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第231/254页
用卫衣帽子盖住脑袋的一名中年男子,端了份热气腾腾的咖喱鱼丸,从沸腾的人群中挤回来,凑到抱紧肩膀瞎哆嗦同伴的面前,“嘶哈……麻辣无穷,真是享受死人啦!”
“嗨!馋鬼,你瞧那边,有个妓女正勾搭老先生。”嘴唇厚得像面包圈似的黑人男子,饶是兴奋地咕噜着眼珠子。
被鱼丸烫得舌头乱翻的同伙,含糊不清地嘟囔说:“没什么稀奇!那是咱们帮会的站街女郎,大概在推销大麻。”
冻得仍在哆嗦的同伙,接过餐盒喝了一口热汤,继续扯闲篇地聊着:“你说这大麻到底是个什么滋味?能比搂着两个姑娘滚床单还爽?”
同伴的蓝眼珠一翻,咬着剔牙的竹签,既神秘又捉弄地回答道:“很爽嘀!第一口像是坠入地狱,第二口又像升入天堂,这三口就是在地狱和天堂之间徘徊。”
“你吸过了?”黑人男子打量着问。
“――别胡说!我是不会去亲魔鬼的屁股。如果让墨龙知道,咱们当中有谁偷吃大麻,他会把整包的白粉塞进那人嘴里。哼,那滋味儿,就像……从冒泡的锅里舀一大勺鱼丸,猛灌进肠子里。”
黑人男子略有胆怯地咧了咧嘴,掏出口袋里剩得半根雪茄,缩在墙角点着了火,扭过喷烟的鼻孔,“快瞧那个妓女,好像在抓老头的裤子。嘿嘿嘿……要是让她知道,咱们是铁龙帮的秘密打手,她肯定会过来搭讪,扒咱们的裤子。”
“大概很久没沾腥了吧?我可告诉你,墨龙分派人手在这里盯梢,绝不是闹着玩。像你我这样的成员,算上每年培训的钱,几乎要花销帮会近百万。所以,你还是聪明点,不要心猿意马。否则,下场就会像这颗鱼丸。”同伴将挑在竹签上的最后一个鱼丸,当口咬掉大半。
“真他妈的见鬼!唉!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咱们从夏阳守到秋雨,整天轮流面对这条破巷子,连根毛都没见着。――应该冲进去,给他们几枪,多简单的办法。可是呢,你瞧瞧,人家在里面躺着睡大觉,咱们这些可怜虫呢?却要像流浪狗一样,天一黑就跑来蹲这。――哼,还如不他妈的流浪狗!”黑人抱怨起来,满腔咒骂,吐着嘴里的烟末。
同伴似乎也变的不耐烦,皱起冷雨淋湿的眉头,“好了好了,别和我唠叨了,我比你还要腻烦这份差事。总而言之,要尽心死守,一旦发现异常,马上汇报给老大。会有格杀勿论的时候,再忍忍吧,老兄。”
两个人说话当中,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闪电。像皮鞭似的瞬间抽进空巷里的一道光亮,突然惊得黑人瞪大极度恐怖的眼睛。他看到同伙的右颊,正爬了一条黑蛇。再要定睛细瞧,只见同伙的目光,竟也异常恐怖地瞪着自己。
闪电光转瞬即逝,死亡的阴影在最后一刻捕捉进猎物的瞳孔。两个黑帮打手瞬然明白,根本不是什么毒蛇,而是不知从何处延伸过来的锋利钩刀,已悄然缠在了彼此的脖子上。
远处的雷声,隆隆滚响,将利刃割断喉结的干脆,掩盖得无半点声息。两个打手狠命抓住喉结,鲜血从指缝里向外喷溅。撕心裂肺的疼痛,像巨大的电流穿过身体,令他们抖得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
黑人打手拼命翻动眼珠,他看一张被迷彩油涂成木偶表情的脸,正沿着头顶上方陡直高耸的墙壁向黑暗中呆呆地退去。杀手就像无声的蜘蛛,是用钩刀扒着砖缝从几十米高的大厦悬垂下来,汲取了目标的生命之后,又借助绳索蕴含的回力,缓缓脱离现场。
