双掌一拍,瓷杯子顿时压成碎末。当场众人见这功夫,均是一惊,随后顿时一片喝彩。这手“铁掌碎杯”乃是数十年磨练的苦功,就连李义轩也无法做到。司徒无双当下铁青着脸道:“石壮士好功夫,难道李教主也身怀此绝技么?”李义轩笑道:“小弟不曾学过铁砂掌,只学得了恩师的一点皮毛,哪里比得上司徒洞主的‘十六路御火术’这般炉火纯青。”司徒无双一听李义轩竟然知道自己的看家本领,又当众赞美,颇给自己面子,当下笑道:“李教主过奖了,雕虫小技不足一晒。”南山五怪只因李义轩叮嘱,不可闹事,故站在一旁久未开口,此刻大眼怪实在憋不住,当下笑道:“什么御火术?不就是小家子玩火么?”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管筒,一按上面按钮,牵动内置火石,见筒内火星闪烁,只听砰的一声,一颗铁珠子飞射而出,正打在了院中的一颗核桃树上。只瞧铁珠子穿透树干,余力仍是不减,威力之大,可想而之。众人齐声惊呼,司徒无双不知五怪什么来头,但一瞧如此精妙的火器,自己的“御火术”与之想比,便不足一晒了。常怀安见状,忙打圆场道:“这位乃南山五怪侠之一的大眼侠,五侠乃是南山散人的亲传弟子,也是我教主的师侄。”五怪听常怀安在众人面前如此称赞自己,对其大为感激,顿时间也知了礼数,忙起身与众人行起礼来。群雄虽不识这五怪,但却听过南山散人的名头,至于李义轩与五怪的辈分从何而来,便不得而知了。司徒无双见李义轩麾下有这么多稀奇古怪、各怀神通的奇才,唯恐自取其辱,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再也不敢轻易发话了。
常怀安道:“众位不必客气,咱们这便开席吧。”姚奇峰早已忍耐不住,忙抢了个酒坛,与众人痛饮。李义轩走到每桌前,依次向群雄敬酒。众人见这少年不但器宇不凡,且酒量惊人,先是由杯换做了碗,又由碗换成了坛,无不暗暗惊奇。他们却不知李义轩多年跟随季常礼,肚子早已变成了一个大酒缸,偶尔喝个数十斤也不算出奇。正自推杯换盏间,忽听得院外传来一阵嘹亮之音道:“武当老道逸林前来道贺。”声音原本从数里之外而来,却又似近在咫尺。李义轩一听便知此人内功深厚无比。石铮道:“教主,这是百里传音之功。”李义轩点了点头,忙派人前去迎接。不过多时,从门外走进一位白须道长与两名道童来。李义轩见这道长身穿武当派道袍,手持佛尘,气质神采犹如仙人临凡一般。身边两名道童亦是样貌不俗。再瞧这道长背上的宝剑,竟与自己的“银龙宝剑”一模一样,只是通体金色,李义轩心中一喜,知道武当有两柄宝剑,一柄金龙,一柄银龙,此人背负金龙宝剑,那定是自己的师伯,武当掌门逸林道长了。
群雄之中有识得逸林道长容貌的,当下起身行礼,其余人等得知是武当派掌门人亲临,也均站起身来,以示尊敬之意。李义轩见状,虽然颇为意外,却再无半点疑心,当下忙走上前去,躬身道:“小子李义轩拜见师伯。”逸林道长也未答话,只是伸手轻轻一托,将其扶起。李义轩心思聪慧,料想逸林师伯定会试探自己功力,早在他一托之前,便已暗运内力,果然不出所料,这一托之力看似轻无痕迹,但暗地却如波涛汹涌的巨浪一般,李义轩眼见逸林师伯的手离开自己胳膊之后,才将内力收回,谁曾想到这股波浪忽然间又翻涌了上来,不禁暗叫糟糕,心道:“师伯内力绵长,余劲竟久久不竭。”念及此处,身子已然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倒,当下急中生智,提气凌空一窜,随后在地上接连后翻了几个跟头,感觉劲力已消之后,这才醉步跌宕、摇摇晃晃的往逸林道长身前走去,到了切近,顺手在桌上一扫,手中突然多了一个酒杯,只瞧杯中酒水盈而不溢,稳若平镜,竟未洒半滴。众人见李义轩这手功夫,顿时拍手喝彩。李义轩手捧酒杯,躬身笑道:“师侄给师伯敬酒啦。”逸林道长见状,哈哈一笑道:“师侄请起,这凌空泄力的身法、太白醉酒步的潇洒功夫,也只有我师弟才能**得出来。”李义轩见逸林道长未接酒杯,双手仍捧着杯子,脚下一歪,身子又向前探出数寸,逸林道长笑道:“你这是‘仙人敬酒’么?”李义轩笑道:“此乃‘酒敬仙人’!”逸林听罢,又是哈哈大笑道:“你师父年轻之时可没你这般油嘴滑舌。”说罢,这才接起酒杯,一饮而尽。李义轩笑道:“师伯说的是,师父也让我将这油嘴滑舌改去,不料今日一见师伯,竟又犯起老毛病来。”
