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第187/254页



强森和霍托斯脸上的肌肉都僵住了,这句话的威吓,显然是巨大的。然而鲍迪阴沉的脸上,却倏然绽出一抹诡秘的笑,他欣然地摇着脑袋,用叵测狡黠的目光望向拉德多,死样活气地说:“不用灰心!咱们还有碰杯的机会!”

隔窗看到拉德多副警长的车队离去,霍托斯愤恨地叫骂起来,并把一只录音笔从怀里掏了出来。“这个狗崽子!若是敢对咱们不仁,就休怪我对他不义!”

强森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将霍托斯的录音笔一下撅折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霍托斯极为诧异地问。

“如果不能一下掐住脖子,就别去揪它的羽毛,这种小把戏,只会刺激秃鹫把你咬得更凶。难道你刚才没听出来?拉德多的口风咬得多紧!这个狗崽子,弄不好,反手给你扣个诽谤罪,把你踢进地狱!”强森说完,又把阴鸷冰冷的目光投向窗外。

消失在公园尽头的警车队伍,只剩慢慢拉长变弱的警笛声,已经看不见闪动变幻的警灯。

次日中午,太阳高挂在洛杉矶上空,热闹的步行街上,布满了斑驳攒动的人影。每位行人似乎像刚刚打赢一场胜仗,嘴角泛起温和的笑。老头子们扶着拐棍,坐在路旁的石凳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扬高了眉头,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对当天的报纸大肆谈论,他们不时拿起胸前的十字架亲吻,祷告上帝的恩情。

尼克承租的百货商场门前,采购生活用品的客人们,拎着大包小包进进出出。巷子后面是一条通往地下车库的车道。车库最深处,阴暗的小房子里,唐休和三个海盗正吃午饭,尼克突然打来电话,欣喜若狂地催促他们赶紧打开电视机,看看上帝生气的样子。

利昂德懒洋洋地按开电视机,坐到一旁的弹药箱上继续吃他的巧克力拌饭,皮基卡鼓着塞满牛肉的腮帮子,不以为意地朝电视屏幕瞥了一眼,登时就瞪圆了牛眼,把嘴里的食物全吐在了地上。“瞧啊!是鲍迪这个混蛋!哦,还有强森和霍托斯!”

桑丘司哈哈大笑,高兴地摇晃脑袋,指着屏幕说:“这三个狗崽子!看样子是要去铁笼里喝稀粥了。哈哈哈!嗨,唐休,我们的好学生,懂我说的意思吗?监狱里那些男同性恋犯人,会每天晚上喂他们喝稀粥!”

唐休睁大错愕的双眼,没在意桑丘司的玩笑,因为他简直不敢相信,鬼蛇帮的三个头目,竟然会被警察逮捕。他们的双手铐着锃亮的手铐,被一大群警察像拽牲口一样押解着,往警车里粗暴地推搡。鲍迪面色铁青,任凭那些揪住他头发的警察侮辱他,居然一句话也不说,只把牙齿咬得生硬,两腮涨满了青筋。

霍托斯毫不顾及脸面,在大街上鬼哭狼嚎,高喊自己是被人诬陷,并咒骂铁龙帮的人。强森踢倒了两名警察,直到被警棍打得满脸是血,才屈服下来,被活活拖进汽车。现场有不少记者,不顾警察的阻挠,争相围拢上去,想要采访这三位赫赫有名的黑帮头子。

尼克在电话里说:“上帝保佑!就在今天上午,大概11点钟,洛杉矶警察接到举报,从鲍迪、强森以及霍托斯的汽车后备箱里,一并查获了近百斤的海洛因。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小罪名,足够他们在监狱度过下半生了。”

唐休吃惊地问尼克,是不是铁龙帮的人为了铲除鬼蛇帮,故意制造的诬陷。尼克稍带顾虑地说,铁龙帮的确有理由这么干!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我记得以前,鬼蛇帮的人把毒品掏出来在大街上兜售,附近巡逻的警察都自觉地背过脸去,假装什么也看不见。但现在看来,这显然是警匪之间闹翻了脸,所以那些腐败警察要借助政府的手段,及时收割了这些坏蛋,以便挽回些民意,缓解近来的政治压力。

唐休把见过拉德多警长和鲍迪一起洗澡的事告诉了尼克,尼克又补充说,特勤局已经插手调查咱们袭击鬼蛇帮的案情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大概是拉德多害怕鲍迪揭发自己的丑闻,所以才先发制人,控制起鬼蛇帮这些流氓。

皮基卡抢过唐休的电话,对尼克兴奋地叫道:“嗨!亲爱的尼克,我可从来都没告诉过你,我喜欢憋在这该死的老鼠洞里。你应该该考虑一下了,给我们换一家高级酒店,只要躺在床上一伸手,就能摸到小妞的屁股。”

桑丘司在一旁附和说:“是啊!还要有上等的红酒和牛排。妈的,我可是受够了这个鬼地方,整日黑咕隆咚的,连一只母老鼠都瞧不见。”

尼克想了一下,回答说:“好了,我的勇士们,先忍一忍吧!我会为你们安排的。不过,大家暂时还不能大意,毕竟铁龙帮有二十几个人被我们所杀,我得先打听一下那边的消息,如果墨龙不打算继续找咱们的麻烦,那么我今天晚上就安排你们放松一下,所有的开销我来包。”