黑人打手想要喊叫,希望大排档附近的某个食客,能够听见这里的谋杀。可是,腐蚀在刀口上的氯化物,令他很快像同伴一样,倒在了血泊的雨中。
又是一道闪电,将坐在橱窗里的一名夜女郎的身姿照亮。浓妆艳抹,性感旗袍,戴在头上的金色假发与女人的肤色和黑眼睛极不协调,却又烘托出欲望的妖娆。
像是从大排档吃多了酒,脸上残留着一抹刀疤的男子,踉跄着沿巷子走来,直奔这家门前挂着红灯的洗头店。
“雨中来的贵客,是找姑娘吧?”风韵残存的老板娘,眯缝起艳羡的眸子,向男嫖客殷勤地凑过来。
杂佛翘起指头,弹了弹遮在鼻尖上的乌毡帽的帽檐,猥琐的笑容下绽出一口牙齿。“――肯定不是来找老太婆儿。”
撩拨着男嫖客的老板娘,放荡地笑了起来。“你这个坏‘骑士’,我可有的是年轻的小马。――姑娘们,都出来吧。”
“不!我就要她!”杂佛指着坐在橱窗边的旗袍女郎,满脸淫笑地打量着女人暴露的大腿,和被旗袍吃力包住的丰满翘臀。
女老板显得有些为难,堆着笑说:“她?……她不是这里最好的,我带你到里面……你要知道,最娇嫩的花,是不会摆在外面的。”
杂佛不理会老板娘,径直走向旗袍女郎。
老板娘挽住男嫖客的胳膊,劝诱着说:“等等,等等。听我说,她来潮了,今晚不能接客,所以就把她摆到玻璃前。”
杂佛极不耐烦地推了老板娘一把,酒精浓烈的脾气尤为火爆,“滚开!我就是因为看上了她,才进你的狗窝。你可别惹我生气,我会把你家的屋顶掀翻。”
老板娘不是没见过撒泼的嫖客,可眼前这个男子,似乎令她觉得,还是不要招惹的好。赚钱嘛!笑脸迎送的行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啊!这……这个……”老板娘一时无措,不敢再冒然拉扯客人。身后一群被胭脂堆砌得像妖精一样的乡村姑娘,个个心惊胆战,注目着老板娘。
杂佛无耻地涎笑着,绕到旗袍女郎身后,从女人的头发一直贪恋地嗅到腰上,色迷迷地怂恿道:“闷骚的小宝贝儿,你可太诱人了。今晚,我要撕烂你的裙子,把你的小嘴儿喂得饱饱的。”杂佛开始抚摸旗袍女郎的颈背,呼吸变得亢奋,继续说:“嘿嘿……我从不在乎女人的规律,只要你肯陪我玩玩,我愿意多加二十美金。这可比你在山区种苞米划算多了。”
沉默不语的旗袍女郎,像一具塑胶模特,似乎至始至终没一点紧张和不安。倒是老板娘自己吓得几次欲言又止。――她怎么能不害怕。自打几个月前,这个旗袍女郎找上门来,愿意花钱点她的客人,倒是也不少。但结果都是一个样。
每一位纠缠不休的嫖客,被旗袍女郎带进房间后,总会因为一些原因而遭到暴打。哭求着掏出票子,留下满地的碎牙和鲜血,仓惶逃走。这令老板娘心惊胆战。可是呢,那些被打的嫖客,即使是流氓地痞,却没有一个敢纠集帮手找回来算账。很快,类似的担忧,在老板娘数钱的快感中随之淡化。
杂佛侮辱的言词,以及寒酸的诱惑,终于令旗袍女郎缓缓站立,挽过男人的手臂,淡淡地说:“走吧!到我的房间来。我会让你知道,二十美金对我有多重要!”
杂佛喜笑颜开,在女人屁股上既放肆又下流地抓了一把。这令旗袍女郎幽深的黑眸子,又蒙上一层莫名的冷艳。
杂佛用脚关上了妓女的房门,迫不及待地揽过旗袍女郎的后腰,双手在女人胸脯上乱捏,性子极为粗鲁。
“急什么?我来帮你脱了衣服。”旗袍女郎轻蔑地斜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