常怀安、武伯当当下上前施礼相请,逸林回礼坐下道:“我此次虽路经此地,却也并不是为了凑你这创教大典的热闹,只因听闻这创教教主乃是季师弟的单传弟子,恐怕有假,便来一看究竟。没想到季师弟不收便罢,一收便收了个这般了得的弟子来。”李义轩此刻只觉方才那一托之力仍未全消,胸中气息颇为不顺,不禁捂住胸口,笑道:“多谢师伯谬赞,师伯这随手一抬,我便三天也吃不消,这算是给师侄的见面礼么?”逸林道长笑道:“刁钻的师父教出个刁钻的徒弟,我不试你功力又怎能分辨得出真假?”心中却暗赞道:“师弟果然教导有方,我武当上下弟子,却没有一人能化解的了我这‘托天叠掌’之力。”李义轩一想也对,当下搔了搔头,笑道:“师伯不知,我这段时间寻不见师父,好生想念,您可遇见他了么?”逸林道:“我虽未见,但季师弟若是见你如此争气,心中也必会替你高兴的。他即然喜爱云游,你也不必寻他,难道李大教主还能常常赖在师父身边不成?”李义轩道:“既然师伯来了,便在这里住些日子,也好让轩儿孝敬您老人家。”逸林道:“不了,山中尚有俗世,我这就告辞了。”李义轩见他起身,又出言挽留,逸林却已到了门外。群雄跟着送了出去,眨眼之间,逸林道长已和两名道童不见了踪影,只听得远远传来声音道:“他日来还请师侄到武当山上一座。”李义轩也缓缓催动内力,将声音送出道:“谨遵师伯之命,他日定当上山拜望师伯。”
逸林道长一走,大典酒席之上,群雄议论之声更大,常怀安笑道:“教主的面子可比你我大得多喽。”武伯当道:“不错,武当掌门亲自前来,可真为我教增了脸面。”余童元道:“以我教如今的势力,足可与湖北武当山朝晖相应,今后南有武当派,北有醉仙教!”李义轩道:“逸林师伯与师父一样,均是得道的世外高人,此番他这一来,咱们日后更应持守正道,行侠仗义,不能玷污了师父和师伯的清誉。”众人一听此话,均是点头称是。
待酒席完毕之后,道贺的各门各派分别告辞离去,武伯当与常怀安在门外相送。教中丫鬟忙收拾器具,李义轩见秀兰也在其中,便道:“秀兰姐,你要是累就回去歇息吧。”跟随武伯当入教的惠芝嗔道:“教主怎地如此厚此薄彼!”李义轩笑道:“哎呀,怎地把惠芝妹妹忘了。”秀梅却又撅起小嘴怒道:“教主偏心,总是把我晒在一边。”李义轩摇了摇头,笑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又见楚大嫂拿起筷子向自己头敲了一下,笑道:“那我是什么?”李义轩摸了摸头,笑道:“你是我的好嫂子。”众人见状,不禁均是一笑。常怀安送完宾客,低声对李义轩道:“教主,该封赏八位堂主了。”李义轩一怕脑门,道:“常大哥不提醒,我倒险些忘了,快去召集众位兄弟来正气堂吧。”常怀安道:“遵命。”
李义轩见众位首脑均已到齐,当下领众人参拜三清,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只见姚奇峰跪下随便叩了几下,便站起身来,李义轩笑道:“姚大哥,我给你做个样子,你且瞧清楚了。”说罢,作揖抱拳,稽首鞠躬,顿首而拜。常怀安道:“道教有一叩、三叩、九叩之分,一揖一叩首再一揖,谓之‘一礼’,一揖三叩首再一揖,称为‘一礼三叩’,连续三次叫做‘三礼九叩’,今日乃是咱们醉仙教创教之日,野牛需行‘三礼九叩’之拜。”姚奇峰不信道家神仙,心中虽不情愿,但见众人均照此行礼,自己也不敢马虎,待叩拜完毕之后,见李义轩居中而坐,朗声道:“承蒙众位兄弟厚爱,小子才能另立教门。”温之敬道:“轩弟虽名为教主,但实乃兄弟,日后还能亏待了我等不成?”广明量道:“不错,跟着教主,兄弟们只赚不赔。”众人一笑。李义轩道:“好,众人听令,自今日起,醉仙教共设八堂,以应对八卦之象,又符合八仙之数。封常怀安为乾金堂堂主、武伯当为震木堂堂主、余童元为坤土堂堂主、姚奇峰为艮土堂堂主、温之敬为离火堂堂主、广明量为兑金堂堂主、石铮为巽木堂堂主、端木踪为坎水堂堂主。”
除端木踪外出打探消息,还未归教以外,剩下七人均跪拜受封。武耀江一听八仙堂主没有自己,心中大为不服,当下起身上前,武耀萍却没拦住。只听武耀江道:“教主,我也随众家兄弟忙前忙后,又与你同赴白莲教,出生入死,为何偏偏没有封我?”李义轩早知他会有此一问,原来早在几日之前,便与常怀安商议过此事,总觉武耀江年纪尚轻,且性情鲁莽,没有坐镇一堂之能。当下微微一笑,道:“江弟,我对你另有安排,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武耀江奇道:“什么安排?”李义轩道:“为兄托大,想教你几手功夫如何?”武耀江听罢,昏自没懂,武伯忙使了个眼色,笑道:“还不快拜见师父。”武耀江这才反应过来,喜极成泣道:“徒儿拜见师父!”惠芝早已将茶准备妥当,送到武耀江手中,武耀江双手托捧茶杯,道:“徒儿给师父奉茶。”李义轩点了点头,接过茶杯品了一口,这才叫武耀江起身。群雄纷纷上前道喜。