黄昏时分,洛杉矶警署针对鲍迪等人私藏毒品的案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拉德多警长站在灯光闪烁的讲台上,义正言辞地说:“我们警察的职责,是保护人民,打击犯罪。一直以来,有不明真相的群众,怀疑我们与黑帮性质的团伙勾结,甚至讽刺我们是镇压民众的帮凶,是黑社会的保护伞,是腐蚀民主的寄生虫。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在我的任期以内,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去调查,看看哪一次由我组织的防暴警察,不是用盾牌把失去理智的群众围堵起来,然后遣散他们回家?我甚至不止一次,向州法院表明我的立场:在我的辖区内,严禁防暴警察携带一切枪械或重型警棍,站在市民的对立面!――我为什么要这样坚持?因为我深深地知道,我们警察的职责,是保护人民,保护是第一要务,打击只是辅助性的。因为只有分清主次,才能更好地服务于纳税人,更好地忠诚于国家和人民。或许,正因为我信仰上帝,坚守他赐予我的仁爱之心,才导致了我们警察的行为过于理性,就连对待像鲍迪这些恶名昭彰的家伙,也显得过于仁慈,由此使得不少市民误以为我们包庇黑帮,误以为我们和坏蛋为伍。但是今天,在这里,我依旧履行着我的职责,将鲍迪、强森还有霍托斯绳之于法。对于今天的行动,我也要在此感谢特勤局的兄弟们给予的相应协助。根据我们警署目前掌握的情报,前一阵子发生在洛杉矶的恐怖袭击,给广大市民造成了恐慌,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我们过高地评估了危险,――因为我们严守着保护职责。鲍迪已经向我们警方交代,恐怖袭击实际上是他们内部斗争所致,我们已经知道那些危害社会的家伙藏匿之处,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将他们一一缉拿归案。所以,请大家一定要保持理智和乐观,保持对我们警局的信任和信心。”

拉德多慷慨激昂地讲到最后,甚至举起一只手,庄严而又神圣地宣布说:“作为洛杉矶的一名警长,请允许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除了太阳,没人能把洛杉矶的光明按灭!”

潮水一般的掌声,将拉德多送下了演讲台。尼克抓起遥控器,冷冷地嗤鼻说:“哼!耶稣受尽磨难,却给你们这些暴徒拿来行骗!”说完,便关闭了电视,给唐休打去电话。

他告诉唐休说,铁龙帮已经向警局做出承诺,不会再采取任何报复性行动,为死在废弃工厂的十二几个兄弟报仇。这一积极的举动,无疑不是在讨好唐休和三个海盗。

皮基卡冷笑着嘲弄说:“哼!狡猾的狗崽子们!看来,咱们是真把他们打疼了。墨龙这个混蛋,这次讨了个大便宜,当然巴不得与咱们握手言和。不过呢!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再去他的地盘上撒尿!”

唐休考虑了一下午,叮嘱众人不要掉以轻心,虽然鬼蛇帮覆灭了,但铁龙帮的势力却随之强大不少。最重要的,是苍图现在仍藏在唐人街接受秘密治疗,这里毕竟是铁龙帮的地盘。平心而论,他们只是初步吓住了唐人街的黑帮,再准确一点讲,是暂时与铁龙帮的利益没发生冲突。假如日后出点什么岔子,被对手发觉他们四个人并非是有背景的杀手组织,说到底也不过是四个亡命之徒。到时候,这群流氓兴许会陡然放肆,找他们的大麻烦。

尼克也有着新的担忧,看到铁龙帮像闪击波兰一样,抢占了鬼蛇帮的大片地盘,他自然要怀疑当初那个打来电话的神秘人,多半就是铁龙帮的人。假使真是如此,那么苍图现在位置,无疑不是暴露在一种危险面前。

而且,利昂德对尼克回忆说,那晚在废弃工厂袭击对手时,见到不少菜鸟级的马仔,现在看来,这些新手一定是铁龙帮招募来的炮灰,尤其是乔尔的死,更能够说明问题。因为他们四个非常清楚,当时已经放过了乔尔,只有上帝知道,乔尔为何而死。

由此看来,墨龙对付鲍迪的这种险恶心机,不得不令尼克保持警惕。

唐休想要去看望苍图,但尼克没有同意,他告诉唐休说,苍图现在已经进入第二阶段性治疗,状态一切都好。尼克这种态度,不由得令唐休预感到一种更高的警惕,那就是针对铁龙帮的威胁。

然而尼克并未对三个海盗食言,他用匿名的方式,托付中介机构代租了一处环境优雅的近郊别墅山庄,并找了五六个身材惹火却又体质健康的辣妹,伺候三个海盗尽情的放松一晚,以便他们能够尽快进入新的戒备状态,确保对苍图的守护任务不出现任何差池。

然而,就在当天深夜,一场出乎意料的危险,却悄然降临在他们头上。

第一百五十章:爱是旋转的陀螺

春末清爽的夜风,从公寓不远处开阔的人工湖泊上徐徐吹来,穿过岸边一排排美丽却又并不高傲的红柳枝,伴着门前环绕在石子小路上的浅浅溪流,欢快地吟唱着。精心修剪的花丛中,翠绿的草地上落满虫鸣和寂寞的星光。

皎洁的月光下,唐休沿溪流一个人走着。他想安静一会儿。然而这种一人独处的安静,却勾起了他内心并未真正磨灭的惆怅。他想起了花梨莎,一种令人心慌的宛如窒息般的思念,突然像决堤的洪水,一下涌进了他的心间。

他不由辨别了一下方向,浩瀚的星空和辽阔的大海,述说出了他心慕的女子远在一方,远到要横穿赤道,在地球的另一端。距离是爱最锋利的刀,唐休忧伤的心绪像被瞬间割破,泪水一下噙满了双眼。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一种不顾一切想奔向阿根廷,寻找花梨莎的失控感。

一阵夹杂花香的夜风拂过,略略吹散了唐休睫毛上的潮湿与凄苦,又使他稍稍冷静了下来。他像在恍惚中醒悟过来似的,嘴角上泛起一抹无奈地苦笑。现实没有被夺走,他知道花梨莎不爱他,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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