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云动星不动》第1/51页


声明:本书为狗狗书籍网(gouy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风吹云动星不动》
作者:闻波.

内容简介: 钮氏宗庙门前,一个犹太籍的摄影师忙碌得像一只蜜蜂。镜头前是镇上的豪门大族――钮氏全家,背景是一所巨大的家祠,门楣上高挂着大匾“钮氏宗庙”,堂前挂满了钮氏列祖列宗的画像。"

==========================================================================================================================
【申明:本书由 狗狗书籍(WwW.gouy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TXT手机电子书,我们因你而专业,TXT格式电子书下载 请登陆 狗狗书籍--www.gouyg.com 】
==========================================================================================================================

风吹云动星不动 第一章拈花小史

夜已深了。南溪镇上的水陆码头静悄悄的,一只晚清的官船泊在码头上,远处是浩渺的太湖,在暮『色』下闪着粼粼波光。湖边,无边的苇丛在风中呜咽。离码头不远的田野里,黄『色』的油菜花颜『色』怪异,像是在星光里浮动。

船舱内摆设十分精雅,随着水波,船在微微颤动着。一个男人醉伏在船中的矮几上,手里握着酒杯,似乎还意犹未尽。他正是钮家的二少爷钮五阳。一个鸨婆模样的老女人斜眼看着他,伸出手试探着推了一把,他纹丝不动。老女人像一片枯叶飘向内舱,喊道:“琴儿,快出来。”

隔着一道布帘,内舱光影闪动处,映出一个年轻女人娇柔的身影。她应着鸨婆的呼叫,人却没有出来。鸨婆随即进入内舱,告诉那个叫墨琴的女人,钮二少爷已醉了,她们正好可以溜走。墨琴褪下身上光鲜的外衣,在烛光里显得更是风姿撩人。她显然不愿意扔下这位风流倜傥的公子,说:“不嘛,二少爷人不错,带他一起走嘛!”“你这死丫头,『迷』上他了?管他呢,把他扔上岸去就是。”鸨婆狠心地说。“妈妈,我们别太狠了,二少爷不管怎么说也是场面上的人物,我们不可以这样对他!”墨琴声音甜美,说话带一点北方口音。“女儿,你好不懂事!这种男人满世界寻花问柳,他不会把你当回事的。”鸨婆横了她一眼说。世上的鸨婆没有一个不爱钱的,而钮家二少爷正是挥金如土的傻公子。可是这会儿鸨婆不敢招他,因为上海督军府的蔡师长喜欢墨琴,不让其他男人接近墨琴,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此时,鸨婆不管墨琴的抗议,一掀门帘,吩咐两个船夫把钮五阳抬上岸,然后匆匆开船,逃之夭夭了。

钮五阳在油菜地里躺了一夜。一只大大的菜青虫爬在他的脸上,在他的鼾声里蠕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他脸上的时候,他睁开了眼,发现眼前光影晃动,世界斑斓神秘。他觉得脸上发痒,顺手一抹,一条金闪闪的链子从腕上掉下来。他睁大眼,发现手里捏了一条青虫,吓得坐了起来。下人的喊叫声越来越近,他终于听见了,从花丛里站起来,宿醉未醒,踉跄地走了几步,朝他们大吼道:“你、你们喊什么?”跟班小坯子和两个下人跑了过来:“二少爷……”小坯子扶住了站立不稳的钮五阳。他一使劲想甩开下人,却摔倒在菜地里。

眼前的油菜花无边无际,黄得灿烂,艳得耀眼。钮五阳躺在地上,似乎不肯起来。小坯子来到他身边,见他一身泥土,大惊小怪地叫着:“二少爷,你在油菜地里睡了一夜?”钮五阳说:“油菜地?我不知道呀!”小坯子嚷着:“肯定是那两个女人,她们灌醉了你,不是好东西!二少爷,你身上少了钱没有?”钮五阳似乎不懂:“你说谁?”小坯子恨恨地说:“就是官船上那个女的!”钮五阳费劲地『摸』着头,忽然像明白了什么,叫了一声:“大格格!你说的是大格格!她人呢?”他想起昨夜那一段风流,想起那个神秘美貌的女子,不由心焦起来,拼命向河边跑去。两个下人不明底里,跟在后头追着喊。钮五阳跑到码头边,看着空『荡』『荡』的码头,回头又问下人:“大格格呢?”一个下人胆小地说:“不知道。”