正在皆大欢喜之时,只见端木踪急忙从门外赶来,常怀安笑道:“端木兄,刚刚教主封你为坎水堂堂主,还不快快谢过教主。”端木踪急忙道:“谢过教主,属下还有要事禀明。”李义轩道:“端木兄请将。”端木踪道:“教主命我去华拳门查探,属下搜遍了整个华拳门,也未见到胡万里前辈。”李义轩道:“那胡师兄呢?”端木踪道:“按照教主的描述,也未发现胡肃那般身形相貌之人。我只见到了樊少杰、胡梅儿,剩下的全是蓝色布衫的门中弟子。再往里院内庭走去,便有看门的弟子把守,我怕被人发现了踪迹,便先回来禀报。”李义轩眉头一皱,道:“蓝色布衫乃是华拳门三代以下弟子的门服,但是就算不是门中重地,又岂会只有三代弟子而已?想必门中十有**是出了变故。”温之敬道:“教主是说同门内斗?”李义轩点了点头,对常怀安道:“我需亲自去一趟华拳门。”武耀江道:“徒儿愿随师父一同前往。”李义轩道:“此行还是我一人去的好,人多反而易出差错。我不在时,教中一切事物由常怀安堂主掌管。”常怀安当即领命。
天色渐暗,直至戌时,华拳门庭院内忽见黑影一闪,一人轻无声息的行走在屋檐之上,此人穿束身黑衣,腰系长剑,在屋顶之飞来驰去,如入无人之境,不是别人,正是醉仙教教主李义轩。李义轩见外院石阶之上,几名三代弟子喝得昏醉,守卫弟子围在一堆,行起了酒令,且口出污秽之语,再瞧内庭七八名弟子也撒起酒疯,胡言乱语。李义轩皱眉心道:“当年华拳门是何等的门规森严,岂容弟子如此淫乱松散?”想罢,不禁摇头,又悄声往里行去,终于认得几人,却均是樊少杰的弟子,当下也不做停顿,直奔胡万里的厢房而去。待走近一瞧,心中凉了大半截,原来庭院房屋早已破旧不堪,竟似多年无人居住一般。李义轩见到这等光景,心中黯然,忽然听南面有动静,忙悄身跃了过去,见是一间破陋的茅草屋,知道此屋是当年养狗的窝棚,只见里面黑乎乎的,瞧不清是何东西。李义轩提起一窜,正落在了茅草屋后上方的松树之上,树干粗壮,确是个隐蔽之处。当下侧探出头,寻着声音,借月光一瞧,不禁心中大震,随即又惊又怒,又悲又痛,只见窝棚内蹲有一人,脖子上拴着一个铁链,衣衫破旧不堪,脏乱不已,此人不是别人,竟是胡万里的二儿子胡谨。李义轩心道:“胡谨虽是天生痴傻,但当年众师兄弟对他均照顾有加,此刻怎会如狗一般被拴在此处?见此情景,心中顿时乱了分寸。
刚要跃下树来,忽听另有脚步声音往这边走来,当下忙隐于树干之后,静观其变。只听一人缓缓走来,不耐烦道:“胡祖宗,快来吃饭啦,吃完了还要带你去解手,真是麻烦!”李义轩侧目瞧去,正是柳迎风。只见柳迎风提来一个铁桶,将桶中之物倒在胡谨身边的盆子里,李义轩见里面净是残羹剩饭,与喂猪的泔水无异,心中快要气炸了膛。这时从南边又走来一人,李义轩认得分明,正是二师兄楚怀南走了过来,道:“师弟,让我来陪他解手吧。”柳迎风见他过来帮忙,自然乐意,当下笑道:“那就麻烦二师兄了,带他去远些地方,省得臭的慌。”说罢,便忙着溜走了。楚怀南将铁链解开,默不作声的看着胡谨吃那残羹剩饭,过了片刻,悄悄从怀中掏出一个鸡腿来,小声道:“来吃这个。”胡谨一瞧鸡腿,傻傻的一乐,抢在手中,忙往嘴里塞去。忽然从窝棚旁窜出一人,李义轩一惊,暗想自己竟未发觉,只见那人跪在地上,抱头大哭道:“师父啊,今日华拳门被奸人所控,弟子不孝,不能为您老清理门户,好好照顾胡二哥啊!”说罢,就拼命抽打自己的脸。李义轩定眼一观,原来是六师哥黄尚方。只见黄尚方双手、双脚竟被铁链锁住,脚下一瘸一拐,竟成了个瘸子。楚怀南忙上前去捂他的嘴,黄尚方却不领情,怒斥道:“楚怀南,你身为师父的二弟子,却视而不见,听命于樊少杰,与这群畜生为伍,你还是不是人?等到了阴曹地府,有何面目去见师父!”李义轩听罢,身子又是一震,暗自惊道:“胡师父原来已经去世了!”只听楚怀南道:“六师弟你小声些,难道还让樊少杰将你那条腿也打断么?”黄尚方冷笑道:“为报师恩,死都不怕,何惧断手断脚?不似你这等忘恩负义之人,呸!缩头乌龟,王八羔子!”楚怀南听他辱骂自己也不生气,忽然低声哭泣起来。黄尚方先是一愣,随即又冷笑道:“这么多年都未见过你哭,这会儿却良心发现了?”楚怀南四下张望,见左右无人,当下悄声泣道:“六师弟,你以为我不想为师父报仇么?我数次想刺杀樊少杰,于他同归于尽,但均不能得逞,我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听命于那个畜生!”说罢,撩开长袍,露出大腿道:“我只恨自己武功低微,不能为华拳门清理门户,每次想来,便往自己腿上捅上一刀,你又如何知道这些年来我过的生不如死?”
