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第125/254页



惊慌失措的皮基卡,一时来不及躲避,只好用盾牌迎接另一支飞向自己的矛杆。只听得“当”一声震响,素有一身牛劲的大个子水手皮基卡,竟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脚步踉跄,险些绊倒在地。

由于禁止任意开枪,其余水手纷纷丢下物资,只拿一扇盾和一支装载刺刀的步枪,及时躲在树后。

“中计了!小心淬毒的兵器!机枪手赶紧找位置,做好突围准备!”苍图下达命令的声音,立刻引来一个投矛兵的注意,那家伙像猴子一样灵巧,左手猛地一拉缰绳,身下狂奔的美洲野牛,愤怒地咆哮一声,斜着身子朝苍图撞去。

蹲在牛背上的投矛兵,异常的凶悍,擦身而过之际,举高淬毒的长矛,照准苍图脖子就是一刺。苍图用手里的盾牌格挡,锋利的矛尖在坚硬的盾壳上划出刺耳的一串蹦射火花的声响。

可是狡猾的投矛兵,居然冷不丁跺了一脚,使身下那个酷似蜘蛛形状、横搭在野牛背上的木架子触发机关,两侧唰地弹出一排亮闪闪非常刺眼的刀齿,犹如蜈蚣突然伸出-千足。

苍图想用步枪上的刺刀把对方挑下牛背,可眼前的一道寒光,令他心下骇然,倒吸一口冷气猛然缩身。然而锋利密集的刀齿,还是在他胸口划了过去,背着的包裹带子被割断,胸口的衣服也跟着划破,夹带露水的涔涔凉意,像滑溜的蛇一样,顺着衬衣渗透进去,简直要钻进人的心脏。

蹲在牛背上的投矛兵,看到苍图面如死灰,不由得露出一口黄牙,扭过脸来狞笑。两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这是一排淬有剧毒的刀齿。

恼恨难耐的苍图,瞬时掏出消音手枪,对准这个泛着嘲笑的家伙,朝他脊背上打了一枪。投矛兵身子一歪,摔在了牛背侧面,刀齿从他毛茸茸的胸脯上钻了出来。失去操控的野牛,一溜烟钻进树丛,再也不知道回来了。

皮基卡和桑丘司趴在树干底下,一直不停地嚷嚷,要求扫射机枪。杂佛投出一柄匕首,却被蹲在牛背上眼光犀利的投矛兵打掉了。他索性也拔出消音手枪,接连射死最后两个土著骑兵,才顾得上训斥队员。

“咱们已经死了两个水手,没足够的体力背负弹药,你们要是还打算活着回去,就得懂得节约。”

皮基卡咧着嘴,极其难受地说:“我的手腕扭伤了,这些野蛮人的力气很大,跟他们肉搏太冒险了。”

“笨蛋!美洲野牛的奔跑速度比狼还快,土著人骑在上面投掷飞矛,等于利用了加速度,使穿刺伤害翻倍。你得多动脑子,别去硬碰硬。”桑丘司嘴唇不停地颤抖,咬一根蒿草在嘴里,令自己看上去比其他水手平静些。但他说话的嗓音,明显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恐。

苍图对众人说:“咱们中计了,必须换一条路走!”

“为什么?咱们都已经绕了这么远的路,好容易干掉一批伏兵。”桑丘司仿佛是在调试自己的嗓音,极为不解地问。

皮基卡重重地淬了一口唾沫,瞪着桑丘司说:“你这笨蛋!咱们先前看到的舞蹈表情,是他妈的一个骗局!”