钮五阳看了看浩渺的湖水,说:“马上给我找船,我要去追她们。”这茫茫太湖,风烟渺渺,上哪儿去追呢!可是钮五阳好像疯了一样,上了一只过路的商船,而把身边的许多大事丢在脑后。

这是民国二年的春日,正是南溪钮府关键的日子。钮府太爷―――钮世诠时任南溪镇丝业公会会长,正欲大展宏图。他斥资百万,购买了世界上先进的洋机器,试图开创江南最大的丝绸厂。机器安装完毕,正在调试,欲在这年春茧上市的季节揭牌开张。这可是江浙两省的重要事件,许多要人都会来参加典礼,但是身为浔泰丝绸厂总经理的钮府二少爷钮五阳,却不辞而别。

下人们禀报了师爷,师爷顿时急出了一头大汗,他冲过钮府的跑马楼,来到上房,不顾钮太公正在让丫头捶背,就上前将钮五阳不见了的事禀报太公。钮太公吃了一惊:“他走了?去哪儿?”

师爷回答:“二少爷没说。依我看,不是苏州就是上海。”钮太公问:“这个五阳,他是什么意思?他到底为什么?”师爷小心地说:“我不知道。”钮太公心想,这钮五阳是不是想撂挑子?浔泰厂就要开张,百事待理,他竟不管了,走了。难道钮家要出孽子?钮太公推走了丫环,从烟榻上爬了起来。“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吗?”他喊道。“老爷,二少爷是不是在跟大『奶』『奶』较劲?他想让大『奶』『奶』的贞节牌坊挪地方,把工厂的门开敞亮!”钮太公想起来了:为了浔泰厂的风水,儿子曾提出要将贞节牌坊移开,因为牌坊冲着浔泰的大门,他怕晦气!可这是胡闹,他大儿媳『妇』熬了三十年才弄了个皇赐的贞节牌坊,你让她拆,不是要她的命吗?钮太公瞪着眼说:“马上去找,一定把老二给我找回来!我就不信他不要这个家了!

中邪了不是?”

钮五阳从太湖西栅水营里,没怎么费劲就打听到了:这位格格住在上海的四马路,是一位名人。当时阚营长一脸诡笑,让他莫名其妙,就知道里面必有蹊跷。当马车停在四马路的密韵楼前时,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大格格,却真的是上海滩上的长三妹。所谓长三妹,是上海的高级『妓』女,林墨琴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是经过一夜的深思,他捺不住心『性』,仍然衣履光鲜,坐着四轮马车来找墨琴,身后跟着一群抬着箱笼的仆佣。到了密韵楼,他看着大门犹豫了片刻。跟班小坯子说:“二少爷,是家『妓』院,要不我们回去?”钮五阳想了想,骂道:“放什么屁!

快进去通报,说我钮二少爷到了。”紧接着,他迫不及待地闯了进去。

密韵楼是间精致的长三堂子,屋子虽小,但十分雅致,充满江南园林韵味,仆佣衣着光鲜。鸨婆听说钮五阳找上门来,吓得黄了脸,想要闭门不见。她正准备往楼上跑,钮五阳已经闯进大厅来,大声叫着:“林妈妈,几天不见,为何要躲?”鸨婆一惊,尴尬地从楼梯间退下来说:“二、二少爷,钮二少爷,没躲,我没躲……

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钮五阳笑着说:“不管是在江浙还是上海滩,没有我找不到的人!”鸨婆笑道:“二少爷,那天对不起,我们有事先走了,赶有空时,老身给你赔罪。”钮五阳一脸正经地说:“不必了。我是来看格格的,格格呢?”鸨婆不想让他见墨琴,忙答格格不在,说完又想溜。可是钮五阳一脸笑容,拉住了鸨婆:“林妈妈,皇上也不打送礼的,你得让我把礼抬进来,再走不迟。”