黄尚方与李义轩见楚怀南腿上的上百条刀疤,心中均是一惊,只听黄尚方双膝一弯,跪了下来,哇的一声哭道:“二师兄,我错怪你啦,你打我吧。”楚怀南将他扶起,黄尚方又道:“师兄,咱们召集门中良心未泯的弟子,跟樊少杰拼了吧。”楚怀南摇了摇头,道:“你被圈在此庭院中,多年不曾出去,却不知现在门外的弟子均成了樊少杰的爪牙,全乃一丘之貉,从前那些弟子不是被逐出师门,便是被柳迎风杀害了。”黄尚方恨道:“柳迎风那个畜生!”楚怀南道:“我就知你这脾气,所以这么多年都不曾与你吐露心中所想。这段时日,经我暗中查探,现在的樊少杰早已今非昔比,不但暗中勾结了‘百花门’,拜了百花派掌门林志清为师,习得了‘百花掌’,我的武功早已不是他的对手。况且这百花门近日又与无为教的罗炳文联盟,声势颇大,就算咱们连同江湖好友前来相助,也是无济于事。”黄尚方叹道:“那咱们岂不是报仇无望了?”楚怀南道:“六师弟莫要灰心,今日我敢与你坦露心声,便是因为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黄尚方忙道:“有何消息?”楚怀南道:“你可还记得当年的小师弟李义轩么?”黄尚方眼前一亮,嘴角一笑道:“当然记得,小师弟聪明伶俐,可惜当年受樊少杰陷害,被逐出师门。哎,当年师父在世时,我就认定小师弟不会偷窃门中财物,更不会心怀不轨。”楚怀南道:“你可知他现在怎样,人在何处?”黄尚方长叹一声,恨道:“我被樊少杰软禁于这院子内,多少年都记不清啦,又怎会知晓?”楚怀南道:“我虽也一样不能下山,但平日里暗中托人打探,听闻当年的小师弟,如今已长大成人,不但武功高强,独闯白莲教,还自立了门户,英雄的很哩!”黄尚方听罢,只是不敢相信。楚怀南又道:“如今李义轩手下数千教众,连白莲教的汪仲山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你我若是能找到机会,暗中向他求救,那华拳门便能得救啦。”
黄尚方道:“小师弟现在这般出息?”说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不知是为李义轩高兴,还是恨自己被樊少杰打断了腿,困在此处度日如年之故。李义轩在树干之上看到此情此景,不禁也泪如泉涌,心如刀绞。黄尚方和楚怀南两人话音刚落,便瞧柳迎风抱着酒坛子醉醺醺的走了过来。楚怀南忙与黄尚方擦了擦眼泪,各自走开。
李义轩定了定神,只想先将柳迎风除了,但转念又怕打草惊蛇,当下一个燕子飞身,直奔樊少杰的屋子而去。到了房顶之上,见里面灯火未息,轻轻将屋顶瓦片揭开,仔细探听。正巧赶上樊少杰与胡梅儿在屋中交谈。只听胡梅儿道:“师哥,我这项链上的珍珠太小了,你看人家镇上的鲍夫人,一个珠子顶我这好几个,我都没有脸面戴出去咧。”李义轩心道:“胡师姐和樊少杰成亲之后,却依然以师兄妹相称,却怎地将其他师兄弟情分给忘了?将师父的恩情给忘了?”又听樊少杰厌烦道:“这珍珠项链还未戴半年就有嫌弃起来,你当我是皇帝老儿,坐着金山银山不成?”胡梅儿娇声道:“我又没说要什么金山银山,只不过昨日看上了一对儿金镯子…”还未等胡梅儿说完,樊少杰便骂道:“你怎地如此不知足,总去跟人家鲍老爷的夫人相比,整日想着今儿个穿金明儿个戴银,华拳门哪里有这么多银子?你也不想想自己的出身,胡老头把你捡来的时候你是什么货色,如今竟比起达官贵人来了!”胡梅儿听罢,甚为气恼,脸色一沉道:“哼,我嫁你之时,你说什么来着,说什么只要我跟了你,定对我百依百顺,过上那少奶奶的日子,今日倒骂起我来了?若没有我你能坐上这华拳门掌门的位子?哼!就连当年赶走李义轩,让你习得《密宗四十八路长拳》不也是我帮你的么?”樊少杰一听此言,顿时皱眉不语,胡梅儿却仍说个不停,道:“你这不顶用的东西,此刻倒跟我耍起威风来了,别以为前几日你气冲冲的回来,我不知是为何故,四师弟早已跟我说过了,那李义轩创立新教,何等的威风,你厚着脸皮前去道贺,自讨了个没趣!当年我这姿色迷得那娃娃晕头转向,可到头来还是跟了你这负心的汉子,却是为了你这般对我么?”樊少杰听罢,恼羞成怒道:“好啊,你这骚婆娘,当年就跟那李义轩都眉来眼去,到了今日是不是还想着他呢?”李义轩在房顶之上听得明白,心中不禁怦怦直跳,回想当年自己对胡师姐确是魂牵梦绕,百般心仪,今日听来,如同隔世。眼瞧此时的胡梅儿虽是青春已至中年,但风韵依旧不减,而自己对她却再也没了男女之情。
胡梅儿一听此话,当下哭湿了眼睛,喋喋不休的骂道:“你这没良心的狗东西,我为了你连师父都不要啦,你可倒好,说我勾三搭四,你这没良心的狗东西……”樊少杰见她哭叫个不停,语无遮拦,忙低声道:“小声些,你不怕被人听到么!”胡梅儿道:“听到又如何,现如今这华拳门都是你的人。”樊少杰当下叹了口气,随后语气变缓,温言相劝道:“好啦娘子,是我的不对,莫再哭了。”李义轩见两人争吵之后,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之言,便回房歇息了,自己也已将事情弄了个明白,当即施展轻功,打道回府。