杂佛接口说:“对!不仅如此,这一小股伏兵,极可能也是一个骗局,故意引诱我们向里深入。我和苍图经历过真正的伏兵,他们一旦出现,必是立体式的攻击。我敢打赌,那些矮子弓手和巫蛊小鬼,一定在前面等着我们自投陷阱。”

水手们都不再说什么,心里越是害怕,就越甘心听从有经验者的领导。一行人修补好伪装,又沿着原路返回。

红透的太阳已经升上树梢。远处的森林里,那些跳舞的土著,仍然围着篝火,不知疲倦地顿足击鼓,吱吱呀呀,蹦蹦跳跳。

苍图带着众人避开他们,转而从另一侧迂回绕过去。这一次,他们格外小心,每行进一公里,就攀上大树去侦察。虽然行进速度大大延缓,安全性却提高不少。很快,杂佛就在望远镜里发现了同样一股骑着野牛巡逻的土著兵。“真是棘手,这里的情况和盗梦猴先前描述的截然相反!咱们从魔鬼沼泽过来,应该位于边防死角,没理由遭遇重兵把守。”

苍图蹲在树下,打开地形图看了看,不免犯难地说:“咱们刚才已经打草惊蛇,现在只能将计就计,干掉这一侧的伏兵,而且行动要迅速,不放跑任何一个传令的活口。桑丘司,拿一支M40狙击步枪给我。”

就是这时,树上的杂佛却突然惊讶地说:“等等!他们行动了。”

众人一听,纷纷抄起武器和行李,惶恐不安地做好随时迎击或撤退的准备。

只见杂佛又在树上说:“慌什么!不是冲我们来。他们好像接到了什么命令,正快速朝森林另一侧赶去。”

苍图也爬上大树,用望远镜一照,赫然看到大群土著兵正朝着森林南面奔去。骑野牛的土著投矛兵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矮子弓手和巫蛊小鬼。显然,他们是要去包抄刚才出现的敌人。

第七十二章 被和谐的舞者

大家沿着伏兵远去的森林快速前行,皮基卡扛着手提机枪,像瘸腿的猎犬一样与桑丘司并肩小跑,他嘿嘿笑着说:“这些土著兵,只会一味地听从命令,不懂随机应变,简直就是一群木偶。跟这些野蛮人打交道,我觉得自己就是小人国里的巨人。哈哈哈,你想啊!他们几乎都没怀疑,就被吸引到森林另一侧去了。咱们现在如入无人之境。”

桑丘司也满脸喜悦,得意非凡地说:“嗯,就是!看来,咱们的运气到了。这些野蛮人辛辛苦苦埋伏多日,就为等咱们羊入虎口。可结果呢!只略施小计,就耍得他们团团转!”

杂佛瞥了这两个痞气十足的水手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因为他心里也轻松不少。在凶险难料的丛林里,运气是一种武器,一旦出现必须好好利用。苍图一行人,顺利穿出了森林,一直来到焰鬃部落的边界,敌人的眼皮底下。

已经没必要再伪装行踪,鸣枪禁令随之解除。水手们异常兴奋,纷纷抄起枪械,从树丛后面悄悄钻出来,将那群跳舞的土著人包围。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领头的土著舞者,眼睛里充满惊愕和恐惧,可奇怪的是,他的舞步却没有停下来。甚至每个土著人脸上仍保持着一种看似幸福和欢乐的笑容,机械而僵化地配合着击鼓节奏,气氛十分怪异。他们就仿佛中了魔咒似的,一刻也不肯停下舞动的四肢。

皮基卡有些不耐烦,上前一步刻意抬高机枪,得意而愤恨地骂道:“该死混蛋,在跳忠诚舞吗?放下手里的家伙,否则打烂你们的脑袋!”

赤脚的土著们像一群受惊的野鸡,纷纷拔高脖子,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副欲要撒腿逃命却又畏惧不敢的模样。

桑丘司无奈地摇了摇,尖刻地提醒说:“你糊涂了!他们是野蛮人,听不懂你喊的英文。让咱们的印第安后裔彼得罗同他们交流。”说着,他转过头,对站在身侧抱步枪的兔唇水手彼得罗挤了挤眼睛。

上嘴唇突兀的彼得罗,长一双大耳朵,正面看上去酷似兔子。他喜欢旁听别人交谈,从不嘲讽任何人,是这次侦察小组里的通讯兵。

杂佛看了彼得罗一眼,可不等这个通讯兵快步走上前,手持鱼叉、头戴狰狞面具的领舞土著,忽然泪如泉涌,以极其含糊的,颤抖的声调央求说:“No,please!我们是焰鬃部落的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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