鸨婆一时说不出话来。

钮五阳粗声大气地指挥着一队下人抬着大大小小的箱笼走了进来。鸨婆看傻了眼,假意问道:“钮二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小意思,小意思,算是墨琴小姐的一点胭脂钱。”在他的挥手示意下,下人们打开了箱笼,将贵重的礼金往宽大的古董桌上摆放。仆人训练有素,摆放得很有规律:先是银锭,底层是十锭,然后是八、六、四……依次递减,叠成了一座银山,然后用西班牙鹰洋,排成了巨大的“墨琴”两字,另一堆是银元,也变戏法似的堆成了一个“钮”字。下人们退下,鸨婆看着一大堆礼金,嘴都笑歪了:“二少爷可真是个玩家,送礼都送出了花样!”钮五阳得意地说:“小意思,只要墨琴小姐高兴。”鸨婆忙道:“不敢让钮二少爷如此破费。”钮五阳向左右看看,问道:“墨琴小姐真的不在?”鸨婆犹豫了一下说:“二少爷,格格在是在,可是她睡下了。”钮五阳眼『露』一丝失望:“这么早?”鸨婆忙道:“可不!这是她在宫里养下的规矩。她是皇亲,娇气得很,哪像咱们百姓随随便便。”“宫里睡这么早?”钮五阳问。“宫里规矩多,大格格的身份尊贵,吃睡都不由自己。”钮五阳笑了一笑,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她可是要到明早才起身!”鸨婆瞪大双眼。“没问题。能随便给我找个房间吗?我就在这儿等,等多久都可以。”“没见过你这么好『性』子的。”鸨婆干笑着说。两人正说着,楼上的内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喊:“妈妈,是谁呀?”

“格格没有睡!”钮五阳惊喜地叫了起来。鸨婆的脸一下子拉长了。墨琴艳丽时髦『性』感的身子在门前晃了一下,她对钮五阳笑了笑,接着又缩了回去。钮五阳像被摄了魂一样,半晌动弹不得。

鸨婆想了想,硬着头皮对钮五阳说:“二少爷,这边来,我有话告诉你。”钮五阳跟她走进了一间雅室,鸨婆让人送上茶来,原原本本将上海督军府蔡鸿昆师长已看中墨琴的事说了一遍。“二少爷,你看怎么办?不是我不让你见,这些当兵的不讲理,他要是跟你玩命,我可挡不住。”“你说的蔡师长是谁?”钮五阳瞪大眼问。

“沪军统领,蔡鸿昆。”“是蔡痞子呀,他凭什么……”钮五阳轻蔑地叫了起来。鸨婆忙掩他的嘴道:“二少爷二少爷,我们可不敢这么叫……”

“你怕他,我可不怕他,他算个!”钮五阳愤愤地说。

钮五阳出了密韵楼,坐在马车上沉思不已。军方在上海势力大,谁都怕,可是他不怕,一个破军阀,有什么了不起。现任沪军都督陈其美,湖州人,与他同乡,跟他父亲是好朋友,陈家与钮家有通家之谊,他才不怕这个姓蔡的呢。他没有回钮公馆,在一个印度鸦片馆消磨时间。半夜时,跟班小坯子找到了他,着急地说:“二少爷,师爷在公馆里等你,让你马上回去。”“什么,师爷来了?”“是老爷叫他来找你的,快回去吧!再说了,大小姐从法国回来,要你去接,府里事多着呢!”钮五阳问道:“方丽是明天回来吗?”小坯子答道:“电报上说,是四月十六日,就是明天,在黄浦码头……”钮五阳显然一心还在墨琴身上,他敷衍着说:“明天看吧。”他走出烟馆,上了马车,急急驰过几条马路,又转过一个弯,停在钮家的上海公馆门前。钮五阳忽然不想见师爷了,怕耽误了自己一早去见格格。于是,他没有进门,又去了哈德门饭店,在那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钮五阳又去了密韵楼,可是密韵楼上午不开门,他吃了个闭门羹。在小坯子的提醒下,他去码头接妹妹钮方丽。当他的马车正要驰进码头大门时,另一辆马车风一样从他车前闪过,抢先进了码头大门。钮五阳脸一沉,心想:谁这么横,敢抢我的道?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马车上轻快地跳下来,正快步走向码头。小坯子告诉他:“二少爷,你看,是那姓齐的小子。”钮五阳问:“谁?”“你忘了?就是怡和洋行那个丝绸通事,去年在南溪跟我们抢蚕茧,差一点跟我们打起来……”“这个龟孙子!”钮五阳见不着墨琴,一腔怒气正不知往哪儿发。他认识齐彻,这位大英怡和洋行的代理,去年为了抢购南溪生丝,与钮家的丝行发生龃龉,钮五阳吃了亏,早就想教训一下这个洋孙子了。于是,他跳下马车走了过去,挑衅地撞了齐彻一下,摇了摇手里的马鞭,说道:“齐先生,看来我们是冤家路窄。”