回到醉仙教后,李义轩将华拳门的变故说与各位堂主听,并与之商议。南山五怪也参与其中,却无甚计谋可言。姚奇峰道:“这个好办,一个小小的华拳门,我带兄弟们上山将他们杀个精光。”武伯当道:“不可,听教主所言,那胡肃等人还在樊少杰手中,咱们不可贸然行事。”李义轩道:“不错。”常怀安道:“教主,咱们不如兵分三路,我同几位堂主随教主一起去见那樊少杰,名为拜山,实则见机行事。第二路由余兄弟、端木兄弟暗中潜入华拳门,接应楚怀南、黄尚方,最好能使些手段,将胡肃等人一同救出来。第三路由姚兄弟、石兄弟带领众人在山下埋伏,一见号令,便立即攻上山来。”李义轩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大耳怪送给自己的金鸣管筒,道:“石大哥、姚大哥你们代领五百兄弟在山下等我,若见到这金鸣管筒的烟火讯号,便攻上山来。”二人随即起身领命。
众人定好计策,次日便派人赴华拳上门,送上拜帖。樊少杰手中掂量着拜帖,心中不明其理,柳迎风在旁笑道:“我看他李义轩也无非是想来此处炫耀一下,以抹去当年的耻辱罢了。”胡梅儿道:“要不就是想念师父,不如四师弟与他周旋一番,叙叙旧也是好的。”柳迎风笑道:“尊掌门夫人之命。”樊少杰点了点头,道:“他既不知我门中之事,料想他也不过是来招摇一番,奚落我几句罢了,但他若是招惹生非,咱们还需做些应对。”柳迎风道:“我这就去百花门请来几十位高手坐镇,他若是敢放恣,便将他们除了。”樊少杰当下点了点头。
三人不知,他们这一番谈话字字不差的送入了端木踪的耳中。原来端木踪与余童元早已潜入华拳门,暗中查看樊少杰的反应。余童元此刻拿着李义轩手绘的地图,寻得了胡谨被栓之地,从中午等到傍晚,终于看见一瘸腿之人走来,见身形相貌正是李义轩所描述黄尚方,余童元当下从房顶跃了下来,黄尚方惊道:“谁?”余童元拱手道:“阁下可是黄尚方?”黄尚方侧目打量了几眼,冷道:“不错,你是何人,擅闯我华拳门所为何事?”余童元道:“华拳门如今已成狼窝,早已不比昔日,悄悄溜进来一两个人又有何难?”黄尚方怒道:“我门派之事用不着外人多言,你到底是何人,若不道明来意,休怪我无礼了。”原来华拳门虽已今非昔比,但黄尚方仍坚守门规,维护拳门声誉,不许他人辱没半分。余童元见他如此忠义,心中大为佩服,抱拳道:“黄兄弟,我乃醉仙教李义轩麾下堂主余童元,此次特地前来搭救于你。当晚黄兄弟与楚兄之言,教主在松树上听得清清楚楚,并下令率领我教兄弟前来搭救诸位。”黄尚方此时虽听得清楚,竟恍如在梦中一般,忙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只觉一痛,这才笑道:“我不是做梦吧?”余童元道:“明日教主便上山,明着是去拜见樊少杰,暗地却是相救被困弟子,到时候黄兄弟还要与我里应外合,救出被困之人,替胡万里前辈清理门户。”黄尚方心思颇为机敏,听完之后,心中虽是激动,但恐是诈,故仍上下打量着余童元,不发一言。余童元见他心生疑虑,当下笑道:“教主说了,待帮胡前辈清理了门户,便请名医将黄兄弟的瘸腿治好,再与你比一比那‘疾避踏碎步’的功夫。”黄尚方一听此言,瞬间回想起当年与李义轩讲述武功的情景,眼泪早已夺眶而出,当下确信无疑,握住余童元的双手,颤抖道:“小师弟果然还记得?”余童元道:“当然记得,教主见到你熬受这等折磨,恨不得将那樊少杰碎尸万段,黄兄弟可知胡肃兄弟被关何处?”黄尚方擦了擦泪,叹道:“听说在外院的一个地牢之中,我多年被囚禁在此,倒不是很清楚。”忽然余童元悄声道:“有人来啦。”只瞧端木踪从屋檐跳下来,笑道:“我和楚兄弟早已偷听多时了。”说罢,只见楚怀南也从草堆中走了过来,掸了掸身上的杂草,笑道:“我有一计,还请余兄弟指教。”余童元虚惊一场,心知此人便是李义轩的二师兄楚怀南,忙拱手笑道:“楚兄请讲。”楚怀南道:“胡师兄确实被关在地牢,不过平日除了送饭之外,只有樊少杰本人前去,弟子才会打开地牢。”黄尚方道:“除了一人之外。”楚怀南道:“不错,胡梅儿乃掌门夫人,教中谁人敢惹?若是制住此人,前往地牢,多半守门弟子不敢不开。”端木踪道:“那明日午时我便去会会那个胡梅儿去。”黄尚方怒道:“那婆娘风骚的紧!”端木踪笑道:“多谢余兄弟提醒。”


(九)新旧仇怨并来偿 [本章字数:14546 最新更新时间:2012-11-21 19:43: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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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午,李义轩率领醉仙教几位堂主及弟子武耀江前来上山,这一次樊少杰得报,却是亲自下山相迎。两方见面,寒暄客套,均是皮里春秋。樊少杰拱手笑道:“李教主今日前来,华拳门蓬荜生辉,樊某人不胜荣幸。”武耀江低声嘟囔道:“假惺惺的,看着就恶心!”广明量使了个眼色,示意不得多言。李义轩道:“樊师兄,小弟原本师出华拳门,虽被逐出师门多年,却不敢忘胡恩师救命之恩,教诲之情,也时常惦念众兄弟之谊,故今日特来讨扰。”樊少杰心道:“不就是来耀武扬威一下么,我便成全了你又如何?”当下笑道:“李教主念及旧情,倒让我等惭愧了,如今醉仙教乃山东武林之首,我们巴结还来不及呢,何来的讨扰?”李义轩道:“樊师兄不是也坐上掌门的位子了么?日后还要称你为樊掌门才是。”樊少杰笑道:“不敢不敢,日后还要多多往来才是。”两人边说着,边与众人入了宅院。
众人迈入厅堂,茶话片刻之后,李义轩问道:“怎不见胡恩师及众位师兄弟?”樊少杰突然神色哀伤道:“师父他老人家早在多年之前便已因病离世,上次未向你说,却是怕你伤心。”李义轩此刻心中恨不得将樊少杰碎尸万段,脸上却只是淡淡的道:“胡恩师乃一代武学宗师,竟然不幸仙逝,我只后悔未能给他老人家吊孝守丧。”樊少杰见此事竟这么容易便遮掩过去,心中一喜。只听李义轩又道:“那众位师兄弟可都还好?”樊少杰早已有所准备,当下道:“除了六师弟外出之外,其余人等均在门中。”话音刚落,柳迎风便快步走了进来,笑道:“轩弟别来无恙啊?”李义轩忙起身,笑道:“这不是四师兄么?想煞小弟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显得格外亲热。不过多时,楚怀南也迈进厅堂,李义轩心中一动,楚怀南乍眼一瞧眼前的少年,竟一时认不出来,李义轩当下握住楚怀南的手,喜道:“二师兄,我是小师弟啊。”楚怀南再一细瞧,李义轩当年的孩童模样才渐渐显露出来,不禁颤声道:“小师弟!”李义轩眼圈却是一红,忙强自忍住道:“二师兄,今日小弟特来拜山,看望众家兄弟,顺便恭贺樊师兄做任掌门,光大华拳一门。”说罢,只觉楚怀南用力捏了两下自己的手,再瞧他神色,心知他已与余童元、端木踪接上了联系,当下也不懂声色,回到座椅上,继续与众人攀谈。
早在李义轩上山之前,樊少杰便叮嘱楚怀南不得泄露门中之事,楚怀南自然不露破绽,装的乖顺得很。而黄尚方口无遮拦,又加上成了瘸子,却是万万不能让李义轩见到,此刻正由弟子严密看守。楚怀南虽心中激动,但防樊少杰猜疑,口中只是不断闲谈叙旧。忽然广明量一捂肚子急道:“哎呦,我这肚子怎地不舒服起来,请问樊兄茅厕怎么走?”樊少杰眼睛一转,笑道:“张小七,还不快带贵客去方便。”说罢,门外一名尖头鼠目的门徒进来行礼,引领广明量出了门。广明量见这门徒机灵得紧,明为给自己带路,实为监视自己,刚一到茅厕门口,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肚子哎呦了起来,张小七见状,弯腰探视道:“广堂主您…”话未说完,突然见对方突然出手,将自己的穴位点住,登时动弹不得,心中大叫糟糕,口中却吐不出半个字。广明量虽点了张小七的哑穴,但以防万一,仍用布将他嘴巴塞住,再用麻绳捆绑个结实,藏到隐秘之处,这才往黄尚方之处行去。
穿堂过院,来到了窝棚切近,只听有人悄声叫道:“广兄,你往这里瞧。”广明量一回头,正是余童元与黄尚方,再瞧狗窝旁还捆绑着十来个门中弟子,也是嘴被堵住,全身捆了个严实。广明量笑道:“我说这一路上怎么未见半个看院巡逻的弟子,竟全都在这里了。”黄尚方笑道:“樊少杰那个狗东西只想着做掌门,哪里还有时间**手下弟子练拳,我虽瘸了腿,但和余兄弟收拾这些小喽?,还是绰绰有余的。”广明量笑道:“想必这就是聪明机智的黄兄弟吧?”黄尚方笑道:“让广堂主见笑了。”余童元道:“广兄,你便与黄兄弟在此等候端木兄弟的口信,我另有任务。”说罢,转身往山下方向而去。
再说胡梅儿听闻这李义轩要来,从清早便早早起身,却未与樊少杰一同下山迎接,而是在厢房中画眉抹脂,心道自己这么多年,虽说未人老珠黄,但终究不比当年,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正在镜前梳妆之时,突然嘴巴被人用手捂住,脖子上一凉,登时吓得她心惊肉跳。只听身后有人冷道:“不许做声,要不然就割破了你的喉咙!”胡梅儿连连点头,自然不敢吭声。身后之人这才将冰凉的匕首从他脖子上拿开。胡梅儿转身一瞧,颤声惊道:“你……你是何人?”那人道:“在下醉仙教坎水堂堂主端木踪是也。”胡梅儿一听醉仙教,便忽然想起了李义轩,当下松了口气道:“你可知我是你教主的师姐么,你竟对我无礼,且瞧我不给你好看。”端木踪呸了一声,怒道:“骚婆娘,老子正是奉了教主之命前来拿你,你可知今日我等上山便是要杀了你们这些欺师灭祖之徒的么?”胡梅儿一听,心中大骇,慌道:“此话当真?”端木踪道:“不错。”胡梅儿道:“那你是来杀我的么?”端木踪心中一转,笑道:“我们教主自幼便爱慕于你,又怎能忍心杀了你?你只需带我去地牢,将胡肃等以及被困弟子救出,我便放了你。不但如此,待清理了门户之后,说不定教主还将你娶了做老婆,我醉仙教金银无数,你就算买个拳头大的珍珠也不算什么。”胡梅儿一听这话,虽说的露骨,心中却为之一荡,当下嗔道:“你在戏耍老娘么?”端木踪恨恨的往她大腿上一掐,胡梅儿顿时吃痛,刚要喊出口,嘴却被捂住,只听端木踪怒道:“谁跟你说笑,你若敢使诈,老子一刀解决了你!”说罢,又往她嘴里塞了个黑乎乎的东西,胡梅儿急忙呕吐,却只觉黑丸化于无形,惊慌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端木踪道:“说不得,救完人后自会给你解药。”胡梅儿听罢,又惊又怒,却又无奈,只得与端木踪往地牢走去。