齐彻回过身来,面『色』冷峻。他盯着钮五阳,不卑不亢地说:“原来是钮先生,找我有事吗?”“今年春蚕又将上市,齐先生是不是又有动作?”齐彻知道他在找茬儿,讥诮地说:“这是敝行的商业机密,不便告诉你。”钮五阳突然发作:“姓齐的,我要告诉你,今年我们南溪有货也不卖给怡和,你少打我们的主意!要是再敢将爪子伸过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齐彻盯着他,冷笑着说:“听说钮家一向欺行霸市,果不其然!不过,钮先生,我告诉你,姓齐的不吃这一套……”钮五阳大怒,扬鞭想抽他,被下人拉住。这时,客轮到了,进港的汽笛响个不停。小坯子说:“二少爷,船到了,走吧。”钮五阳恨恨地说:“这龟孙子,算便宜他,要不是接我妹妹,老子打出他的狗屎来!”

齐彻急着要接人,没有再理钮五阳,不过他认为这个霸道的花花公子似乎天生对自己有一种敌意。他掏出手帕来擦擦脸,正在左顾右盼,一个黑衣洋人拉住了他。此人正是艾尔博士,齐彻要接的教父,刚刚从靠岸的洋轮上下来。艾尔博士看到他愣神的样子,问:“切尼,你在跟谁生气?”齐彻摇摇头,他叫了一声教父,两人紧紧拥抱。他们已有一年没有见面了。

齐彻和教父上了马车,缓缓地出了码头。艾尔博士盯着齐彻道:“切尼,一年不见,你是越来越帅了。”齐彻笑着说:“教父,我好想你!”艾尔是个法国神父,是他从小将齐彻收养,将他带大,并让他受到法式教育,介绍他进入英国的洋行,与他有父子之义。马车经过外滩时,艾尔博士问:“嗯,剑术,你还在练吗?”“练!

是你教的剑术,我不会忘,现在洋行的凯伦先生已不是我的对手了。”他说。“连凯伦都不是你的对手了?”神父有一点惊喜。“教父,你让我练剑,好像要让我去杀什么人似的。”他看着教父。“切尼,这个问题问得好。如果我让你去杀一个人,你会去吗?”齐彻毫不犹豫地说:“教父,我是你养大的,你的话对我来说就是圣旨,我一定会照办。”艾尔博士高兴地拍着齐彻的肩说:“我跟你开玩笑,你不要当真。哎,你刚才在码头上跟谁生气?”“噢,是钮五阳。”他说。艾尔博士的脸阴下来,问道:“钮世诠的儿子?”“是他。钮家垄断了南溪的丝行,哄抬丝价,去年怡和让我去收茧,不料他们竟扣了我们的船……”艾尔博士忽然正『色』,脸上现出深意,道:“钮世诠的恶行我早知道,不过切尼,你现在还不能得罪他!”齐彻惊讶地问道:“为什么?”艾尔博士笑着说:“我看了报纸,说钮世诠筹办江南最大的丝绸厂,正在招人,他缺人才,这是个机会……”齐彻惊问:“你是让我去钮家的工厂?我不去。”艾尔博士看了他一眼,以毫不妥协的口气说:“我替你设计好了,你一定要去。”齐彻一愣,又问:“教父,这是为什么?”艾尔博士用关爱的眼神注视着他说:“切尼,这关系到你的前途……”齐彻更吃惊了,问道:“我的前途难道跟钮家有什么关系?”艾尔博士淡淡地说:“你听我一句,你总有一天要知道你父母的事,知道你的家世……”齐彻惊讶地反问道:“可我们齐家跟钮家有什么关系?”

神父不再说话,这让他觉得自己与钮家好像有着什么不解之缘,是恩是怨,是仇是爱,却不清楚……

当前:第1/51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