地牢外守门弟子一见胡梅儿与一名陌生男子前来,颇感诧异,当下问道:“胡师娘,您来这里作甚?”端木踪忙将袖中匕首抵在胡梅儿后腰间,示意让她不可耍何花样,只听胡梅儿道:“今日山中来了贵宾,我不放心,想查查牢房,你把牢门打开,我进去瞧瞧。”守门弟子听罢,大为奇怪,暗想这地库自打关人以来,从未见胡梅儿探视过,今日是吹的哪门子邪风,竟要亲自察看?想到此处,不禁犯起了楞。胡梅儿只觉后腰的匕首又用力的戳了一下,顿时吃痛,故迁怒于守门弟子,破口骂道:“蠢货还愣着作甚,快开门去!”弟子见掌门夫人发怒,怎敢不遵命?当下忙将牢门大锁打开,让二人进了去。端木踪见隧道甚是深长,昏暗无光,火把照耀之处,老鼠成群,加之屎尿之气熏天,胡梅儿不禁捂住了鼻子,几番作呕。再往里走,只瞧两排铁牢之中关着数十名弟子,忽听一人惊道:“胡师叔,你瞧这不是胡梅儿么?”说罢,最里面牢房中有人啧了一声,随后双手抓住铁栏往外瞧去,一看之下,果然是胡梅儿不假,那人两眼顿时似要喷出火来。端木踪走到切近,借着火光定眼观瞧,只见此人浑身上下破烂不堪,蓬头垢面,但相貌与李义轩所述的胡肃颇为相似,当下问道:“阁下可是胡肃?”再瞧那人竟不答话,仍是死死盯着胡梅儿不放,胡梅儿被他盯的发毛,便道:“大师兄,你的救兵到啦,我…我是来救你出去的。”那人听罢,随即悲从心生,怒吼一声,不知是哭是笑,随后终于开口道:“你来救我出去?呸!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把我关在这里暗无天日多少年了,又怎会放我出去?”说罢,随即哈哈大笑,牢中其他被关之人也跟着大笑起来,但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怨恨悲愤之情。
端木踪见时机已到,迅速点了胡梅儿几处要穴,只瞧胡梅儿身子一软,顿时瘫倒在地。端木踪当下双手抱拳,正色道:“在下受胡万里之徒,李义轩之命前来搭救各位,各位这就跟我杀出去吧。”端木踪知道这帮人因不归顺樊少杰而被关在地牢数年之久,对醉仙教的名声无从知晓,因此未提及醉仙教之名。说罢,端木踪连忙将两排铁牢打开,胡肃等人见状,恍如梦中一般,待走出了牢门,见胡梅儿瘫倒在地,才略微回过神来,这才抱拳问道:“阁下未曾表明身份,说是奉谁的命令来搭救我等的?”端木踪道:“胡兄弟,当年闫大海走镖之时不是托付给胡前辈一个重伤的孩童么?”胡肃恍然道:“你是说七师弟李义轩?”端木踪笑道:“正是,现如今你的小师弟正率领着一帮豪杰在华拳门厅堂之内,命我挟制胡梅儿下得地牢,寻到诸位,就你等出去。事不宜迟,咱们这就逃离地牢,与我连同山下的人马里应外合,为众家兄弟报仇,将背叛师门的逆贼收拾了!”胡肃听罢,喜极成泣道:“爹啊,是您在天显灵了么,儿子这就出去给您报仇雪恨!”端木踪当下驮起胡梅儿,与胡肃及数十名被困弟子悄声而行。胡梅儿从门外摔出,看牢弟子不知何故,上前查看,紧跟着一个银钩挥出,往他喉咙划来,那弟子登时丧命。胡肃等人困于牢中多年,此时一出来,见日阳高照,脑袋一阵剧烈疼痛,眼睛也睁不开来。端木踪将胡梅儿捆绑一番,随后将她及守门弟子的尸体推入地牢内,将门虚掩,胡梅儿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只以为他们要将自己关在这里一辈子,已报大仇,只吓得花容失色。
胡肃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再一睁眼,瞧见的不是别人,正是六师弟黄尚方。黄尚方见大师兄被救出,放生大哭道:“大师兄,我终于见着你啦,这些年可苦了你啦!”胡肃也是神情激动,两人抱在一起,痛哭不已。端木踪道:“黄兄,咱们平了那些逆贼,再与你大师兄亲热也不迟,现在可不是时候。”黄尚方听罢,忙点了点头,止住哭泣。端木踪道:“你和广兄弟不是在狗窝棚等我么,怎么又来了?”说罢,只见广明量走过来,笑道:“黄兄怕你有什么闪失,定要前来看看,这一路虽然冒险,但却没放跑一个华拳门弟子。”胡肃怒道:“呸!什么华拳门弟子,他们全是叛徒,禽兽不如!”广明量笑道:“不错,我这就去回禀教主,你们看到金鸣管筒发出的讯号之后,便一起杀过来吧。”黄尚方道:“广兄放心,这回我可全听你们的号令。”广明量一笑,便闪身而去。
胡肃问道:“小师弟如今是何身份,怎么能请来这些豪杰相助?”黄尚方当下便将李义轩并武鲁两派,创立醉仙教的事迹草草说了一遍,胡肃叹道:“当年我和父亲受樊少杰愚弄,冤枉了轩弟,没想到今日却是依仗小师弟相助,真是惭愧得紧。”黄尚方当下伸了伸筋骨,笑道:“大师兄莫再自责,待咱们杀了出去,便能见到小师弟啦。”胡肃见黄尚方一瘸一拐,手脚均被用铁链锁住,惊道:“师弟,你的腿怎么瘸了?”黄尚方叹道:“是被那个畜生打断的,手脚上的铁链也是樊少杰特意定制的,胡谨大哥还被捆在窝棚旁,像狗一般被人喂养。”胡肃恨道:“樊少杰这个畜生!”端木踪一拍脑袋,骂道:“我这个臭记性,竟把这个忘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根铁丝,在黄尚方的手脚铁锁孔中轻轻挑动了几下,铁链登时打开,众人大为惊奇,黄尚方惊喜道:“端木兄真乃能工巧匠,随便捅了两下便将这铁锁打开啦!”端木踪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胡肃道:“我若是有这‘雕虫小技’,便不会被那畜生困在地牢里这么多年啦。”众人一笑,随即又是恨恨不已。
广明量回到厅堂内,对众人赔礼笑道:“这肚子拉个没完,蹲了半天这才回来。”樊少杰见张小七没一同回来,眉头一皱,心觉奇怪。广明量道:“樊掌门可是在找那门徒?我看他是回不来了。”樊少杰奇道:“哦?广堂主此言怎讲?”广明量打了个哈欠,暗中向李义轩做了个手势,示意事已办妥,当下便笑道:“你那个弟子在山下找了个小情人,说不要你这个师父了,要和她私奔,所以我说他不会回来喽。”樊少杰听广明量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只当做是玩笑,随即笑了两声,未做理会,当下道:“轩弟,时候已是不早,与众位英雄在此吃些便饭吧。”忽见李义轩脸色一沉,指着樊少杰骂道:“谁是你轩弟,你这个畜生是如何逼死胡恩师的?快快从实招来,或许给你留个全尸!”说罢,武伯当、常怀安等人掏出暗藏兵器,均站起身来。樊少杰见事情败露,对方来势不善,当下摆出一团笑脸,负手走到门前,李义轩道:“你以为还逃得掉么?”突然见樊少杰踢门而出,众人连忙追出门外,见他并未逃走,只是身前多了数十名衣着白袍之人。
只瞧每个蒙面人的衣袍上绣着各种花朵的图案,常怀安冷道:“教主,是百花门的人。”李义轩点了点头,只见武伯当一按金鸣管筒的机关,数排烟火直飞冲天,声音更是嘹亮震耳,环绕山峦。数十名白袍男子未加多言,当下便与众人拼斗起来,李义轩一瞧武功,竟然均是硬手。但此刻除李义轩之外,武伯当、常怀安、温之敬、广明量、武耀江也是武艺超群,百花门这数十人虽说掌法凌厉狠辣,又岂是醉仙教八位堂主的对手?李义轩见对方施展的正是百花门不传神功“百花掌”,当下朗声道:“众位兄弟,小心百花掌法!”说罢,运起攀云步,手下毫不留情,登时料理了四五人。武伯当挥起惊天单锤,数名百花门人脑浆迸出,随即笑道:“这百花掌确实厉害,但到了这帮兔崽子手中,却是不足畏惧。”眨眼之间,数十个百花门人横尸就地,其余人等均也被擒。樊少杰见从百花门请来的高手如此惨败,连忙调集华拳门尽数弟子围攻众人。
樊少杰暗想擒贼先擒王,当下冷笑道:“小师弟,你不是很想念师父么,那就去阴间见他吧!”话音未落,挥刀便向李义轩攻来。忽然间听一人喊道:“狗畜生,谁去阴间还不一定呢!”发话之人正是黄尚方。原来端木踪一瞧烟火讯号,便同胡肃、黄尚方等几十人杀了过来,有的三代弟子识得胡肃,心中先怯了半截,再瞧那几十名被困地牢之人,像发了疯一般,杀红了眼,众多背叛师门的弟子登时弃了抵抗,跪地求饶。樊少杰见胡肃等人竟被解救,忙退出战圈,命人去寻找胡梅儿,并连同数十名弟子往山下跑去。
还未跑到庭院口,只瞧数百名醉仙教众杀上山来。为首的两人一个虎背熊腰,一个眉似粗碳,均是凶神恶煞的模样,正是姚奇峰和石铮二人。原来两人受余童元指点路线,见烟火讯号,带领教众分两路一路砍杀,未留下一条漏网之鱼,此刻闯入门中,正和樊少杰撞了个对脸。
只见石铮刀枪不入,空手铁掌入白刃。姚奇峰力大无穷,双板斧所向披靡。两队人马一杀上来,人数便多出了樊少杰手下数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华拳门逆徒贼子除了横尸就地之外,均已束手就擒。众人将樊少杰围在中间,胡肃怒道:“樊少杰,你欺师灭祖,万死也不足惜!”说罢,走到切近,挥刀便往他头颅砍去。樊少杰心下急转,暗想唯有擒住胡肃,以作要挟,方能换得一条性命,当下掏出鬼头刀挡住了他那一刀。众人知此时若是出手相助,三两下便可将樊少杰拿下,但均欲让胡肃亲手报了此仇,故未出手相助。胡肃多年不见阳光,又加上地牢湿潮,餐饭不济,身体虚弱不说,武功已然大大减退,可樊少杰却是养尊处优,功力倍增。十几招下来,只见胡肃连连败退,樊少杰只因想擒住胡肃,故也未下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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